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2006年的北京,秋风裹着淡淡的桂花香。
我站在街角的路灯下,手里攥着一个从新疆带来的苹果,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她是林婼颜,那个我魂牵梦绕了24年的女人。
岁月在她脸上留了细纹,却没夺走她眼中的光。
她盯着我手中的苹果,眼神复杂得像藏了千言万语,缓缓递过来一个泛黄的牛皮档案袋。
“彦和,在你问我为啥在这儿之前,先看看这些。”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带着一丝颤抖。
我愣住了,心像被重锤砸中,手抖得几乎握不住那档案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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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1982年10月,秋天的风吹得小镇的杨树叶子哗哗响,我从部队训练场回来,满身疲惫。
一进门,就看见林婼颜坐在昏黄的煤油灯下,桌上堆满了书和几张旧报纸。
她抬起头,眼睛亮得像夜空里的星星,激动地说:“彦和,你听说了吗?清华大学要扩招,我要考计算机系!”
我愣了一下,随手放下军帽,皱着眉头问:“考大学?咱们日子过得好好的,你折腾这个干啥?”
她的笑容僵住了,语气却依然坚定:“彦和,我才25岁,不想一辈子窝在这小镇上,我想去更大的世界看看。”
我心里像被点了一把火,觉得她这话是在嫌弃我们的生活。
“婼颜,你是我的妻子,你的责任是管好这个家,读书有啥用?最后还不是得回来过日子?”我尽量压着火气,但语气还是硬邦邦的。
她眼神黯了下去,声音低了些:“彦和,知识能改变命运,国家现在需要人才,我为什么不能试试?”
我彻底火了,冲口而出:“你要是非去考,咱们就离婚!”
这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愣了,本想吓唬她,可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好,如果这是你的选择,那就离婚。”她的声音平静得让我心慌。
我盯着她,想找出一丝退缩,可她眼中只有坚定。
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24年后她递档案袋时的眼神,同样倔强,同样让我心痛。
几天后,我发现她从镇上借来一堆书,封面上写着“清华大学计算机系推荐教材”。
我气得质问她:“这些书哪儿来的?是不是跟外人勾勾搭搭?”
她解释说是一个叫刘桂芳的老教师借她的,可我压根不信,觉得她变了心。
刘桂芳是个退休的清华校友,住在镇子东头,听说她年轻时也是个有梦想的女人。
我没去找刘桂芳对质,只是觉得林婼颜的解释像在搪塞我。
我母亲王秀兰听说这事,气得赶到家里,指着林婼颜骂:“你一个结了婚的女人,不好好伺候男人,跑去读书,成何体统?”
林婼颜低着头,咬着唇没吭声,可我知道,她心里的火苗烧得更旺了。
那天夜里,我听见她在屋里写东西,第二天却没见她提。
后来我才知道,她写了一封长信,想告诉我她的梦想和对我的爱,可那信被我母亲偷偷烧了。
我浑然不知,只觉得她一天比一天冷淡,像是陌生人。
1982年10月底,她穿着那件旧灰布外套,扎了个简单的马尾,去了县城报名。
她回来说:“我报了清华计算机系,彦和,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我冷笑一声:“报了又怎样?考不上还不是白费劲?”
她没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我读不懂的情绪。
我站在窗边,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想追出去,可脚像灌了铅。
那天,她在县城碰到了儿时好友张丽萍,张丽萍因为家里逼婚放弃了高考。
张丽萍拉着她的手,叹气说:“婼颜,你真勇敢,我要是像你这样就好了。”
林婼颜握紧拳头,心里的决心更坚定了。
可我却在部队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上写着:“你媳妇报名高考,就是想甩了你去城里享福。”
我攥着信纸,气得手直抖,觉得她真是铁了心要走。
我没问她信的事,只在心里下了决心:她要走,我就放手。
我们约好,高考后就去办离婚手续。
1982年12月,高考结束了,林婼颜回到家,脸上满是疲惫,可眼睛还是亮的。
我忍不住问:“考得咋样?”
她淡淡地说:“尽力了,彦和,明天咱们去办手续吧。”
我心一沉,嘴上却硬撑着:“好,明天就去。”
1983年2月,春节刚过,我们走进县里的民政局。
办事员是个大姐,看我们年轻,忍不住劝:“你们才结婚三年,咋就离婚了?是不是一时冲动?”
林婼颜摇了摇头,平静地说:“不是冲动,我们对生活的想法不一样。”
我站在旁边,心像被刀割,可嘴上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办事员又问:“财产咋分?”
林婼颜干脆地说:“我啥都不要,房子是彦和家的,家具也是,我只要我的书和衣服。”
办事员愣了,嘀咕道:“这么干脆的还真少见。”
半个小时后,两本离婚证递到我们手里,我盯着上面的字,觉得像在嘲笑我。
02
走出民政局,林婼颜转过身,对我说:“彦和,我希望你过得好,也希望有一天你能懂我。”
她说完就走了,背影瘦弱却坚定。
我站在原地,想喊她,想追上去,可脚下像生了根。
回到家,我收拾房间时,在床头柜发现她留下的银手镯。
那是三年前我攒了两个月工资,在集市买给她的。
我握着手镯,想到她笑盈盈戴上的样子,眼眶突然酸了。
可世上哪有后悔药,我只能咽下这苦果。
1983年春天,林婼颜考上清华的消息传遍了小镇。
有人夸她有出息,有人说她为了读书连家都不要了。
我听着这些议论,心里像被针扎。
那天晚上,我在宿舍点燃了我们唯一的结婚照。
看着照片里的她化为灰烬,我告诉自己:从今往后,再也不想她。
可心底有个声音在笑我:你做不到。
战友老孙拍着我肩膀说:“彦和,听说你媳妇考上清华了,你咋想的?”
我闷声说:“没啥想的,过去了。”
老孙叹了口气:“你这人,嘴硬心软。”
他告诉我,新疆边防在招人,条件艰苦,但立功机会多。
我几乎没犹豫,说:“我去新疆。”
我想,离她越远,或许就能忘了她。
1983年6月,我坐了三天两夜的火车,到了新疆边防连。
这里海拔4000多米,空气稀薄,风沙刮得脸生疼。
第一晚,我头痛得像要炸开,吐得连胆汁都没了。
老兵李铁牛瞅着我,嘿嘿笑:“新来的,软蛋吧?受不了就回内地。”
我咬着牙,没搭理他,可心里憋了一股劲。
1983年冬天,连队接到任务:一个哨所被沙尘暴困了三天,得送补给。
我主动请缨:“连长,让我去!”
连长皱眉:“你才来半年,地形不熟,危险。”
我固执地说:“我得试试。”
最后,我和李铁牛一起出发,拖着雪橇在沙尘暴里艰难跋涉。
半路上,一个新兵掉队,我回头去找他,结果自己迷了路。
风沙大得看不清路,我抱着新兵,觉得这回真要交代在这儿了。
就在我快撑不住时,搜救队的军犬找到了我们。
回到连队,我在医务室躺了三天,差点截肢。
李铁牛来看我,递了根烟:“彦和,你行,够爷们。”
我苦笑:“差点没命,算啥爷们。”
从那以后,我在连队站稳了脚跟,可心里的空洞却越发明显。
2006年,林婼颜的眼神又浮现在我眼前。
我握着档案袋,想到那次沙尘暴,第一次觉得活着真好。
可活着是为了啥?我还是没想明白。
1987年,我升了班长,干活比谁都卖力。
战友们都说我像块石头,硬得没边,可只有我自己知道,心底还藏着她的影子。
1988年巡逻时,我救了个迷路的牧民女孩,叫阿依古丽。
她哥哥送来一锅羊肉,非要撮合我们。
我摆手说:“大哥,我没那心思。”
阿依古丽眼睛亮亮的,笑着说:“陈大哥,你心里肯定有个人。”
我愣了一下,没吭声。
1990年,我带队拦截一伙越境者,追击时摔下山坡,右臂骨折。
任务完成了,我得了三等功,可住院时却没心思高兴。
病房里,我翻到一本旧杂志,封面写着“清华大学计算机系突破”。
我盯着那行字,心像被揪住,脑子里全是林婼颜。
她现在在干啥?是不是也在看这样的杂志?
出院后,我问自己:彦和,你这是在折腾啥?
1995年的那场救援,又让我想起了她。
收到老家亲戚的信,说林婼颜可能在北京定居,我心乱得像团麻。
那天,连队接到任务:一辆军车在山里翻了,三个战士被困。
我带着队伍上山,风雪大得睁不开眼。
一个战士受伤,我让他先撤,自己独扛着求援任务。
我在雪地里走了七个小时,右腿冻伤,左手的中指冻得没了知觉。
回到连队,我倒在地上,嘴里只喊:“快叫直升机!”
直升机救回了那三个战士,可我却在医院躺了两个月。
医生说:“再晚点,你这条腿就保不住了。”
我得了二等功,可我只觉得累,骨子里那种累。
部队让我调回内地,我摇头:“我在这儿挺好。”
连长叹气:“彦和,你这是跟谁较劲?”
我没答,可我知道,我是跟自己较劲。
2006年,我看着林婼颜的档案袋,想到那次救援。
如果我没活下来,她会不会知道?
1998年,我的身体撑不住了,部队把我调到新疆建设兵团。
我在兵团管一片果园,日子比边防连好过,可心却更空了。
03
一天,我在果园看见一个女教师,背影像极了林婼颜。
我忍不住走过去,喊了声:“婼颜?”
她转过身,是个陌生人,笑着说:“我叫李梅,有啥事?”
我尴尬地摆手,回了宿舍,思念像洪水决堤。
2000年元旦,兵团放电视,播了首《常回家看看》。
我听着歌,眼眴湿了,家对我来说,是啥?
2001年,兵团办联欢会,电视里放了清华大学校庆的新闻。
记者采访校友,提到了计算机系的成就。
我心跳得厉害,觉得林婼颜肯定在里面。
那天夜里,我给老家亲戚写了信,问她的近况。
一个月后,回信来了,说她清华毕业后在北京工作,没听说结没结婚。
我攥着信纸,手抖得厉害。
她在北京,离我几千公里,可我却觉得她就在我心口。
2006年,我又看向那个档案袋。
林婼颜的眼神,像1982年她报名时的样子。
我突然想,她这些年,是不是也像我一样,没放下?
2005年,部队通知我可以转业了。
我犹豫了很久,最后选了北京。
不是因为北京多好,而是因为她在那儿。
我摘下果园里的一颗苹果,带上火车,算是跟新疆告别。
火车开动时,我看着窗外的戈壁,心想:彦和,你这是回去找啥?
2006年9月,我在街角遇见了她。
林婼颜站在那儿,穿着件米色大衣,头发扎得整整齐齐。
她看见我,先是一愣,然后笑了。
“彦和,咱们找个地儿聊聊吧。”她指了指旁边的咖啡店。
我点头,脑子却一片空白。
坐下后,她拿出了那个档案袋,轻轻推到我面前。
我盯着那袋子,脑子里全是24年的画面。
从1982年的争吵,到新疆的风沙,再到果园的苹果。
我颤抖着伸手,椅子吱吱响,像是叹息。
林婼颜看着我,眼里闪着泪光。
我不知道那袋子里装着啥,可我知道,这24年的遗憾,可能就要揭开了。
我盯着桌上的档案袋,手抖得像筛子,心跳快得像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