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水果袋子从我手里滑落,苹果在地板上滚了一圈,停在那双锃亮的皮鞋旁。
那张脸缓缓转过来,我的心脏像被人狠狠捏住了。
他也愣住了,脸色从惊讶变成铁青,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爸!你疯了吗?"他指着我,声音都在发抖,"怎么把她找来?我说了多少次,什么人都行,就是不能是她!"
厂长王建国的笑容僵在脸上,周姐端着的茶杯险些掉地上。
"小王,你这是..."
"让她滚!"王强打断父亲的话,眼睛死死盯着我,"马上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客厅里的空气像凝固了。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每一声都敲在我的心上。
我的泪水决堤了,视线变得模糊,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三个月。
从七月到十月,厂长对我的特殊照顾,周姐频繁的登门拜访,同事们欲言又止的眼神,那些匿名纸条上的警告——所有的一切,此刻都有了答案。
原来,我这三个月的忐忑和挣扎,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笑话。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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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7月15日,我提着行李箱站在市棉纺厂的大门口。
门卫室里的老张探出头来,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新分配来的?"
"是,我叫林小雅,纺织学校毕业的。"我递过报到证。
老张接过证件看了看,突然笑了:"哟,你就是那个林小雅啊。厂长早上特意交代了,让你到了直接去他办公室。"
我心里一跳。
纺织学校这一届分到厂里的有八个人,为什么厂长单独要见我?
穿过厂区,轰隆隆的机器声震得耳膜发疼。
车间里的女工们正在忙碌,有几个抬头看了我一眼,目光里带着打量。
行政楼在厂区最里面,三层的小楼,外墙贴着白色瓷砖,在一片灰扑扑的厂房中显得格外显眼。
我爬上二楼,找到厂长办公室,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洪亮的男声。
推开门,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国字脸,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洗得发白但熨得笔挺的白衬衫。
"小林来了!快坐快坐。"他站起来,热情得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是王建国,咱们厂的厂长。来,先喝口水。"
他亲自给我倒了杯水,又搬了把椅子放在办公桌前。
我坐下来,双手局促地放在膝盖上。
"别紧张,就是想了解一下新同志的情况。"王建国笑眯眯地说,"你是哪里人?家里还有什么人?"
我老实回答:"我是柳河县的,家里有父母和一个弟弟。父亲在供销社工作,母亲务农。"
"柳河县啊,那地方我去过,民风淳朴。"王建国点点头,"你在学校成绩怎么样?"
"还可以,拿过两次三好学生。"
"好好好,咱们厂就需要你这样的年轻人。"王建国的笑容更深了,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对了,宿舍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本来新人都是四人间,但考虑到你是女孩子,给你安排了单人间,在三楼,靠南边,采光好。"
我愣住了:"厂长,这...这不太好吧?其他人会有意见的。"
"没事没事,你安心住就是了。"王建国摆摆手,又翻开我的档案看了看,"小林啊,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一。"
"正是好年纪。"他感叹了一声,目光落在办公桌上的相框上,"我家儿子也是你这个年纪,在省城工作。唉,年轻人就是好,有朝气。"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相框里是一张全家福,王建国夫妇坐在中间,旁边站着一个年轻男人,但照片有些模糊,看不清五官。
"行了,你先去报到吧。人事科在一楼,找小刘办手续。"王建国合上档案,"有什么困难随时来找我。"
走出办公室,我心里说不出的奇怪。
厂长对我的热情,远远超出了对待普通新员工的程度。
下楼的时候,遇到一个提着饭盒的中年女人,她看见我,眼睛一亮:"你就是今天报到的小林吧?"
"您是..."
"我是车间主任,姓刘。"她打量着我,突然压低声音,"小姑娘,厂长对你可够上心的。单人间啊,我在厂里十几年都没这待遇。"
她的语气里带着某种意味深长的暗示。
我脸一红:"可能是因为我是女孩子吧。"
"女孩子..."刘主任笑了笑,拍拍我的肩膀,"行了,好好干吧。"
办完入职手续,已经是下午三点。
小刘带我去宿舍楼,一路上给我介绍厂里的情况:"食堂在西边,早上六点开饭。浴室在一楼,每周二、五烧热水。对了,你住三楼,那层楼就你一个人,其他房间都空着。"
"为什么空着?"
小刘顿了顿:"之前住过人,后来...算了,你自己住也挺好的,清静。"
她把我送到房门口就走了。
我推开门,房间不大,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窗户确实朝南,阳光洒进来,倒是挺暖和。
收拾行李的时候,隔壁突然传来开门声。
我探头一看,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站在走廊里,手里拎着暖水瓶,看见我吃了一惊:"又来新人了?"
"您好,我今天刚报到。"我笑着打招呼。
女人的表情很复杂,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句:"好好干吧。"
她转身要走,我叫住她:"大姐,您刚才说'又'?"
女人回过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同情:"小姑娘,好自为之。"
说完,她匆匆下楼了。
我站在走廊里,后背突然有些发凉。
这个厂,似乎处处透着古怪。
02
第二天一早,我被机器声吵醒。
看看表,才五点半。
窗外天刚蒙蒙亮,厂区里已经热闹起来,工人们陆续往车间走去。
我匆匆洗漱完,去食堂吃早饭。
食堂里人声鼎沸,大家端着饭盒排队打饭。我买了两个馒头一碗粥,找了个角落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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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新来的小林吧?"
"听说厂长给安排了单人间。"
"又是一个..."
几个女工坐在不远处,看着我小声议论。
我低着头吃饭,假装没听见。
吃完饭去车间报到,被分配到纺织工段,跟着老师傅学操作机器。
纺织车间里热得像蒸笼,机器轰鸣声震耳欲聋,棉絮飞得到处都是。
带我的师傅姓张,四十多岁,话不多,只是演示了一遍操作流程,就让我自己练习。
我笨手笨脚地摸索着,经常出错。
旁边的女工看了几眼,有人摇头,有人窃笑。
中午休息的时候,我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刘主任走过来:"小林,跟我来一趟。"
我跟着她去了办公室。
她给我倒了杯水:"累吧?"
"还行。"我接过水杯。
"其实..."刘主任犹豫了一下,"厂长的意思,是让你去质检岗。但我觉得你刚来,应该先在一线锻炼锻炼。你说呢?"
我心里一紧。
质检岗是厂里最轻松的岗位之一,不用三班倒,也不用在车间里受罪。
但这种好事,凭什么落在我头上?
"主任,我听从安排。"我小心翼翼地说。
刘主任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行吧,我跟厂长说一声。你下午就去质检科报到。"
下午,我被调到了质检科。
科里只有三个人,科长姓李,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戴着老花镜,看起来很和善。
"小林来了,欢迎欢迎。"李科长笑着说,"以后你就跟着小陈学,工作不难,就是检查布匹质量,把不合格的挑出来。"
小陈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姑娘,长得清秀,但说话有些冷淡:"跟我来吧。"
她带我去仓库,教我怎么检查布料。
我学得很认真,但总觉得她对我有些疏远。
下班的时候,我鼓起勇气问:"小陈,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
小陈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我,犹豫了很久,才说:"你没做错什么。只是...算了,你自己小心点吧。"
"小心什么?"
"别问了。"她背起包就走了。
回到宿舍,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厂长的特殊照顾,同事们的异样眼光,那些欲言又止的话——所有的一切都让我不安。
第三天上午,我正在质检科工作,办公室电话突然响了。
李科长接起来,说了几句,然后看向我:"小林,厂长找你。"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走进厂长办公室,王建国正在看文件,见我来了,放下笔笑道:"来,坐。工作还适应吗?"
"挺好的,李科长对我很照顾。"
"那就好。"王建国点点头,"小林啊,我看你档案上写家是农村的,父母供你读书不容易吧?"
"是,很不容易。"我老实回答。
"所以啊,要珍惜这份工作,好好干。"他顿了顿,话锋一转,"我儿子也是你这个年纪,在省城机械厂工作,是个工程师。唉,就是太忙了,一年到头难得回来一次。"
我心里咯噔一下。
厂长又提他儿子。
"你们年轻人应该多交流交流。"王建国笑着说,"改天我儿子回来,让你们见见,也算是认识个朋友。"
我的手心开始冒汗。
"厂长,我...我工作还不熟练,想先把精力放在工作上。"
"工作和交朋友不冲突嘛。"王建国摆摆手,"行了,你先回去吧。"
走出办公室,我的腿都有些发软。
厂长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想给我和他儿子牵线。
可我根本不想谈这些,我只想好好工作,攒钱补贴家里。
晚上,我给父母打了电话。
电话是在传达室打的,一分钟两毛钱。
"小雅,工作怎么样?"母亲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
"挺好的,妈。"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厂长的事说了。
母亲沉默了一会儿:"国企厂长的儿子,条件应该不会差。你也老大不小了,见见也无妨。"
"可是妈..."
"傻孩子,人家厂长对你这么照顾,你总不能不领情吧?再说了,只是见一面,又不是让你马上定下来。"
我心里堵得慌:"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我站在传达室门口,看着厂区里昏黄的路灯,突然觉得很迷茫。
父母的话没有错。
厂长对我确实很照顾,我也确实应该领情。
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回到宿舍,隔壁的女人正好下班,看见我,欲言又止。
我主动打招呼:"大姐,您是哪个车间的?"
"我在染色车间。"她看着我,"小林,你...你自己多留个心眼。"
"大姐,您到底想说什么?"我忍不住问。
女人叹了口气:"我也是为你好。厂里有些事...算了,你以后就明白了。好好干吧。"
她匆匆进了房间,留下我一个人站在走廊里。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窗外传来火车的汽笛声,一声长鸣,划破夜空。
03
周末,我正在宿舍洗衣服,门外传来敲门声。
开门一看,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烫着卷发,穿着一件红色毛衣,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
"小林在家吗?我是厂长夫人,叫我周姐就行。"
我愣了一下,赶紧让她进来:"周姐,您快请坐。"
周姐环顾了一圈房间,满意地点点头:"这房间不错,采光好,通风也好。小林啊,住得还习惯吗?"
"挺好的,谢谢周姐关心。"
"客气啥,都是一家人。"周姐笑着说,从手提袋里拿出一串香蕉和几个苹果,"来,吃点水果。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刚工作,手头紧,别舍不得吃。"
"周姐,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我连忙推辞。
"拿着拿着,一点水果算什么。"周姐硬是把水果塞到我手里,然后在床边坐下,"小林啊,我听老王说你工作很认真,李科长也夸你悟性好。"
"哪里哪里,我还有很多要学的。"
"你这孩子,真是懂事。"周姐拉着我的手,"老王在家也经常提起你,说厂里来了个好苗子。"
我心里一紧,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周姐话锋一转:"对了,你有对象了吗?"
来了。
我早就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还没有,周姐。"我低着头说。
"那正好!"周姐眼睛一亮,"我家儿子小王,今年二十三,在省城机械厂当工程师,大学毕业,人长得也精神。就是工作太忙,都快愁死我了。"
我握着水果的手紧了紧。
"周姐,我现在还不想考虑这些,想先把工作做好。"
"工作和谈对象不冲突嘛。"周姐笑着说,"再说了,我儿子条件是真不错。大学毕业,有工作,人品也好,孝顺听话。你要是嫁过去,肯定不会受委屈。"
我的头垂得更低了。
"小林啊,周姐是过来人,知道女孩子家脸皮薄。"她拍拍我的手,"这样吧,等我儿子下次回来,你们见一面,就当认识个朋友。你看怎么样?"
"周姐,我..."
"就这么说定了。"周姐站起来,"行了,我也不打扰你休息了。记得把水果吃了,别放坏了。"
她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小林,好好干。你是个好孩子,周姐不会看错人的。"
门关上了,我坐在床边,看着那袋水果,心里五味杂陈。
推辞不掉了。
周姐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我再拒绝,就是不给人家面子了。
可是,我真的想见那个素未谋面的人吗?
周一上班,我发现同事们看我的眼神更奇怪了。
休息的时候,小陈突然凑过来:"小林,周末周姐去找你了?"
"嗯。"我点点头。
小陈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句:"你自己看着办吧。"
中午在食堂吃饭,坐在对面的几个女工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听说周姐又去找小林了。"
"这回估计跑不掉了。"
"唉,也是个可怜的姑娘。"
"别瞎说,让人听见不好。"
我低着头扒饭,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下午,李科长突然把我叫到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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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跟你商量个事。"李科长笑着说,"厂里决定提你当质检组副组长,主要负责新员工的培训和日常检查。你看怎么样?"
我整个人都懵了:"李科长,我才来不到一个月..."
"你不用妄自菲薄。"李科长打断我,"你工作认真,学东西快,完全能胜任这个岗位。再说了,这是厂里的决定,我只是通知你一声。"
"可是..."
"行了,从明天开始,你就是副组长了。"李科长拍拍我的肩膀,"好好干,前途无量。"
走出办公室,我的脑子乱成一团。
才来一个月就提拔,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厂里那么多老员工,工作了十几年都没机会升职,凭什么我一个新人就能当上副组长?
答案只有一个。
厂长。
这一切都是厂长的安排。
下班的时候,财务科的李姐拦住了我。
她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平时话不多,但人很精明。
"小林,跟你说句话。"李姐压低声音,"你真的愿意吗?"
"李姐,您是说..."
"别装傻了。"李姐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全厂都知道王厂长要把儿子介绍给你。你真的想跟那个...算了,这是你自己的事,我也不该多嘴。"
"李姐,您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吗?"我抓住她的手,"为什么大家都这副表情?王厂长的儿子到底..."
"我不能说。"李姐挣脱我的手,"总之你自己掂量吧。有些事,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说完,她匆匆走了。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所有人都在暗示我什么,但没有一个人肯明说。
王建国的儿子,到底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大家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同情?
为什么隔壁的大姐说"又来一个"?
我越想越害怕,甚至想过要不要辞职。
但是,辞职意味着失去工作分配,失去国企的铁饭碗。
父母供我读书这么多年,就是盼着我能有个稳定的工作。
我不能让他们失望。
窗外又传来火车的汽笛声。
我拉开窗帘,看着漆黑的夜空,突然觉得自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
想飞,却飞不出去。
04
月底发工资,我拿到人生第一笔工资——98块。
但财务科的人说,厂里给我发了特殊津贴50块,加上基本工资48块,一共98块。
"什么特殊津贴?"我问。
"技术补贴,厂长批的。"出纳头也不抬地说。
我拿着钱,心里沉甸甸的。
其他新员工的工资都是48块,只有我多了50块。
这50块,烫手得很。
回到宿舍,我把钱塞进枕头底下,坐在床边发呆。
父母还在等着我寄钱回家,弟弟还在上高中,家里负担很重。
这笔钱,我需要。
但我知道,这钱拿得不踏实。
傍晚,周姐又来了。
这次她带了一包点心和一盒麦乳精。
"小林,尝尝这个,上海的大白兔奶糖,可甜了。"周姐笑眯眯地说。
"周姐,您别总给我送东西,我都不好意思了。"
"客气啥。"周姐在床边坐下,"对了,小林啊,中秋节快到了,你回不回家?"
"不回了,太远了。"
"那正好,到我们家过节吧。"周姐拉着我的手,"我儿子小王也要回来,正好你们见见面。"
我的心一紧。
"周姐,我..."
"别推辞了。"周姐打断我,"就这么定了,中秋节那天上午你来家里,我做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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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得这么肯定,我根本没法拒绝。
"周姐,其实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周姐拍拍我的手,"小林啊,你是个好姑娘,周姐看得出来。我儿子条件是好,就是...唉,见了你就知道了。"
她叹了口气,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
我心里更加不安了。
"周姐,您儿子到底..."
"没什么,就是性子有点倔。"周姐站起来,"行了,不早了,你早点休息。记住啊,中秋节那天上午九点,到我家来。"
她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心乱如麻。
第二天,车间里突然来了一辆省城的小轿车。
黑色的桑塔纳,在一片破旧的自行车中间显得格外扎眼。
"谁家的车?"
"肯定是领导的亲戚。"
工人们纷纷议论。
中午,听说王厂长请假了,说是去省城接儿子。
食堂里炸开了锅。
"王厂长的儿子回来了?"
"听说是个大学生,在省城当工程师。"
"那可是稀罕人物,一年难得回来一次。"
我端着饭盒,听着大家的议论,手心全是汗。
他回来了。
那个素未谋面的人,终于要回来了。
吃完饭回质检科,小陈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小陈,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忍不住说。
小陈咬了咬嘴唇,终于开口:"小林,你真的愿意见他吗?"
"我..."
"如果不愿意,现在还来得及。"小陈压低声音,"趁着还没见面,跟厂长说清楚,不然以后..."
"以后怎么样?"
小陈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当我没说。"
下班的时候,食堂的王大妈拦住了我。
"小雅啊,过来,大妈跟你说句话。"
我走过去,王大妈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满是同情。
"姑娘,你长得这么俊,家里条件也不差,干嘛非要..."她叹了口气,"唉,大妈也是过来人,知道你们年轻人不容易。但是有些事,宁可一开始说清楚,也别到时候后悔。"
"大妈,您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我急切地问。
王大妈摇摇头:"我不能说,说了就是嚼舌根。你自己看着办吧。"
回到宿舍,我坐在床边,脑子里乱成一团。
所有人都在劝我,但没有一个人肯说清楚。
王建国的儿子,到底有什么问题?
夜里,我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站在一座桥上,桥的一头是明亮的灯光,另一头是无尽的黑暗。
有人在后面推我,让我往前走。
但我不知道前面等着我的,是什么。
05
中秋节前一天,我收到了一张纸条。
是从门缝里塞进来的,白色的信纸,上面用钢笔写着四个字:
"别去。"
笔迹很潦草,像是仓促之间写下的。
我拿着纸条,手都在发抖。
这是谁写的?
我冲到走廊里,左右张望,空无一人。
回到房间,我把纸条翻来覆去地看,想找出什么线索,但什么都没有。
那天晚上,我彻夜未眠。
到底该不该去?
如果不去,厂长会怎么看我?我会不会失去这份工作?
但如果去了,等待我的又是什么?
天刚蒙蒙亮,我就听见楼下有动静。
拉开窗帘一看,王厂长正站在宿舍楼下,手里拎着一个袋子。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是来接我的。
我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上最好的一件白衬衫和一条深蓝色的裤子,又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脸色苍白,眼圈发黑。
我深吸了一口气,拿起准备好的水果,走下楼。
王厂长看见我,笑得很开心:"小林,起这么早?走吧,我们家就在前面那栋楼。"
我跟在他身后,脚步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路过传达室的时候,门卫老张正在浇花,看见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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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啊,你..."
"老张,忙着呢?"王厂长打断他。
老张闭上了嘴,只是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复杂。
我想说话,但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王厂长家住在家属楼的三楼,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
我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敲门。
门很快就开了,周姐满面笑容:"小林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我走进客厅,第一眼看到的是茶几上摆着的点心和水果。
沙发上坐着一个人,背对着我。
我的心跳得飞快,手心全是汗。
周姐拉着我坐下,给我倒了杯茶:"小林啊,别紧张,就是见个面,认识一下。"
王厂长也在旁边笑着说:"小王,转过来跟小雅打个招呼。"
那个人缓缓转过身。
时间好像在那一刻静止了。
我手里的水果袋子掉在地上,苹果滚出来,在地板上咕噜噜地转了几圈。
那张脸。
我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