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黄昏,王老汉拖着疲惫的身躯,站在儿子家的门口犹豫不决。他手里攥着一个旧布包,里面装着六十万拆迁款,这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多的钱。屋里传来电视机的声响,隔着门,他能听见大儿子和儿媳妇的说笑声。王老汉深吸一口气,抬起布满老茧的手,轻轻叩响了门。
"爸?您怎么来了?"大儿子王建国开门看见父亲,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目光却立刻被王老汉手中那个鼓鼓囊囊的布包吸引。
"建国啊,咱们村拆迁了,给了爸六十万补偿款。"王老汉声音有些颤抖,"爸年纪大了,没文化,这么多钱不知道怎么处理,想给你们兄弟三个每人二十万..."
大儿媳从屋里探出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爸,您快进来,外面风大!"态度比平时热情许多。
王老汉坐在沙发上,讲述着村子拆迁的事。他原本打算在城里买套小房子安度晚年,但又担心自己一个老头子不会理财,怕钱被骗。大儿子王建国听完,脸上堆满笑容:"爸,您放心,这钱我帮您保管,保证给您存好!"
王老汉摇摇头:"不是保管,是给你们分了。爸只希望你们能在我有需要的时候照顾我..."
话还没说完,屋内的气氛已经微妙地变了。
第二天一早,王老汉拄着拐杖来到二儿子王建军家。昨晚大儿子家的遭遇还在脑海中回荡。当他表明自己只是要分钱,不是全给他们时,大儿媳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甚至暗示他是否有老年痴呆。最后,他只得匆匆离开,没留下一分钱。
"爸,您怎么这么糊涂呢?"二儿子王建军皱着眉头,"那钱是您的养老钱,应该全部存起来,万一您生病了怎么办?"
"就是啊,老爷子,"二儿媳插嘴道,"您这样分钱,不是明摆着不信任我们吗?好像我们会不管您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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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汉心里一阵苦涩。他清楚,儿子们都盯着这笔钱,但没人愿意承担养老的责任。农村老人最怕的就是没有依靠,这六十万是他最后的保障。
"建军啊,爸年纪大了,只想让你们兄弟和睦些。这钱分给你们,我也能住得踏实..."
"您这不是添乱吗?"二儿子突然提高了音量,"我家孩子还要上学,正缺钱呢!您要是把钱全给我们保管,我保证照顾您。只给二十万,连套像样的房子都买不起,我拿什么养您?"
王老汉没想到会是这种反应,手里的布包被攥得更紧了。二儿媳见状,脸色更加难看:"老爷子,您是不是被老三那小子忽悠了?我就知道,他嘴巴最甜,肯定想多分点!"
"不是的,我..."王老汉话还没说完,二儿子已经转身进了里屋,留下他和二儿媳面面相觑。
"您还是去老三家吧,我们家条件差,养不起您。"二儿媳冷冷地说。
傍晚时分,细雨蒙蒙。王老汉拖着湿漉漉的鞋子,来到了小儿子王建平的出租屋前。这是一栋老旧的单元楼,楼道里的灯忽明忽暗。他的心里既有期望,又有畏惧。
敲门后,开门的是王建平的妻子张丽。"爸,您怎么来了?快进来!"她惊讶地把老人让进屋内。屋子虽小,却收拾得干净整洁。
"爸,您这是淋湿了?"王建平看见父亲狼狈的样子,赶紧找出毛巾和干净衣服,"怎么不打电话,我去接您啊!"
王老汉眼眶湿润了。他看着小儿子家简陋的环境,心中五味杂陈。王建平是三个儿子中条件最差的,两口子都是工厂工人,月收入加起来不过七八千。
当王老汉说明来意后,屋内一时沉默。
"爸,这钱您留着吧。"王建平思考片刻后说,"您辛苦一辈子,这是您应得的。我和张丽商量过了,等我们攒够首付,就买套小三居,给您留一间。您要是愿意,就跟我们一起住。"
王老汉愣住了:"建平,爸知道你们不容易..."
"爸,说句实话,"张丽端来一杯热茶,轻声道,"我们虽然条件差,但两个人上班,日子还过得去。您这一辈子省吃俭用,把我们拉扯大,这钱您应该享受晚年。"
王老汉把手中的布包放在桌上,讲述了在大哥二哥家的遭遇。王建平听后,脸色沉重:"爸,您别难过。我们虽然没大房子,但总有口饭吃。您就安心和我们住吧。"
"我...我不能全给你们,"王老汉声音哽咽,"我得给你大哥二哥留着,不然他们会说我偏心..."
"爸,"王建平坚定地说,"您把钱全留着。不过,我有个请求。"
"什么请求?"
"我和张丽打算明年要二胎,现在手头有点紧。能不能借我二十万,等我们有钱了再还您?"
王老汉眼中泛起泪光,颤抖着手从布包里拿出四十万,塞到儿子手里:"建平,拿着,这是爸送给你们的。剩下二十万我自己留着养老。"
王建平和张丽惊讶地对视一眼,齐声拒绝:"爸,不行!我们只借二十万,您得把四十万留着。"
争执中,王建平硬是只收下了二十万,还写了借条。临走时,他偷偷塞了两万块给父亲:"爸,这是我和张丽的一点心意,您买些好吃的,补补身子。"
回到暂住的出租屋,王老汉坐在床沿,看着窗外的雨丝发呆。他想起大儿子家的冷漠,二儿子家的推诿,以及小儿子那间小却温馨的屋子。六十万,在儿子们眼中是一笔横财,却让他看清了三个儿子的真面目。
第二天,王老汉做了个决定。他带着剩下的四十万去了银行,办了一张卡,然后拨通了小儿子的电话。
"建平,爸想通了。我这辈子没享过福,这钱我要好好花。我准备住你家,每个月给你们三千块生活费。剩下的钱,我要带你妈去旅游,看看外面的世界。"
电话那头,王建平笑了:"爸,您开心就好。我和张丽周末去接您,以后咱们一家人住一起。"
挂了电话,王老汉望着窗外,心里格外踏实。金钱没能买来两个儿子的孝心,却让他看清了家人的真面目。而那个最穷的小儿子,给了他最温暖的归宿。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老人的脸上,映出一抹释然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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