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张凯出差回来的那天，林薇特地炖了他最爱喝的莲藕排骨汤。
女儿青青也穿上了新裙子，画了一张画，要送给好几天没见的爸爸。
门铃响起，林薇笑着跑去开门，准备给丈夫一个大大的拥抱。
门开了，张凯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的笑意。
“老婆，我回来了。”
可林薇脸上的笑容，却在下一秒，彻底凝固了。
因为她看到，张凯的手边，还紧紧牵着一个陌生的小男孩。
那男孩约莫三岁，瘦瘦小小的，低着头，怯生生地躲在张凯的身后。
“这……这是谁家的孩子？”林薇愣住了。
张凯蹲下身，把男孩揽进怀里，然后抬起头，用一种轻松得近乎于荒谬的语气，对林薇说：
“薇薇，看，我给咱们青青找了个弟弟。这下好了，一儿一女，凑个‘好’字，以后就是龙凤胎了！”
01
在乐乐出现之前，林薇一直觉得，自己的家庭，就是幸福最标准的模样。
她和丈夫张凯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一起留在这个城市打拼，从一无所有，到拥有一个温馨的小家。
三年前，女儿青青出生，更是给这个家，增添了数不尽的欢声笑语。
张凯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儿奴”。
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会耐着性子，用他那双粗笨的手，给女儿梳小辫，虽然梳得歪歪扭扭。
他会在女儿睡前，把所有的童话故事，都用一种夸张的、分饰多角的声音，读得绘声绘色。
每次出差回来，行李箱里，给女儿的礼物，总会占掉一半的空间。
他会抱着女儿，用他那胡子拉碴的下巴，去蹭女儿娇嫩的小脸，惹得女儿咯咯直笑。
“我的小棉袄，爸爸的心肝宝贝。”这是他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林薇常常看着这父女俩打闹的场景，觉得岁月静好，大概就是如此了。
她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一直地持续下去。
她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名叫“乐乐”的男孩的到来，会将这一切，击得粉碎。
当张凯用“凑个龙凤胎”这样荒唐的理由，将那个陌生的男孩带进家门时，林薇的第一反应，是坚决的、毫不犹豫的反对。
“张凯，你是不是疯了？”
那天晚上，他们关上了房门，爆发了结婚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收养孩子是多大的事？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就自作主张？你把我们的家，把青青，当成什么了？”林薇气得浑身发抖。
张凯却显得很固执。
“我都跟你说了，这是我老家一个远房姨妈的外孙，爸妈都出意外走了，亲戚里就我们家条件好一点，我不忍心看他去孤儿院啊！”
“不忍心？天底下可怜的孩子多了去了，你都要领回家吗？”
“那不一样！乐乐这孩子，跟我有缘！”张凯的语气，不容置疑，“再说了，多个孩子多个伴，对青青的成长也好。”
“我不同意！这事没得商量！你明天就把他送回去！”
林薇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强硬。
可她低估了，张凯这次的决心，也低估了，这个家里，另一个人的力量。
02
第二天一早，婆婆就坐着最早一班的高铁，从老家杀了过来。
很显然，这是张凯早就计划好的。
婆婆一进门，就拉着那个叫乐乐的男孩，心肝宝贝地叫个不停。
然后，她板着脸，把林薇叫到了房间里。
“林薇，我听小凯说了。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婆婆的语气，充满了责备，“我们张家三代单传，你生了个女儿，我没说什么吧？现在小凯愿意抱个儿子回来，给我们张家延续香火，凑个‘好’字，这是天大的好事！你应该高兴才对！怎么还闹上别扭了？”
“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生儿生女都一样。”林薇试图跟她讲道理，“再说了，这不是续香火的事，我们根本没有做好准备，去抚养第二个孩子。”
“有什么好准备的？不就是多双筷子，多张床的事吗？”婆婆把手一挥，“我告诉你，这事我同意了！乐乐这孩子，必须留在我们家！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婆婆，就别再闹了！”
林薇看着婆婆那张不容置疑的脸，又看了看客厅里，那个亦步亦趋地跟在张凯身后的、瘦小的身影。
那个叫乐乐的男孩，确实很乖。
不哭不闹，只是沉默。
一双大眼睛，像受惊的小鹿，带着一种让人心疼的、讨好式的怯懦。
当林薇的目光看过去时，他甚至会讨好地，对她露出一个怯生生的微笑。
林薇的心，在那一刻，动摇了。
她也是一个母亲。
她看不得孩子那样的眼神。
最终，在丈夫的软磨硬泡，婆婆的强硬施压，和那孩子可怜眼神的三重夹击下，林薇妥协了。
她想，或许，真的像张凯说的那样，只是多双筷子的问题吧。
她甚至天真地以为，自己只要付出双倍的爱，或许真的能让这个破碎的家庭，重新圆满。
她同意了收养。
张凯的动作快得惊人。
不到一个月，乐乐所有的户口和收养手续，就全都办妥了。
那个男孩，从法律上，正式成为了她的儿子。
而林薇，也很快就发现，她错了。
错得离谱。
这根本不是多一双筷子的问题。
这是，她整个世界，开始坍塌的预兆。
03
乐乐来了之后，林薇的生活，变得加倍的忙碌。
张凯工作忙，婆婆住了几天，就以“老家有事”为由，回去了。
照顾两个三岁孩子的重担，几乎全部落在了林薇一个人的身上。
她像个陀螺一样，每天围着两个孩子打转，喂饭，洗澡，哄睡，接送幼儿园。
她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但看着两个孩子，一张天真烂漫，一个乖巧懂事，她觉得，一切都还算值得。
但很快，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个家里，似乎有一个无形的天平。
而天平的那一端，正在以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向那个新来的孩子，严重地倾斜。
而那个负责掌管天平的人，是她的丈夫，张凯。
张凯对乐乐的偏爱，是毫不掩饰的，甚至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他会花一个下午的时间，陪乐乐在客厅里，用昂贵的乐高积木，搭建一个复杂的城堡。
却会在女儿青青拿着绘本，奶声奶气地求他“爸爸，讲故事”的时候，不耐烦地挥挥手。
“去找妈妈，没看我正陪哥哥玩吗？”
他会给乐乐买最新款的、带声光电的玩具机器人。
却会在路过女儿最喜欢的娃娃店时，对女儿渴望的眼神，视而不见。
饭桌上，他会把碗里最大的一块排骨，理所当然地夹到乐乐的碗里。
完全忽略了旁边，他那同样爱吃排骨的亲生女儿。
林薇的心，像被针扎一样，一阵一阵地疼。
她开始还以为，是张凯觉得乐乐刚来，想多给他一点关爱，让他尽快融入这个家。
可日子久了，她才发现，那不是关爱。
那是一种，近乎于讨好和补偿的、病态的偏爱。
而与之相对应的，是他对亲生女儿青青，那日渐增长的、冰冷的疏忽。
林薇忍不住，找张凯谈了一次。
“张凯，你最近，是不是对青青太冷淡了？”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
“有吗？”张凯正在陪乐乐看动画片，头也没抬。
“怎么没有？昨天你给乐乐买了那么贵的玩具，青青想要个娃娃你都不肯。吃饭的时候，你也……”
“哎呀，你怎么回事啊？”张凯不耐烦地打断她，“乐乐是男孩子，又是新来的，我多关心一点怎么了？青青是女孩子，又是咱们亲生的，你这个当妈的，多陪陪她不就行了？你怎么也跟个孩子一样，争风吃醋的？”
林薇被他这番强词夺理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她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丈夫，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慢慢地升了起来。
04
夫妻间的第一次冷战，是因为乐乐的一次高烧。
那天，张凯又出差了。
半夜，林薇被一阵压抑的哭声惊醒。
她打开灯，发现睡在小床里的乐乐，满脸通红，浑身滚烫，身体还在一阵一阵地抽搐。
林薇吓坏了。
她一摸乐乐的额头，烫得惊人。
高热惊厥！
她来不及多想，抓起一件外套，抱起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乐乐，就疯了一样地冲出了家门。
深夜的急诊室，永远都是一片混乱。
林薇一个人，抱着孩子，挂号，排队，化验，急得满头大汗。
就在她快要崩溃的时候，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医生，走了过来。
“是乐乐的家属吗？别急，我先带孩子去做个物理降温。”
他的声音，温和而镇定，像一股清泉，瞬间安抚了林薇焦躁的心。
在他的帮助下，乐乐很快得到了最及时的处理。
抽血，打针，输液。
折腾到天快亮的时候，乐乐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情况也稳定了。
林薇瘫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才发现自己的后背，都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谢谢您，医生，今天真是太谢谢您了。”林薇由衷地，对那个年轻医生说。
那个医生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眼神很干净。
“不客气，应该的。”他看着林薇，眼神里似乎带着一丝探究，“我叫秦阳。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林薇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她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么一个帅气的医生。
张凯是第二天中午，才风风火火地从外地赶回来的。
他一冲进病房，看到躺在病床上的乐乐，脸色当场就变了。
林薇以为，他会过来，安慰一下自己这个一夜未睡的妻子。
可她没想到，他冲到她面前，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愤怒的质问。
“你怎么看的孩子？！我把他交给你，你就是这么照顾他的？！怎么会让他烧成这样？！”
林薇的心，在那一瞬间，凉了半截。
她看着丈夫那张写满了“兴师问罪”的脸，只觉得无比的荒谬和可笑。
“张凯，”她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一个免费的保姆吗？”
那是他们第一次，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冰冷的争吵。
05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乐乐在幼儿园的一次受伤。
两个孩子在玩滑梯的时候，因为抢位置，发生了推搡。
乐乐的额头，不小心磕在了滑梯的栏杆上，起了一个大包。
老师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双方家长。
林薇赶到幼儿园的时候，张凯竟然已经在了。
他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比她还快。
他抱着额头红肿的乐乐，不问青红皂白，就指着旁边吓得直哭的女儿青青，厉声呵斥。
“你这个做姐姐的，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让着弟弟！你看你把弟弟给弄的！”
青青被爸爸凶狠的样子吓坏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而张凯，看都没看自己女儿一眼，抱着乐乐，扬长而去。
那一刻，林薇彻底死心了。
她知道，这个丈夫，这颗心，已经完全不在自己和女儿的身上了。
她必须，要弄清楚真相。
她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在一个充满冷暴力和不公的家庭里，继续受到伤害。
她想到了亲子鉴定。
这个念头，像一根毒草，在她心里疯狂地滋长。
她找到了那个叫秦阳的医生。
她想请他帮忙，在乐乐下次体检的时候，能悄悄地，多抽一管血。
秦阳听完她的请求，沉默了很久。
“林薇姐，”他忽然开口，叫出了她的名字，“你还记得吗？十年前，你在‘春蕾计划’里，资助过一个叫秦阳的山区男孩。那个男孩，就是我。”
林薇彻底愣住了。
她没想到，世界竟然这么小。
这份意外的重逢，迅速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秦阳答应了她的请求。
并且，他还告诉了林薇一个，从医院同事那里听来的、关于乐乐身世的传闻。
“……我听我们儿科的护士长说，乐乐这个孩子，好像是某个大老板的私生子，他家里那位正室厉害，容不下，所以才……”
私生子？
林薇的心，又是一沉。
几天后，她拿到了张凯和乐乐的亲子鉴定报告。
她颤抖着手，打开了最后一页。
结论栏里，清清楚楚地写着三个字：
【不支持存在亲子关系】。
不是他的儿子。
林薇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
压在心头最大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可紧接着，更大的困惑，又涌了上来。
既然不是他的私生子，那他，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这个谜团，没等她想明白，就被张凯自己，以一种最激烈的方式，给撞破了。
他有一次临时要用车，从林薇的包里拿车钥匙时，翻到了那份被她随手放在夹层里的鉴定报告。
家里的气氛，瞬间就爆炸了。
“林薇！你什么意思？！”张凯拿着那张纸，气得浑身发抖，“你竟然背着我，去做这种东西！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在外面乱搞的人吗？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还抵不过你这无端的猜忌？”
他暴跳如雷，把报告撕得粉碎。
林薇看着他那副恼羞成怒、仿佛受到了天大侮辱的样子，心里反而一片冰冷。
就在这场激烈的争吵中，一个被她忽略了的、可怕的念头，像一道闪电，猛地劈中了她的脑海。
他说得对，夫妻感情，不该怀疑。
可如果，乐乐不是他的儿子。
那……会不会是……他家里，别的什么人的儿子？
亲缘鉴定！
这四个字，像一道刺眼的闪电，劈开了林薇脑中所有的迷雾。
张凯对乐乐那份超越寻常、甚至不惜伤害亲生女儿的偏爱，婆婆那不合情理、拼命促成此事的态度……
如果乐乐不是张凯的儿子，那么，他会不会是张家其他血亲的儿子？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无法遏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