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出轨那夜,老公把卧室门轻轻带上,没有摔,没有吼,只剩客厅墙钟“咔哒咔哒”往前啃的声音。小兰跪在地板中央,超市发的冬季工装还没换,胸牌歪在一边,“李*兰”三个字被灯光照得发亮。她哭不出声,喉咙里像塞了一团保鲜膜,一吸气就疼。她伸手去抓老公的裤脚,指尖刚碰到布料,老公往后退半步,那半步像一堵墙,瞬间把她隔在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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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开着暖黄灯,往日最让人觉得安心的颜色,此刻却像给所有家具刷了一层锈。茶几上儿子散的积木还摆着,红绿黄排成歪歪扭扭的小车,小兰想起下午在超市,经理把她推进仓库,随手把她的工帽摘下,那顶绣着“顾客至上”的帽子掉在地上,像被人踩了一脚。她不知道自己图什么,就图那十来分钟心脏跳到嗓子眼的刺激?还是图有人夸她“笑起来比收银灯还亮”?她没学历,没背景,从十八岁站到三十岁,每天扫码、找零、说“谢谢光临”,日子像传送带一样平。经理嘴甜,说“你是我见过最利索的收银员”,她信了,一信就把整个人扔进火里。
此刻她抬眼找老公的影子,却只看见沙发背上那条灰色围巾——她织的,起了球,老公冬天骑车仍围。去年大雪,他接她下班,围巾一半裹她一半裹他,两个人像捆在一起的粽子,一路滑着回家。那晚她肚子里装着儿子,笑得像个偷吃糖的孩子。如今围巾还在,针脚却像笑话,一圈一圈勒住她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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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终于开口,嗓子哑得不像他:“为什么?”三个字像铁钉,一颗一颗敲进她脑门。她想说“我糊涂”,可“糊涂”太轻飘,配不上这满屋的碎;想说“你最近忙,不碰我”,又觉得像在推责。她只能拼命磕头,额头撞在地板上,砰砰直响,像超市月底盘点敲的破锣。老公没拦,任她磕到第三下,才伸手按住她肩膀,掌心仍温热,却抖得厉害。那温度让她更绝望——他还愿意用人的温度对她,可这份温度马上就要收回了。
儿子在隔壁咳嗽了一声,两人同时抬头,空气瞬间绷紧。老公闭了闭眼,像把什么咽回去,转身去儿童房。小兰听见他轻轻拍儿子的背,哼着走调的《小星星》。那声音锯着她的心,一寸寸锯成渣。她想起生儿子那天,她哭得像狗,老公在产床边亲她汗湿的额头,说“咱们以后好好过”。那句话她记了四年,如今被她亲手撕成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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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回来,手里攥着儿子的退烧贴。他坐下,肘抵膝盖,身子前倾,像被什么压弯。小兰不敢靠,只能把身体缩成一小团,像被顾客退回的烂菜叶。良久,老公问:“多久?”她颤声答:“一个月……就四次。”话出口她恨不能咬舌,四次跟四十次有什么区别?老公点点头,目光落在婚纱照上——照片里她穿租来的白纱,踮脚亲他,他笑得牙肉都露出来。此刻那笑容像另一张脸,被玻璃相框永远钉在墙上,与他们无关。
时钟走到两点十分,老公起身,把退烧贴扔进垃圾桶,声音轻得像叹息。他说:“先睡吧,孩子明早还要送幼儿园。”语气平静得吓人,像暴风雨前最后一丝闷光。小兰想拉他手,指尖刚碰到他掌心,他手指微微蜷了下,终究没回握。那一蜷像根稻草,她死命抓住,却知道自己已经沉到水底。灯灭,黑暗压下来,她听见自己心跳,咚咚,咚咚,像超市月底盘点敲的破锣,一声比一声空。
她不敢上床,蜷在沙发,盖老公那件旧棉袄,味还是熟悉的洗衣粉混着烟味。月光透过百叶窗,一条一条割在她脸上。她想起经理仓库里那盏昏黄的感应灯,亮一下灭一下,像偷情的节拍。此刻灯灭,她才明白,感应灯不亮,是因为没人再路过;而婚姻不亮,是因为她亲手拔了插头。眼泪顺着太阳穴流进耳朵,凉得像冰,她不敢哭出声,怕把隔壁好不容易哄睡的儿子再吵醒。她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喊:对不起,对不起……可这三个字轻得像灰尘,落在黑夜,连回声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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