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你能坐在一辆飞船里,以光速的99.9%掠过一座城市,你看到的景象,可能会颠覆你对“看见”这件事的所有理解。
街道不会只是模糊,而是像被揉进时间的漩涡。前方的建筑似乎被压扁,侧面的房子又奇怪地露出了一点背影,整个世界像被扭成一团奇异的幻觉。而这,不是你喝多了,也不是眼花,而是光本身在捉弄你的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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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奥地利维也纳工业大学的物理学家真把这种幻觉“拍”了出来。他们在实验室里模拟出了一个几乎以光速运动的物体在人眼中的样子。这是人类第一次真正“看见”被称为“特雷尔—彭罗斯效应”的奇观。
听起来像科幻小说里的场景,其实是爱因斯坦狭义相对论的一次视觉延伸。
根据狭义相对论,当一个物体接近光速时,它在运动方向上会被压缩,这叫洛伦兹收缩。这个效应在粒子加速器里已经间接被验证过,比如电子在高速运动时确实会变短一点。但问题在于,这只是物理意义上的“变短”,不是我们肉眼所见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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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9年,数学家彭罗斯和物理学家特雷尔提出了一个令人脑壳发麻的观点:
如果你真用相机去拍一个以光速运动的物体,你看到的不会是被压扁的它,而是一个似乎被“旋转”的版本。因为来自物体各个部分的光到达相机的时间并不一样,前面的光先到,后面的光要多绕点路。于是我们拍到的,是一幅时间错位的拼图。
换句话说,这个世界在快到极限的时候,连“看到”都变成了一种幻觉。
过去几十年,科学家用理论模型和电脑渲染演示过这种效应,但没人能在现实世界里还原它。
现在,维也纳的团队做到了,他们把这场百年相对论的幻觉搬进了实验室。研究成果发表在《自然·通讯物理》上。
研究负责人多米尼克·霍诺夫是个量子物理学家,他说自己最喜欢的就是这项实验的“简单”。
“只要思路对了,在一间小实验室里也能重现相对论的视觉效应。”他说,“这证明,即使是百年前的预测,也能被重新变成活生生的画面。”
他们的方法相当巧妙。由于现实中没人能真的让一个方块跑到光速,所以他们换了个思路,用光本身来“假装”它在跑。
他们用一种超高速激光脉冲去照射物体,再用“门控相机”来拍下那一瞬间反射的光。相机的快门只在极短的时间内打开——短到只有十亿分之一秒。这一拍,就是一个“光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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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们一次次重复这个过程,每拍一张,就把方块往前挪一点点,大约4.8厘米。这相当于在两次激光脉冲间,它以光速80%的速度飞了这段距离。然后,他们把这些光片拼在一起,形成一个看似在以光速狂奔的方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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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完之后,你看画面,方块似乎被旋转了。其实它没动过,只是被光的传播时间骗了眼睛。霍诺夫说:“最终这不过是几何问题。”
他们又对一个球体重复了实验。球每次移动6厘米,模拟的是光速的99.9%。拼出的结果更有趣:球依旧是圆的,却能看到它背面的部分,好像你能绕着它看。
这就是特雷尔—彭罗斯效应的魅力。物体并没有真的转动,光也没被弯曲,只是因为来自远处的光花了更多时间赶到相机,所以整张照片被时间拉扯成一种奇怪的角度。
有人可能会问:那这样岂不是违反了爱因斯坦的理论?并没有。
在真实的物理意义上,物体确实会被压缩;但我们眼睛或相机看到的,是光信号的叠加,而不是“当下的形状”。光从背面传来的时间差制造出一种假象,好像整个物体被旋转了。
霍诺夫说,他们做完计算后,惊讶于几何关系的完美。“当这些图像真的出现在相机里时,那种直观的震撼,让人觉得百年前的方程忽然有了生命。”
这次实验最有意思的地方,不是它“骗”了我们的视觉,而是它再次提醒人类:我们看到的世界,从来不是世界本身,而只是光在时间中的拼接结果。
光速是宇宙的极限,而人类所有的“看见”,都被绑在这条光的船上。
我们以为在看当下,其实永远只在看过去。哪怕是一只在阳光下飞舞的蚊子,你看到它的每一帧,都已经晚了几纳秒。
而当速度接近光速,时间的差距就会被放大到疯狂的程度。于是,一个静止的方块在照片里变成了旋转的影像,一个不动的球看起来能被“看穿”。
在这个意义上,这项实验不只是相对论的可视化,更像是一场关于现实本质的哲学实验。
它让我们意识到,“真实”是被光和时间共同捏造的幻觉。我们以为自己看到了宇宙的样子,其实看到的只是光到达我们的方式。
爱因斯坦那句老话此刻听起来更讽刺:“现实不过是一种顽固的幻觉。”
如今,维也纳的实验室里,科学家们真的让这句幻觉变成了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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