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周末,阳光很好,李悦在厨房为我准备午餐,一切都温馨得像一幅画。
直到她同事王宇发来一条微信:“想你了。”
世界瞬间崩塌。我没有掀翻桌子,只是沉默片刻,然后用她的手机回了一句:“来找我,他不在家。”
当我带着伪装的疲惫提前“出差”归来,推开家门时,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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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阳光像一层融化的金色奶油,缓缓流淌过客厅的木地板。
空气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欢快地舞蹈。
厨房里传来一阵阵悦耳的锅铲碰撞声,还伴随着李悦不成调的哼唱。
张默靠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翻了几页就没再动过的书,目光却早已被那个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牢牢吸引。
李悦穿着他那件宽大的灰色棉质T恤,下摆长得几乎能遮住她的短裤,只露出一双白皙修长的腿。
一条粉色的卡通围裙系在她的腰间,勾勒出美好的曲线。
她的长发用一根发带随意地束在脑后,几缕调皮的发丝垂在颈边,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她在做两人份的早午餐,一份丰盛到足以宣告周末正式开始的仪式。
平底锅里,培根被煎得滋滋作响,油脂的香气霸道地充满了整个房间。
旁边的奶锅里,牛奶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准备用来冲泡香浓的燕麦。
张默觉得,这就是他能想象到的,关于幸福最具体的模样。
他放下书,赤着脚,悄无声息地走到厨房门口。
李悦正专注地用铲子给煎蛋翻面,动作娴熟又可爱。
张默从背后轻轻环抱住她的腰,将下巴搁在她的肩窝里。
“好香啊。”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
李悦被他吓了一跳,身体轻轻一颤,随即放松下来,把头歪过来蹭了蹭他的脸颊。
“吓我一跳,走路怎么没声音。”
她的语气里带着娇嗔,嘴角却已经忍不住上扬。
“怕打扰我们的大厨施展厨艺。”
张默的嘴唇贴着她的耳廓,温热的气息让她缩了缩脖子。
“贫嘴。”
李悦笑着躲开,用胳膊肘轻轻顶了他一下。
“快去洗漱,马上就能吃了,今天做了你最爱的芝士厚蛋烧。”
“遵命,老婆大人。”
张默故意耍宝,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才转身走向洗手间。
镜子里,是他自己带着笑意的脸,眼角眉梢都写满了满足。
他和李悦在一起三年了,从大学毕业到步入社会,感情一直稳定得像教科书。
他们一起租下了这个不大但温馨的房子,一起规划着未来。
双方父母都见过,婚事也已经提上了日程。
张默常常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才能遇到李悦这么好的女孩。
她漂亮,活泼,工作上进,带出去有面子,回到家又懂得营造温馨。
几乎所有朋友都羡慕他。
他刷着牙,口腔里满是薄荷味的泡沫,心里却被甜蜜填满。
他想着下午要带李悦去看那部她念叨了很久的电影,晚上再去南门新开的夜市,从街头吃到街尾。
这样平凡又确切的幸福,让他觉得无比踏实。
可就在这份踏实之中,似乎总有一些微不可察的沙砾,偶尔会硌到他的神经。
他想起最近的一些小事。
李悦换了新的手机密码,不再是他们的恋爱纪念日。
她笑着解释说,之前的太容易猜到,同事之间开玩笑,怕被别人打开乱发消息。
这个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张默便没有多想。
她接电话的习惯也变了。
以前无论谁的电话,她都习惯开着免提,一边做事一边聊。
现在,只要电话响起,她会下意识地看一眼来电显示,然后拿着手机走到阳台或者卧室去接。
她说,公司的事情,怕打扰到他。
张默也觉得,自己或许不该那么敏感,毕竟她工作压力大,需要一些私人空间。
还有她的手机,真正意义上地变成了她身体的延伸。
洗澡的时候,她会把手机放在浴室干区的台子上,理由是想听歌。
睡觉前,手机一定是屏幕朝下地放在床头柜上。
这些变化都是细微的,像是温水煮青蛙,一点一点地发生,让你在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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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宇”这个名字,就是在这锅温水里,被煮得越来越频繁的那个食材。
起初,王宇是李悦口中一个遥远又厉害的符号。
“我们部门新来的那个王宇,太强了,一来就签了个百万级别的大单。”
“王宇的方案做得真好,老板今天在会上点名表扬他了。”
那时,张默只是附和着,为女友公司里有这样优秀的同事而感到一丝与有荣焉。
后来,这个名字开始慢慢渗透进他们的生活。
“今天加班晚了,正好王宇也顺路,就坐他的车回来了。”
“王宇推荐的这家日料店味道真不错,下次我们一起去尝尝。”
张默的心里开始有了一些模糊的疙瘩,但他不想做一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他告诉自己,正常的同事交往而已,自己不该胡思乱想。
直到上周,那根名为“信任”的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不和谐的颤音。
那天晚上,李悦对着手机笑得很开心,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敲打着。
张默凑过去开玩笑地问:“跟谁聊呢,这么开心?”
李悦头也没抬地说:“王宇啊,他今天讲了个笑话,太逗了。”
张默沉默了几秒钟,用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说:“你这个王宇,都快成你的男闺蜜了。”
就是这句话,让李悦的反应瞬间变得激烈起来。
她立刻收起笑容,把手机锁屏,转过头看着张默,眉头紧锁。
“你胡说什么呢,就是普通同事关系,他人挺好的,你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种被误解的委屈和一丝被冒犯的恼怒。
张默愣住了。
他只是随口一句玩笑,却像是踩到了她的尾巴。
那种急于撇清关系的姿态,反而显得更加欲盖弥彰。
那天晚上,两人之间第一次出现了长久的沉默。
最后还是张默先服了软,道歉说自己不该乱开玩笑。
李悦也顺着台阶下了,抱着他说自己只是工作压力大,比较敏感。
那件事就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虽然涟漪很快散去,但石子却沉入了湖底。
此刻,张默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些不愉快的记忆从脑海中清除出去。
今天是美好的周末,他不该被这些无端的猜疑破坏心情。
他漱了口,用毛巾擦干脸,重新挂上笑容走了出去。
丰盛的早午餐已经摆上了餐桌。
金黄的厚蛋烧散发着诱人的蛋香,煎得恰到好处的培根泛着油光,玻璃杯里倒着温热的牛奶,旁边还有一小碟切好的水果。
“快来吃吧,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李悦已经摘掉了围裙,坐在餐桌旁,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张默坐下来,叉起一小块厚蛋烧放进嘴里。
芝士的咸香和鸡蛋的软嫩瞬间在味蕾上绽放开来。
“太好吃了。”
他由衷地赞叹道。
李悦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仿佛这是对她最大的褒奖。
02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们身上,也照在餐桌上那部正在充电的手机上。
手机是李悦的,就放在张默的手边。
两人一边吃着,一边聊着天,气氛又恢复了早晨的温馨和甜蜜。
突然,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微信提示音。
李悦正用叉子对付盘子里的西兰花,手上沾了些酱汁。
她抬了抬下巴,对张默说:“亲爱的,帮我看一下,是不是客户发来的消息,今天约了要确认一个方案。”
她的语气自然得不带一丝波澜。
张默也没有多想,很自然地拿起了她的手机。
他知道锁屏密码,那个曾经是他们纪念日的数字组合,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串新的、他不知道含义的数字。
但他之前无意中瞥见过李悦输入,也就记下了。
指尖在屏幕上划过,手机解锁了。
屏幕亮起的瞬间,一条微信消息的预览赫然占据了通知栏的顶端。
发信人的备注是:“王宇”。
消息内容只有三个字。
“想你了。”
这三个字像三颗烧红的钢钉,狠狠地钉进了张默的视网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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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厨房里抽油烟机还在嗡嗡作响,那是李悦忘记关掉的。
窗外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
李悦还在抱怨着西兰花有点煮得太软了。
所有这些声音都变得遥远而模糊,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张默的世界里,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和血液冲上头顶时带来的嗡嗡耳鸣。
背叛。
这个他从未想过会和自己扯上关系的词语,此刻像一把淬了毒的利刃,精准地捅进了他的心脏。
他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早晨吃下的那些美味食物,现在都变成了令人作呕的负担。
之前所有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细节,那些不合理的解释,那些微妙的变化,在这一瞬间,全部被串联了起来。
那条被换掉的密码,那些躲闪的电话,那部从不离身的手机,那个反应过度的夜晚……
原来,小丑竟是他自己。
他一直沉浸在自以为是的幸福里,却没发现,自己的世界早已被蛀空了。
巨大的愤怒和心痛席卷而来,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
他想立刻把手机摔在李悦的脸上,想大声质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想看她惊慌失措,看她痛哭流涕,看她为自己的愚蠢和背叛付出代价。
可就在他即将爆发的边缘,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对面的李悦。
她正低着头,认真地吃着盘子里的食物,阳光洒在她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看起来依然是那么岁月静好。
这个画面让他瞬间冷静了下来。
一种比愤怒更可怕的情绪,冰冷地攫住了他。
他意识到,此刻的任何质问,都毫无意义。
他能得到的,只会是苍白无力的狡辩,是漏洞百出的谎言,是声泪俱下的表演。
他不要这些。
他要的,是一个无法抵赖的、彻彻底底的真相。
他要亲手撕开这层温情脉脉的假象,看看底下到底藏着怎样肮脏的现实。
一个疯狂又大胆的计划,在他那片因为愤怒而几乎沸腾的脑海中,迅速冷却成型。
他沉默了片刻。
这片刻的沉默,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颤抖,但他强迫自己稳住。
他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手机,然后把手机屏幕转向李悦看不到的角度。
他的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用一种近乎报复的快感,飞快地打下了几个字。
他模仿着李悦平时聊天那种带着一点俏皮和暧昧的语气。
他没有多说一个废字,只回复了六个字。
“来找我,他不在家。”
发送。
然后,他长按住自己发出的那条消息,点击删除,再清除掉与王宇的所有聊天记录。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钟。
他做完这一切,像个没事人一样,把手机重新屏幕朝下地放回了原位。
他抬起头,对李悦笑了笑,那笑容一定比哭还难看。
“不是客户,是垃圾短信。”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哦。”
李悦不疑有他,继续吃着她的早餐。
张默看着她,心里最后一点温存也消失殆尽。
他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
“宝贝。”
他开口道。
“嗯?”
李悦抬起头。
“我突然想起来,得下楼去一趟阿杰那里。”
他口中的阿杰,是他们共同的朋友,一个汽车修理厂的老板。
“怎么了?”
李悦有些意外。
“他早上发消息说他店里一台车出了点怪毛病,他搞不定,让我过去帮忙看看电路图,我给忘了。”
这个谎言编得天衣无缝,因为张默是做工业设计的,对机械和电路确实很在行,以前也帮过阿杰不少忙。
“现在去吗?饭还没吃完呢。”
李悦的语气里有些失落。
“嗯,挺急的,不然下午看电影该耽误了。”
张默站起身,走到玄关处换鞋。
“那我快去快回,大概一两个小时就回来,你等我回来,我们再一起吃剩下的。”
他的语气温柔得像在说什么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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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
李悦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叮嘱道,“那你路上开车小心点。”
“知道了。”
张默穿好鞋,走到李悦身边,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
那个吻,冰冷得像是在告别。
李悦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但这笑容在张默眼里,此刻却充满了讽刺。
他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在身后关上的那一刻,他脸上的所有伪装瞬间崩塌。
他没有去按电梯,而是走进了楼梯间。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一条濒死的鱼。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撞得他肋骨生疼。
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颤抖着点燃了一支烟。
尼古丁的味道呛入肺里,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都咳了出来。
他不知道那眼泪,是因为烟,还是因为别的。
一支烟抽完,他整个人也彻底冷静了下来。
他下了楼,坐进自己的车里,却没有发动车子离开小区。
他将车缓缓开到楼下花园旁一个不起眼的停车位。
这个位置很巧妙,刚好可以毫无遮挡地看到他家那个单元的入口,却又不容易被进出的人发现。
他摇下车窗,又点燃了一支烟。
现在,他成了一个猎人。
一个等待猎物自己走进陷阱的,耐心十足的猎人。
等待的时间,是人生中最漫长的酷刑。
车厢里,密闭的空间放大了他所有的感官。
他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能闻到空气中烟草和绝望混合的味道。
他的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开始回放他和李悦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
第一次约会时,她紧张到打翻了水杯。
第一次牵手时,她手心里全是汗。
第一次拥抱时,他能听到她和自己一样剧烈的心跳。
他们一起去海边看日出,一起在雪地里打雪仗,一起为了省钱吃了一个月的泡面。
那些曾经让他觉得无比珍贵的回忆,此刻都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反复切割着他的心脏。
他开始在两个极端之间疯狂摇摆。
他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祈祷,祈祷王宇不要来。
或许那句“想你了”只是一个无聊的玩笑。
或许李悦看到他发的“来找我,他不在家”后,会觉得莫名其妙,甚至会打电话过来质问他为什么乱发消息。
如果是那样,他愿意立刻冲上楼,抱着她痛哭一场,然后忘掉今天发生的一切。
可另一个更强大的声音,却在冰冷地告诉他,别再自欺欺人了。
那个声音在催促着,让他快点来,让这场荒诞的闹剧尽快抵达高潮。
让他亲眼见证这场背叛,然后彻底死心。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手机上的时间,从十点半,跳到了十一点。
小区里人来人往,有遛狗的阿姨,有追逐打闹的小孩,有提着菜篮子回家的主妇。
每一辆开进小区的车,都让张默的心悬到嗓子眼。
他死死地盯着单元门口,眼睛因为长时间的专注而感到酸涩。
烟一根接一根地抽,脚下的烟头已经积了一小堆。
就在他快要失去耐心,甚至开始嘲笑自己是不是太多疑的时候,那辆车出现了。
一辆白色的SUV。
这个车型和颜色,张默有些眼熟。
他想起来了,李悦提过一次,说王宇新买了一辆白色的城市越野车,很气派。
车子缓缓驶入小区,没有丝毫犹豫,径直朝着张默他们这栋楼开了过来。
最终,它稳稳地停在了单元楼下的临时停车位上。
张默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车门打开了。
一个穿着一身得体休闲装的男人从驾驶座上走了下来。
他个子很高,身形挺拔,看起来确实很精神。
他就是王宇。
张默从未见过他,但只需一眼,就能确定他的身份。
王宇下车后,并没有立刻进去。
他先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然后从副驾驶座上拿出了一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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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精致的纸质礼品袋,从袋子的形状和大小看,里面很可能装着一瓶红酒。
他提着那个袋子,抬头看了一眼楼上某个窗口的方向。
那个方向,正是张默家的方向。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微笑,充满了自信和期待。
然后,他迈开长腿,径直走向了单元门。
最后一丝幻想的泡沫,在这一刻,被彻底戳破了。
张默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变得冰冷。
他静静地看着王宇的身影消失在单元门后,没有立刻下车。
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要给他们一点时间。
一点让他们从门口的寒暄,走到客厅,再到卸下所有防备的时间。
03
他掐灭了手中的烟,将烟头扔出窗外。
那一点橘红色的火星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随即熄灭在冰冷的空气里。
他没有立刻下车。
他需要再给他们一个更确切的“安全信号”。
他拿出手机,再次拨通了李悦的电话。
这一次,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老公?”
李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雀跃和小心翼翼的试探。
张默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强迫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疲惫和歉意。
“宝贝,我这边可能一时半会回不去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松气声。
“怎么了呀?问题很严重吗?”
李悦的声调瞬间恢复了往日的甜美与关切,表演得天衣无缝。
“嗯,阿杰说可能是发动机内部的线路问题,得把上面好多东西都拆了才能检查,估计没个三四个小时搞不定。”
张默的谎言说得具体而详尽,听起来无懈可击。
“弄完还得一起吃个饭,你别等我了,自己先吃吧,也别等我回来睡了。”
他补上了最后一刀,彻底斩断了她所有的顾虑。
“啊……这么久啊,”李悦的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失落,“那好吧,你自己也注意安全,别太累了。”
“嗯,知道了,先挂了,这边催我呢。”
张默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他将手机扔在副驾驶座上,身体向后靠倒在椅背里,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再抽烟,也没有再看窗外。
他只是静静地坐着,像一尊逐渐失去温度的雕像。
他在等。
等那瓶红酒被打开。
等暧昧的气氛发酵。
等他们彻底放松警惕,沉浸在偷来的欢愉里。
这一次的等待,不再有内心的挣扎和祈祷。
只剩下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一种等待刽子手落刀前的死寂。
又过了半个小时。
他觉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他推开车门,下了车。
初冬的冷风吹在他脸上,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个单元门,脚步比之前更加沉稳,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仪式感。
他走上楼梯,整个楼道里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回响,一下,一下,像是为一场葬礼敲响的丧钟。
他站在家门口。
这一次,他没有立刻掏出钥匙。
他将耳朵轻轻地贴在了冰冷的防盗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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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板的隔音效果很好,但他依然捕捉到了一些声音。
不是他预想中慌乱的脚步或窃窃私语。
而是一种低低的、含混的笑声。
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
是李悦的笑声,那种他再熟悉不过的、带着一点撒娇意味的、银铃般的笑声。
那笑声像一根根烧红的针,细细密密地扎进了他的耳膜,然后穿透颅骨,搅动着他的大脑。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猛然停止了跳动。
血液在这一瞬间凝固,全身的温度迅速流失。
他缓缓直起身,掏出了那串冰冷的钥匙。
钥匙插入锁孔,转动。
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
门被他悄无声息地推开了一条缝隙。
那一瞬间,眼前血脉喷张的景象,只让他感觉的自己整个世界仿佛都失去了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