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刺耳的链锯声在黑风山林场里回荡,惊起一群飞鸟。
“轰隆!”
伴随着一声巨响,一棵需要两人合抱的百年橡树,缓缓地、不甘地倒了下去,激起满地枯叶。
“收工!”伐木队的队长李大山吼了一嗓子,抹了把脸上的汗。
两个年轻的工人上前,准备处理倒下的树干。然而,当链锯再次切入树干的横截面时,却发出了“咯吱”的空响。
“队长,这树是空的!”一个工人喊道。
李大山皱着眉走上前。果然,巨大的树干中心,是一个不规则的空洞。这在老树中并不少见。他探头朝里望了望,里面黑漆漆的,散发出一股陈腐的怪味。
“拿手电筒来!”
一束强光照进了树洞深处。
借着光,李大山看清了里面的东西。那似乎是一个人形的物体,蜷缩在那里,身上覆盖着一层灰白色的东西。
“什么玩意儿……稻草人吗?谁这么无聊?”一个工人嘟囔着,用一根树枝往里捅了捅。
“啪嗒”一声,那人形物体的一条“胳膊”掉了下来,滚到洞口。
那不是稻草。那是一截干枯得如同老树皮一般的人类手臂,上面还残留着几缕深蓝色的布料。
看清那布料的瞬间,李大山那张饱经风霜的脸,血色褪尽。那是……那是警服的颜色。
尖叫声,划破了山林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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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省刑侦总队的秦川抵达黑风山林场时,已是下午。
连绵的阴雨让这个本就偏僻的山区更显湿冷和压抑。泥泞的山路让他的越野车好几次险些打滑。从繁华的省会城市来到这片原始的、仿佛被现代文明遗忘的森林,他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案发现场已经被当地派出所的民警拉起了警戒线。那棵被锯断的橡树横亘在地,像一头死去的巨兽。
“秦队,你可算来了。”当地派出所的王所长迎了上来,脸上写满了焦虑和棘手,“这案子……太邪门了。”
秦川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径直走向那截中空的树干。法医和技术人员正在紧张地工作。
他戴上手套,蹲下身,看向那个幽深的树洞。
洞里,一具干瘪的人体蜷缩着,姿态极其诡异。尸体已经完全脱水,皮肤像一层坚韧的牛皮纸紧紧贴在骨骼上,形成了一具“木乃伊”。正因为如此,尸身才没有完全腐烂,甚至连面部的轮廓都还依稀可辨。
死者身上穿着一件早已褪色、破烂不堪的警服。肩章和警号都已经模糊不清,但那依然是一身警服。
在树的空腔里发现一具警察的干尸。
这个场景,足以让任何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刑警感到不寒而栗。
“有什么初步发现?”秦川问向一旁正在做记录的老法医。
“死亡时间很久了,至少五年以上。”老法医的语气很凝重,“尸体是被外力放入树洞的,而不是在树里长成的。你看这里,”他指了指树洞内壁的一些划痕,“有拖拽的痕迹。而且,洞口附近有陈旧的、被人工扩开又用泥土和树皮伪装起来的痕迹。也就是说,凶手在很多年前,就把死者塞进了这个天然的树洞,然后封死了开口。随着橡树的生长,这个封口就和树干长在了一起,天衣无缝。”
秦川的心沉了下去。这是一个处心积虑、手法闻所未闻的藏尸案。凶手不但残忍,而且心思缜密,对这片森林了如指掌。
“死者身份能确认吗?”
“衣服口袋里找到一个被蜡封住的证件夹。”一个技术员小心翼翼地递过来一个物证袋。
秦川接过,袋子里是一个变形的警官证。塑料外壳已经脆化,但里面的照片和名字,在技术处理后,应该可以辨认。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浓雾在密林间缭流,参天的古木遮天蔽日,让白天也如同黄昏。这里是一个天然的坟场,一个罪恶的温床。他知道,自己面对的,将是一桩陈年的惊天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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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尸体的身份很快就确认了。
徐刚。青石镇派出所的民警,于五年前的一个秋夜,失踪。
青石镇,就是黑风山林场下属的那个唯一的小镇。
当秦川带着专案组进驻这个偏远小镇时,徐刚的名字,像一块投入死水潭的石头,激起了一阵诡异的、沉默的涟漪。
镇上的派出所里,当年的失踪卷宗已经被找了出来。发黄的纸页记录着五年前那场徒劳的搜索。卷宗显示,徐刚最后一次被人见到,是说要去山里调查一宗盗猎案,从此便再也没有回来。
当时的结论是,徐刚可能在追捕盗猎者的过程中,不幸失足坠崖,或是遭遇了野兽,尸骨无存。没有人会想到,他竟然会以这种方式,“长”在了森林的一棵树里。
“盗猎案?”秦川看着卷宗,眉头紧锁,“为了几只野味,至于下这种狠手,还用这么匪夷所思的方法藏尸?”
“谁说不是呢。”王所长叹了口气,“当年那伙盗猎的,早就抓到了,判了几年都出来了。我们重新审了一遍,他们都说当年根本没见过徐刚。”
线索,从一开始就断了。
秦川决定,从徐刚这个人本身查起。他是一个什么样的警察?他的社会关系如何?五年前,他除了盗猎案,还在关注什么?
然而,当他们开始走访时,却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青石镇的居民,似乎对警察的到来充满了戒备和排斥。无论问谁,得到的答案都惊人地一致:“徐警官啊,好人,可惜了。”
再问下去,就是一问三不知。
“他失踪前有什么异常吗?”
“没注意。”
“他和什么人有过节吗?”
“不知道。”
整个小镇,仿佛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所有人都守口如瓶。这种集体的沉默,让秦川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这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一个让所有镇民都为之噤声的秘密。
专案组的气氛变得压抑。他们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力使不出。
秦川改变了策略。他让人把徐刚的遗物,从市局的物证仓库里提了出来。那是一个落满灰尘的纸箱,里面装着徐刚失踪时办公室里所有的东西。
他希望能从这些不会说话的“证人”身上,找到一点线索。
03.
徐刚的遗物很简单。几本工作笔记,一个搪瓷杯,几张泛黄的家庭合影。
秦川一页页地翻看徐刚的工作笔记。大部分都是些鸡毛蒜皮的邻里纠纷和治安巡逻记录。但在他失踪前最后半个月的记录里,秦川发现了一个反复出现的词。
“红货”。
“九月三日,晴。老李头家的羊又被‘红货’叼走一只,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起了。”
“九月七日,雨。接到举报,有人在后山活动,疑似‘红货’的人马。”
“九月十日,阴。线人说‘红货’最近要走一批大买卖,必须盯紧。”
“红货是什么意思?”秦川问身边的本地民警。
“是我们这的土话,一般指那些倒卖珍稀木材的团伙,特别是红豆杉、金丝楠木这些。”民警回答。
盗伐林木,比盗猎的性质要严重得多。这或许是一条新线索。
秦川立刻带人前往徐刚的家。徐刚的妻子在丈夫失踪三年后,已经改嫁,搬离了青石镇。费了很大周折,秦川才在一个邻市的小区里找到了她。
女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对于警察的再次到访,她显得很麻木,甚至有些抗拒。
“都过去五年了,你们怎么又来了?”
“我们找到了徐刚的遗体。”秦川平静地说。
女人的身体猛地一颤,浑浊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波澜。她沉默了很久,最终点了点头,把秦川请进了屋。
“我知道,他不是查什么打猎的案子没的。”女人点了一根烟,手指微微颤抖,“他那段时间,像着了魔一样。天天往山里跑,嘴里念叨着什么‘失踪的卡车’,什么‘镇子里的内鬼’。”
“失踪的卡车?”秦川立刻追问。
“对。”女人回忆道,“他说,有一辆满载着‘红货’的卡车,在运出山的时候,连人带车,凭空消失了。他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背后肯定有大问题。他还说,镇上肯定有人和外面的人勾结,不然那么大一辆车,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他有没有提过具体怀疑谁?”
女人摇了摇头:“没有。他只说,这件事水很深,让我不要问,也不要跟任何人说。他失踪前一天晚上,还跟我说,他好像抓到他们的尾巴了,第二天就能有结果。结果……第二天,他就再也没回来。”
一辆失踪的卡车,一个镇子里的内鬼。
秦川终于明白,徐刚当年调查的,根本不是什么盗猎或者盗伐,而是一起更加重大的、足以让整个镇子都为之沉默的案件。
他不是失足坠崖,他是被人灭口了。
04.
专案组的调查方向,立刻转向了五年前那辆“失踪的卡车”。
然而,要从五年前的陈年旧事里找到一辆车的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当年的出山记录早已遗失,沿途更是没有任何监控设备。
秦川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青石镇。
他相信,内鬼,一定还在镇上。
他开始用最笨的办法,把镇上所有在五年前有能力、有可能参与这件事的人,都列为排查对象。镇长,村干部,林场负责人,甚至是一些在镇上颇有势力的地头蛇。
但这些人,一个个都像滑不留手的泥鳅,言辞滴水不漏。
就在调查陷入僵局时,法医那边传来了新的发现。
“秦队,我们在死者徐刚的指甲缝里,提取到了一些微量物质。”老法医在电话里的声音很兴奋,“经过成分分析,是一种很特殊的化学制剂,主要成分是福尔马林和一种植物碱的混合物。”
“这是什么?”秦川不解。
“这是一种效果极强的生物标本防腐剂。一般只有专业的生物实验室或者标本制作工厂才会使用。这种东西,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山林里。”老法医说,“也就是说,徐刚在死前,很可能和使用这种防腐剂的人,发生过激烈的搏斗!”
专业的生物标本防腐剂!
这个发现,像一道闪电,劈开了秦川脑中的迷雾。
盗伐,失踪的卡车,防腐剂……这些线索串联在一起,指向了一个全新的、更加骇人听闻的可能。那辆失踪的卡车上运送的,或许根本不是什么珍稀木材!
秦川立刻让人查询,五年前,青石镇以及周边地区,是否存在过任何与“生物标本”相关的工厂或者机构。
同时,他决定对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伐木工李大山,进行二次询问。
这个老伐木工,在第一次询问时表现得惊恐又淳朴,但秦川总觉得,他那双浑浊的眼睛深处,似乎隐藏着什么没有说出口的东西。
05.
审讯室里,李大山显得坐立不安。他不停地搓着那双布满老茧的手。
“李师傅,我们再聊聊。”秦川亲自审问,语气很平和,“你在那片林场干了三十年,每一棵树你都认识。那棵橡树,你以前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
李大山眼神躲闪:“山上的树千千万,我哪里记得清每一棵。”
“徐刚失踪那天,你在哪里?”
“我……我在家喝酒。”
“有人能证明吗?”
李大山的额头开始冒汗,他沉默了。
秦川没有继续逼问,而是换了个话题:“五年前,镇上是不是丢过一辆大卡车?”
李大山的身体猛地一僵,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秦川的眼睛。
“我不知道什么卡车。”他矢口否认。
秦川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审讯室里,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沉默的压力让李大山的心理防线一点点被侵蚀。
最终,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椅子上。
“警官,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喃喃自语,“我只知道,那东西,不干净……山神会发怒的……”
就在这时,秦川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号码,起身走到门外接听。
电话是那个负责信息查询的年轻同事打来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
“秦队!查到了!五年前,我们省里唯一一家有资质处理大型动物标本的机构,是省自然博物馆的标本制作中心。我还查了他们当年的采购和运输记录,发现了一个惊人的情况!”
秦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说!”
“五年前的秋天,他们正好有一批从非洲进口的珍稀动物原料,要运到山里的一个临时处理点进行初步加工。那批货里,有象牙,有犀牛角……但最重要的是,运输这批货物的,是一家安保运输公司。而负责那次运输任务的押运车司机和安保人员的名单里……有一个名字……”
年轻同事的声音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秦川屏住呼吸,他已经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电话那头,年轻同事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无法置信的惊恐和颤抖。他报出了那个名字。
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秦川感觉大脑“轰”的一声,一片空白。他手里的电话滑落在地,他整个人僵在原地,浑身冰冷。
那个名字,他再熟悉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