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这城市像个巨大的玻璃罐子,里头装着各色各样的人,有忙着往上爬的,也有摔下来摔碎的。傍晚时分,写字楼的灯一盏盏亮起来,瞧着像天上的星星,其实里头全是熬红了眼的疲惫。
街边的大排档,锅碗瓢盆一顿乱响,炒菜的油烟味混着酒气,那才是人间的味道。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有的人吃着泡面,做着一个亿的梦。有的人坐拥一个亿,心里头的窟窿,却拿什么也填不满。风平浪静的日子,谁也想不到,下一秒会不会有场大浪,把你从头到脚浇个透心凉。
01
林卓然坐在院长办公室那张真皮沙发上,屁股底下软得像是陷进了一团棉花里,他却坐得笔直,身子僵硬。他那张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硬是挤出了一脸的悲痛,眼圈红红的,像是熬了好几个通宵。
“院长,我妻子苏晚,她……她最怕的就是一个人待着。这以后,就全拜托你们了。钱不是问题,只要是最好的药,最好的护理,不管多少钱,我砸锅卖铁也认。”他的声音沙哑,说到后面,还带上了点哽咽。他微微低下头,用手背抹了抹眼角,那个动作,恰到好处地掩饰了他眼神里一闪而过的精光。
院长是个胖胖的老太太,戴着金丝眼镜,看着慈眉善目。她递过一张纸巾,安慰道:“林先生,您放心。我们静心疗养院是全省最好的。苏女士在这里,会得到家人一样的照顾。您也要保重身体啊,她以后,可就全指望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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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卓然接过纸巾,没擦,只是紧紧地攥在手心,纸团被他手心的汗浸得又湿又软。他站起身,对着院长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办公室。他经过护士站时,几个年轻护士都朝他投来同情的目光。他演得太像了,像一个被生活这根大棒子打断了脊梁骨的男人。
直到他坐进那辆黑色的玛莎拉蒂,那是苏晚的车。车门“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外头所有人的视线。林卓然脸上的悲伤,就像退潮的海水,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那张脸因为过度压抑而显得有些扭曲。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说不出是哭是笑的表情。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口气,在他胸口憋了十年。
他想起大学时候,他还是个从乡下来的穷小子,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兜里揣着几个硬币。苏晚那时候就像个小太阳,穿着漂亮的裙子,身上有股好闻的香味。她追他,不嫌他穷,不嫌他土。他以为自己是撞了大运,捡到了宝。
结婚以后,他才发现,这宝,是烫手的。苏晚的家境,他直到结婚前才完全搞清楚。她不是小康,是巨富。她自己又争气,白手起家,几年就把公司做到了上市。他林卓然,就算拼了命地干,爬到公司副总的位置,在外人眼里,他还是那个“吃软饭的”、“苏家的上门女婿”。
在那些富丽堂皇的酒会上,苏晚的朋友们跟他碰杯,嘴里叫着“林总”,眼睛里却带着针尖一样的轻视。他那当了一辈子农民的爹娘来城里,苏晚的父母客客气气地招待,可那份骨子里的疏离,像一把钝刀子,一刀一刀割着他的心。
最让他受不了的,是苏晚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掌控感。她会笑着说:“卓然,你这身西装颜色太老气了,我给你订了几套新的。”她会当着朋友的面说:“我们家卓然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不适合在商场上混。”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提醒他,他的一切,都是她给的。
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是秦昊。那个跟苏晚一起创业的男人,看他的眼神,永远带着审视和不信任。他好几次撞见苏晚和秦昊在办公室里聊到深夜,两个人之间那种默契,那种旁人插不进去的氛围,让他嫉妒得发疯。他觉得,苏晚早就精神上背叛他了。
所以,那场车祸,不是意外,是老天爷给他的机会。一个让他拿回本该属于他的尊严的机会。他把苏晚送进这家与世隔绝的疗养院,就是要让她变成一座孤岛,而他,要当那个拿走岛上所有宝藏的人。
02
林卓然的动作很快。他心里头有一张计划图,每一个步骤都盘算得清清楚楚。
他的第一步,是去找张承德律师。张律师六十来岁,头发花白,戴着一副老花镜,是苏晚家里用了几十年的老人了。苏晚信他,就像信自己的父亲一样。林卓然也跟着苏晚,恭恭敬敬地叫他“张叔”。
林卓然约了张律师在一家老茶馆见面。他还是那副悲痛欲绝的样子,他说,苏晚的医药费是个无底洞,公司现在群龙无首,他也需要一笔钱来稳定局面。
张律师叹着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卓然啊,苦了你了。我看着小晚长大的,现在她这样,我心里也难受。你有什么需要叔帮忙的,尽管开口。”
林卓然等的就是这句话。他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了过去。“张叔,这是很多年前,小晚签的一份全权委托书。那时候我们刚结婚,她说家里的大小事务都交给我打理方便。您看,凭着这个,我能动用她名下的资产吗?”
张律师扶了扶老花镜,仔仔细细地看了那份文件。文件是公证过的,授权范围写得极其宽泛,几乎等于把苏晚的所有身家,都交到了林卓然手上。张律师沉默了半晌,最后点了点头:“手续是齐全的。哎,小晚这孩子,就是太信任你了。既然是为了她好,那你……就看着办吧。”
有了张律师这颗定心丸,林卓然就像拿到了一把万能钥匙。
接下来的三个星期,他就像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他先是通过张律师的合法操作,把苏晚名下持有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股票、债券,一股脑全抛了,换回来了三千多万现金。
接着,他把目标对准了不动产。苏晚婚前买过几套豪宅和商铺,这些年涨得飞快。他用“夫妻共同财产处置”这个模糊的由头,找了家评估公司,把这些房产的价格往低了评。然后,他把自己早就注册好的一家空壳公司推到台前,左手倒右手,用极低的价格把这些房产全都“卖”给了自己。产权一过户,他立刻拿去银行做了抵押,又弄出来五千多万。
最后,是苏晚个人账户里那些流动资金。他不敢一次性大笔转走,怕引起银行的警觉。他就利用苏晚给他的网银权限,像蚂蚁搬家一样,每天分批次、小额度地,把钱转到十几个他用假身份在海外开的匿名账户里。
不到一个月,苏晚名下一个多亿的个人资产,就被他用这种看起来滴水不漏的方式,掏了个一干二净。他从那个住在妻子豪宅里的“软饭男”,摇身一变,成了手握巨款的林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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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他和苏晚那个充满回忆的家里搬了出来,住进了全城最贵的酒店总统套房。他开始买以前舍不得买的名牌,身边也很快出现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伴。那个女孩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这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03
车祸后的第三十天,静心疗养院那间全天候拉着窗帘的病房里,苏晚的眼皮动了动。
她醒了。
最先恢复的是意识。她像个溺水的人,从一片混沌的黑暗中,猛地挣扎出来,吸到了第一口空气。她睁开眼,看见的是陌生的白色天花板,闻到的是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消毒水味。
记忆像打碎了的镜子,一片一片地往她脑子里涌。那辆失控的大货车,刺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的远光灯,方向盘上林卓然那张惊恐的脸,还有身体被撕裂一样的剧痛……她想起来了,她出了车祸。
她想动一下,发现全身都跟灌了铅一样,沉重又僵硬。她想开口说话,喉咙里却只能发出一点“嗬嗬”的声音。
这时候,一个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小护士推门进来,准备给她量体温。当小护士看到她睁着眼睛,整个人都愣住了,手里的体温计“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天呐!你醒了!快,快去叫王医生!”小护士惊喜地尖叫起来。
很快,那个姓王的胖院长带着几个医生护士,呼啦啦地围了过来。他们给苏晚做了一系列的检查,量血压,测心跳,用小手电照她的瞳孔。王院长看着检查结果,脸上露出一种既惊讶又欣慰的表情。
“苏女士,恭喜您,您能醒过来,这简直是个医学奇迹。”王院长扶了扶眼镜,用一种非常温和的、像是哄小孩的语气对她说,“您别急,慢慢来。您还记得您叫什么名字吗?您还记得您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吗?”
苏晚是谁?她是在商场上跟一群老狐狸斗智斗勇,杀出一条血路的女强人。她从王院长这几句充满“引导性”的问话里,立刻就品出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
她没有回答,只是眨了眨眼,眼神里带着一片迷茫。她看着围着她的这一圈陌生人,眼神里透出几分害怕,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
王院长看到她这个反应,似乎并不意外。她又继续柔声说:“没关系,想不起来没关系。车祸对您的大脑造成了损伤,有暂时的认知障碍是正常的。您的丈夫林卓然先生,已经为您安排好了一切。他告诉我们,您的情况可能很糟,让我们一定要给您最好的照顾。”
苏晚的丈夫,林卓然。这几个字像一根针,扎进了苏晚的心里。她清楚地记得,车祸发生的瞬间,林卓然的反应,似乎比她这个坐在副驾驶的人还要慢了半拍。
她从医护人员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更关键的信息:林卓然,把她送进这里之后,只来过一次。然后,他就以“工作太忙”和“心情悲痛,不忍心看她这个样子”为借口,再也没有出现过。
一股寒气,从苏晚的脚底板,一路窜到了天灵盖。她明白了,这一切都不是意外。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她选择了配合他们演戏。她继续扮演一个失忆的、智力受损的病人。当护士提到她丈夫的时候,她会下意识地往被子里缩,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
她知道,这不是悲剧的落幕。这是一场比车祸本身,还要凶险百倍的战争。而她,必须先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无害的猎物。好戏,这才刚刚拉开序幕。
04
疗养院像个漂亮的笼子,把苏晚结结实实地困在了里面。她的房间里,没有任何能跟外界联系的东西。窗户是封死的,门口二十四小时都有护士轮班。林卓然下了血本,就是要让她在这座孤岛上,自生自灭。
苏晚躺在床上,表面上是个只会发呆和傻笑的“孩子”,脑子里却在飞速地运转。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身边每一个人,分析着每一个细节。
她的突破口,是一个叫小玲的年轻护士。小玲刚从卫校毕业,脸上还有没褪去的婴儿肥,心地善良,没什么城府。她看到苏晚“可怜”的样子,总是会多跟她说几句话,给她带些自己做的小零食。
苏晚就利用这份同情。她会用孩童般的语气,夸小玲的辫子好看,夸她的衣服漂亮。她把自己伪装得天真又脆弱,一点一点地卸下小玲的防备。
机会终于来了。一天下午,小玲一边帮苏晚擦拭身体,一边用手机跟她妈妈视频聊天。聊完之后,她随手就把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
苏晚看到了机会。她伸出手,装作想去拿桌上的水杯,手一“抖”,水杯“咣当”一声翻了,一杯水,不偏不倚地全泼在了小玲的手机上。
“哎呀!”小玲尖叫一声,手忙脚乱地去抢救她的手机。
“对不起,对不起……”苏晚用那种带着哭腔的孩童语气,不停地道歉,眼睛里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就在小玲忙着拆手机壳、用纸巾吸水的混乱中,苏晚用她那在谈判桌上练出来的、能瞬间记住一串复杂数据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小玲的手指。她看清了,小玲解锁手机的那个滑动轨迹,也记住了她通话记录里,排在第一个的那个备注着“老妈”的号码。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疗养院里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值夜班的护士坐在护士站里打瞌(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
苏晚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像一条虫子一样,一点一点地从床上挪了下来。她的身体还很虚弱,每动一下,伤口都钻心地疼。她扶着墙,悄无声息地潜进了护士站。
她找到了小玲的手机,用那早已烂熟于心的轨迹,划开了屏幕。她没有时间犹豫,也没有打给警察,更没有打给公司。她知道,那些号码,很可能都在林卓然的监控之下。
她拨通了小玲妈妈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被接了起来。那头传来一个睡意惺忪的中年女人的声音:“喂?玲玲啊,这么晚了什么事?”
苏晚把嘴唇贴在话筒上,用一种极低、极快的语速,只说了三句话。
“阿姨,借用一下电话,我是你女儿的朋友。”
“帮我打个电话给姜妍,手机号是139XXXXXXXX。”
“告诉她,我醒了,在装傻。让她别信林卓然任何话,去找秦昊,等我消息。”
说完,她立刻挂断了电话,飞快地删掉了通话记录,把手机放回原位。然后,她又像个幽灵一样,潜回了自己的病房,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的心跳得像打鼓,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这通电话,是她从这个密不透风的牢笼里,射出去的第一支响箭。
05
姜妍接到那个莫名其妙的深夜电话时,正在赶一篇稿子。她一开始以为是打错了,但电话那头那个女人的转述,让她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醒了,在装傻”,这六个字,是苏晚的风格,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冷静。
姜妍不敢耽搁,她立刻拨通了秦昊的电话。秦昊这些日子,为了苏晚的事,急得嘴上都起了燎泡。他始终不相信林卓然那套说辞,可他又没有任何证据。
两个人碰头后,一股彻骨的寒意从他们脚底升起。他们立刻意识到,苏晚的处境,比他们想象的要危险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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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马上行动起来。秦昊让公司的法务团队,立刻去查苏晚名下的资产状况。调查结果很快出来了,摆在秦昊面前的,是一份让他手脚冰凉的报告。苏晚名下的股票、房产、现金,在一个月内,几乎全部被转移。每一项操作,手续都齐全得让人咋舌,每一份转让文件上,都有苏晚的亲笔签名,每一笔交易,都有德高望重的张承德律师亲自背书。
这不是简单的偷盗,这是一场蓄谋已久、计划周密的法律围猎。林卓然的外衣是“合法”的,他们想从正面突破,几乎不可能。
线索断了。秦昊和姜妍都陷入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们明白,要扳倒林卓然,必须找到他这件“合法”外衣下面,藏着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或者,找到那个帮他织这件外衣的关键人物。
姜妍决定从林卓然本人下手。她那本时尚杂志,在城中的名流圈里极有分量,她想查一个人的行踪,不算太难。
她很快就搞到了林卓然最近的动向。这个男人,正拿着苏晚的钱,意气风发地筹备一家新的虚拟现实技术公司。他频繁出入各种高级会所,见投资人,挖技术骨干,一副成功企业家的派头。
姜妍决定亲自出马。她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衣服,伪装成一个想拉投资的小公司助理,开始跟踪林卓然。
一天晚上,林卓然在城中最顶级的一家私人会所里,宴请他新公司的“核心合伙人”。那家会所的安保极严,姜妍进不去。她花钱买通了一个服务员,让他留意包厢里的情况。
那个年轻的服务员,趁着进去上菜的间隙,假装在调整胸前的工牌,用藏在工牌里的微型摄像机,飞快地扫了一圈包厢内的情景。姜妍在会所外面的车里,焦急地等待着。
很快,服务员出来了,把一段视频传给了她。姜妍从中截取了一张最清晰的图片,立刻发给了在另一辆车里等待的秦昊。她附上了一条信息:“你看看,这个跟林卓然称兄道弟、勾肩搭背的‘大人物’,是谁!”
秦昊点开了那张照片。照片拍得有点晃,但足够清晰。照片里,林卓然满脸红光,一只手亲热地搂着一个男人的肩膀,两人正举杯庆祝,桌子上还摊着一份写着“股权分配协议”字样的文件。
当秦昊看清那个男人的脸时,他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了一样,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