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10月3日,旧金山的秋意已染黄了金门桥畔的树叶,84岁的毛森在当地医院因心肺衰竭闭上了双眼。
由此,曾让上海街头闻风丧胆的军统中将,最终葬在了太平洋之滨,墓碑朝向东方,隔着浩瀚大洋遥望故土。
半个多世纪前,他在浙江江郎山石壁上刻下"还我河山"的豪情;解放前夕,他在上海制造了血流成河的白色恐怖;败逃台湾后,他沦为被通缉的流亡者。
那么,毛森是谁?他为何会沦为流亡者呢?他又是如何从救国的“豪侠”转变为杀人不眨眼的屠夫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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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少年
1908年,毛森生于浙江江山一个普通家庭。而小城江山,因走出了戴笠、毛人凤等特务巨头,闻名遐迩。
毛森早年就读于衢州第八中学,后来考入黄埔军校潮州分校第四期,和谢晋元等人为同期校友。
在校期间,他凭借敏锐的观察力和果决的行事风格,被戴笠看中并吸纳进刚刚起步的军统前身,复兴社特务处。
当时,戴笠正着力打造以"浙江同乡"为核心的特务网络。毛森和毛人凤、毛万里并称"三毛",成为"一戴三毛"军统核心圈的重要成员。
福建事变爆发后,25岁的毛森迎带病潜入福建,利用同乡关系和地方军阀张贞的部将建立了联系,成功策反张贞残部归顺南京政府。
毛森的行为,让蒋介石对他刮目相看,破格提拔为特务处福建站行动组组长。
1938年,抗战进入相持阶段,毛森被戴笠委以重任,出任军统杭州情报站站长,潜伏敌占区搜集日军情报。
为了构建稳固的潜伏身份,他向戴笠举荐浙江特训班学员胡德珍担任助手。如此,既稳重又聪明的女性很快成为他的得力搭档。
当时,军统有严格家法。
抗战时期严禁人员结婚,但毛森以"组建家庭更利于潜伏"为由请求破例,戴笠不仅批准,还特批500元作为贺礼。
在胡德珍兄长、新闻记者胡朴人的协助下,毛森开设火腿行和米店,西装革履的"毛老板"形象成功骗过了日伪特务的耳目。
然而,毛森的潜伏生涯很快就遭遇重创。
1939年1月18日,日本宪兵突然包围了毛森位于杭州大井巷2号的寓所,毫无防备的毛森被捕入狱。
狱中,日军动用烙铁、老虎凳等酷刑逼供,毛森始终坚称自己只是普通商人。
而胡德珍则联络10余家商号联名保释"毛老板",通过部属打通伪军军长徐朴诚四夫人的关节,同时请求重庆方面介入斡旋。
三管齐下之下,日军因查无实据,不得不释放毛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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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勇士和除奸狂魔
1942年,毛森调任军统上海行动总队负责人,此时的上海已沦为孤岛,但抗日救亡却从未停歇。
毛森到任后迅速组建行动小组,针对日伪目标展开了一系列的破坏活动。
当时,日伪仓库接连被炸,沪宁铁路多次瘫痪,汉奸头目频繁遭狙杀,一时间上海的日伪势力陷入恐慌。
而由他策划的"刺汪预备行动"虽因情报泄露未能成功,却让汪伪76号特务机关头目李士群对他恨之入骨。
可惜,好景不长。
1942年冬,毛森的下属陈纪廉行动小组在暗杀伪上海市长的行动中失手,被捕后扛不住刑罚和诱惑,竟然供出了交通员的名单。
而交通周觐光更是不堪酷刑,最终吐露了毛森的身份。
第二次被捕的毛森,被关押在狄思威路宪佐部队,日军宪兵司令木下荣市少将,深知他重要性,派数十名宪佐日夜轮值看守。
然而,毛森却在暗中用黄金收买了看守的中国宪佐,竟在狱中继续指挥军统行动。
最令人震惊的是"除奸李开峰"事件。
当时,军统东南局电讯督察李开峰叛变投敌,向汪伪76号出卖了大量军统秘密。戴笠震怒之下下达除奸令。
此时毛森已身陷囹圄,胡德珍将命令秘密传递入狱中,毛森通过收买原军统上海站站长陈恭澍的警卫员刘全德,趁李开峰外出时实施狙杀。
而毛森在汪伪眼皮底下的暗杀案震惊了整个上海,李士群察觉是毛森主谋后接连向日军施压,要求立即处死毛森。
不过,在被收买的宪佐邢俊才的掩护下,毛森趁日军看守换岗间隙成功越狱。他在胡德珍安排的接应下,乔装成渔民沿黄浦江出逃,最终抵达浙西淳安的军统根据地。
而戴笠则对他的越狱壮举,极为赞赏。他破格晋升毛森为少将,成为军统中最年轻的将军之一。
此后,毛森在军统内部声望日隆,获得了"不死特工"的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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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德生绑架案和上海血雨腥风
抗战胜利后,毛森迎来了职业生涯的巅峰期。
1946年4月25日,上海发生了震动全国的"荣德生被绑案",民族资本家、"棉纱大王"荣德生在上班途中被绑匪劫持,绑匪索要50万美元赎金。
消息传开后舆论哗然,蒋介石震怒之下责令限期破案,汤恩伯随即推荐毛森负责此案。
此时,荣家已支付赎金赎回人质,但毛森坚持彻查到底。他凭借在上海地下社会的人脉,很快锁定了线索。
当时,淞沪警备司令部中校警卫队长王晋唐骤然暴富,频繁出入赌场妓院,且和有绑架前科的嵊县木匠刘瑞标过从甚密。
毛森设计将刘瑞标从临安诱骗至杭州,在重刑审讯下,刘瑞标供出了以骆文庆为首的犯罪团伙。
最终毛森成功抓获7名主犯,缴回部分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