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那天是周日下午，我刚从厨房端出最后一道菜，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八道菜。
红烧肉、糖醋排骨、清蒸鲈鱼，都是小叔子赵天军爱吃的，这是他这个月第三次带女朋友刘芳回来吃饭了。
"嫂子，你这手艺真是没话说！"赵天军夹起一块红烧肉，油光在灯下泛着诱人的光泽，"刘芳，以后你得跟我嫂子多学学，我从小就吃她做的饭长大。"
刘芳矜持地笑了笑，目光却在客厅里游移，我注意到她的视线在水晶吊灯上停留了好几秒。
"妈，思雨给你发消息了吗？"我丈夫赵天宇夹菜的动作顿了顿。
"刚才她闺蜜打电话说思雨拿到offer了，年薪三十万的外企。"我淡淡地说，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自豪。
"哎呀，思雨这孩子有出息！"赵天军立刻放下筷子，"嫂子，这得好好奖励奖励侄女啊，不能让孩子寒心。"
刘芳也跟着附和："是啊嫂子，现在年轻人压力大，做父母的确实要多支持支持。"
我看了眼丈夫，他微微点头。
"我准备给思雨在江北买套房，就当毕业礼物。"话音落下，餐桌上突然安静了。
01
赵天军的筷子停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几秒。
"买房？嫂子你这手笔可够大的啊。"他很快恢复常态，但语气里多了些我听不懂的东西。
刘芳的眼睛亮了亮："哥嫂真是大方，江北现在的房价可不便宜吧？"
"看中了一套两居室，280万，我这些年攒了些钱，够付全款。"我夹了块鱼肉放进碗里。
赵天宇看着我，眼神复杂："你什么时候攒了这么多钱？我怎么不知道？"
"我在财务公司做总监十几年了，每年年终奖和分红都存着。"我平静地解释，心里却有些发凉，这话我不是第一次说了。
"哥，嫂子真是有本事。"赵天军笑着说，但那笑容让我觉得怪怪的，"我就说咱家嫂子能干，这些年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还能存下这么大一笔钱。"
刘芳接话："是啊，我爸妈常说，女人有经济实力才有底气。"
那顿饭后来是怎么吃完的，我已经记不太清了。
只记得刘芳走的时候回头看了我好几眼，眼神若有所思。
晚上十点多，我刚躺下准备休息，卧室门突然被敲响。
赵天军站在门口，赵天宇也跟在后面，脸色有些难看。
"哥，嫂子，我就问一句。"赵天军靠在门框上，"嫂子这些年到底存了多少钱？给思雨买房都眨都不眨眼。"
我坐起身："天军，这是我的私房钱，我想怎么用是我的事。"
"私房钱？"赵天宇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质问，"婉清，咱们结婚二十多年，你什么时候开始瞒着我存钱了？"
我愣住了，这是我丈夫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我没瞒着你，我每次拿到奖金都会告诉你，只是你从来不关心我存了多少。"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而且这些钱本来就是我自己挣的。"
赵天军嘿嘿一笑："嫂子别误会，我就是好奇，哥常年工资都交给你，你自己又挣得多，这些年肯定攒了不少吧？"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赵天宇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行了，时间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
赵天军走后，赵天宇躺在床上背对着我。
"婉清，你说咱们是不是对天军太苛刻了？他在咱家住了这么多年，咱们也没给他攒点钱。"黑暗中传来他的声音。
我闭上眼睛，胸口像压了块石头。
我突然想起八年前，赵天军大学毕业说要来省城找工作，暂住几个月，结果这一住就是八年。
02
第二天一早，我照例五点半起床做早餐。
煎蛋、热牛奶、蒸包子，这是赵天军的固定早餐，八年来从未改变。
"嫂子早啊。"赵天军打着哈欠从房间出来，头发乱糟糟的，"今天怎么做的是包子？我昨天不是说想吃煎饺吗？"
我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冰箱里的韭菜不新鲜了，明天再做。"
"行吧。"他坐下来大口吃着，"对了嫂子,刘芳昨晚给我发消息,说她爸妈想见见咱们家人。"
赵天宇刚从卧室出来，听到这话眼睛一亮："这是好事啊,说明人家姑娘家里重视。"
"是啊哥，我和刘芳都三十好几了，该定下来了。"赵天军擦擦嘴，"就是刘芳她爸妈要求三个月内必须有婚房，这事你们看……"
话音未落，我端着碗的手停在半空。
赵天宇笑着拍拍弟弟的肩："你都三十四了，是该成家了，婚房的事哥会帮你想办法。"
"我就知道哥对我最好。"赵天军嬉皮笑脸地说，"嫂子，你说是吧？"
我放下碗，看着这个住在我家八年的小叔子。
他穿着去年我给买的那件阿迪达斯外套，脚上的耐克鞋也是今年春节我买的，就连他手里拿的苹果手机，也是我去年给他换的新款。
"天军，你现在工作怎么样？"我突然问。
"还行吧，做销售嘛，收入不太稳定。"他含糊其辞，"这不是还要攒结婚钱嘛。"
赵天宇瞪了我一眼："婉清，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他这八年到底攒了多少钱。"我直视着丈夫的眼睛。
气氛突然尴尬起来，赵天军匆匆吃完早饭就说要去上班。
等他一走，赵天宇立刻沉下脸："你这是什么意思？当着弟弟的面让他难堪？"
"我没有让他难堪，我只是想弄清楚一件事。"我深吸一口气，"他在咱们家住了八年，从来没交过一分钱房租、水电费、伙食费，现在一开口就要咱们帮他买婚房？"
赵天宇愣了愣："他是我亲弟弟，一家人还分什么彼此？"
"一家人？"我忍不住冷笑，"一家人就该理所当然地付出吗？"
赵天宇涨红了脸："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吧？挣了几个钱就看不起我弟弟了？别忘了这些年我工资都交给你了！"
我看着这个和我结婚二十三年的男人，突然觉得很陌生。
"赵天宇，你的工资一个月七千块，这八年加起来是六十七万二，我的收入这八年是三百五十万，你告诉我，谁养活谁？"我一字一句地说。
他愣住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我转身走进厨房，开始收拾碗筷，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下午我接到女儿的电话："妈，买房的事是真的吗？"
"是真的，妈想给你一个惊喜。"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
"妈，你太好了！"电话那头思雨的声音带着哭腔，"可是这钱你攒了多久啊？我知道你和爸的收入，这些年你肯定很辛苦。"
听到女儿的话，我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傻孩子，只要你过得好，妈做什么都值得。"我哽咽着说。
"妈，我听同学说小叔也在问婚房的事，你可千万别答应啊！"思雨突然说，"他在咱们家白吃白住这么多年，凭什么还要你们买房？"
我心里一暖，女儿总是这么懂事。
"妈知道该怎么做，你安心工作就好。"我说。
03
接下来的一周，赵天军的态度明显变了。
每天晚饭时候，他总会有意无意地提起结婚的事，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我们该帮忙。
"哥，今天路过江南那个新楼盘，均价才两万三，120平的房子也就280万。"他夹菜的动作很随意，"首付只要84万，我和刘芳商量了，打算买那里。"
赵天宇眼神闪烁："位置怎么样？"
"挺好的，旁边有地铁，学区也不错。"赵天军说得轻描淡写，"就是这首付有点压力，我这些年做销售存了30万，还差54万。"
我冷眼看着这一幕，一口饭都咽不下去。
刘芳也越来越频繁地来家里，每次来都会"无意间"提起婚房的事。
"嫂子，我爸妈说了，如果三个月内定不下房子，就让我相亲。"她眼圈红红的，"我是真心喜欢天军，可我爸妈说女孩子不能没保障。"
赵天宇拉着我的手："婉清，你看弟弟都三十四了，咱们做哥嫂的，是不是该帮帮他？"
我甩开他的手："你想怎么帮？把我给女儿的钱拿出来给他？"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有些急了，"咱们不是还有存款吗？再说了，他是我唯一的弟弟，帮他买房天经地义。"
"天经地义？"我觉得好笑，"那这八年他住咱们家，吃咱们的用咱们的,是不是也天经地义？"
赵天宇沉默了，半晌才说："他刚毕业那会儿，工作还不稳定，在咱们家住几年怎么了？"
"几年？这都八年了！"我终于爆发了，"八年时间，他从25岁住到34岁，从一个刚毕业的小伙子住成了要结婚的大龄青年，你告诉我这叫几年？"
那天晚上，我们吵得很凶，最后赵天宇摔门而出。
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突然想去算算这八年我到底为这个小叔子花了多少钱。
我打开电脑，调出家庭账本。
从八年前赵天军搬进来开始，每一笔开销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房租市场价每月3500元，96个月就是33万6千元。
水电燃气费，因为他在家时间长，每月平均增加300元，96个月就是2万8千8百元。
伙食费，他一个人的饭量顶我们两个，每月至少1500元，96个月就是14万4千元。
还有他这些年用我们名义送出去的礼金，粗略估计至少5万。
衣服鞋子、手机电脑、过年过节的红包，零零散散加起来大概4万。
我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数字，手开始发抖——总计59万8千8百元。
四舍五入，整整60万！
我花了60万养了一个本该独立生活的成年人，而现在，他还要我拿钱给他买婚房？
手机突然响了，是思雨发来的消息："妈，我订了明天的高铁票，想回家看看你。"
我看着屏幕上女儿的头像，眼泪模糊了视线。
第二天下午，思雨风尘仆仆地赶回来。
一进门，她就抱住我："妈，我听说小叔要你们给他买房？"
"你怎么知道的？"我惊讶地问。
"表姐告诉我的，说小叔到处跟亲戚说，哥嫂很有钱，婚房肯定没问题。"思雨气愤地说，"妈，他凭什么啊？"
我苦笑："他是你小叔，一家人嘛。"
"一家人？"思雨提高了音量，"那这八年他交过一分钱吗？买过一次菜吗？妈，你知道我高三那年，你每天早上五点起来给我做早餐，还要给小叔做，我心里有多难受吗？"
我愣住了，女儿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
"妈，你太善良了，善良到让人心疼。"思雨哭着说，"小叔在咱们家这八年，从来没说过一句谢谢，没买过一次菜，没交过一分钱，他凭什么理所当然地享受这一切？"
"思雨……"我抱住女儿，泪如雨下。
"妈，你知道小叔背地里怎么说你的吗？"思雨擦干眼泪，"他跟他朋友说，嫂子做饭一般般，脾气还大，要不是看在哥的面子上，他早就搬走了。"
我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呆住了。
"还有，他跟刘芳吹嘘说，他是在照顾我们才住这里的，说哥嫂没他不行。"思雨一字一句地说，"妈,你真的要继续这样吗？"
那一刻，我脑子里嗡嗡作响。
八年的隐忍、八年的付出、八年的委屈，在这一瞬间全部涌上心头。
04
周五晚上，我加班到九点才回家。
刚推开门，就看到客厅里坐着赵天军、刘芳，还有脸色凝重的赵天宇。
气氛诡异得让人窒息。
"嫂子，你回来了。"赵天军站起身,脸上的表情我从没见过——带着理直气壮，又带着一丝质问。
我放下包，什么话也没说。
"嫂子，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想跟你和我哥正式谈谈。"赵天军清了清嗓子，"我和刘芳商量好了,明年三月结婚。"
"恭喜。"我淡淡地说。
刘芳拉着赵天军的手，娇滴滴地说："嫂子，我听天军说，你给思雨买的那套房花了280万，两居室精装，江北的位置特别好。"
我心里咯噔一下，预感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我跟刘芳的要求不高，也不用那么好的地段。"赵天军说得理所当然，"江南那边有个盘，120平，总价280万，首付也就84万左右。"
他顿了顿，目光直直地看着我。
"嫂子，我知道你有钱，给侄女买房眼睛都不眨一下，帮帮我应该也不难吧？你和我哥商量一下，我的婚房，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那一刻，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准备？我给你准备什么？准备当一辈子的提款机吗？
"天军。"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你说的准备，是指什么？"
"当然是首付啊。"赵天军理所当然地说，"哥嫂帮我出首付，我和刘芳自己还贷款，很公平吧？"
刘芳也跟着说："嫂子，我爸妈说了，如果你们愿意帮忙，婚礼那天一定会好好感谢你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