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嘟”的一声声响起,像秒针在心上不紧不慢地走着。
每一声,都敲击着一段隐忍的过去。
终于,电话那头被接通了。
一个清冷,又带着几分天生威严的女人声音传来。
“喂,你好,哪位?”
我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而有力。
“宋总,我是沈卓然。”
“我手里有些东西,我想您会比贺文轩更感兴趣。”
01
人到了中年,就越发明白一个道理,生活就像一口看着平静无波的深井,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井底冒出一股寒气,冻得你措手不及。
我在如今这家名为“瀚海科技”的公司已经待了整整六年。
从一个普通的技术骨干,一步步做到了项目经理的位置。
凭着手里几个拿得出手的项目,在公司里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尤其是我现在主导的“启明星”项目,前后跟了两年,耗费了我无数心血。
就在上个星期,“启明星”项目终于取得了突破性的技术进展。
这意味着,一旦产品落地,至少能为公司带来数以亿计的利润。
这本该是我职业生涯中最高光的时刻。
庆功宴上,同事们纷纷向我举杯,说着恭维的话。
我微笑着一一回应,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了主位上的总经理,贺文轩。
他正端着酒杯,满面红光地接受着高管们的祝酒,意气风发,仿佛这一切都是他运筹帷幄的功劳。
我心里明镜似的,贺文轩这个人,能力平平,但权术玩得炉火纯青。
尤其擅长摘桃子。
“启明星”项目立项之初,他并不看好,甚至在资源上多有掣肘。
如今项目成功在望,他又立刻换了一副面孔,俨然成了最大的功臣。
我不是刚出社会的毛头小子,对这些办公室政治早就见怪不怪。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只要不触及我的底线,我通常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这一次,我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危险气息。
庆功宴结束后,贺文轩单独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虚伪地拍着我的肩膀,称兄道弟。
而是隔着一张宽大的红木办公桌,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我。
“卓然啊,‘启明星’项目能有今天的成绩,你功不可没。”
他的开场白听起来像是褒奖。
但我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这都是贺总您领导有方,和团队所有人共同努力的结果。”我回答得滴水不漏。
贺文轩嘴角牵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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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能力,我是认可的,但有时候,能力太强,想法太多,就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了。”
他的话里带着刺,我心里咯噔一下。
“贺总,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不明白?”他站起身,踱到落地窗前,背对着我。
“这个项目成功了,公司上下都只知道你沈卓然,我这个总经理,倒像是成了你的陪衬。”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阴冷的寒意。
我瞬间明白了,这是功高盖主,引来了他的猜忌和妒恨。
人到中年,最怕的就是这种局面。
进一步,可能万劫不复。
退一步,又心有不甘。
“贺总,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公司。”
“为了公司?”贺文轩猛地转过身,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我怎么听说,你最近和对家的技术总监走得很近啊?”
这纯粹是无稽之谈。
我瞬间意识到,他这是在为后面的动作罗织罪名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从他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公司的地下停车场里,一个人静静地坐了很久。
车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
车窗内,是我愈发冰冷的心。
我知道,贺文轩不会善罢甘休。
以他的行事风格,一定会想方设法把我踢出局,然后将“启明星”的全部功劳据为己有。
我不能坐以待毙。
这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整个项目团队两年来的心血。
从那天起,我开始留了心眼。
我不再将项目的核心数据和进展毫无保留地向他汇报。
同时,我也开始暗中观察贺文轩的一举一动。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当他把心思都花在权谋斗争上时,在其他方面必然会露出破绽。
贺文轩的破绽,就是他的秘书,白璐。
白璐年轻漂亮,业务能力一般,但很会察言观色,深得贺文轩的宠信。
公司里早有风言风语,说他们两人的关系不正常。
以前我只当是无聊的八卦,一笑置之。
但现在,我开始留意他们之间的互动。
我发现,贺文轩对白璐的信任,已经超出了正常的工作关系。
很多公司的机密文件,他都放心交给白璐处理。
而白璐,也仗着贺文轩的势,在公司里行事颇为高调,甚至有些颐指气使。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下班后返回公司取一份遗落的文件。
经过贺文轩办公室时,发现门虚掩着,里面传出他和白璐的谈话声。
本着非礼勿听的原则,我准备离开。
但几个关键词,却让我的脚步瞬间钉在了原地。
“......那家宏业咨询的款项,什么时候能到账?”这是贺文轩的声音。
“放心吧贺总,我都安排好了,账目做得天衣无缝,绝对查不出来。”这是白璐的声音。
“这次的咨询费,可比上次那个‘启明星’项目的采购款要高不少呢。”
“还是贺总您有办法,随便包装一下,几百万就到手了。”
两人的对话充满了得意和贪婪。
我的后背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
宏业咨询?
我从未听说过公司和这家单位有业务往来。
还有,“启明星”项目的采购款?
我作为项目经理,每一笔采购都清清楚楚,账目上根本没有这么大额的支出。
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中形成:贺文轩在利用职务之便,侵吞公司的财产。
这个发现让我震惊,但也让我看到了一丝反击的希望。
如果我能拿到他们贪污的证据,那么贺文轩在我面前,将不堪一击。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了一场秘密的调查。
这对于一个技术出身的人来说,并不容易。
我不能动用公司的任何资源,以免打草惊蛇。
我只能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和下班后的业余时间,像一个侦探一样,搜集着蛛丝马迹。
我从那家“宏业咨询”入手。
通过公开的工商信息查询,我发现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姓白。
再通过一些技术手段深入挖掘,我找到了这个法人代表的身份证信息。
让我惊讶的是,他叫白启明,是白璐的亲弟弟。
这无疑证实了我的猜测。
这是一家专门为了套取公司资金而成立的皮包公司。
有了这个突破口,我顺藤摸瓜。
利用一次公司内网系统维护的机会,我短暂地获取了财务系统的后台权限。
我像一个在雷区里行走的士兵,小心翼翼地绕过一道道防火墙。
终于,我在系统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几份被加密的合同。
这些合同的付款方是瀚海科技,收款方正是宏业咨询以及另外几家我从未听说过的公司。
合同的内容,都是一些含糊其辞的“技术咨询费”、“市场推广费”。
而合同的经手人签名,赫然是贺文轩和白璐。
我将这些合同的电子副本,以及相应的转账流水,全部拷贝到了一个加密的U盘里。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自己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我手里拿着的,是一个足以引爆整个公司的炸弹。
但同时,我也把自己置于了极度危险的境地。
一旦被贺文轩发现,他会用尽一切手段让我永世不得翻身。
我必须更加小心,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而这个时机,比我预想的来得更快,也更残酷。
周一的上午,公司召开全体员工大会。
会议由贺文轩亲自主持。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启明星”项目的表彰大会。
我也做好了上台领奖的准备。
然而,会议开始,贺文轩的脸色却异常严肃。
他清了清嗓子,目光如刀子般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了我的脸上。
“今天召集大家来,是要宣布一个沉痛的决定。”
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回荡在偌大的会议室里。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预感到将有大事发生。
“我们公司,出了一个内鬼!”
贺文轩一字一顿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痛心疾首。
“这个内鬼,利用职务之便,窃取了公司‘启明星’项目的核心商业机密,并试图出售给我们的竞争对手!”
02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同事们面面相觑,开始窃窃私语。
我坐在台下,心里却一片雪亮。
他终于还是出手了。
而且,用的是如此卑劣和恶毒的方式。
我看到,站在贺文轩身旁的白璐,正用一种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我。
那一刻,我反而平静了下来。
我知道,任何辩解都是徒劳的。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构陷。
接下来,贺文轩果然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拿出一些所谓的“证据”,包括几封伪造的邮件,以及一段经过恶意剪辑的监控录像。
录像里,是我和一个朋友在咖啡馆见面的场景。
那个朋友恰好在对家公司任职。
我们只是普通的叙旧,却被他描绘成了“出卖公司利益”的秘密接头。
“这个人,就是我们曾经引以为傲的项目经理,沈卓然!”
贺文轩的手,指向了我。
唰!
全场几百道目光,瞬间聚焦到了我的身上。
有震惊,有怀疑,有鄙夷,也有同情。
我能感觉到,我的脸在发烫。
不是因为羞愧,而是因为愤怒。
这是一种人格被当众践踏的巨大羞辱。
按照正常的剧本,我应该站起来,声嘶力竭地为自己辩护,怒斥他的无耻。
但我没有。
我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台上那个男人拙劣的表演。
因为我知道,他越是这样疯狂,就越证明他内心的恐惧。
“根据公司规定,对于这种严重损害公司利益的行为,我们绝不姑息!”
“我宣布,从即刻起,开除沈卓然!并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
贺文轩的声音,如同法官的宣判,庄严而冷酷。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说不出话来。
贺文轩很满意自己制造出的这种震撼效果。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胜利者的得意。
他以为,他已经彻底把我踩在了脚下。
他以为,我会像一只丧家之犬一样,在所有人的鄙夷中,灰溜溜地滚蛋。
然而,我接下来的举动,却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在全场的注视下,我缓缓地站起了身。
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悲伤,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委屈。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领带,仿佛不是被开除,而是要去参加一个重要的颁奖典礼。
然后,我迈开脚步,一步一步,从容地走向了主席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贺文轩的脸上,也闪过一丝错愕和警惕。
我走到他的面前,停下脚步。
我们四目相对。
他的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惊疑。
我的眼中,是深不见底的平静。
突然,我笑了。
我对着这个刚刚将我置于死地的男人,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然后,我伸出了我的右手。
“贺总,感谢您一直以来的栽培。”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会议室的每一个角落。
“祝公司,前程似锦。”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贺文轩彻底愣住了。
台下的同事们,也全都石化了。
他们想象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种。
没有歇斯底里的争吵。
没有痛哭流涕的辩解。
甚至没有一句愤恨的诅咒。
有的,只是一个平静的微笑,和一次礼貌的握手。
贺文轩下意识地伸出手,和我握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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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温暖而有力。
他的手,却有些冰凉和颤抖。
松开手后,我没有再看他一眼。
我转身,走下主席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我开始不紧不慢地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
一个水杯,一本笔记本,一张家人的照片。
整个过程,我始终保持着微笑。
我越是这样平静,贺文轩的脸色就越是难看。
他那精心策划的羞辱大会,因为我这出乎意料的反应,变成了一场滑稽的独角戏。
他想要看到的狼狈和崩溃,全都没有出现。
我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平静地演完了我的戏份。
收拾好东西,我抱着一个小小的纸箱,最后环视了一眼这个我奋斗了六年的地方。
然后,在几百道复杂的目光中,我昂首挺胸地,走出了会议室的大门。
我没有失败。
我只是,换了一个战场。
走出瀚海科技公司旋转门的那一刻,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我抬手挡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写字楼外新鲜的空气。
空气中,没有了中央空调那沉闷压抑的味道。
我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身后那栋高耸的玻璃幕墙大楼,像一个巨大的牢笼。
而我,刚刚获得了自由。
我抱着纸箱,没有像一个失意者那样,急匆匆地消失在人海里。
我走得很慢,甚至还有心情看一看路边的风景。
我知道,此刻,在那栋大楼的某个窗户后面,一定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我。
那双眼睛,属于贺文轩。
他一定很困惑,很不安。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我能如此平静。
一个人的反常,要么是彻底崩溃了,要么就是有恃无恐。
我显然属于后者。
而这份有恃无恐,正是我带给他最大的恐惧。
这就对了。
我要的,就是让他恐惧,让他夜不能寐。
我走到街角的垃圾桶旁,将纸箱里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一股脑地扔了进去。
最后,只留下了那张家人的照片,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我的口袋里。
口袋的另一边,静静地躺着一个冰冷的金属U盘。
那才是我全部的家当。
是我未来反击的唯一武器。
我没有直接回家。
妻子还在上班,我不想让她提前为我担心。
我在公司附近找了一家安静的咖啡馆,走了进去。
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这个位置很好,可以清楚地看到瀚海科技的大门。
我点了一杯黑咖啡,没有加糖,也没有加奶。
我需要这种苦涩的味道,来让我的头脑保持绝对的清醒。
咖啡馆里放着舒缓的爵士乐,周围的人们都在轻声交谈。
这安逸的氛围,与我刚刚经历的那场风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拿出手机,关掉。
我不想接任何电话,尤其是那些来自前同事的。
无论是同情,还是试探,于我而言,都毫无意义。
我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U盘。
小小的U盘,在我的指尖,却重于千斤。
里面存储的,是贺文轩和白璐这两年来,处心积虑侵吞公司财产的全部罪证。
有他们利用白璐弟弟的公司,虚开的几千万发票。
有他们将“启明星”项目的采购款,层层转包,最后流入自己口袋的详细流水。
甚至,还有我无意中拍到的,他们两人在地下车库里亲热的照片。
这些东西,任何一样被曝光,都足以让贺文轩身败名裂,甚至锒铛入狱。
我原本,并不想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我只是想用这些证据,来保护我自己和我的项目。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轻易亮出这张底牌。
但贺文轩的所作所为,彻底打碎了我最后的一丝幻想。
他不仅要抢走我的功劳,还要毁掉我的声誉,断送我的职业生涯。
既然他把事情做绝了,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人到中年,早已过了意气用事的年纪。
冲动地把这些证据交给媒体,或者直接匿名举报,固然能解一时之气。
但这却是最愚蠢的做法。
这样做的后果,只会让瀚海科技陷入巨大的舆论,股价暴跌。
公司乱了,我固然报了仇,但“启明星”项目也必然会受到影响,甚至可能因此夭折。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而且,贺文轩在公司经营多年,根基深厚,未必没有金蝉脱壳的办法。
我必须找到一个,能够一击致命,又能最大限度保全公司和项目的方法。
我的目光,再次投向了窗外那栋大楼。
瀚海科技,表面上是贺文轩在管理。
但圈内人都知道,这家公司真正的掌控者,另有其人。
那就是贺文轩的妻子,宋清语。
宋清语是瀚海科技创始人宋董事长的独生女。
贺文轩,不过是一个出身普通,靠着娶了宋清语,才得以一步登天的“赘婿”。
宋董事长几年前退休后,将公司的股份大部分都转交给了女儿宋清语。
宋清语才是公司最大的股东。
她只是因为信任贺文轩,加上自己更专注于幕后的资本运作,才将公司的日常管理,全权交给了自己的丈夫。
这些信息,在公司高层,并不是什么秘密。
我曾经在一次公司的年会上,远远地见过宋清语一次。
她给我的印象,是一个气质出众,干练沉静的女人。
不像是那种养在深闺,不问世事的富家太太。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贺文轩打入地狱。
那个人,一定是宋清语。
无论是作为公司的实际掌控者,还是作为贺文轩的妻子。
她都有足够的理由和能力,来清理门户。
丈夫的背叛,事业的蛀虫。
这两样,任何一样,都是一个强势女人所不能容忍的。
一个计划,在我的脑中,逐渐清晰起来。
我需要一个合作者。
一个有能力,也有动机的合作者。
宋清语,是唯一的人选。
但是,贸然联系她,风险极大。
我不知道她对贺文轩的感情究竟有多深。
也不知道她对丈夫的这些勾当,是否有所察觉,又是否在纵容。
如果我判断失误,把证据交给了她。
她完全有可能为了维护夫妻关系和家族声誉,选择息事宁人。
到那时,我非但报不了仇,反而会把自己彻底暴露。
我必须谨慎。
我坐在咖啡馆里,喝完了三杯黑咖啡。
从中午,一直坐到了黄昏。
我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推演着各种可能性。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写字楼里的灯,一盏一盏地熄灭。
下班的人潮,从大门口涌出,又汇入城市的车流中。
我看到了白璐。
她挎着名牌包,意气风发地走出来,上了一辆红色的保时捷。
那是贺文轩送给她的礼物。
不一会儿,贺文轩的车也从地库里开了出来。
一辆黑色的奔驰。
他们一前一后,朝着同一个方向驶去。
我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再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是时候了。
03
我打开了沉寂了一下午的手机。
几十个未接来电和上百条微信消息涌了进来。
我没有理会。
我打开通讯录,找到了一个我从未拨打过,但却在我心里默念了无数遍的电话号码。
这个号码,是我通过一个在高层任职的朋友,费了些周折才搞到的。
号码的主人,正是宋清语。
我的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停留了足足有半分钟。
我知道,这个电话一旦拨通,就没有回头路了。
要么,是万丈深渊。
要么,是柳暗花明。
终于,我按下了拨号键。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的等待音,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了。
我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声音。
这比我当年做项目最终评审的时候,还要紧张。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我以为没人会接,准备挂断的时候。
那头,被接通了。
一个清冷,又带着几分天生威严的女声从听筒里传来。
“喂,你好,哪位?”
那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狂跳的心。
我对着空无一人的咖啡馆,用我此生最沉稳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宋总,我是沈卓然。”
“我手里有些东西,我想您会比贺文轩更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