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十月,桂花飘香。清河县政府大楼会议室,林泽站在大门口,习惯性地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七点五十,会议八点整开始。
“林县,今天新书记上任啊?”旁边,组织部的小赵笑着搭话,语气里带着一点试探。
林泽微微一笑,轻声道:“嗯,早就听说是省里选派来的女干部,年轻有为啊。”
小赵犹豫一会才开口:“听说书记背景不小,作风硬朗,好像‘上面还有人’,她一来,咱这县要变天喽。”
林泽没接话,只轻轻点了根烟,吐出一口烟雾。其实,对于新书记上任,他并不紧张。他能调到县里,靠的是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每一步都很坚实。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他没有什么可怕的。
八点整,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稳重的脚步声在大厅回荡。
所有人起身。
林泽抬头,第一眼就愣住了。
那女人,一身藏青色职业套装,脚踩黑色高跟,气质高冷。她的眼神依旧清亮,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锋利。
“同志们好。”她的声音稳而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是新任县委书记苏晴。”
短短几秒钟,林泽的身子猛地一愣,差点没站稳跌倒在地。
苏晴,他前女友。
大学时,他们是令人羡慕的情侣。只是他出身普通,而她出生在省城干部家庭。他拼命读书、考研、考公,只想有一天能“配得上她”。可她家一句话,“我们不可能让女儿嫁个穷孩子”,就让他们分手收场。
那是林泽人生第一次,尝到无力的滋味。
分手后,他很拼,终于爬到了副县长位置,没想到她又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
会议开始。
她讲话节奏干净利落,不疾不徐。台下,众干部频频点头。
林泽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可心思早已乱成一团。从她踏进会场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平静。
她没有看他一眼。直到会议尾声,她略一停顿,视线在众人之间扫过,冷不丁落在他身上。
“特别是招商口的项目建设,进展缓慢,需要反思。”
听到这话,林泽的心微微一沉。招商,是他分管的口子。她上任第一天,就点名批评自己?
会后,会议室里人声嘈杂,议论声此起彼伏。“这新书记够强势啊,一上来就敲打林县。”“听说她从省发改委下来的,人脉不一般。”
林泽笑笑,没吭声。
他把会议材料夹在腋下,慢慢走出会场。走到楼梯口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高跟鞋“嗒嗒”的节奏。他回头。
是她。
两人隔着几米的距离,空气似乎都凝住了。
“书记。”他微微点头,声音平静。
“林县。”她语气冷淡,“以后工作上多沟通。”
“当然。”他笑了笑,“没想到会在这儿再见。”
苏晴神色不变,微微点头就越过他,走下楼梯。
中午的县政府食堂,空气里飘着油烟味。林泽舀了一碗汤,刚坐下,办公室主任陈国华凑过来。
“老林,听说你跟新书记很熟啊?”
林泽抬头,表情镇定:“怎么说这话?”
“刚才开会,她点你名点得那么准,我还以为你们是旧交。”陈国华半开玩笑地说。
林泽只是淡淡笑了笑没有说话。
下午回办公室,林泽靠在椅子上,盯着窗外的梧桐叶出神。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苦日子要来了。
果然,苏晴上任后,县委哀声一片,也包括林泽。苏晴工作热情很高,她几乎每天都开会。早上督项目,下午抓党建,晚上还要调研汇报。那种节奏,像一根拉满的弦,逼着整个县委班子跟着转。
林泽很能吃苦,再累也不抱怨,可这一阵子,他明显感觉到了压力。
自从上次会议上被点名批评后,他的名字,成了县里议论的焦点。
“书记一上任就敲打林县。”“听说他和书记以前认识,不知道是什么关系。”“认识也没用啊,看样子书记不打算给他留面子。”
流言,在茶杯之间传递。
林泽没去辩解。官场就是这样,一旦你成了焦点,就算不说话,也有人替你造故事。
那天上午,例行县政府班子联席会。会议主题是“优化营商环境”。
苏晴坐在正中,神情平静。“营商环境的核心,是干部的责任心。”她语气冷冷,目光掠过众人。“有的同志,嘴上说支持企业,实际上拖、卡、压,办事推三阻四。”
她顿了顿,翻开会议资料,语气一转:“比如,林泽副县长分管的‘云河产业园’项目。”
林泽心头一紧。
苏晴继续:“据我了解,项目规划批复迟迟未下,招商企业等了两个月。请林县长说明情况。”
会议室瞬间安静。
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
林泽微微一笑,神情镇定:“书记,产业园的批复手续在省发改委那边卡了一道,我已经多次……”
“多次请示,可问题依旧没解决。”她淡淡打断,声音不高,却锋利如刀。“这不是理由。”
那一刻,林泽能感觉到额角的青筋在跳。他压低声音连忙回道:“我会时刻跟进。”
“希望下次会议,不再听到类似汇报。”
苏晴合上文件,会议继续。
整整两个小时,林泽一句话没再说。他在心里反复问自己:这是不是私怨?
会议散后,县政府走廊上,空气有些闷。几个科长低声议论,见他出来,立刻噤声。
林泽慢慢走到窗边,点了一根烟,深吸一口后他看着窗外的桂花树发呆。
忽然,秘书小刘跑过来,小声说:“林县,书记让您去她办公室一趟。”
林泽怔了怔,笑容淡了几分:“知道了。”
苏晴的办公室在五楼,门半掩着。
她正低头看文件,听到敲门声,她抬头,表情冷淡:“请坐。”
林泽坐下,心平气和地说:“书记,今天会议上提到的产业园问题,我会尽快处理。只是有些事情,确实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苏晴抬起眼,语气平静:“我只看结果。”
她站起来,走到窗前,背对着他说:“林泽,我知道你工作能力很强。但你现在的状态不对劲。”
林泽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你太急了。”她回头,眼神锐利,“急于表现。”
林泽沉默几秒,忽然笑了笑:“书记,我只是想把工作干好。”
“工作?”苏晴的唇角轻轻一挑,“你是不是觉得我在针对你?”
林泽愣住。
她看着他,目光里带着一种淡淡的玩味:“外面都在传,我们以前认识。”
“这话从哪来的?”他语气低沉。
“官场从来不缺流言。”她淡淡道,“你不必辟谣,也不必解释。做好你的事就行。”
林泽盯着她的眼睛,心中五味杂陈。她像变了一个人。当年那个温柔、爱笑的女孩,如今成了让全县干部噤声的“铁书记”。
林泽起身:“那我先忙去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林泽的日子并不好过。项目审批一再被拖,资金拨付卡在财政口。会议上,他的发言总被书记打断。甚至连镇上干部都察言观色,不敢太亲近他。
那天夜里,他回到家,正在做饭的妻子见他闷闷不乐,问:“是不是工作不顺?”
林泽沉默半晌,只说了一句:“风向变了。”
他没告诉妻子苏晴是谁。
有些往事,说了也没意义。
十月末的一个下午,组织部突然通知:县委常委会将调整部分干部岗位。
当晚,县委会议室灯火通明。
次日清晨,任命文件贴在公示栏——林泽调任青石镇镇长。
一纸任命,全县震动。
“副县长下放镇长?这是被打了吧?”“书记真狠。”“看来她不准备给他留条后路。”
言论不绝于耳。
林泽看着那份任命,神情平静。只是拿文件的手,微微颤了一下。
那天下午,他收拾办公室。桌上那盆绿植是他亲手种的,叶子仍然翠绿。他想带走,却又放下。
出门时,正巧碰上苏晴从走廊那头走来。两人目光交汇,她神情依旧冷淡。
“青石镇的秋天很安静。”她淡淡开口,“适合静一静。”
她的语气听起来像劝慰,却像是居高临下的告别。
林泽心绪翻涌,不知道说什么。
那天傍晚,夕阳染红了县城大半的天。林泽坐在车里,目光透过车窗,看见政府大楼在落日下的轮廓。
那是他奋斗五年的地方。
如今,他被赶下舞台。
说他心里没有气,那是假话。
而就算心里有气又能怎样,苏晴官比他大一级,况且并非只有他一个人下放。
苏晴下放他,走的是正常程序。
秋风过境,县城的气温骤降。
青石镇,离县城三十多公里,是全县最偏远的一个镇。山多地少,财政收入常年垫底。他刚到镇政府门口,镇里书记陈大海带着几个干部迎上来,笑容略显尴尬:“林镇,辛苦啊,来我们这小地方委屈您了。”
林泽握着他的手,笑了笑:“都是工作,没有委屈不委屈的。”很快,他就调整好了心态,既然来了,就要做出点东西。
第一天上班,他就召集全体干部开会。
“青石镇的问题,我心里清楚。”他开门见山,“青石镇要想翻身,得先修路。第二,搞产业。这里山清水秀,风景秀丽,为什么不能搞农旅结合……”
他语速平稳,眼神有光。屋里的气氛,渐渐变了。
会议结束时,陈书记迟疑地问:“林镇,你真打算动真格的?”
林泽笑笑:“不是动真格,是做实事。”
几天后,他穿着胶鞋、戴着草帽,带着镇干部爬山查地形。“你看这里,风景不错,可以搞民宿。”“这边的村路得拓宽,客车上不来,一切白搭。”
他亲自去县里找交通局协调,又给农发办打电话申请专项资金。起初没人搭理。“林镇啊,项目指标都在县里,你这镇还排不上号。”
他笑笑,没生气。官场上,求人是门学问。第二天他换个方式,带着规划图、项目书,直接跑到县政府。那天正巧苏晴也在。
在大院门口,两人迎面相遇。
苏晴穿着米色风衣,手里拿着文件夹,神情一如既往的镇定。
“林镇,有事?”她停下脚步。
林泽挺直腰板:“来汇报青石镇的农旅项目,争取一点支持。”
她淡淡一笑:“我以为你还在生气。”
“书记,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可没这个胆生您的气。”他半开玩笑道。
苏晴点点头,目光在他脸上停了两秒:“青石镇的秋柿不错,别光顾着干活,也看看风景。”
说完转身离开。
几周后,项目获批。镇里的主干道开始修缮,林泽责任心很强,几乎每天都跑去现场。他晒得皮肤发黑,鞋底磨破两次。但看到路基一点点平整,他心里踏实。
冬天时,青石镇的山柿子红透了山。新修的公路两旁,柿子林连成片。镇上搞起了“柿子节”,吸引了不少游客。那天,镇政府的小院里热闹非凡,村民端着热气腾腾的柿饼笑着说:“林镇,这下青石有名气喽!”
林泽笑着举起茶杯,心里有种久违的畅快。
然而,很快县里就传来了风声。
得知消息后,他心猛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