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揭晓
10月13日,瑞典皇家科学院宣布将2025年诺贝尔经济学奖授予乔尔·莫基尔、菲利普·阿吉翁与彼得·豪伊特三位经济学家,以表彰他们“对创新驱动型经济增长的阐释”。莫基尔的主要贡献是“对通过技术进步实现持续增长所需条件的识别”;阿吉翁和豪伊特的主要贡献是提出“通过创造性破坏实现持续增长的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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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左至右分别为莫基尔、阿吉翁、豪伊特)
以下为《北大金融评论》编辑部与阿吉翁教授的访谈录,摘自《AI、通胀与武器:与诺奖学者一起面对危机四伏的未来》(即将由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敬请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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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金融评论》:阿吉翁教授,恭喜您的书《创造性破坏的力量》已经有了中文版。我想问的是,因为创新需要一个宽松的货币环境,而创新在某个阶段反而会造成总产出下降,从而引发停滞与通胀,目前非常高的通胀水平是不是也是创造性破坏的一部分代价?
阿吉翁:高通胀是新冠疫情和俄乌冲突的共同结果。新冠疫情的蔓延以及针对新冠疫情的限制人员流动的措施,不仅限制了全球商品和服务的供应,而且还破坏了全球供应链。另外,俄乌冲突推高了全球的能源价格。如果高通胀率持续太久,它就会对创新和“创造性破坏”的增长产生不利影响。因为高通胀率会促使利率提高,最终阻碍长期投资,特别是在科技研发方面。目前的高通胀率主要由能源价格上涨和供应链中断所致,(各国)货币政策需要与产业政策相配合。这样做主要是为了加快全球向清洁能源过渡,并突破供应链中的瓶颈,增加全球的商品和服务供应。
《北大金融评论》:全世界都被“不平等”这一问题所困扰。您怎么看待最近中国的一些以共同富裕为核心的经济调整行为,比如限制互联网巨头的无序扩张,您觉得这是消除“创造性破坏”的负面效果吗?
阿吉翁:“创造性破坏”形成的创新力不会加剧全球不平等。原因是这样的:“创造性破坏”意味着新的行业进入者会不断取代老势力公司,这反过来提高了社会流动性。正如我在《创造性破坏的力量》一书第五章中所讨论的那样,当老势力公司(昨日创新者)阻止新的创新者进入行业时,不平等确实会加剧。也就是说,当老势力公司成功防止后进者的“创造性破坏”时,社会反而更加不平等了。所以,这是矛盾的,但这也是“创造性破坏”实现增长的真正原理。我们需要创新租金来鼓励后进者进行研发投资,从而增加创新和“创造性破坏”的可能性。但是,后进者如果胜利了,它们就会像老势力一样,很想利用这些创新租金(例如专利权)来阻止后进者的创新,因为它们不希望自己受到创造性破坏,步老势力的后尘。我的解决方案是将产权保护与积极的竞争政策结合起来,这一点我在《创造性破坏的力量》一书的第六章中进行了讨论。
《北大金融评论》:我们对您的论文“监管对创新的影响”非常感兴趣。因为您非常动态地刻画了监管对创新的影响。现在中国也处于强监管状态,无论是对科技巨头还是金融巨头,整体的监管强度非常大,这是不是会影响未来创新?但有一种看法是,对巨头的监管有反垄断的效果,这会促进小企业的创新,您觉得呢?
阿吉翁:这个问题与上一个问题很类似。政府监管行业巨头,目的应该是减轻“老巨头们”对后进者的“逼退风险”。当然,这个要权衡。正如我在那篇论文中所说的那样,过多的监管也可能会“吓住”新的创新者。
《北大金融评论》:“发明家的社会起源”是一篇我们反复阅读的论文,您认为父母的收入对孩子的智商和未来影响非常大,其中父亲的收入尤其如此。那么,您是否觉得“反不平等性社会政策”有利于未来的创新,因为中产阶级的壮大,让父母的收入都变得更高,从而让孩子变成创新天才的机会更大?
阿吉翁:父母的收入对孩子成为发明家的影响很大,主要是因为高收入的父母通常受过良好教育,他们会将知识和雄心传给孩子们。正如芬兰的例子,降低社会贫困对发明创新的影响,其最佳政策是促进更广泛、更包容的高质量教育。
《北大金融评论》:您在2021年担任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可持续和包容性复苏与增长高级别咨询小组成员,我们相信您有着非常不同的视野。您觉得提高经济增长的包容性最优先的议程应该是什么?
阿吉翁:我认为可持续增长需要绿色创新。然而,正如我在《创造性破坏的力量》第九章中所说,创新并不是“天生绿色、天生环保”的,因为那些在不环保技术路线上创新的公司还会持续做下去。所以,无论是政府还是民间社会都应发挥作用,帮助企业创新转向绿色技术。例如政府出台碳税、绿色产业政策,或者有利于绿色创新的竞争政策,以及让消费者了解他所购买的企业产品和服务在多大程度上是环境友好型的。总之,为了让经济增长更具包容性,我们需要更包容、更广泛的教育培训,更有效的竞争政策和更积极的劳动力市场。这三个因素都具有这两种目的:让后进者有更多的创新机会、推动更具包容性的增长。一言以蔽之,就是为了促进“创造性破坏”。
《北大金融评论》:您的母亲是一位时尚革命家,她创造了了不起的时尚品牌,如果将经济学中很多思想看作“品牌”,那么您觉得哪个“品牌”最了不起?
阿吉翁:我很感动,你找到了我和我妈妈之间的联系。记得1952年,她创立了一家专为女性生产高级成衣的时尚品牌“Chloé”。我一直打算用“创造性破坏”的理论框架写一本书来讲一讲“Chloé”是如何产生的。现在回到你的问题,曾经有很多经济学流派,其理论无法通过真实数据的验证。但现在主流经济学越来越多地要求理论和数据之间要能够相互验证。我认为,好的理论是那种具有微观基础的理论,是那种可以与经验数据进行“良好对话”的理论,是那种可以得到公司、工厂和个人行为数据验证的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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