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我今天去水库那边了,杆子都准备好了!”五十三岁的王建国,一边往渔具包里塞着饵料,一边冲着厨房里忙活的妻子喊道。
妻子李秀兰从厨房里探出头,花白的头发用一根簪子松松地挽着,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你呀,一天不摸鱼竿就手痒。去吧,当心点儿,那边路不好走。”
“放心吧!”王建国拍了拍胸脯,黝黑的脸上满是自信,“我今天感觉特好,肯定能钓条大草鱼回来!你晚上啥也别准备,就等着喝我炖的鲜鱼汤吧!”
“行,那我可就等着了。”李秀兰笑着应道,眼神里满是宠溺。
看着丈夫兴冲冲地扛着鱼竿出门的背影,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继续准备午饭。她以为,这不过又是丈夫无数个普通钓鱼日中的一天。
01
王建国的人生,有两大爱好,一个是老伴儿李秀兰,另一个,就是钓鱼。
他今年五十三,是本地一家老国营机械厂的退休电工。退休前,他就是厂里出了名的“钓鱼佬”,一有空就往河边跑。退休后,更是没了束缚,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泡在了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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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妻子李秀兰,是个典型的贤妻良母。退休前是小学的后勤老师,性格比王建国沉稳、谨慎。两人结婚三十年,感情一直很好。
虽然偶尔也会因为王建国钓鱼“玩物丧志”而拌几句嘴,但基本上,还是由着他的性子来。
他们有一个儿子,大学毕业后留在了省城工作,也已经成家立业。老两口守着一套单位分的旧房子,过着平淡而安宁的退休生活。
王建国最常去的钓点,是城郊的一座大型水库。那里因为位置偏僻,交通不便,所以钓鱼的人很少。但也正因为如此,水库里的鱼,又多又大。
王建国常常能在那里,钓到一些让钓友们羡慕不已的“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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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你这又是从哪里搞来的?这条鲤鱼,怕是有十几斤吧!”
“嘿嘿,秘密钓点,不外传!”每当这时,王建国总是得意地,享受着钓友们羡慕的目光。
对他来说,钓鱼的乐趣,不仅仅在于渔获,更在于那种与大自然独处,与水下未知生物斗智斗勇的过程。
他喜欢那种等待浮漂猛地一沉,然后奋力提竿,感受着鱼线那头传来的巨大拉力的感觉。
那感觉,比什么都刺激,比什么都过瘾。
这天,天气有些阴沉,正是钓大鱼的好时候。王建国像往常一样,骑着他的那辆旧电动车,哼着小曲,来到了他的“秘密钓点”——水库南侧一个荒废已久的泵站旁边。
他熟练地打窝,调漂,挂上自己秘制的饵料,然后,将鱼竿,稳稳地架在了竿架上。
他点上一支烟,眯着眼睛,盯着水面上那个小小的,承载着他所有希望的浮漂,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02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可奇怪的是,今天水下的鱼,似乎格外地“安分”。王建国的浮漂,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纹丝不动。连平时最爱闹钩的小杂鱼,都不见了踪影。
“邪了门了。”王建国吐掉嘴里的烟头,喃喃自语。
他换了好几种饵料,也换了好几个钓位,但情况,依然没有任何改观。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甚至开始飘起了零星的小雨,王建国的心里,也渐渐地,有些烦躁起来。
他跟老婆夸下的海口,怕是要落空了。
就在他准备收杆回家的时候,那个静止了一整天的浮漂,突然,毫无征兆地,猛地往下一沉,然后,像一支离弦的箭,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直直地拖入了水中!
来了!
王建国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猛地抓住鱼竿,奋力向后一提!
一股他从未感受过的,沉重而巨大的拉力,从鱼线那头,排山倒海般地传来。那力道之大,差点把他整个人,都拖进水里。
“好家伙!”王建国兴奋得脸都涨红了,他死死地握住鱼竿,弓着腰,将鱼竿绷成一个夸张的弓形,开始和水下的那个“巨物”,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力量与耐力的较量。
水下的东西,力气大得惊人。它不像鲤鱼那样会左冲右突,也不像黑鱼那样只会猛扎。它就像一个充满了智慧的对手,时而用蛮力拉扯,时而又会突然放松,试图让鱼线松弛脱钩。
王建国的心,激动得快要跳出来了。他知道,自己今天,是碰上“大家伙”了。说不定,是这条水库里的“鱼王”!
这个念头,让他体内的肾上腺素,开始疯狂飙升。他咬紧牙关,将自己三十多年的钓鱼经验,发挥到了极致。
他时而放线,时而收线,小心翼翼地,消耗着对方的体力。
一人一鱼,就这么,在水边,僵持了足足有半个多小时。
终于,水下那东西的力气,似乎渐渐地,小了下去。
王建国看准时机,开始奋力地,往回收线。
随着鱼线的收回,一个金光闪闪的影子,也渐渐地,从浑浊的水下,浮了上来。
王建国的心,激动得快要跳出来了。
当他看清那个东西的庐山真面目时,他脸上的兴奋,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被一种巨大的,不可思议的震惊,所取代。
03
那是一条鱼。
一条他活了五十三年,钓了几十年鱼,却从未见过,甚至闻所未闻的,怪鱼!
这条鱼不算特别大,大概也就三四斤的样子,但长相,却极其奇特。
它的身体,呈现出一种近乎扁平的流线型,通体覆盖着巨大、圆润的鳞片。在阴沉的天光下,那些鳞片,竟然反射着一种如同黄金般,璀璨夺目的光泽。
它的鱼鳍和鱼尾,宽大而飘逸,像古代仕女的水袖。嘴边,还长着两条长长的,威风凛凛的胡须。
最奇特的,是它的眼睛。那双眼睛,不像普通鱼类那样呆滞,反而,显得异常的有神,甚至,带着一丝,人性化的,威严。
“龙……龙王爷?”王建国看着这条仿佛从神话里游出来的怪鱼,脑子里,下意识地,冒出了这么一个荒唐的念头。
他小心翼翼地,将鱼从水里抄了上来。
拿在手里,更觉得此物不凡。那金色的鳞片,摸上去,竟有一种金属般的,温润质感。
他捏着鱼嘴,想把鱼钩取下来。那鱼,竟也不像普通鱼那样拼命挣扎,只是用那双极具灵性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王建国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但他很快,就被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
管他是什么鱼!长得这么漂亮,这么奇特,绝对是稀世珍品!
他想起,以前在电视上看过,有些稀有的观赏鱼,一条,就能卖出天价!
发财了!
这回,是真的发大财了!
这个念头,让他的心,火热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将鱼钩取下,然后,将这条“黄金怪鱼”,放进了自己那个最大的,还带着增氧泵的,专业鱼护里。
他甚至,都顾不上收拾其他东西了。扛起鱼竿,拎着鱼护,就火急火燎地,往家里赶。
他要第一时间,让老伴儿李秀兰,也看看自己钓上来的这个,绝世宝贝!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等把这条鱼卖了,换了钱,第一件事,就是给老伴儿,换一个她念叨了很久的,黄金手镯。
不!要换就换个最粗的!
一路上,王建国骑着电动车,都快要飘起来了。他感觉,自己这辈子,所有的好运气,都在今天,集中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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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王建国回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老婆子!快出来!快出来看我钓了个什么宝贝!”他还没进门,就扯着嗓子,兴奋地大喊起来。
“喊什么喊,街坊邻居都听见了。”李秀兰正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看到丈夫那副激动得满脸通红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不是说钓了大草鱼吗?我连葱姜蒜都切好了,就等你回来下锅了。鱼呢?”
“什么草鱼?草鱼能跟我的这个宝贝比吗?”王建国神秘兮兮地,将那个大鱼护,拎到了客厅中央。
他献宝似的,拉开鱼护的拉链。
“当当当当!你看看!这是什么!”
李秀兰好奇地,凑了过去。
当她看到,鱼护里那条,在水里缓缓游动着的,通体金光的怪鱼时,她也愣住了。
“天呐……这是什么鱼啊?身上怎么跟贴了金箔一样?建国,你这是……从哪儿钓的?”
“就老地方啊!”王建国得意地,把下午那段惊心动魄的遛鱼经历,添油加醋地,跟妻子吹嘘了一遍。
“你是没看见啊!那力气,大的!我差点没被它拖水里去!我跟你说,这绝对不是一般的鱼!我感觉,这就是传说中的龙王爷,下凡了!”
李秀兰看着丈夫那副得意忘形的样子,又看了看盆里那条漂亮得有些不真实的怪鱼,心里,却渐渐地,升起了一丝不安。
她总觉得,这条鱼,好像……好像在哪里见过。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落在了鱼头靠近鱼鳃的位置。
在那里,有一小块,大概指甲盖大小的,颜色略深一点的,暗红色的斑块。
这个斑块,就像是,这条完美无瑕的黄金鱼身上,唯一的,瑕疵。
也正是这个瑕疵,像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李秀兰的记忆深处!
她猛地,想起了什么!
她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得惨白!
05
“快!快扔掉!建国!”李秀兰突然像疯了一样,指着鱼护里的鱼,尖叫起来,“把这条鱼,赶紧,拿出去,扔得远远的!”
王建国被妻子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大跳。他看着那条金光闪闪的“宝贝”,满脸不解和心疼。
“你疯了!这可是几十万的宝贝啊!扔了干嘛?!”
“什么宝贝?!这是个催命符!”李秀兰的声音里,带上了无法掩饰的恐惧和哭腔,“会害死我们全家的!你快扔掉!”
“到底为什么啊?!”王建国看着妻子那副魂不附体的样子,也急了,“不就是一条鱼吗?怎么就成催命符了?”
“这不是鱼!”李秀兰声嘶力竭地喊道。
“怎么不是鱼?!”王建国彻底被搞糊涂了,他指着盆里那活蹦乱跳的东西,吼道,“这不是鱼是什么?是龙吗?!”
李秀兰没有再跟他争辩,她知道,跟这个钻进钱眼里的丈夫,是说不清的。
她用颤抖的手,拿起了自己的手机,在上面,飞快地,翻找着什么。
几秒钟后,她将手机屏幕,举到了王建国的面前,几乎要戳到他的脸上。
“你自己看!你看看,你钓上来的,到底,是个什么要命的东西!”
王建国疑惑地,将目光,投向了手机屏幕。
当他看清,那屏幕上的内容时,他整个人,就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了脚。
他愣住了,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浑身,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