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文/姚洪双

成都的秋，是桂花酿的。还未见其花，先闻其香——那香气不是一缕一缕的，倒像是一片薄薄的、清凉的纱，趁着夜色，从半开的窗隙间悄悄地漫进来，软软地贴在脸上，又柔柔地钻进心里去。这时候，你便知道，中秋是当真到了。

成都市华伟通讯有限责任公司的“月满中秋”活动，便设在十六的这一天。通知上写着清秀的小楷：“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初看时，心微微一怔，随即又释然了。是的，圆满这件事，原是不必急急地赶在正日子上的；它需要一点耐心的等待，一点从容的酝酿。这延迟一日的约定，倒比那正日子的热闹，更添了几分人情味与妥帖的期待。

话说成都华伟通讯有限公司是一家集移动通讯设备、网络设备、可穿戴智能设备、智能车载设备、新能源汽车销售和服务等于一体的西南地区知明的通讯连锁有限公司。公司创建于1995年，总部位于四川天府新区华阳，在成都高新孵化园嘉润国金中心17楼设有办事处，在成都及二级城市有百余家门店。华伟通讯以人为本，诚信为根，专注核心业务，坚持文化先行，以中国传统儒家文化为企业文化的根基，融合西方管理方式工具，恪守服务本分，兼顾客户、员工、企业、国家利益，在飞速变化竞争激烈的市场中稳健发展。董事长夏佳秀女士长期带领员工持续爱心公益活动，履行社会责任。汶川地震、芦山地震，夏佳秀女士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灾区同胞捐款200多万元；领养、资助孤儿、失学儿童20余名；经常感问孤寡老人，用爰温暖老人心；关注、关爱企业内外的贫困家庭，从精神和经济上尽力帮助他们，是一个大慈善家。

这次活动的地点，就在华伟公司董事长夏佳秀女士老家顶楼的露天阳台上。上午九点不到，我和家人便到达目的地。妻子见场地还没有布置，像领导一样安排我和儿子赶紧布置。 当一盏一盏绢纱的宫灯，沿着树枝疏疏地挂了一路，泻下温温软软的光晕；几张长条桌上，白瓷盘里堆着垒得尖尖的月饼，苏式的、广式的，油光光的，旁边配着青花盖碗，预备着沏菊花普洱。最惹眼的，是从夏总会客厅搬出来的那株桂花树，细碎的金黄的花，藏在墨绿的枝叶间，羞怯地吐着浓得化不开的甜香，与阳光、人语缠绕在一处，酿成一种醺然的气氛。

人们三三两两地聚着。女性朋友们个个都化了淡淡的妆，穿着亮丽的旗袍或长裙，在洒满阳光的草坪上，像一朵朵游移的、柔和的花。平日里在办公室，见惯了彼此伏案蹙眉、对屏凝神的样子，此刻在这柔和的阳光下，那些紧张的线条都仿佛被融化了，每个人的脸上都罩着一层薄薄的、愉悦的光。笑声是清脆的，话语是松快的，平日里键盘的噼啪声、电话的铃声，此刻都化作了这秋光里的风吟，轻柔而无害。

午间的阳光，原是有些烈烈的，带着夏末的余威；今日却仿佛被这“家人聚会”4字滤过了一般，变得分外的柔和、温润了。中午12点半，九大碗正式开席。

我被大美女安排在与夏董事长一桌，这让我有点受宠若惊。刚一坐下，扑面而来的，一股丰腴的、杂糅的香。新开坛的桂花陈酿，那香气是沉甸甸的，带着蜜似的甜，从那些琥珀色的液体里一丝丝地逸散出来，霸住了全场。然而这甜香里，又搅合着那棕红的肘子颤巍巍泛着油光，雪白的甜烧白糯米黏着亮晶晶的糖汁，金黄蛋卷裹着粉嫩肉馅，在浓汤里半浮半沉。花椒的麻、姜蒜的辛、豆瓣的醇厚，混着稻草柴火特有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肥腴的、清鲜的、甘糯的滋味在舌尖次第化开，是乡野最淳厚的馈赠。

我手里捧着一杯微温的酒，只看那人间的戏。平日里正襟危坐的同事们，此刻都像卸下了一层硬壳，露出了内里柔软的质地。那总是锁着眉的财务出纳端着饮料，领着丈夫和儿子，挨桌介绍着她的老公和才从部队退伍回来的儿子，说得眉飞色舞，那笑意是从心底里漾出来的，熨平了她眼角的鱼尾纹。那几个平日里见了领导便有些怯怯的姑娘，此刻也聚在一处，端着盛了玫红色果汁的高脚杯，互相咬着耳朵，忽然便爆出一阵清脆的笑，像一把珠子撒在了玉盘里。最有趣的是平日里一丝不苟、特别繁忙的夏董事长，许是多饮了几杯，竟拉着人要比拚酒量，那较真的神情，仿佛在从事一项顶伟大的事业。我看着，心里便无端地生出许多感动来。这哪里还是什么公司，分明是一个临时的、温暖的大家庭罢了。那层级与规矩筑起的高墙，在这一刻，仿佛被这酒香与美食融化了，只剩下人与人之间最本真的亲近。

夜色终于像一滴浓酽的墨，在清水里无声地化开了。天幕转为深蓝，那期盼了一日的月，这才姗姗地、从容地，从东边高楼的檐角探出脸来。它并非我想象中的那般圆满无缺，边缘处仿佛被薄云轻轻地咬去了一小口，带着一种欲说还休的朦胧。然而这恰到好处的不圆满，反倒更显得真实而动人。它清辉如水，静静地泻下来，泻在杯盘狼藉的桌案上，泻在人们微醺的、带着笑意的脸上，也泻在那一片已渐沉寂的、漂浮着零星烛光的水池里。月光与酒香、与残余的食物香气搅拌在一处，酿成了一种说不出的、既欢乐又有些怅惘的滋味。

家人聚会散了。人们三三两两地离去，背影融进大楼的影子里。我独自站着，晚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分外清醒。那一片热闹，如潮水般退去了，草坪上只留下寂静的空旷。然而那空气里，仿佛还颤动着方才的笑语；那月光下，仿佛还流转着桂酒的余香。这真是一场奇妙的家人聚会，它偷取了白昼的时光，却赠予了夜晚的诗意。我抬头再看那月，它已升得高了，清光洒然，无所偏私地照着这欢宴后的残局，也照着这城市里千门万户的离合悲欢。我忽然觉得，这一日的酒与月，人与情，都已满满地盛在我心里了，那满满的，是一整个温润的中秋。

（作者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