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年帮离婚的女同事修煤气，她突然从身后抱住我：我这心是冷的

一双手臂从我身后毫无征兆地环了过来，紧紧箍住了我的腰。我浑身的肌肉瞬间就绷紧了，像根被冻住的铁棍。手里拧煤气罐阀门的扳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身后传来一股淡淡的雪花膏香味，混着女人头发上的洗发水味道，一个劲儿地往我鼻子里钻。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女同事白素清的脸颊正贴在我那件粗布工装的后背上，隔着一层布料，我甚至能感受到她冰凉的泪水正在浸湿我的衣服。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韦大哥，”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在寂静的小屋里幽幽响起，每个字都像一根冰针，“我这心……是冷的。”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不是被一个女人抱住了，而是被一整块千年寒冰给缠上了。

这事儿，还得从一个月前说起。

那年是1995年，我在一家效益还算过得去的国营机械厂当电工，一个月工资三百来块钱，老婆方玲在厂里的子弟小学当老师，我们有个五岁的儿子，日子虽然不富裕，但安稳踏实。我们这种小地方的国营厂，就是一个浓缩的小社会，谁家有点风吹草动，不出半天就能传得人尽皆知。

白素清就是这场风暴的中心。

她是厂办的文员，平时安安静静的，人长得也清秀，说话细声细气，像春天里刚抽芽的柳条。可就在一个月前，她离婚了。离婚在九十年代可不是小事，尤其还是女方被“休”的。

厂里的流言蜚语像夏天里的苍蝇，嗡嗡地就飞满了每个角落。传得最凶的版本，是说白素清在外面有人了，被她丈夫堵了个正着，闹得天翻地覆。她丈夫叫高建军，在市里的运输公司开车，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有人说亲眼看见高建军冲到厂办，指着白素清的鼻子骂她“破鞋”，骂得那叫一个难听。

从那天起，白素清就成了厂里的“透明人”。食堂打饭，她一过去，旁边一桌的人立马就端着饭碗走了；走在路上，背后总有人指指点点；以前跟她关系不错的几个女同事，现在见了她都跟躲瘟神似的绕着走。

我跟她交集不多，就是有时候去厂办交个报告，能见上一面。每次看到她形单影只地坐在角落里，低着头，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心里也挺不是滋味。人心呐，真是比石头还硬。

我老婆方玲不止一次地叮嘱我：“韦建成，我跟你说，你离那个白素清远点儿！咱们家可丢不起那人。你那个老好人的毛病得改改，别什么闲事都管。”

我嘴上“嗯嗯”地答应着，心里却觉得，一个女人家家的，挺可怜。

那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我正收拾工具箱，白素清跟个影子似的悄没声地站到了我身后。

“韦……韦大哥。”她怯生生地喊我。

我一回头，吓了一跳。她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也没血色，眼窝深陷，像是好几天没睡好觉了。“白……白干事，有事吗？”我有点结巴。

“我……我家的煤气灶好像坏了，打不着火，还一股煤气味儿。我不敢弄，听张姐说您是厂里手最巧的师傅，您……您下班能帮我去看看吗？”她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眼睛里全是恳求。

我当时就犹豫了。方玲的话还在耳边响着呢。去一个单身离异女同事家，还是在晚上，这要是传出去，我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可看着她那副六神无主、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拒绝的话我怎么也说不出口。那年头，煤气罐可是个危险玩意儿，真要出了事，一条人命就没了。我咬了咬牙，心想，身正不怕影子斜，帮个忙咋了？

“行，你等我一下，我收拾完工具就跟你过去。”

我没敢跟方玲就打了个电话到学校，说车间临时有点活儿，要加个班，晚点回去。挂了电话，我自己都心虚得厉害。

白素清的家在厂区后面的一栋老式筒子楼里，是她离婚后分到的单身宿舍。一进去，一股子冷清和萧条的气息就扑面而来。十几平米的小屋，一张单人床，一张吃饭的桌子，还有一个掉漆的衣柜，就是全部家当。屋子收拾得倒是很干净，就是太干净了，干净得没有一丝烟火气，像个旅馆。

我让她把窗户都打开通风，然后径直走向墙角的那个煤气罐。一股淡淡的煤气味确实还在，我皱了皱眉，这可不是小事。我蹲下来仔细检查，发现是连接煤气罐和灶台的那根橡胶管老化了，上面有几道细小的裂纹，煤气就是从那儿漏出来的。

“问题不大，就是管子该换了。”我对站在一旁，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的白素清说，“你先离远点，我把阀门拧紧了。”

我从工具箱里拿出扳手，费了点劲把生锈的阀门给拧紧了。站起来的时候，我还笑着跟她说：“你这儿有肥皂水吗？我给你检查一下还有没有漏点，安全第一。”

她点点头，转身去卫生间给我兑肥皂水，我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心里叹了口气。这日子过得，真叫一个凄惶。

等她端着一碗肥皂水出来，我用小刷子蘸着，仔仔细细地在接口处涂了一遍，确认没有气泡冒出来，才彻底放下心。

“好了，管子我给你卸下来了。明天你去五金店买一根新的，我再来给你装上。”我说着，就准备收拾东西走人。

“韦大哥，谢谢你，太谢谢你了……”她说着，眼圈就红了，“你……你先洗洗手吧，都脏了。”

我确实满手油污，也没客气，就去卫生间洗手。就在我洗完手，转身准备告辞的时候，那匪夷所is的一幕发生了。

她从我身后抱住了我。

我的第一反应是触电一样地想把她甩开，可她的手臂箍得死死的，整个人都在发抖。她那句“我这心是冷的”像一把锥子，狠狠扎进了我的耳朵里，扎得我脑子发懵。

“韦大哥，你抱抱我，就一下，行吗？我快活不下去了……”她的哭声压抑又绝望，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我的心乱成了一锅粥。跑？我一个大男人，怎么挣脱不了一个弱女子的怀抱？可不跑，这算怎么回事？我老婆方玲的脸，我儿子的笑脸，在我脑子里飞快地闪过。我额头上的冷汗“刷”地就下来了。

“白妹子！你松手！你先松开！”我压低声音，又急又怕，“你这样干啥呀！让人看见了怎么得了！”

“我不管！我什么都不管了！”她在我背后歇斯底里地哭喊，“他们都说我脏，都躲着我，拿我当怪物看！高建军那个畜生，他在外面赌钱欠了一屁股债，是他求我假离婚，把房子和存款都转给他，说等风头过了就复婚。我信了他！结果呢，他转头就跟一个有钱的寡妇好上了，还反过来到处败坏我的名声，说我给他戴绿帽子！我去找他理论，他打我，把我从家里赶出来！这个世界上，怎么就没人信我呢？我的心早就死了，是冷的，是硬的……”

她断断续续的话，像一颗颗炸雷，在我脑子里炸开。原来真相是这样！我的天，这女人到底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厂里那些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流言，瞬间变得无比恶毒和可笑。我心里那点儿因为被她抱着而产生的慌乱和膈应，一下子被巨大的同情和愤怒给取代了。人心怎么能坏到这个地步！

我不再挣扎了，任由她抱着，但我两只手举在半空中，一动不敢动，保持着最后的清白和距离。

等她哭声小了一点，我才缓缓地、用一种尽量不刺激到她的力道，把她的手从我腰上拿开。然后我转过身，往后退了两大步，跟她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

我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那张原本清秀的脸上写满了绝望和破碎。

“白妹子，”我定了定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又严肃，“你听我说。我知道你苦，你受了天大的委屈。哭解决不了问题，寻死觅活更解决不了问题。你今天抱住我，把我当成救命稻草，可我不是。我帮不了你一辈子，甚至可能因为今天这事儿，我自己家都得闹翻天。你要想活下去，想让那些看你笑话、往你身上泼脏水的人闭嘴，你就得靠自己站起来！”

我的话可能有点重，她的肩膀抖了一下，哭声停了，只是愣愣地看着我。

我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把里面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大概有七八十块，是我半个多月的烟钱。我把钱塞到她手里。

“拿着。你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也没好好吃饭。明天去买根新管子，剩下的钱，去菜市场买点肉，买点菜，给自己做一顿热乎饭。先把肚子填饱了，才有力气想别的事。”

她捏着钱，手抖得厉害，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韦大哥……”她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别叫我大哥了，”我狠了狠心，“以后在厂里，咱俩就是普通同事。你记住，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不是过给别人看的。腰杆挺直了，谁也踩不垮你！”

说完这番话，我头也不回地抓起工具箱，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那间让我窒息的小屋。

回家的路上，晚风吹在脸上凉飕飕的，可我后背那块被她眼泪浸湿的衣服，却好像一直在发烫。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一进家门，方玲就坐在沙发上等我，脸色铁青。

“韦建成，你可算回来了啊！你不是加班吗？怎么身上一股子女人雪花膏的味儿！”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事瞒不住了。我把工具箱放下，在她对面的凳子上坐下，决定实话实说。我把怎么碰到白素清，怎么去她家修煤气，怎么发现管子漏了，以及……她后来抱着我哭诉的全部经过，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全告诉了方玲。我没加任何油，也没添任何醋，因为我知道，这种事，越描越黑。

讲完之后，我低着头，等着迎接暴风雨。

屋子里死一般地寂静。过了足足有五分钟，方玲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钱都给她了？”她问。

“身上就那点，都给了。”

“你啊……”方玲的声音竟然没有发火，反而带着一丝疲惫，“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该说你善良。你说你惹这身骚干啥。”

我抬头看着她，她眼圈也有点红。

“那个高建军，真不是个东西！”她咬着牙骂了一句，“这白素清，也是个傻女人，太可怜了。”

听到这话，我悬着的心，才算彻底放了下来。

第二天在厂里，我见到白素清，她远远地冲我点了点头，眼神里有感激，也有刻意的疏远。我明白，她听进去了我的话。

中午在食堂吃饭，那几个长舌妇又聚在一起，对着白素清的背影指指点点。

“哎，你看她，还有脸吃饭呢。”

“就是，这种女人，搁古代都得浸猪笼……”

话还没说完，我老婆方玲端着饭盘，“啪”的一声就放到了她们那桌，溅了她们一身汤。

“吃个饭都堵不住你们的嘴！”方玲的声音清脆又响亮，半个食堂的人都看了过来，“人家白素清怎么了？是吃你们家大米了，还是喝你们家西北风了？一个个闲得没事干，就知道嚼老婆舌头！有那功夫，回家好好管管自己男人，别哪天自己也被人踹了，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方玲在学校当老师，口才本来就好，这一顿抢白，说得那几个女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屁都不敢放一个，灰溜溜地端着盘子走了。

然后，方玲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端着饭盘走到了独自坐在角落的白素清面前，笑着说：“白妹子，这儿有位置吗？咱俩凑一桌呗。”

白素清抬起头，愣愣地看着方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从那天起，厂里的风向就慢慢变了。有方玲这个“悍妇”护着，没人再敢当面说三道四。白素清的脸色也一天天好了起来，开始跟人说话，脸上也偶尔有了笑容。

半年后，白素清提交了调职申请，说是老家那边有亲戚帮她找了个工作。

她走的前一天，托人给我和方玲带过来一个包裹。里面是两双毛线手套，一双男式的，一双女式的，织得特别厚实。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韦大哥，方玲姐，谢谢你们。是你们让我知道，心冷了，还能再暖回来。大恩不言谢，祝你们一生平安。”

看着那两双手套，我和方玲对视了一眼，都笑了。

那晚的事情，像一块小石头，在我平静的生活里激起了一点涟漪，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那天晚上，我稍微动了一点歪心思，或者处理得不够果断，那结局会是怎样？可能就是另一个彻底毁掉两个家庭的烂俗故事了。

人心这东西，有时候比煤气罐还危险。而善良，也得带着脑子和分寸。在那个冰冷的夜里，我守住了一个男人的底线，而我妻子方玲，则用她的豁达和善良，给一个绝望的女人点亮了一盏灯。

这或许，就是我们那个年代，最朴素的做人道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