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临终前,把老宅给了照顾她12年的保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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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创作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文中人物、情节均为创作需要,不代表任何真实事件。

母亲走后,律师当众宣读了那份遗嘱——价值三百万的房产,

留给了照顾她十二年的护工张婉。

弟弟当场暴怒,弟媳差点晕倒,所有亲戚都等着看我崩溃。

可我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因为我知道一个秘密:那套房子的房产证上,从头到尾写的都是我的名字。

十二年前,我拿出全部积蓄给弟弟买婚房,十二年来,我一个人还清了所有贷款。

而母亲用一份看似荒唐的遗嘱,给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课。

01

追悼会现场安静得可怕。

我穿着黑色连衣裙,木然地对每一个前来吊唁的人点头致谢。

喉咙早就哑了,声音听起来像破旧的风箱在喘息。

弟弟林峰站在我旁边,眼睛红肿,他向来比我会表演,或者说,更擅长在外人面前展现悲伤。

弟媳赵欣穿梭在人群中,招呼着各路亲戚,那副恰到好处的哀伤模样,仿佛她才是这个家真正的主人。

而我,这个照顾了母亲整整十二年的长女,反倒像个可有可无的局外人。

"姐,你撑住,别太难过了。"

林峰抽空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鼻音很重。

我只是摇摇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只觉得疲惫,那是一种从骨髓深处渗出来的倦怠感。



母亲生病的这十二年,就像一场看不到终点的马拉松,我以为她离开了,我就能喘口气,可此刻,我只感觉整个人被掏空了,连难过的力气都没有。

送走最后一批客人,灵堂终于安静下来。

赵欣拿着小本子,一边清点份子钱,一边若无其事地开口。

"姐,妈的后事办得体面,街坊四邻都夸我们孝顺呢。"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

"就是妈走得太突然,很多事都没交代清楚。"

我心里咯噔一下,明白她想说什么。

"是啊。"

林峰叹了口气,接过话茬。

"特别是老房子的事,妈之前跟我说过,等她百年之后,那房子留给我儿子做婚房用,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立什么遗嘱。"

他说话时,眼神躲闪,不敢看我。

那套位于锦绣街33号的老房子,是我们家的根,也是所有矛盾的源头。

空气里弥漫着烧过的纸钱味道,还有一种说不清的紧张气息。

就在这时,一直默默帮忙收拾的护工张婉,突然停下了手里的活。

她局促地搓着手,嘴唇动了几下,欲言又止。

"张姐,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了。"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这十二年,张婉确实尽心尽力,我打心底里感激她。

"应该的,应该的。"

张婉连连摆手,眼神却瞟向林峰和赵欣,最后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为难。

"那个,林雨啊,有件事,我不太确定该不该说。"

赵欣的眼睛瞬间亮了,抢着说话。

"张姐,有话你就直说,咱们都是一家人,别见外。"

"是老太太。"

张婉的声音压得很低。

"老太太走之前,找了社区的陈律师,好像……立了一份遗嘱。"

林峰猛地抬起头,和赵欣对视一眼,眼神里的急切藏都藏不住。

"遗嘱?"

林峰的声音都变了调。

"在哪儿?妈跟你说什么了?"

张婉被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往后退了退,小声说道。

"老太太说,等她走了,就让陈律师过来宣布,她没跟我说具体内容。"

02

第二天,陈律师就来了。

还是在那个小小的灵堂里,我、林峰、赵欣,还有张婉,四个人。

陈律师是个看起来五十出头的男人,戴着金丝边眼镜,表情严肃。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清了清嗓子。

"我受周秀云女士,也就是你们母亲的委托,在她去世后,向各位宣读遗嘱。"

我的心,在那一刻,莫名地悬了起来。

我不是贪图那套房子,只是隐隐有种预感,母亲的这个安排,会像一颗炸弹,在我们这个本就千疮百孔的家里炸开。

"关于我名下位于锦绣街33号的房产……"

陈律师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回响,每一个字都像敲在我心上。

"在我去世后,其所有权全部赠予张婉女士,以感谢她十二年来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

后面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清了。

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我看到赵欣的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尖叫,但声音却传不进我的耳朵。

我看到林峰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满脸的不可置信,指着张婉,嘴唇都在哆嗦。

而张婉,那个一向朴实甚至有些木讷的农村妇女,此刻正用手捂着嘴,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她嘴里喃喃着。

"这怎么可能……老太太……这怎么使得……"

所有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情绪里。

震惊、愤怒、狂喜。

没有人注意到我。

我只是静静地坐着,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忽然觉得有点想笑。

妈,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用这种方式,是要报答张婉,还是要惩罚我?

又或者,是想让我看清楚,我这十二年,到底守着一个怎样可笑的"家"。

03

"姐!你倒是说句话啊!"

从灵堂回来的路上,林峰终于把压抑了一路的怒火,在车里爆发出来。

他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一声刺耳的长鸣。

赵欣坐在副驾驶,一边抹眼泪,一边添油加醋。

"对啊姐!那可是咱家的房子!爸妈住了大半辈子的房子!怎么能给一个外人?妈是不是老糊涂了?还是那个护工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我靠在后座上,闭着眼睛,不想说话。

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像一部无声的黑白电影。

"姐,你不能就这么算了!"

林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

"那房子,当初……"

他没说下去,但我们都心知肚明。

当初。

这个词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

那一年,我二十八岁,刚工作稳定,手里攒下了人生第一笔"巨款"——十二万。

那时候,我们一家四口还挤在单位分的五十五平米的老公房里。

我和妈住一间,爸和林峰住一间。

林峰谈了女朋友,就是赵欣。

赵欣第一次上门吃饭,看着那斑驳的墙壁和吱呀作响的地板,眼神里的嫌弃怎么都藏不住。

饭后,她把林峰拉到楼下。

我当时正好在阳台收衣服,清清楚楚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林峰,你要是没房子,我爸妈绝对不会同意咱俩结婚。"

"欣欣,你再给我点时间,我……"

"时间?时间能变出房子来吗?我不管,要么买房,要么咱俩分手!"

那天晚上,我们家开了个紧急家庭会议。

爸抽了一整晚的烟,把客厅弄得乌烟瘴气。

妈不停地叹气,眼泪一颗接一颗地掉。

林峰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爸,妈,要不……把这套公房卖了?凑个首付?"

他小心翼翼地提议。

"卖了我们住哪儿?"

爸一瞪眼,把他的话顶了回去。

"再说,这破房子能卖几个钱?"

家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我看着爸妈两鬓新增的白发,看着弟弟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那个年代,我们这种普通工薪家庭,买房,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这里有十二万。"

我开口了,声音不大,但在那个寂静的客厅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所有人都看向我。

"我上班这几年攒的,还有一些项目奖金。"

我从房间里拿出存折,放在桌上。

"应该够付首付了。"

妈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她拉着我的手,哽咽着说。

"雨啊,我的好女儿,这可是你的嫁妆钱啊……"

"没事妈,我还年轻,以后再攒就是了。"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故作轻松地说。

"弟弟结婚是大事。"

林峰也抬起头,眼眶红红地看着我。

"姐……"

"行了,别婆婆妈妈的。"

我打断他。

"去看房子吧,看中了就定下来。"

后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我们看中了锦绣街那套房子,不大,八十五平,但格局好,采光足。

首付二十八万,我的十二万,加上爸妈一辈子的积蓄,又跟亲戚朋友东拼西凑,总算凑齐了。

签合同那天,问题来了。

因为大部分钱是我出的,而且我工作稳定,信用良好,所以中介和银行都建议房产证写我的名字,这样贷款好批。

当时,赵欣也在场。

她眼珠子一转,立刻表示反对。

"那怎么行?这是我们的婚房,当然要写林峰的名字。"

中介小哥面露难色。

"可是林峰先生刚工作,收入证明不太好开,贷款额度可能会受影响。"

"那……那就写叔叔阿姨的名字。"

赵欣退了一步。

爸妈连连摆手。

"我们都快退休了,更贷不了款了。"

场面一度很尴尬。

最后,还是我爸拍了板。

他把我拉到一边,语重心长地说。

"雨啊,爸知道你委屈,但这房子,确实是给你弟结婚用的。要不这样,房产证上就写你的名字,贷款也由你来还,但这房子,口头上算是咱们全家的。等你弟以后条件好了,让他把钱补给你,你看行不行?"

我能说什么呢?

我看着父亲恳求的目光,看着旁边弟弟和赵欣紧张的神情,我点了点头。

"爸,你放心吧,我不要弟弟还钱,只要你们都好好的就行。"

我还记得,拿到那本红色房产证时,妈拉着我的手,眼含热泪地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

"雨啊,妈知道,这个家,多亏了你。你放心,有妈在一天,就没人能让你受委屈。这房子,法律上是你的,情分上,也是你的。"

这句话,就像一个承诺,一个烙印,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里。

之后的十几年,我每个月省吃俭用。

工资一到手,第一件事就是还房贷。

林峰和赵欣顺利结了婚,住进了新房。

三年后,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觉得房子小了,又自己贷款买了套大的,搬了出去。

老房子就空了下来,爸妈住了进去。

我以为,当年的承诺,依然有效。

我以为,那本一直放在我抽屉里的房产证,就是最坚实的保障。

我以为,妈妈说的那句"没人能让你受委屈",会是一辈子的护身符。

可我没想到,最后让我受尽委屈的,恰恰是她本人。

"姐!姐!你在想什么?"

林峰的吼声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我睁开眼,看着他急得通红的脸,和赵欣那张写满了算计的脸。

"当初买房,你也出钱了,爸妈也出钱了,凭什么就给一个外人?"

赵欣的声音尖锐起来。

"姐,你可不能当这个冤大头!这房子,少说也值个三百万!你辛辛苦苦还了那么多年贷款,就这么拱手让人?"

是啊,贷款。

那长达十六年的房贷,每一分,都是我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我为了还贷,不敢买贵的化妆品,不敢跟同事出去旅游,甚至错过了好几个不错的恋爱对象,因为我怕别人嫌弃我负担重。

现在,贷款终于还清了,房子,却成了别人的。

"林峰。"

我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厉害。

"你还记不记得,当年签合同的时候,房产证上写的是谁的名字?"

林峰愣了一下,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姐,我知道写的是你的名字,可……可那不是为了贷款方便吗?咱们当时都说好了,那是家里的房子……"

"是吗?"

我轻轻地反问。

"我怎么记得,妈当时说,这房子,情分上,也是我的。"

车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04

妈的头七一过,林峰和赵欣就正式上门了。

他们提着一堆水果和营养品,脸上堆着我从未见过的、近乎讨好的笑容。

"姐,你这几天都没休息好,看你,都瘦了一圈。"

赵欣一进门,就热情地拉住我的手,把我按在沙发上。

林峰则默默地把东西放下,给我倒了杯水。

我知道,这是"鸿门宴"。

果然,寒暄了没几句,赵欣就切入了正题。

"姐,关于老房子的事,我和林峰商量了一下。"

她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

"妈的遗嘱,肯定是有问题的。你想想,妈那几年身体不好,脑子有时候也不清楚,肯定是那个张婉天天在她耳边吹风,把她给骗了。"

"对!"

林峰立刻附和。

"那个女人,看着老实,心眼多着呢!我听邻居说,她好几次都扶着妈去银行,谁知道是不是去转钱了!"

他们一唱一和,把张婉描绘成了一个处心积虑的骗子。

我没有接话,只是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温热的水滑过喉咙,却暖不了心里那片冰凉。

"所以,姐,我们觉得,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赵欣的身体微微前倾,盯着我的眼睛。

"我们得去起诉,告那个张婉诈骗,或者申请遗嘱无效。你是学法律的,你肯定懂,只要咱们家一条心,这官司肯定能赢!"

"咱们家?"

我放下水杯,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对啊,咱们家!"

赵欣理所当然地说。

"姐,你、我、林峰,我们才是一家人,难道你真的甘心看着咱家的财产被一个外人抢走吗?"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煽动性,每一个字都在敲打着"亲情"和"利益"的鼓点。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很可笑。

当初,是谁嫌弃老房子小,吵着闹着要搬出去?

是谁逢年过节,宁愿带着孩子去游乐场,也不愿意回去陪妈吃顿饭?

现在,房子要没了,他们倒想起来,我们是"一家人"了。

"起诉需要证据。"

我平静地说。

"你们有证据证明张婉诈骗,或者妈立遗嘱的时候神志不清吗?"

赵欣噎了一下,随即提高了音量。

"证据可以找啊!妈住院的病历,邻居的证词,总能找到的!关键是你的态度,姐!只要你点头,我们马上就去找律师!"

"我的态度?"

我看着她,也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林峰。

"林峰,你也是这么想的?"

林峰的眼神有些躲闪,他挠了挠头,含糊地说。

"姐,我……我就是觉得,那房子不能便宜了外人,那毕竟是爸妈留下的念想……"

"念想?"

我打断他。

"你们搬走这八九年,回去看过几次这个'念想'?妈生病住院,你们除了开头来过两次,后面哪次不是我打电话催着才来?现在跟我谈念想了?"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得林峰抬不起头。

赵欣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不回去,还不是因为工作忙,要带孩子吗?你一个人,无牵无挂,当然时间多!我们怎么能跟你比?"

她的话开始变得刻薄。

"再说,照顾妈本来就是做子女的本分,你怎么还算计起来了?难道你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图那套房子?"

"啪!"

我把水杯重重地放在茶几上,水溅了出来,洒在桌面上。

"赵欣,你再说一遍?"

我的声音冷了下来。

赵欣被我的气势吓了一跳,但还是梗着脖子说。

"我说错了吗?你要是真那么大公无私,现在就应该站出来,帮我们把房子要回来!而不是在这里不阴不阳地指责我们!"

"要回来?"

我冷笑一声。

"然后呢?给你们的儿子当婚房?"

"那又怎么样?我儿子不也是你亲侄子吗?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个道理你不懂?"

"我懂。"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

"我只懂一件事,那套房子的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林雨。从法律上讲,它从头到尾都是我的个人财产。妈的遗嘱,赠予的是她名下的财产,可那套房子从来都不在她名下。所以,那份遗嘱,对于房子来说,就是一张废纸。"

我缓缓转过身,看着目瞪口呆的两个人。

"所以,不存在什么'要回来',因为它从来就没丢过。"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林峰和赵欣脸上的表情,像调色盘一样,从震惊到疑惑,再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狂喜。

"姐……你说的是真的?"

林峰的声音都在发抖。

"真的?"

赵欣的眼睛里迸发出贪婪的光。

"那太好了!我就说嘛!我就说那个老妖婆不可能得逞!姐,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把房产证拿出来,去把那个张婉赶出去啊!"

她说着,就想往我房间冲,似乎想亲自找出那本决定着几百万归属的红本子。

"站住。"

我叫住了她。

"谁说,我要把她赶出去了?"

05

我的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赵欣眼中燃烧的火焰。

"姐,你……你什么意思?"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房子是你的,你不把她赶走,难道还真让她白住啊?"

"我还没想好。"

我说的是实话。

妈的遗嘱虽然在法律上对房子无效,但那毕竟是她最后的意愿。

我需要时间,去想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

而且,张婉照顾了妈十二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在妈尸骨未寒的时候,就把一个无依无靠的老人扫地出门。

"没想好?!"

赵欣的音调又高了八度。

"这有什么好想的?那可是三百万!不是三百块!林雨,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赵欣,你嘴巴放干净点!"

林峰终于听不下去了,呵斥了她一句。

但他随即又转向我,语气软了下来。

"姐,我知道你心善,但是这件事不是心善就能解决的。夜长梦多,万一那个张婉耍什么花招,赖在里面不走,以后更麻烦,我们得速战速决。"

"速战速决?"

我看着他。

"怎么速战速决?找几个人把她的东西扔出去?还是换掉门锁让她进不了门?林峰,你别忘了,妈的葬礼上,所有亲戚可都听到了那份遗嘱。我们现在这么做,别人会怎么看我们?怎么看你这个当儿子的?"

林峰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说不出话来。

赵欣却不管不顾。

"我管别人怎么看!日子是我们自己过的!我就问你一句话,林雨,这房子你到底还不还给我们家?"

她终于撕下了伪装,用了"还"这个字。

仿佛那房子本就是他们的,我只是一个暂时的保管员。

"我累了,你们回去吧。"

我下了逐客令。

这场谈话,不欢而散。

我以为他们会消停几天,但我低估了赵欣对那套房子的执念。

周末,我接到了大伯的电话,让我晚上去他家吃饭,说是一家人好久没聚了,给我和林峰"散散心"。

我知道,这又是一场鸿门宴。

但我还是去了。

有些事,躲是躲不掉的。

大伯家,所有沾亲带故的长辈几乎都到齐了。

一进门,我就感受到了那种无形的压力。

饭桌上,大家心照不宣地先是追忆了一番我妈的好,然后话锋一转,就绕到了房子的事上。

"小雨啊,那份遗嘱,我们都听说了。"

大伯呷了口酒,慢悠悠地开了口。

"说实话,这事办得是有点糊涂,家产哪有给外人的道理?"

"就是啊。"

三婶立刻接上话。

"那张婉平时看着挺老实的,没想到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小雨,你可得多个心眼,别被她骗了。"

"林峰也跟我们说了,那房本上是你的名字。"

大伯放下酒杯,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这就好办了,法律上你是房主,谁也抢不走。你现在就一句话,我们这些当长辈的都给你撑腰,明天就陪你们去找那个张婉,让她卷铺盖走人!"

"对!我们都去!"

"不能让外人占了我们林家的便宜!"

一时间,群情激奋,好像他们才是房子的主人。

赵欣坐在一旁,嘴角挂着得意的微笑,时不时地给长辈们夹菜倒酒,扮演着一个深明大义的好儿媳。

林峰则低着头,默默地喝酒,一言不发。

我看着这一屋子所谓的"亲人",他们义愤填膺的脸上,写满了贪婪和算计。

没有一个人,问过我一句这些年累不累。

没有一个人,关心过我一句,妈的遗嘱对我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他们只关心那套房子,那三百万。

"大伯,三婶。"

我放下筷子,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整个饭桌安静下来。

"谢谢你们的好意,但这是我们家的私事,我想自己处理。"

"什么叫你自己处理?"

赵欣忍不住了。

"这怎么是你一个人的事?这是我们老林家的事!"

"哦?"

我看向她,眼神冰冷。

"当初我一个人还房贷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谁说这是'我们老林家的事'?妈生病,我一个人跑前跑后,你们怎么不说这是'我们老林家的事'?现在房子值钱了,倒成了'我们老林家的事'了?"

我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瞬间划破了那层虚伪的亲情面纱。

所有人都愣住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你……你怎么说话呢?"

大伯的脸挂不住了,一拍桌子。

"林雨!我们是为你好!你一个女孩子家,要那么大套房子干什么?早晚要嫁人的!那房子理所应当留给你弟弟,给你侄子!这叫传承!"

"传承?"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大伯,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我花钱买的房子,我想给谁就给谁。别说给张婉住,就算我捐了,那也是我的自由。"

"你……你反了天了!"

大伯气得浑身发抖。

"姐!你怎么能这么说!"

林峰也终于抬起了头,满脸通红地看着我,眼神里是失望、愤怒,还有一丝被我说中心事的羞愧。

"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想的!原来你照顾妈,都是为了房子!"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我。

我看着我唯一的弟弟,这个我从小背到大,把所有好东西都让给他的人。

他竟然,也和赵欣一样,用最恶毒的心思来揣测我。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死了。

"对。"

我站起身,看着满屋子的人,一字一句地说。

"我就是为了房子,我付出了十二年,还了十六年贷款,那房子就是我的,谁也别想打它的主意。"

说完,我拿起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家。

身后,是碗筷摔碎的声音,和赵欣尖锐的叫骂声。

我没有回头。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和他们之间那点可怜的亲情,已经彻底完了。



06

那场不欢而散的家宴之后,世界终于清静了。

林峰和赵欣没有再来找我,大概是被我那番决绝的话伤透了心,也可能是无计可施,暂时偃旗息鼓了。

那些"热心"的亲戚们,也都没了动静。

我乐得清静。

那段时间,我请了长假,每天就是在家看看书,听听音乐,或者什么都不做,就呆呆地望着窗外。

我在试图消化这十二年,以及这十二年换来的一切。

我开始频繁地想起妈。

想起她年轻时,拉着我的手,教我写字的模样。

想起她在我被邻居家孩子欺负时,像母狮子一样护着我的样子。

也想起她生病后,躺在床上,眼神浑浊,偶尔清醒时会拉着我的手,喃喃地说。

"雨啊,拖累你了……"

我不明白,一个那么爱我的母亲,为什么会留下那样一份遗嘱。

是为了考验我?

还是真的老糊涂了?

又或者,她对我其实是失望的?

这个问题,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我心里。

一个星期后,我接到了张婉的电话。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安,带着浓浓的歉意。

"林雨啊……不,林小姐,我……我想跟你谈谈。"

"张姐,你叫我小雨就行。"

我说。

"哎,好,小雨。"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那个房子的事……我知道老太太她……她糊涂了。那房子是你的,我不能要,我……我过两天就搬走。"

"张姐,你别急,你找到住的地方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传来一声压抑的叹息。

"还没……我老家也回不去了,亲戚都没了,先……先找个小旅馆住着吧。"

我的心,被轻轻地揪了一下。

"张姐,你先别搬,等我两天,我过去找你,我们当面聊。"

挂了电话,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要回一趟老屋。

不是去赶人,也不是去宣示主权。

我只是想回去看看,看看那个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看看妈最后生活的地方。

或许,我能找到答案。

我没有提前通知张婉。

第二天下午,我一个人,坐公交车,回到了锦绣街33号。

站在熟悉的楼下,看着那扇熟悉的窗户,我的心情很复杂。

我掏出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拧。

门开了。

屋子里很安静。

张婉不在。

房间被她收拾得一尘不染,和我妈在世时一模一样。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

我缓缓地走进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回忆上。

客厅的墙上,还挂着我们一家四口唯一的合影。

照片上,年轻的爸妈笑得灿烂,我和林峰还是两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依偎在他们身边。

我走到妈的房间。

床铺得整整齐齐,床头柜上还放着她没喝完的半杯水。

我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想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抽屉里,只有一些日常的药品,和一个小小的、上了锁的铁皮盒子。

这个盒子我认得,是妈的"百宝箱",她年轻时就有了,里面放着她最珍视的东西。

我试着拽了拽,锁得很结实。

我叹了口气,关上抽屉。

也许,答案就在这个盒子里。

可惜,我没有钥匙。

我走出房间,鬼使神差地走进了厨房。

厨房的角落里,放着那个我再熟悉不过的旧橱柜。

我拉开最下面的柜门。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只青花瓷的旧茶壶。

那是外婆传给我妈的,壶嘴上有一个小小的豁口,是小时候的林峰不小心磕掉的。

妈心疼了好久,但还是舍不得扔,一直用它。

我记得,妈生病后,喝水都用吸管杯了,但这只茶壶她一直让张婉擦得干干净净,摆在这里。

我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茶壶冰凉的壶身。

就在这时,我的指尖触碰到了壶底,感觉有些异样。

我把它拿出来,翻过来一看。

壶底,用防水胶带严严实实地粘着一把小小的、已经有些生锈的铜钥匙。

我的心,猛地一跳。

我拿着钥匙,快步走回妈的房间,手微微颤抖着,将钥匙插进了那个铁皮盒子的锁孔里。

"咔哒"一声。

锁,开了。

07

铁皮盒子打开的瞬间,一股陈旧的樟脑丸气味扑面而来。

盒子里没有金银首饰,也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

只有一叠厚厚的、用红绳仔细捆好的信纸,和一个已经泛黄的存折。

我的手有些颤抖,解开了红绳。

最上面的一张纸,是我妈的字迹,歪歪扭扭,看得出写的时候已经很费力了。

那是一封信。

给我的信。

"雨儿,我的女儿: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妈已经走了。

不要难过,妈这辈子活得不亏,有你和林峰这两个孩子,妈很知足。

只是,妈对不起你。

妈知道,那份遗嘱会让你伤透了心。

你肯定在怪妈,怪妈偏心,怪妈糊涂。

妈不怪你。

妈就是想用这个法子,逼你一次,也逼林峰一次。

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要强,太能忍。

从小到大,你什么都让着弟弟,好的都留给他,委屈都自己扛。

妈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妈知道,那套房子是你拿自己的血汗钱买的,是你用青春换来的。

可你从来不说。

林峰和赵欣,就把你的付出当成了理所当然。

妈怕啊,怕妈走了以后,他们会变本加厉地欺负你。

怕你一辈子都活在'姐姐'这个名分里,忘了你自己。

所以,妈才立了那样一份遗嘱。

妈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妈把房子给了外人,也不给你。

妈就是要看看,到了这个时候,你那个傻弟弟会不会为你站出来说一句话。

妈就是要逼着你,把房产证拿出来,大声地告诉所有人,那房子是你的!是你林雨的!谁也抢不走!

女儿,人善被人欺。

有时候,你的善良要带点锋芒。

妈没本事,给不了你什么,只能用这种笨办法给你上一课。

别怪妈……"

信纸被我的眼泪浸湿,字迹开始变得模糊。

我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身体却控制不住地颤抖。

原来是这样。

原来,那不是惩罚,也不是偏心。

那是一个母亲用她最后一点力气,为女儿设下的一个笨拙却饱含深情的"局"。

她不是不要我了。

她是在用一种最极端的方式,逼我成长,逼我为自己而活。

我擦干眼泪,拿起信纸下面的东西。

那是一本账本。

打开一看,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账本的每一页,都用清秀的字迹,详细地记录着一笔笔开销。

"2013年4月8日,张婉,工资2800元。"

"2013年5月12日,给老太太买按摩椅,2100元,张婉垫付。"

"2013年7月3日,林峰儿子生日,张婉给包了300元红包,说是老太太的意思。"

"2014年……"

一笔一笔,一年一年。

这竟然是张婉的账本!

上面不仅记录了她每个月的工资,还记录了她为我妈、为我们这个家垫付的各种开销。

小到买菜买水果,大到给我侄子包红包,给亲戚送节礼。

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

我一直以为,我每个月给的生活费足够了。

我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一个汇总的数字和一个签名。

"十二年,共计垫付:九万六千四百元。"

下面,是我妈歪歪扭扭的签名:周秀云。

而在账本的最后一页,夹着一张银行的收据。

是一笔十五万元的定期存款。

存单的名字是我妈,而取款的凭证上签的是张婉的名字。

取款日期,就在我妈去世前三天。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明白了所有事。

妈不是把房子给了张婉。

她是用"赠予房子"这个幌子,逼我出手,保护自己。

而她真正留给张婉的,是这笔钱!

她知道张婉老实,如果直接给钱,张婉肯定不会要。

所以她用遗嘱的方式,先把张婉"绑"住。

她也算准了,以我的性格,就算心里再委屈,也绝不会真的把一个照顾了她十二年的老人赶出去。

我们会见面,会谈。

只要我们谈了,张婉就一定会把这个账本、这封信交给我。

到时候,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我拿着那本沉甸甸的账本,泪如雨下。

妈,你才是这个家里看得最明白的人。

你把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了,包括你自己。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是张婉回来了。

她看到我,先是一愣,随即看到我手里的铁皮盒子和账本,脸色刷地一下白了。

"小雨,你……你都看到了?"

她局促不安地搓着手。

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对着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张姐,谢谢你。"

张婉慌了,连忙来扶我。

"使不得,使不得啊小雨!我……我对不起你,我没看好老太太,让她立了那么个遗嘱……"

"不,张姐。"

我抬起头,眼含热泪地看着她。

"你不用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们。"

我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阳光暖暖地照在我们身上。

我把那封信递给了她。

张婉不识字,我便一句一句地念给她听。

念到最后,我们两个人都已是泪流满面。

原来,我妈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心里装的是我们每一个人。

她用她的方式,守护了她想守护的一切。

"老太太她……她心里苦啊……"

张婉泣不成声。

"她总跟我说,她对不起你这个女儿……"

我们正说着,我的手机响了。

是林峰打来的。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是林峰带着哭腔的声音。

"姐,你在哪儿?赵欣……赵欣她找了开锁公司,要去老房子撬门!"

我心里一紧,猛地站了起来。

"什么?!"

"她疯了!她说你不仁就别怪她不义!她今天非要把房子抢回来!姐,你快想想办法!我拦不住她!"

我挂了电话,看了一眼窗外。

楼下,一辆印着"专业开锁"字样的小货车已经停在了那里。

赵欣,终究还是把事情做绝了。

张婉也听到了电话内容,吓得脸色惨白。

"这……这可怎么办啊?"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看着张婉,看着这个被我妈拼尽全力想要保护的老人。

我看着这个承载了我所有青春和回忆的家。

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个像疯了一样、指着楼上大喊大叫的女人。

我的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妈,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放心,你的最后一课,我学得很好。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物业保安的电话,然后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做完这一切,我对吓得六神无主的张婉说。

"张姐,别怕,我们下楼。"

"下……下楼干什么?"

"去看戏。"

我说。

"一场早就该上演的戏。"

08

张婉的搬家公司是我找的。

黄道吉日也是我替她挑的。

这件事,我没告诉林峰和赵欣。

他们以为我妥协了,默认了张婉拥有这套房子。

那几天,赵欣的电话几乎被打爆,全是那些"热心"亲戚打来打探消息的。

她呢,也乐得扮演一个受害者的角色,在电话里哭诉我的"不近人情"和"胳膊肘往外拐"。

我由着他们去。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以为,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搬家那天,是个大晴天。

张婉的东西不多,几个打包好的纸箱,一些旧家具。

搬家公司的师傅们进进出出,楼道里很热闹。

林峰和赵欣也来了。

他们站在楼道口,像两尊门神,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赵欣的眼神像刀子一样,恨不得在我身上剜出几个洞来。

"林雨,你可真行啊!真就把我们林家的房子送给一个外人了!"

她阴阳怪气地说。

我没理她。



我只是帮着张婉,指挥师傅们小心搬运那个青花瓷茶壶。

张婉很过意不去,几次三番地要把房产证还给我,都被我按了回去。

"张姐,你先搬,妈的遗愿,我得完成。"

我对她说。

她不知道我的全部计划,只以为我真的想让她继承房子,急得直掉眼泪。

周围的邻居们也都出来看热闹,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哎,那不是老周家的女儿吗?听说她妈把房子给护工了。"

"可不是嘛,这女儿也真是的,居然还帮着护工搬家,也不知道咋想的。"

"养儿防老,养儿防老,我看是白养了……"

那些议论声不大不小,刚好能传到我耳朵里。

林峰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他觉得丢人。

"姐!"

他终于忍不住了,把我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

"你到底要干什么?你真不要这房子了?你疯了吗?"

我看着他,淡淡地说。

"这是妈的意思。"

"妈那是糊涂了!"

他急得直跺脚。

"她糊涂,还是你糊涂?"

我反问他。

他被我噎得说不出话。

所有的东西都搬上车了。

张婉站在车边,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我,眼睛红红的。

赵欣以为大局已定,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胜利的笑容。

她走到张婉面前,抱起胳膊,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

"我说张阿姨,你这命可真好啊,给我们家当了十二年护工,白得一套几百万的房子,这买卖划算!"

张婉被她说得满脸通红,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我……我没有……"

"行了,你也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赵欣不耐烦地摆摆手。

"以后你就是这房子的主人了,不过我可提醒你,这房子风水不好,我们家老太太可就是在这儿没的。"

她的话,恶毒至极。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

我缓缓地走上前,站在了张婉和赵欣的中间。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林峰以为我要发火,紧张地看着我。

赵欣则一脸挑衅,等着我出丑。

周围的邻居也都伸长了脖子,准备看一场家庭大战。

我没有看赵欣,也没有看林峰。

我的目光落在了张婉身上。

我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微笑。

"张姐,恭喜你,搬新家了。"

我的声音很平静,很清晰。

"不过,在您正式住进去之前,有件事我必须得告诉您。"

我顿了顿,环视了一圈周围所有看热闹的人,最后目光定格在赵欣那张错愕的脸上。

"这套房子的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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