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红旗渠,你的脑海里或许会立刻浮现出那条盘亘在太行山腰、如巨龙般雄伟的“人工天河”。它被誉为“世界第八大奇迹”,是新中国人民用意志与血汗,在悬崖峭壁上镌刻的一座不朽丰碑。
然而,比“劈开太行山”的工程奇迹更令人震撼的,是它背后一个几乎令人难以置信的纪录:十年建设,投入按当时物价算近七千万的巨款,动员数十万人次,在那样一个物资匮乏、监管手段远不如今天的年代,竟然没有发生一起贪腐案件,连普通的渎职都没有出现过!
这简直是奇迹中的奇迹。在任何一个时代,巨型工程都难免与腐败的阴影相伴。
那么,六十年前的林县人民,究竟手握怎样的“利剑”,斩断了伸向工程款的每一只黑手?是什么样的力量,让数万干部群众在巨大的权力和利益面前,守住了铁一般的廉洁?
逼上梁山:一场“水贵如油”的生死豪赌
想理解红旗渠的“廉”,必须先理解林县的“苦”。
解放前的林县(今林州),地处太行山脉的东麓,十年九旱,石厚土薄。“水”,是这片土地上最奢侈的东西,“水贵如油”绝非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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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流传着一首民谣:“光岭秃山头,水缺贵如油,豪门逼租债,穷人日夜愁。”为了争一担水,邻里反目、村庄械斗是家常便饭;更悲惨的是,许多家庭因为实在活不下去,不得不卖儿卖女,只为换取几担救命的水。
新中国成立后,人民当家作主,但“没水”这个千年魔咒,依然死死地扼住林县的咽喉。
1959年,林县遭遇百年不遇的大旱,全县几乎所有水源都干涸了。面对绝境,时任县委书记杨贵和县委一班人,做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决定——“引漳入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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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要把数百里之外、位于山西省境内的漳河水,硬生生“搬”到林县来。这个计划在当时看来,无异于天方夜谭。没有资金,没有技术,没有大型机械,要靠着“一锤、一钎、一双手”,在巍巍太行山的悬崖峭壁上,开凿出一条上千公里的引水渠,这简直是疯了。
巨大的压力面前,杨贵拍着桌子立下军令状:“水引不来,我给全县人民赔罪!我的乌纱帽不要了,也要把水引进来!”这场为了人民生存权而发起的“向天宣战”,从一开始,就奠定了它“为公、为民”的纯粹底色。
人民的“防火墙”:一套建在悬崖峭壁上的“廉政体系”
1960年2月,红旗渠工程正式动工。一支由干部、技术员和数万民工组成的浩荡大军,开进了天寒地冻的太行山。工程的艰苦超乎想象,但更艰巨的考验,是如何管好、用好每一分钱、每一粒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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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林县县委从一开始,就设计了一套堪称“滴水不漏”的“廉政体系”。第一道,也是最坚固的一道“防火墙”,就是干部的身先士卒。
在红旗渠的工地上,你根本分不清谁是干部,谁是民工。县委书记杨贵和其他领导干部,跟普通民工一样,住在山洞里、席地而睡,吃着最粗粝的杂粮饭,喝着泥沙混杂的漳河水。哪里最危险,他们就出现在哪里。杨贵曾亲自下到几十米深的悬崖上,和除险队员一起抡锤打钎,排除哑炮。
这种“干部不搞特殊化”的行动,就是最响亮的宣言。当领导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和你一起干活时,任何腐败的念头,都会显得无比卑劣和可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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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道锁,则是群众这本“明账”。为了管好工程的“钱袋子”,红旗渠指挥部创造性地设立了“民主理财小组”,成员全部由工地上的贫下中农代表组成。
大到一车水泥、一捆钢筋的采购,小到一分钱的开销、一两粮票的支取,都必须经过他们集体签字盖章,才能生效。
所有的账目、物料清单,都会定期用大字报的形式“张榜公布,人人可见”。工地食堂的采购员,每天买什么菜、花了多少钱,都会有群众监督员跟着。
在成千上万双眼睛的注视下,任何想“揩油”、“伸手”的企图,都无所遁形。这套最朴素的“透明钱包”制度,用最简单的方式,实现了最严密的监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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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极“防腐剂”:一种叫“信仰”的力量
制度是“笼子”,但真正让权力不敢、也不能、不想腐败的,是那个时代,共产党人和人民群众心中,一种名为“信仰”的终极防腐剂。
在红旗渠纪念馆里,至今还流传着无数“铁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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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被称为“飞虎神鹰”的除险队长任羊成,他每天的工作,就是腰系一根粗麻绳,像荡秋千一样,悬吊在百米高的悬崖上,清理松动的危石。这样的玩命工作,他一干就是五年。有人问他怕不怕,他说:“我是共产党员,怕就不来了。”
还有那些长眠在太行山中的81位烈士,他们中年龄最大的60岁,最小的只有17岁。他们用生命,铺就了红旗渠前进的道路。
驱动他们的,绝非物质回报,而是一种“自力更生,艰苦创业”,要亲手改变自己和子孙后代命运的集体主义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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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望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红旗渠的“零贪腐”神话,最终可以归结为“铁的纪律、铁的监督、铁的觉悟”这“三铁”精神的完美融合。
铁的纪律,是县委制定的“八项规定”,是悬在每个人头上的利剑;铁的监督,是民主理财小组和无处不在的群众眼睛。
但真正让这套制度拥有生命力、能够抵御一切腐蚀的,是那个时代,共产党人和人民群众心中,那份纯粹如铁的革命觉悟与奉献精神。
这,才是红旗渠精神最核心、最震撼人心的力量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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