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吴可欣把辞职信放在办公桌上的时候，手指微微发抖。
她想起三个月前自己还在为拿下大客户庆功，现在却要离开奋斗五年的公司。
电脑屏幕上还留着未读完的邮件，标题醒目地写着“关于吴可欣同志南美矿区调任通知”。
月薪从三万变成四千，这分明是逼她走人。
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又是前老板蔡广福的短信。
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七条了，内容从最初的“谈谈”变成了现在的“你会后悔的”。
她深吸一口气，窗外城市的灯火一如往常明亮，却照不进她此刻阴郁的心。
究竟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那个看似寻常的周二下午，究竟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
01
吴可欣推开会议室玻璃门时，脸上还带着晨跑的细汗。
她将笔记本电脑连接投影仪的动作行云流水，显然早已习惯这样的晨会。
“上一个季度我们拿下了明科集团，这个季度我建议主攻新兴的智能制造领域。”
她点击鼠标，投影幕布上立即出现精心准备的市场分析报告。
会议室里响起细微的赞叹声，几个年轻同事不自觉地点头附和。
萧星洲坐在长桌尽头，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姿态端正得像一尊雕像。
他是三个月前空降的营销副总裁，接替了退休的老总监。
吴可欣注意到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西装，衬得他本就严肃的面容更加冷峻。
“具体来说，我们可以从瑞科科技切入，他们正在寻找长期合作伙伴。”
她继续汇报，声音清亮有力，每个数据都精准得像手术刀。
窗外的阳光恰好照在她侧脸，勾勒出她专注的神情。
这是她在公司的第五年，从实习生做到项目经理，每一步都脚踏实地。
韩昕磊常说她是工作狂，但她享受这种用实力证明自己的感觉。
萧星洲突然向前倾身，打断了她的汇报：“瑞科科技的背景调查做了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做过尽职调查，瑞科虽然成立时间短，但技术团队来自名校...”
“我是问，你了解他们背后的资本来源吗？”萧星洲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吴可欣停顿了一下，这个细节她确实没有深入调查。
她看见萧星洲嘴角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转瞬即逝。
“我会补充这部分资料，下午发给您。”她稳住心神，继续往下讲。
会议结束后，同事们陆续离开，吴可欣整理着会议记录。
萧星洲走到她身边，身上有淡淡的古龙水味道。
“小吴工作很努力。”他的手轻轻拍在她肩膀上，停留时间稍长了些。
吴可欣不动声色地侧身收拾文件，避开了这个过于亲密的接触。
她抬头时，恰好捕捉到萧星洲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鸷。
那眼神快得让她怀疑是自己看错了，毕竟他们之间并无过节。
回到工位，她给韩昕磊发了条消息：“晚上吃什么？”
这是他们同居三年的习惯，谁先下班谁准备晚餐。
韩昕磊很快回复：“炖了你爱的牛肉，加班别太晚。”
她看着消息微微一笑，把萧星洲那个奇怪的眼神抛在脑后。
窗外，城市的天空湛蓝如洗，五月的气息温暖而充满希望。
她不知道，这看似平常的一天，竟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02
次周一的部门例会，萧星洲宣布了架构调整方案。
他站在白板前，用马克笔画着新的汇报关系图，线条干净利落。
“公司要适应市场变化，必须优化内部结构。”他的声音在会议室回荡。
吴可欣注意到自己的名字被放在了一个新设的“特别项目组”。
这个组里除了她，只有两个刚毕业的实习生，明显是个闲职。
而她负责了三年的核心客户群，被划给了萧星洲带来的亲信赵明。
赵明坐在她对角线位置，低头记录着什么，不敢与她对视。
散会后，吴可欣留在座位上整理笔记，心里泛起一丝不安。
同事李薇蹭过来小声说：“听说赵明是萧总的老部下，跟了他十年。”
吴可欣点点头，新领导带自己人很正常，但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午她照常准备瑞科科技的方案，却发现系统权限被限制了。
IT部回复说这是按照新架构调整的权限设置，需要直接上级审批。
她的直接上级现在变成了萧星洲，这让她不得不去敲他办公室的门。
萧星洲的办公室朝南，阳光充沛，墙上挂着他与名人的合影。
“权限的事啊，”萧星洲从文件堆里抬头，“你先专注特别项目组的工作。”
“但瑞科的项目我一直跟进，突然换人可能会影响进度。”
萧星洲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看不出情绪。
“公司要考虑全局，你的能力更适合开拓新领域。”他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回到工位，吴可欣看着电脑屏幕发呆，心里空落落的。
李薇发来消息：“听说赵明已经开始接触你的客户了。”
接着发来个叹气表情包，附带一句“小心点，感觉来者不善”。
下班时下雨了，吴可欣站在大厦门口等出租车。
一辆黑色奔驰从地库驶出，车窗降下，露出萧星洲的脸。
“需要捎你一程吗？”他问，眼神在雨幕中显得有些模糊。
吴可欣晃了晃手机：“我叫的车快到了，谢谢萧总。”
车窗缓缓升起，车子汇入晚高峰的车流，尾灯在雨中泛着红光。
她想起上个月绩效面谈时，萧星洲还夸她是最有价值的员工之一。
变化来得太快，像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让人措手不及。
到家时，韩昕磊接过她湿漉漉的雨伞：“脸色这么差？”
她摇摇头，不想把工作烦恼带回家，但心事写在脸上。
晚饭后，韩昕磊默默洗了碗，给她泡了杯热茶。
“如果做得不开心，可以考虑换环境。”他轻声说，总是这么体贴。
吴可欣捧着温暖的茶杯，窗外雨声渐密，夜还很长。
03
瑞科科技的签约仪式安排在周五下午，公司预定了酒店宴会厅。
吴可欣虽然被调离项目核心组，还是被要求参加这次活动。
她选了件藏蓝色连衣裙，既正式又不抢风头，提前十分钟到场。
宴会厅里已经布置妥当，长桌上铺着白色桌布，银质餐具闪闪发光。
赵明穿着崭新的西装，正在与瑞科的代表交谈，动作略显紧张。
吴可欣悄悄走到角落，拿起一杯橙汁，尽量避免引起注意。
仪式开始，蔡广福老板首先致辞，他儒雅的风度赢得阵阵掌声。
轮到萧星洲介绍合作方案时，他示意赵明上台做主要陈述。
赵明站在话筒前，额角渗出汗珠，讲解时几次卡壳。
瑞科的技术总监皱眉打断：“这个实施方案和之前沟通的有出入。”
现场气氛突然尴尬，赵明求助地看向台下的萧星洲。
吴可欣心里一沉，她早提醒过实施方案需要调整，但没人听她的。
萧星洲从容地接过话筒：“可能是沟通误差，我们一直注重客户需求。”
“但根据刚才的方案，我们的生产线需要完全改造，成本会增加三成。”
瑞科总监翻看着协议草案，脸色越来越难看。
吴可欣忍不住站起来：“其实有个折中方案，只需要调整部分流程。”
她走到白板前，快速画出优化后的流程圖，数字精准得像刻在脑子里。
这是她研究了两个通宵的成果，本来想找机会汇报，一直没得到重视。
现场安静下来，只有马克笔在白板上书写的声音。
瑞科总监频频点头：“这才是我们当初讨论的方向。”
萧星洲站在一旁，脸上保持微笑，手指却用力捏着话筒。
签约仪式有惊无险地完成，蔡广福特意走过来拍拍吴可欣的肩膀。
“还是小吴专业，关键时刻靠得住啊。”他的赞扬让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吴可欣谦虚地笑笑，余光瞥见萧星洲阴沉的脸色。
晚宴时，她故意坐在同事中间，避免与领导层接触。
但萧星洲还是端着酒杯走过来：“小吴今天表现很出色。”
他的称赞听起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冷意。
吴可欣举杯抿了一口果汁：“我只是尽本分。”
“有时候，太过尽本分也不是好事。”萧星洲意味深长地说。
这句话像根刺，扎在她心里，整晚都不舒服。
回家路上，她给韩昕磊打电话描述今天的事。
韩昕磊沉默片刻说：“你当众纠正了领导的错误，可能会被记恨。”
“可我不能眼看着项目搞砸啊。”她委屈地说。
电话那头传来温柔的安慰，但她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
深夜，她躺在床上睡不着，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地板上。
职场如战场，她一直知道，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突然。
04
调令下来那天，吴可欣正在准备季度总结报告。
人事部经理亲自来到她的工位，表情尴尬地递给她一个信封。
“公司海外业务扩展需要，希望你能支持一段时间。”他说得含糊其辞。
吴可欣打开信封，薄薄一页调任通知，字句官方而冰冷。
“南美矿区市场调研员，派驻期至少一年，月薪四千元人民币。”
她反复看了三遍，确认这不是玩笑，手指开始发凉。
办公室的空调似乎开得太足，她感到后背一阵寒意。
李薇凑过来看了一眼，立刻捂住嘴：“这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从核心项目经理到边远矿区，薪资降了将近九成。
她直接走向萧星洲的办公室，连门都忘了敲。
萧星洲正在喝茶，见她进来并不意外，示意她坐下。
“这是公司的战略部署，南美市场潜力很大。”他慢条斯理地说。
“但我的专业是智能制造，不是矿产营销，这完全不匹配。”
“人要有多方面发展的勇气嘛。”萧星洲转动着手里的茶杯。
吴可欣深吸一口气：“如果我拒绝呢？”
“那可能要考虑是否适合公司文化了。”萧星洲的微笑毫无温度。
她走出办公室时，脚步虚浮，像踩在棉花上。
工位上的绿萝刚长出新叶，翠绿可爱，她却无心欣赏。
手机震动，是妈妈发来消息问国庆节回不回家。
她鼻子一酸，赶紧低头掩饰情绪，打字回复说要看工作安排。
下班后，她一个人沿着江边走了很久，直到华灯初上。
江风带着湿气吹拂她的脸颊，稍微缓解了心中的燥郁。
韩昕磊找到她时，她正坐在长椅上发呆，手里攥着那张调令。
“太欺负人了。”他看完调令，罕见地动了怒。
“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吴可欣把头靠在他肩上，声音哽咽。
韩昕磊搂住她的肩膀：“这不是你的错，是有人心胸狭窄。”
他们沿着江边慢慢走，夜色中的城市依旧喧嚣繁华。
“我可以重新找工作，现在市场机会还不少。”她试图乐观。
韩昕磊握紧她的手：“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回家后，吴可欣打开电脑查询南美矿区的资料。
偏僻的地理位置，简陋的生活条件，还有安全隐患报道。
这分明是变相逼她辞职，她关掉网页，心里有了决定。
但五年奋斗就这样放弃，不甘心像野草在心头疯长。
05
周一一早，吴可欣直接预约了蔡广福的时间。
作为公司元老，她相信老板会给她一个公正的答复。
蔡广福的办公室在顶层，视野开阔，能俯瞰大半个城市。
他亲自给她泡了茶，态度和蔼得像长辈关心晚辈。
“小吴啊，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他开门见山地说。
吴可欣把调令放在茶几上：“蔡总，这样的安排我不理解。”
蔡广福叹气：“公司最近压力大，海外业务是关键增长点。”
“但我的专业和经验都不匹配，这样调动是对资源的浪费。”
“萧总很看好你的适应能力。”蔡广福巧妙地回避重点。
吴可欣握紧茶杯，温度透过瓷壁传到掌心：“如果我不接受呢？”
蔡广福向前倾身，声音压低：“给我点时间，我会想办法协调。”
他看起来真诚可靠，让吴可欣升起一线希望。
从办公室出来，她甚至觉得事情可能有转机。
李薇悄悄告诉她，听说公司最近资金流紧张，在收缩成本。
但这解释不了为什么单独针对她，而且手段如此激烈。
接下来几天，她照常上班，但工作内容变成了整理档案。
赵明接管了她所有项目，经常在办公室里大声指挥。
曾经和她关系不错的同事，现在都刻意保持距离。
职场现实得让人心寒，她苦笑着整理废旧文件。
周五，蔡广福的秘书突然通知她去办公室。
她怀着期待敲门进去，看到萧星洲也在场，心沉了下去。
“小吴，经过慎重考虑，公司还是决定维持原调动安排。”
蔡广福的表情充满歉意，但语气不容商量。
萧星洲补充道：“下周一前给我答复，矿区那边急缺人。”
走出办公室时，吴可欣的手在发抖，不是害怕，是愤怒。
电梯里，她遇到财务部的小张，对方欲言又止。
“可欣姐，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小张小声问。
吴可欣摇头，她也想知道答案，但无人能告诉她。
下班时下起小雨，她没带伞，淋着雨走到地铁站。
手机里弹出新闻，报道公司最新财报，利润增长稳定。
所以资金紧张只是借口，这一切都是针对她的阴谋。
回到家，韩昕磊看她浑身湿透，赶紧拿来干毛巾。
“我决定辞职。”她平静地说，眼神却异常坚定。
韩昕磊拥抱她：“也好，离开这种不健康的环境。”
06
辞职信很简单，吴可欣只写了个人原因，保留最后体面。
人事部经理惋惜地说：“太突然了，公司会损失人才。”
办理离职手续时，她需要各部门签字，流程繁琐得故意拖延。
在财务部等待时，她无意听到两个会计的闲聊。
“那个海外帐户最近活动频繁，签字流程都简化了。”
“嘘，有人来了...”对话戛然而止，两人迅速回到工位。
吴可欣心里一动，但没深想，她现在只求尽快离开。
最后一步是萧星洲签字，他龙飞凤舞地写下名字。
“希望你在新环境发展顺利。”他说着客套话，眼神却带着讥讽。
蔡广福意外地出现在人事部，说要亲自送送她。
电梯里，他意味深长地说：“以后有空常联系。”
这句话当时听着像客套，现在回想别有深意。
抱着一纸箱个人物品走出大厦时，阳光有些刺眼。
五年青春装在一个小纸箱里，轻得让人心酸。
李薇偷偷跑下来送她，塞给她一个小礼物。
“保重，有事联系。”拥抱时，李薇在她耳边轻声说。
回家路上，她删除了工作群，退出了所有相关聊天组。
韩昕磊请了半天假，在家等她，桌上放着鲜花和蛋糕。
“新生活开始。”他举杯，杯子里是普通的橙汁。
吴可欣笑了，这是几天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她给自己放了一周假，每天做瑜伽，看书，学做饭。
暂时不去想找工作的事，让身心彻底放松。
周五晚上，她更新了简历，准备下周开始投递。
手机突然收到蔡广福的短信：“有时间聊聊吗？”
她以为是告别问候，回复了感谢的话，没有多想。
第二天又收到一条：“你知道公司有些秘密吧？”
这句话莫名其妙，她皱皱眉，没有回复。
韩昕磊看她对着手机发呆，问怎么了。
“可能是发错了。”她删除短信，不想影响周末心情。
但周日上午，蔡广福直接打来电话，她没接。
随后是连续三条短信，语气越来越奇怪。
“我希望你谨慎处理在职期间接触的信息。”
“公司待你不薄，不要做损人不利己的事。”
“年轻人要想想自己的前途。”
这些短信像石头投入平静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吴可欣感到事情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寒意从心底升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