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石故居现在还住着侄孙,侄孙回忆:其子吴韶成多次回故居。
螺洲镇那个地方,老宅子就那么立着,院里头那棵大榕树,根把墙都顶裂了,土也鼓起来一大块。
屋里像个小小的陈列馆,墙上挂满了照片,最打眼的就是吴石穿军装那张,保定军校出来的,那时候都喊他吴状元,照片下面是玻璃柜,军服、奖章、发黄的信件,还有一摞一摞的档案复印件,最底下压着几张电报稿。
吴行用手指头敲敲那叠纸,说这些东西可都是后来才整理的,早些年哪能随便看,当年吴石还在院子里,屋后头堆满了箱子,江防图、部队番号、渡江计划,门口的车子进进出出,屋里的灯能亮一整夜。
几份顶要紧的材料送了出去,吴石自己去了南京,后来又去了台湾。 他儿子吴韶成,现在年纪也大了,过几年就回来一趟,一个人,进门就奔他父亲那屋去,床还是那张老床,床头柜也旧了,枕头边上放着块老怀表,能坐大半天,有一回下大雨,屋檐水滴滴答答,饭点过了也没人叫他,他说屋里的味道,就是他小时候闻惯了的,八十多岁的人了,还记得清清楚楚。
吴行翻出一本回忆录,封面是南京,里头全是吴韶成写的,1949年吴石走那天,他一辈子也忘不掉,出门前塞给他二十块美金,说很快就回来,家里人都当他是去台北上任,谁晓得这一走就没回头,第二年家里才晓得他牺牲了,整个屋子都静得吓人,谁也不敢再提这个事。
吴石爱看书,书房里一千多本书,兵法、古文、日文书,堆得到处都是,后来吴韶成把书都捐给了郑州大学,还设了个“吴石奖学金”,他说人去了台湾,书得留在大陆,现在学校图书馆里还能翻到,书页后面贴着“吴石将军家属捐赠”,好多学生不晓得,奖学金倒是一年年还在发。
这老宅子不收门票,跟外头的纪念馆不一样,大厅摆着几个展柜,二楼空出几间房,墙上是军情图、书信,桌上摊着训词,角落里有本《吴石将军英魂略》,封面都破了,是韶成叔自己印的,里头有他父亲在牢里写的诗,还有绝笔,旁边挂着张老地图,红笔标着渡江防线,哪个地方多少人,炮放在哪,吴行指着地图,说这是父亲留下的复本,当年画这张图,是拿命在换,好多来看的人,就盯着这图看,不说话,就听见有人小声念那句诗,“凭将一掬丹心在,泉下差堪对我翁”。
前两年那部《沉默的荣耀》一播,来的人更多了,在门口拍照,在榕树下合影,可一进屋,看到那些地图和材料,一下子就都安静了,好多年轻人转一圈才明白,吴石干的事,不光是送情报,他还拖延防务部署,要不是他这么一弄,福州城说不定就打起来了,这座城的安宁,跟这屋里的几张纸,还真有关系。
院子里的大榕树,几十年没变过,树下总有椅子,有人坐着,树枝上系满了红丝带,“丹心无改”,“暗夜有光”,吴行说这树是祖上传下来的,家里人舍不得动,每年清明,大家回来,就在树下献束花,简简单单的。
几把
福州的学生也常来,有孩子就问,这屋里现在还住人吗,吴行就说住啊,侄孙辈守着呢,他自己小时候还怕这老屋子,风一吹门窗就响,他妈就说老祖宗回来了,现在他不怕了,一天听不见这声响,心里倒不踏实。
有些人活在资料里,有些人就活在这树下,螺洲镇的人现在也不避讳提“吴石”了,课本里也有他,老人们说他是保定状元,有几年书上写他是“叛逆”,后来又成了烈士,名头换来换去,最后留下来的,也就是那张床,那棵树,那块匾。
屋里的灯还亮着,屋里的人还在,故事就断不了,乌龙江的风一吹,窗户纸就响,榕树叶子哗啦啦,床头那张照片一直挂着,吴石的眼神也没变过,吴行说,他每晚睡前,都得看一眼那照片,只要灯亮着,就觉得,人还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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