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年杭州夫妻花48万囤茅台酒,15年后急用钱,才发现其真实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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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离婚!”

田雪梅双手猛地一挥,结婚照“砰”地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刹那间,玻璃碎片如冰雹般四处飞溅。

“你别冲动,48万虽然不是咱们全部身家,可我们还有——”

“还有什么?!”

“你知不知道这是我们全家的血汗钱啊!每一分钱都是我们拼死拼活挣来的,你倒好,背着我一下子买两千瓶酒?你疯了吗?!”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五岁的儿子李君被这激烈的争吵声从睡梦中惊醒。

他睡眼惺忪,小手揉着眼睛,光着脚丫,怯生生地站在卧室门口,瑟瑟发抖。

时间回到1995年的杭州,生活着一对看似平凡的夫妻。

他们和大多数家庭一样,为了生活奔波忙碌。

一次看似平常却又无比冒险的投资,瞬间激起了一场长达十五年的家庭风波。

而那堆放在阴暗库房里、无人问津的茅台酒,它们究竟会如何改写这个家庭的命运?

是带来一夜暴富的惊喜,还是让这个家庭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01

1995年的杭州,春风轻柔地拂过这座城市,西湖边热闹非凡,游人熙熙攘攘。

我叫李国昌32岁,和30岁的妻子田雪梅过着旁人眼中令人艳羡的小康日子。

我在杭州机械厂当销售经理,每月工资加上奖金差不多能有三千块,在那时候这绝对算得上是高收入了。

田雪梅在市第七人民医院做护士长,工作稳稳当当。

我们俩的收入加在一起,一个月快有五千块了,在九十年代中期的杭州,这样的收入足够让我们过得体面又安稳。

我们还有个五岁的儿子叫李君,这孩子乖巧又懂事,特别招人喜欢。

一家人住在单位分的八十平米房子里,房子虽然不大,布置得也不算豪华,但处处透着温馨和舒适。

每到周末我就带着老婆孩子去西湖边溜达,看看风景。

或者去新华书店给李君挑几本连环画,看着孩子抱着书那开心的样子,我心里也满是幸福。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又充实地过着,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已经很不错了。

可谁能想到,一个电话打破了这份平静。

那天我正在单位忙着,电话突然响了。

“老李,我到杭州出差啦,晚上有空不?咱哥几个聚聚。”

电话那头传来大学同学宋怀远那爽朗又熟悉的声音。

宋怀远从北京来杭州出差,我俩大学那会关系很铁,毕业后各奔东西,都有好几年没见面了。听到他的声音,我心里还挺高兴的,当下就答应晚上和他聚聚。

晚上我和宋怀远在西湖边的一家餐馆碰了头。

几杯酒下肚,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

“老李,这些年过得咋样啊?还在那个厂子里干呢?”宋怀远一边拍着我的肩膀,一边问道。

我点点头,笑着说:“还行,工作挺稳定的,家里也有个小子了,五岁了,可聪明了。”

宋怀远一脸羡慕地说:“你小子运气真好,福气不错啊!我啊,这些年在北京东奔西跑的,换了好几家企业,现在在一家进出口公司当业务经理。”

“那收入肯定不低吧?”我笑着问道。

宋怀远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工资也就那样,不过我找到一条发财的路子。”

“啥路子啊?”我这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起来了。

宋怀远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我。

照片上是一堆整整齐齐码放着的茅台酒,有好几十瓶呢。

“看看,这是我去年开始收的茅台酒,到现在都一百多瓶了。”宋怀远得意地说。

我皱着眉头,一脸不解:“收酒?这能有啥用啊?”

宋怀远的神色突然变得认真起来,他凑近我,小声说:“老李,你想过没,这茅台酒以后能值多少钱?”

“不就七百多一瓶嘛。”我有些困惑地回答。

“现在确实是七百多,但你想想,茅台是啥?那可是国酒啊!产量有限,可需求却越来越大。再过个十年七十年的,哪还能是这个价啊?”

我一下子来了兴趣,追问道:“那你觉得能涨到多少?”

宋怀远抿了一口酒:“三千?五千?说不定更多呢,谁说得准啊!我认识北京一个收藏家,他跟我说,翻个十倍八倍都不成问题。”

我脑海里开始快速计算起来:七百多一瓶,翻十倍就是两千多,一百瓶就是七十万……

要是买的更多呢?

从餐馆出来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的脑子里全是茅台酒和那些数字,挥之不去。

夜深了家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怎么了?”田雪梅被我的动静吵醒了,迷迷糊糊地问道。

“没事,你接着睡吧。”我轻声回答,可心里那些想法却越来越清晰。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坐在饭桌前,手里拿着计算器,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什么。

“爸爸在算什么呀?”李君好奇地凑过来,眨巴着眼睛问道。

我摸了摸儿子的头,笑着说:“爸爸在算……一笔很大的账。”

这时田雪梅端着早饭从厨房走了出来,问道:“什么账啊,算得这么认真?”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小梅,我昨天见了大学同学宋怀远,他给了我一个投资建议。”

“什么投资啊?”田雪梅一下子警觉起来,放下手中的碗筷,紧紧地盯着我。

“茅台酒。”我简短地回答。

“茅台酒?那不是用来喝的吗?”田雪梅满脸疑惑。

我兴奋地解释道:“不只是喝的,它还是收藏品,价值会不断往上涨的收藏品!怀远说,现在才七百多一瓶,以后可能涨到几千块呢!”

“如果我们现在投资一些,十年后说不定能增值十倍!”我越说越激动,眼睛里闪烁着梦想的光芒。

田雪梅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她皱着眉头,提高嗓门说:“你的意思是,拿钱去买酒?”

“对!我们家现在存款有六十多万,如果拿四十万出来,可以买两千瓶左右。十年后如果每瓶增值到两千元,那就是四百万!净赚三百六十万!”

田雪梅的脸“唰”地一下就沉了下来,她生气地说:“你疯了吧?那是我们全家的积蓄啊!是准备买大房子的钱,是李君上学的钱,你要全部拿去买酒?”

“不是买酒,是投资!”我强调道,“机会难得啊!”

田雪梅的声音更高了:“什么机会不机会的,太冒险了!那些钱是我们一分一厘攒下来的,你凭什么说动就动?”

“我没说动,是投资!会有回报的!”我也急了,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

“回报?万一那些酒贬值了呢?万一放坏了呢?你谁的话都信!”田雪梅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我们的争吵声越来越大,李君吓得躲到了一边,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田雪梅最后警告我说:“你不要自作主张!那钱要用在正道上,不准乱来!”

我不甘心地闭上嘴,但心里那团火并没有熄灭。

表面上我默认了她的决定,可心里却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

接下来的几天我表现得异常平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仿佛已经把茅台酒的事忘得一干七净。

但实际上我每天下班后都会去杭州的各大酒行和批发商那里转悠,暗中打听茅台酒的价格和货源。

我发现当年的茅台酒在市面上零售价确实在240元左右。

但如果大批量采购,价格可以低到200元一瓶。

不过要找到能提供几千瓶现货的稳定货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周后我在杭州西郊找到了一家国营酒厂的直销处。

那里有充足的茅台酒供应,价格也比市场价低一些。

看到这情况我心里一阵激动,感觉计划马上就要成功了。

机会很快就来了。

一个月后田雪梅说要带李君回老家看望父母,计划去一周。

送走妻子和儿子的当天下午,我立刻行动起来。

我来到银行从夫妻共同账户中取出了48万元现金。

当我接过那一沓沓厚厚的现金时,我的手有些颤抖,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银行工作人员诧异地看着我,不明白一个普通人为何需要如此巨款的现金。

“做生意。”我简短地解释道,随后把现金分装在几个旅行包里,匆匆离开了银行。

接下来的三天,我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忙得不可开交。

我多次往返于酒厂直销处,分批购入茅台酒。

每次交易的时候,我的心都“砰砰”直跳,既紧张又兴奋。

等到第四天傍晚,两千瓶茅台酒全部到手了。

我把它们整齐地堆放在提前租好的一间小库房里。

那是一个西湖区老旧小区的地下室,面积大概十平米左右,月租五十元。

地方不算宽敞,但干燥阴凉,很适合存放酒类。

我站在库房中央,看着四周堆得几乎到天花板的茅台酒箱。

我知道自己冒了天大的险,但又坚信这个决定终将证明是正确的。

“十年,只要等十年。”

我自言自语道,随后锁上库房,小心翼翼地把钥匙放进口袋。

第二天田雪梅带着李君回来了。

刚进家门,她就感觉到了我的不自然。

“怎么了?这几天发生什么事了?”她敏锐地问道,眼睛紧紧地盯着我。

我欲言又止。

最终我决定先隐瞒一阵子,等她情绪稳定些再慢慢告诉她。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事情很快就暴露了。

一早田雪梅去银行取钱准备购物,却发现账户里的48万元不翼而飞。

她惊慌失措地冲回家,质问我:“钱呢?账户里的钱怎么没了?”

面对妻子惊恐又愤怒的眼神,我知道再也瞒不下去了,只好坦白真相:“我拿钱买茅台酒了,两千瓶,都存在租的库房里。”

田雪梅瞬间如遭雷击,脸色煞白,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

她颤抖着声音说:“你说什么?你真的……把我们的血汗钱……全拿去买酒了?”

我试图解释:“不是全部,还剩十几万。小梅,你听我说,这是个绝佳的投资机会,十年后肯定能翻……”

“我不听!”田雪梅尖叫起来,眼泪夺眶而出,“你背着我做这种事,你对得起我和李君吗?那是我们的生活费,买房子的钱,李君长大上学的钱!”

我着急地说:“我们还年轻,可以重新积累,十年后这笔投资会让我们一辈子不愁钱。”

田雪梅泪流满面,情绪激动地喊道:“胡说八道!我要离婚!”



说着她一把将结婚照从墙上扯了下来,狠狠地摔在地上,玻璃碎片四处飞溅。

李君被这巨大的争吵声吵醒,他站在卧室门口,怯生生地看着我们,眼里满是恐惧。

我呆立在原地,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试图安抚妻子:“你别冲动,这不是全部身家,我们还有……”

田雪梅声音颤抖,眼泪不停地流:“还有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是我们全家的血汗钱!你背着我买两千瓶酒?你疯了吗?”

争吵持续了一整天,家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最终田雪梅带着李君回了娘家。

02

此刻我独自站在空荡荡的家里,四周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这是我第一次,对自己当初那个看似充满希望的决定,产生了深深的动摇。

次日天还没亮透,父母和岳父母就风尘仆仆地从老家赶到了杭州。

他们一路上肯定都在为我的事忧心忡忡,我甚至能想象到他们那焦急又担忧的神情。

四位老人一进家门,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水,得知真相后,都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过了好一会儿,父亲沉重地开了口,声音里满是责备:“国昌啊,你怎么能这么冲动?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父亲一辈子勤勤恳恳,省吃俭用,对钱看得格外重,他知道这48万对我们这个普通家庭意味着什么。

岳父一听,顿时怒不可遏,猛地一拍桌子:“你这是拿全家的未来开玩笑!我女儿嫁给你,容易吗?你就这么糟蹋她的心血?”

岳父一直把我当亲儿子看待,他心疼女儿跟着我吃苦,更气我做出这样冒险的决定。

岳母也在一旁抹着眼泪,带着哭腔说:“我女儿跟着你,没过上几天好日子,现在倒好,你把家底都折腾进去了。”

母亲更是急得直哭,拉着我的手,哭着劝道:“儿啊,赶紧把酒卖了吧,能收多少是多少。咱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

母亲一生都以家庭为重,她只希望我们能安稳地过日子。

面对长辈们的指责,我低着头,不敢看他们的眼睛。

其实我心里何尝不后悔呢?

但我又不甘心就这样放弃,我总觉得我的决定是对的,只是需要时间来证明。

我咬了咬牙,坚定地说:“我不会卖的,这是我们家未来的希望。”

在父母的苦苦调解下,田雪梅最终还是同意回家了。

但她提出了条件,那语气不容置疑:“李国昌,你必须答应我,一年内如果茅台酒不升值就全部卖掉。并且以后不准再做任何投资决定,家庭大小事务都要共同商量。”

我心里明白,田雪梅这是给我下了最后通牒。

可我实在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但又不想再惹她生气,只能勉强答应了。

但我知道我绝不会一年内就放弃这个梦想,我总觉得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从那以后茅台酒的事情成了家中的禁忌话题。

田雪梅不允许任何人提起那些酒,我也不敢再在家里谈论投资。

表面上生活似乎恢复了平静,每天我按时上班,下班后和田雪梅一起照顾儿子李君,陪他玩耍、辅导他功课。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和田雪梅之间的隔阂已经形成,往日的亲密无间已经烟消云散。

李君是这场风波的无辜受害者。

他还不懂大人之间的这些复杂的事情,他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妈妈突然变得陌生,为什么家里的气氛总是紧张压抑。

曾经的欢声笑语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长久的沉默和时不时爆发的争吵。

每次看到儿子那惊恐又迷茫的眼神,我的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样难受。

夜深人静时,家里人都睡了,我却常常独自前往存放茅台酒的库房。

那是一个狭小昏暗的空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香。

我打开手电筒,一瓶一瓶地检查那些被我寄予厚望的酒。

看着那一排排整齐摆放的茅台酒,我仿佛看到了自己光明的未来。

我轻轻地抚摸着酒瓶,在心里默默地说:“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证明自己是对的。”

那一刻我的眼中闪烁着坚定,仿佛所有的困难都只是暂时的。

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爆发,席卷了整个东南亚。

香港金融市场动荡不安,股票暴跌,银行倒闭,一片混乱。

中国大陆虽未直接受到冲击,但经济增速也明显放缓,不少企业经营困难,纷纷裁员、减薪。

我所在的杭州机械厂效益也开始下滑,订单越来越少,奖金大幅缩水。

原本每月能拿到一千多元奖金的我,现在只能拿到三四百元,家庭收入骤减。

每次发工资,看着那少得可怜的奖金,我的心里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田雪梅在一家医院当护士,工作相对稳定一些。

但医院也开始控制成本,加班费减少了,工资基本原地踏步。

我们俩的收入加起来,除去日常开销,所剩无几。

经济压力加剧了家庭气氛的紧张,每到月底盘点家用时,田雪梅总会意有所指地说:“要是那48万还在,我们也不用这么紧巴巴的。”

她的话就像一根针,深深地刺痛着我的心。

我知道在妻子心中,那48万已经成了一个永远的痛,一个无法愈合的伤口。

李君上幼儿园了,各种费用接踵而至。

学费、书费、校服费,还有时不时参加活动的费用,虽然不算太多但在家庭收入下降的情况下,也成了一笔不小的负担。

每次交钱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田雪梅的不满。

夜里我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我起身轻手轻脚地离开卧室,来到客厅。

窗外杭州的夜色寂静而深邃,远处的灯光闪烁着,仿佛在诉说着这座城市的故事。

我拿出账本,仔细计算家庭收支,眉头越皱越紧。

看着那入不敷出的数字,我心里一阵烦躁。

如果不是投资了那些茅台酒,现在的生活会轻松很多。

这个念头不由自主地冒出来,但我立刻将其压下。

我在心里默默地坚持着:“不,我做的决定是对的,只是需要时间证明。”

早上田雪梅起床时,发现我已经不在家了。

桌上留着一张纸条:“有事出去了,晚上回来。”

田雪梅皱起眉头,这几个月来我越来越沉默,经常早出晚归,有时深夜才回家,身上还带着浓重的烟酒味。

她不知道我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但隐约感觉到我正在经历某种挣扎。

傍晚时分,我回来了,脸上带着疲惫,却也有一丝释然。

田雪梅看到我,立刻问道:“你去哪儿了?”

我简短地回答:“找了份兼职,晚上和周末去开出租车。多一份收入,生活会轻松些。”

田雪梅愣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没想到我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一方面她感动于我愿意为家庭付出更多;另一方面她心中那个结仍然解不开——如果不是那48万,我根本不需要这么拼命。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说道:“你会累坏的。”

我笑了笑:“没事,我身体好,能扛得住。”

就这样我开始了白天上班、晚上开出租的双重生活。

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匆匆洗漱后就去机械厂上班。

在厂里我努力工作,希望能多挣点绩效工资。

下班后顾不上休息,就匆匆赶到出租车公司,开始晚上的工作。

每天工作十六七个小时,只睡四五个小时。

身体迅速消瘦下来,眼中布满血丝,但我从不抱怨。

田雪梅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她开始减少对茅台酒的抱怨,有时还会特意准备一些我爱吃的菜。

有一次我晚上回到家,看到桌上摆满了我爱吃的红烧肉、炒青菜和西红柿鸡蛋汤。

那一刻我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我知道田雪梅是在默默地支持着我。

家庭气氛有所缓和,但经济压力并未减轻。

机械厂的效益越来越差,有时候连工资都发不出来。

出租车的生意也不稳定,有时候一晚上也拉不到几个客人。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但我知道我不能放弃,我是这个家的顶梁柱,我必须撑下去。

1999年互联网开始在中国兴起,杭州作为新兴科技城市,吸引了不少IT企业入驻。

城市在变化,人们的生活方式也在变化。

走在杭州的街头,到处都能看到关于互联网的广告和宣传,年轻人的话题也离不开互联网创业和股票投资。

我的朋友们有些辞职下海经商,有些转行进入互联网企业。

他们一个个意气风发,谈论着未来的发展前景和财富梦想。

只有我还固守在那家效益不佳的国企,兼职开着出租车。

有时候我也会感到迷茫和不甘,我常常问自己,我的选择真的错了吗?

一天晚上我接到了一个特殊的乘客。

他一上车,我就觉得有点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

他看着我,突然惊讶地说:“老李?真的是你啊!你怎么在开出租车?”

我这才认出他来,是我的大学同学宋怀远。当初就是他建议我投资茅台酒的。我苦笑一下:“兼职赚点外快,你呢?来杭州出差?”

宋怀远点点头:“是啊,公司新开了杭州分部,我过来帮忙。”

顿了顿,他压低声音问:“对了,你当初买茅台了吗?”

我的手紧了紧方向盘:“买了,两千瓶。”

宋怀远倒吸一口冷气:“两千瓶!老李,你真有魄力!我才买了两百瓶,现在涨到三百多一瓶了,已经小赚一笔。”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现在是多少钱一瓶?”

“市场价三百五左右吧,比95年涨了四五十块钱。”宋怀远说道。

“不过增速有点慢,我原以为这会儿能到四百多的。”

我心中一沉,按照这个增长速度,距离我预期的翻倍增值还很远。

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家中紧张的经济状况,想到了妻子红肿的眼圈。

我忍不住问道:“怀远,你觉得茅台真的能涨到我们想象的那个价格吗?”

宋怀远沉思片刻:“理论上是可以的,茅台的品质和文化价值摆在那里。但市场有时候不太讲道理,要做好长期持有的准备。你不会是想卖掉吧?”

我摇摇头:“不,我只是...有点担心。”

宋怀远拍拍我的肩膀:“别担心,这是场马拉松,不是短跑。坚持住,会有回报的。”

送走宋怀远后,我在车里坐了很久,思绪万千。

茅台酒的增值速度远不如预期,而家庭的经济状况却越来越紧张。

我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否正确。

我是不是太固执了?是不是应该听田雪梅的话,把酒卖掉,缓解一下家庭的经济压力?

回到家已是深夜,屋里一片漆黑。

我轻手轻脚地进门,以为妻子和儿子已经睡了,却发现田雪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还没睡?”我轻声问道。

田雪梅抬起头,眼中满是疲惫:“刚给李君辅导完作业。”

她顿了顿,将手中的文件递给我:“这个你看看。”

我接过来一看,是一份医院的体检报告。

我快速浏览了一遍,脸色变了:“血压这么高?什么时候检查的?”

田雪梅淡淡地说:“今天下午,医生说是长期劳累和精神压力造成的,让我休息减轻压力。”

我心中一阵刺痛:“那你请假休息一段时间吧,家里有我...”

田雪梅打断我,声音中透着无奈:“怎么休息?你的工资和我的兼职收入加起来,勉强够日常开销。李君的学费、书费、补习班费用怎么办?你开出租车已经这么累了,我不能再给你增加负担。”

我握住妻子的手:“小梅,对不起...”

田雪梅抽回手,起身走向卧室:“别说对不起,没用的。我休息了,明天还要上班。”

看着妻子疲惫的背影,我心如刀绞。

我明白是自己的决定让这个家庭背负了太多压力,让妻子承受了太多本不该承受的痛苦。

03

人到中年,生活的压力像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我心头。

这天晚上,我又一次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存放茅台酒的库房。

库房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香,我打开手电筒,微弱的光线在黑暗中摇曳,照亮了那一排排整齐摆放的茅台酒。

我缓缓伸出手,一瓶一瓶地抚摸着它们,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酒瓶,心里却满是矛盾。

这些茅台酒,曾经是我心中的信仰,是我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希望。

当初我听信了别人的话,觉得茅台酒会大幅增值,便把家里大部分积蓄都投了进去。

可如今它们却成了我的负担,束缚着我,让我喘不过气来。

“到底是坚持,还是放弃?”我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放弃吧,实在不甘心,毕竟投入了那么多;可坚持下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希望,家庭的经济压力已经快把我压垮了。

突然一个念头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卖掉一部分茅台酒,缓解一下家庭的经济压力。

这个念头一出现,迅速在我心里蔓延开来,怎么也压制不住。

天还没亮透,我就偷偷联系了一位酒商。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每瓶310元的价格卖掉了100瓶茅台酒,一下子套现了31000元。

看着手里的钱,虽然比购入价高了100多元一瓶,但距离我理想中的翻倍增值还差得远。

回到家我没敢把卖酒的事情告诉妻子田雪梅,而是编了个谎话,说自己做生意赚了一笔钱。田雪梅半信半疑地看着我,但当她看到银行账户里多出的三万元时,还是松了一口气。

她按照医生的建议,好好休息了一周。

可自从这次小小的“背叛”之后,我心里愈发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怀疑。

茅台酒真的会如预期那样大幅增值吗?我真的能等到那一天吗?

家庭能承受这么长时间的经济压力吗?这些问题就像一团乱麻,在我心里纠缠不清。

时间回到2000年,新世纪的钟声敲响,中国加入WTO在即,经济改革进入了深水区。

国企改革成了重头戏,大量效益不佳的国企开始裁员或重组。

我所在的杭州机械厂也没能幸免。

那天,厂长把全厂职工召集起来开大会,宣布工厂将与一家民营企业合并,需要精简人员,鼓励内部退养和自愿离职。

听到这个消息,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以我的年龄和职位,很可能会被裁掉。

果不其然,一周后人事部门的人把我叫到了办公室。

他们委婉地表示,希望我能“自愿离职”,工厂会给予一定的经济补偿。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田雪梅。

“补偿多少?”田雪梅抬起头,语气出奇地平静。

“十八万,按工作年限算的。”我低声回答道。

田雪梅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说:“接受吧,反正你在那个厂子也没多大发展了。”

我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你不担心我失业后的生活?”

田雪梅苦笑了一下:“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些年你晚上开出租车,我不是照样过来了吗?再说,十八万补偿金,够我们缓一阵子的。”

我紧紧握住妻子的手,声音有些哽咽:“小梅,你受苦了。”

田雪梅没有抽回手,轻声说:“我们都不容易。”

就这样我接受了工厂的补偿金,结束了在国企的工作生涯。

原本我打算找一份新工作,可杭州的就业形势并不乐观,很多企业都在裁员,而不是招人。无奈之下,我决定全职开出租车。

虽然收入不稳定,但也能维持基本生活。

田雪梅继续在医院工作,两人的收入勉强够支付儿子李君的学费和家庭开销。

2001年成了我人生中最艰难的一年。

全职开出租车的工作比我想象的要辛苦得多。

每天十几个小时坐在车里,腰酸背痛成了家常便饭。

杭州的夏天,酷热难耐,车里像个蒸笼;冬天又湿冷刺骨,车厢仿佛成了一个冰冷的牢笼。

但最让我痛苦的,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精神上的煎熬。

我曾经是风光的国企销售经理,走到哪里都受人尊敬,可如今却成了一名出租车司机,社会地位的落差让我难以接受。

每次遇到老同事或老朋友,我都会下意识地避开,生怕他们看到我现在的窘境。

一天晚上我送完最后一个乘客,把车停在西湖边休息。

望着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湖水,我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如果当初没有投资那些茅台酒,现在的生活会不会完全不同?

“都是我的错。”我自言自语道,眼中噙满了泪水,“我害了这个家。”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把我从自责和苦闷中拉回了现实。

是田雪梅打来的,她问我什么时候回家吃饭。

“马上回去。”我简短地回答道,然后发动车子,驶离了西湖。

回到家餐桌上早已摆满了饭菜,都是我爱吃的家常菜。

李君坐在餐桌前,正在认真地写作业。

“爸爸回来啦!”李君抬头看到我,脸上立刻露出了天真的笑容。

“嗯,爸爸回来了。”我强挤出一丝笑容,心里却充满了愧疚。

孩子还小,不知道家庭正在经历怎样的艰难时刻。

田雪梅从厨房出来,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快洗手吃饭吧,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

我坐在餐桌前,看着田雪梅疲惫却依然坚强的面容,心中一阵刺痛。

这些年她跟着我吃了太多的苦,却从未抱怨过一句。

“小梅,这些年辛苦你了。”我忍不住说道。

田雪梅微微一愣,然后轻轻摇摇头:“说什么呢,咱们是一家人,不就应该同甘共苦吗?”

饭桌上李君兴高采烈地讲述着学校里发生的趣事,稚嫩的笑声让沉重的家庭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

就在这一刻,我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前路多么艰难,我都要坚持下去,为了这个家,为了妻子和儿子。

2002年初,我觉得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下去了。

仅靠开出租车,我根本看不到未来。

经过深思熟虑,我决定动用一部分积蓄,开一家小型建材店。

当时杭州的房地产市场正在升温,建材行业有不错的前景。

我四处考察,最终选择了一个新开发的住宅区附近,租下一间小店面,投入十万元开始创业。

田雪梅对这个决定有些担忧:“你懂建材吗?万一赔了怎么办?”

我安慰她:“我在机械厂做销售多年,和不少建筑商有联系。再说,现在开出租车也挣不了多少钱,总要尝试一下。”

在我的坚持下,建材店开业了。

开始的几个月异常艰难,客源稀少,销售惨淡。

我每天早上去店里,下午关店后继续开出租车到深夜,几乎没有休息时间。

但即便如此,店里的生意还是不见起色,我不得不继续靠开出租车补贴店面的开支。

半年后,情况才开始慢慢好转。

通过老客户介绍和自己的努力营销,建材店逐渐有了固定客源,每月能有三四千元的收入。虽然不多但比开出租车稳定得多。

就在生活刚有起色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再次打乱了一切。

2003年春,非典疫情席卷中国,各地采取严格的防控措施。

杭州也不例外,大量商店关闭,交通受限,经济活动几乎停滞。

我的建材店被迫暂停营业,出租车也因为乘客锐减而无法维持。

家庭收入骤减,只剩下田雪梅的医院工资。

作为医护人员,田雪梅被调去支援发热门诊,工作更加辛苦,风险也更大。

每天看着她穿着厚重的防护服去上班,我的心里充满了愧疚。

我想帮忙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默默地为她祈祷。

李君也被要求居家上课,整天憋在家里,情绪低落。

一天他突然问我:“爸爸,为什么杨瑞明家能住那么大的房子,我们却只有这么小的房子?”

我一时语塞,杨瑞明是李君的同学,家里条件优渥,住在新开发的大户型公寓里。

“李君,每个家庭的情况不一样。”我试图解释,“我们以后也会有大房子的。”

李君低声说,眼中含着泪水:“可是马老师说我们是实验小学最穷的学生之一。”

“其他同学都笑话我...”

我蹲下来抱住儿子:“李君,爸爸保证,以后我们的生活会变好的,你要相信爸爸。”

看着儿子失落的表情,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改变家庭的经济状况。

非典疫情期间,我偷偷去了茅台酒库房,看着那一瓶瓶曾经被我寄予厚望的茅台酒,我犹豫了很久。

但想到家庭的困境,我还是咬了咬牙,拿出100瓶茅台酒,找到一位收藏家出售。

此时的茅台酒市场价已经涨到了约450元一瓶,我以420元的价格卖掉了这批酒,套现42000元。

这笔钱帮助家庭度过了疫情最艰难的时期。

但我始终没有告诉田雪梅和任何人,在所有人的认知里,这些钱来自于我多年的积蓄。

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些被我寄予厚望的茅台酒,正在一瓶一瓶地减少,而增值的幅度远不如预期。

非典疫情过后,杭州经济逐渐恢复。

我重新开张建材店,并扩大了经营范围,增加了一些装修材料和服务。

生意慢慢好转,家庭收入也稳定下来。

04

2005年的时候,我的建材店已经小有规模了。

每个月纯收入能有七八千块,再加上我老婆田雪梅在医院上班的工资,家里的经济状况那是比以前好了不少。

我们寻思着儿子李君眼瞅着就要升初中了,就打算换套大点的房子,一家人能住得更舒坦些。

那时候日子过得还算顺遂,感觉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谁能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噩耗,把我们的生活炸得粉碎。

那天我正在店里忙着招呼客人,手机突然响了,是田雪梅打来的。

电话那头,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国昌,不好了,我妈突发脑溢血,被送到医院了,医生说情况很危急,得马上手术,手术费和后续治疗费至少得15万呢!”

听到这个消息,我脑袋“嗡”的一下,差点没站稳。

田雪梅她爸走得早,她妈一直一个人生活,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挂了电话我立马就往医院赶。

到了医院看到田雪梅眼睛红红的,整个人憔悴得不行,我心里一阵心疼。

她拉着我的手,声音颤抖地说:“国昌,我们必须得想办法筹钱啊。”

我七话不说,赶紧把家里的积蓄都拿了出来,一共5万。

田雪梅也四处去借,东拼西凑了3万,可还差7万呢。

我看着田雪梅着急的样子,安慰她说:“别担心,我去借。”

接下来的几天,我四处找朋友和亲戚借钱。

可这年头,谁家都不容易啊,几天下来,我才借到了2万。

眼看着手术日期越来越近,田雪梅急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我也跟着干着急。

有一天晚上我回到家,看到田雪梅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眼睛肿得像桃子似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张存折。

田雪梅抬起头,哽咽着说:“国昌,这是我妈的存折,里面有3.5万,是她养老的钱。可就算加上这钱,还差1.5万呢……”

我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小梅,别担心,我有办法筹到剩下的钱。”

田雪梅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期待:“什么办法?”

我深吸一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我……我卖点东西。”



田雪梅一听,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么多年,她从来没主动提过我收藏的那些茅台酒,好像那是一个不能触碰的禁区。

可现在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这个话题终究还是被摆上了桌面。

“你……要卖那些酒?”她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我点了点头:“嗯,现在一瓶能卖到600多元了。”

田雪梅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泪水:“现在你明白没钱的痛苦了吗?妈的命比你的酒重要吗?”

她这句话,直直地刺进了我的心脏。

我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默默地转身离开了家。

我一个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心里乱糟糟的。

那些茅台酒,是我这么多年的心血啊。

当初我满心期待着它们能给我带来巨额的财富,可现在却要为了救岳母的命把它们卖掉。

可是岳母的命更重要啊。

我咬了咬牙,决定联系一位收藏家,把酒卖掉。

最后我以每瓶680元的价格卖掉了200瓶茅台酒,套现了136000元。

加上之前的积蓄和借款,终于凑齐了手术费用。

手术很成功,岳母脱离了生命危险。

看着病床上虚弱的岳母,为了救她我不得不再次减少茅台酒的库存。

原本的2000瓶茅台酒,现在就只剩下1600瓶左右了。

更让我心烦的是,虽然茅台酒的价格在上涨,但幅度远不如我当初的预期。

八年过去了,一瓶酒从200元涨到680元,涨幅虽然不小,但距离我“翻十倍”的梦想还很远。

回家的路上,我心里充满了怀疑。

当初我坚持买这些茅台酒,到底是对是错?如果茅台酒永远无法达到预期价格,这个家庭还要为我的决定承受多久的痛苦?

这些问题像乌云一样笼罩着我,让我看不到前方的路。

2006年春天,李君初中毕业,考上了杭州最好的高中之一。

这本来是件值得庆祝的大喜事,可我和田雪梅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高中的赞助费高达5万元,再加上书费、住宿费等各种费用,开学前至少得准备7万元。

虽然我的建材店生意还算不错,但最近两年因为给岳母治病和还债,家里的积蓄已经所剩无几了。

我又一次面临是否要卖掉更多茅台酒的抉择。

茅台酒的市场价已经涨到800元左右一瓶了,比我当初的预期要好一些,但离“一夜暴富”还差得远呢。

有一天晚上李君放学回家,看到我们正在为学费发愁,懂事地说:“爸,妈,要不我不上那个高中了吧?去普通高中就行,那样就不用交那么多赞助费了。”

田雪梅心疼地摸着儿子的头:“不行,那是最好的高中,你考得那么好,怎么能放弃呢?”

我也坚定地说:“李君,别担心学费的事,爸爸会想办法的,你只要好好学习就行。”

等李君去睡觉后,我和田雪梅在客厅里低声商量对策。

“要不……我们借钱吧?”田雪梅提议道,“我在医院可以申请一笔贷款。”

我摇了摇头,说:“我们已经欠了不少债了,不能再借了。”

我沉思了一会儿,低声说:“我去卖些茅台酒吧。”

田雪梅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么多年那些茅台酒已经成了我们家庭的一个心结,一个无法绕开的话题。

每次遇到危机,我都不得不出售一部分,这让当初的“长期投资”变成了“应急储备”。

“你还剩多少瓶?”她轻声问道。

“大概1600瓶左右。”

我回答道,“按现在的市价,一瓶能卖到800元左右。”

田雪梅计算了一下:“那就是……128万?”

我点了点头:“理论上是这样,但市场上没有人一次性收购这么多酒,只能少量出售。”

田雪梅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八百一瓶……十年前是多少来着?”

我说:“七百,涨了四倍。”

田雪梅苦笑了一下:“四倍……可我们这十年过得怎么样?你说当初投资茅台会让我们一夜暴富,可结果呢?我们的日子越过越紧张,你下岗,开出租车,我加班加点,李君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

我低下头,无言以对。

田雪梅说的都是事实,我当初的决定确实让这个家庭承受了太多本不该承受的压力和痛苦。

“算了,不说了。”田雪梅摆了摆手,“你去卖吧,李君的学费不能耽误。”

我联系了一位老客户,以每瓶790元的价格卖掉了100瓶茅台酒,套现了79000元。这笔钱解决了李君上高中的费用问题,还有一些结余用于日常开支。

卖完酒后我一个人来到茅台酒库房,看着剩下的1500瓶酒,心里充满了矛盾。

这些酒是我的梦想,也是我的枷锁。

它们让我看到了致富的希望,却也让我背负了沉重的心理负担。

我拿出一瓶酒,仔细端详着酒标上的字迹:“贵州茅台酒,1995年出品。”

十一年过去了,这些酒从200元一瓶涨到了800元。

我本该感到欣慰,但心中却充满了迷茫。

如果茅台酒永远无法达到我预期的价格,那么这个家庭付出的牺牲和忍耐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最终不得不一瓶一瓶地卖掉这些酒度日,那么当初的投资决策岂不是一个彻底的错误?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常常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望着远处的城市灯火,思绪万千。

杭州这些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高楼大厦拔地而起,汽车川流不息,人们的生活水平不断提高。

而我却仍然在为基本生活而挣扎。

时间过得很快,到了2010年,我的建材店也终于开不下去了。

出租车行业也惨淡经营,短期内找到新工作几乎不可能。

唯一的出路,就是那些茅台酒了。

我悄悄联系了一位老客户,询问茅台酒的最新市价。

“95年的茅台?现在行情不好啊,最多700元一瓶。”对方回答道。

“金融危机嘛,奢侈品消费都下滑了。”

听到这个价格,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

不仅没有继续上涨,茅台酒的价格反而比去年下跌了100元左右。

如果现在大量抛售,不仅会亏损,还可能进一步压低市场价格。

我别无选择。

家庭的开支不等人,李君明年的大学费用更是必须提前准备。

天色渐暗,我一个人来到存放茅台酒的库房。

手电筒的光线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弧线,照亮了那些整齐排列的酒箱。

我缓缓走到中央,环顾四周,眼中满是绝望。

“我错了……我错了……”我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懊悔。

十五年前,我满怀信心地投入48万元购买这些茅台酒,梦想着十年翻十倍,一夜暴富。

可现实给了我一记重重的耳光。

不仅没有暴富,这个决定反而让我的家庭承受了无尽的压力。

此刻面对即将倒闭的建材店和家庭的经济危机,我不得不考虑最坏的选择:贱卖所有茅台酒,放弃十五年的坚守和梦想。

我拿出手机,颤抖着拨通了一个号码:“喂,老刘,我有一批95年的茅台酒想出手,大概1500瓶……价格好商量……”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老李,你知道的,现在行情不好,我最多出650一瓶,而且一次性收太多有风险,得分批提货,分期付款……”

我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十五年的梦想,就这样结束了。

1500瓶茅台酒,按650元一瓶计算,总共975000元。

扣除当初的成本,净赚大约675000元。

看似不少,但分摊到十五年,年均收益仅为5.2万元,甚至抵不上一份普通工作的工资。

“老李?你考虑考虑吧,这个价格已经是我的极限了。”电话那头催促道。

就在我即将答应的那一刻,手机突然响起了另一个来电。

我看了一眼屏幕,是一个陌生号码。

“老刘,我先接个电话,待会再回复你。”我说完,切换到了新来电。

“喂,您好,请问是李国昌先生吗?”一个陌生的男声问道。

“是我,您是……”

“李先生你好,我叫邵明,是北京一家收藏公司的。听说您有一批95年的茅台酒?我想亲自看看。”

我愣住了:“您怎么知道我有茅台酒?”

“哦,我自然有我的渠道,我们公司专门收购年份酒,所以很感兴趣。不知道方便吗?”

我思索片刻,内心产生了一丝犹豫。

虽然我跟老刘合作了很多年,但是这次的价格实在是太低了。

我决定见见这位北京来的收藏家,反正酒就在那里,多一个买家就多一分议价的余地。

“可以,您什么时候方便?”

“我已经到杭州了,明天上午怎么样?”

“好的,明天上午十点,在我的库房见。”我给对方发了库房的地址。

挂断电话后,我呆立在原地,心情复杂。

我不敢抱太大希望,但内心深处,还是燃起了一丝微弱的火花。

或许这位北京来的收藏家会给出更好的价格?或许这些年的坚守还有一线转机?

带着这个念头,我锁上库房,走入了杭州的夜色中。

明天,将会是他人生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05

2010年初的杭州,冬日里那暖阳轻柔地洒在西湖之上,波光粼粼的湖面被映照出一片璀璨的金光。

我,李国昌,就站在这茅台酒库房门口,静静地等待着那位从北京远道而来的收藏家。

我叫李国昌,打小就生活在这杭州城里,虽说没读过多少书,但靠着这股子踏实肯干的劲儿,在生意场上也算摸爬滚打出了点名堂。这库房里的茅台酒,那可是我的宝贝疙瘩,陪了我整整十五年。想当年,大学同学跟我说茅台酒保值增值,我脑子一热,一口气就买了两千瓶。这么多年过去,生活里发生了太多事儿,这酒啊,就像我生活中的老伙计,承载了太多情感与记忆。

十点整,一辆黑色奥迪稳稳地停在了库房前。车门打开,一个四十岁左右、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下来。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同样穿着西装的男人,那架势,一看就不简单。我心里暗自琢磨,这应该就是邵明了。

男人快步走到我面前,伸出手,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李先生?我是邵明,幸会。”我赶忙伸手握住他的手,笑着回应:“邵先生你好,请进。”

我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打开库房的门,然后伸手按下开关,灯光瞬间亮了起来。上千瓶茅台酒整齐地排列在架子上,在灯光的映照下,瓶身闪烁着微弱的光芒。那一刻,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强烈的不舍。这些酒,就像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如今却要拱手让人,心里真不是滋味。

邵明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嘴里忍不住赞叹:“果然是大批量啊!”

他快步走上前,环视一周,脸上流露出惊讶之色:“太壮观了,我在业内七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规模的珍藏。”

我清了清嗓子,介绍道:“这些都是1995年的贵州茅台,我当时一口气买了两千瓶,现在还剩一千五百瓶左右。”

说完我心里涌起一丝骄傲,但更多的是对即将到来的告别感到伤感。

邵明点点头,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看起来很专业的工具箱:“李先生,您介意我仔细检查一下这些酒吗?我需要确认它们的年份、真伪和保存状况。”

“当然没问题。”我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里却有些紧张。

虽说这么多年,我从未怀疑过这些酒的真实性,但时间久了,保存条件是否合适,我心里也没底。

邵明戴上白手套,动作十分娴熟地取下一瓶茅台酒。

他先是仔细检查瓶身,手指轻轻抚过每一个角落,眼睛紧紧盯着封口和防伪标识,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接着他从工具箱里拿出一种特殊的仪器,对着酒瓶照射,眼睛紧紧盯着仪器显示的数据,似乎在查看酒的颜色和澄清度。

“保存得很好。”邵明称赞道,“温度、湿度都很适宜,没有漏气现象。”

听到这话,我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邵明以惊人的专注力和耐心,一瓶一瓶地检查着茅台酒。

他不仅查看外包装,还仔细观察瓶身上的各种标记,时不时在笔记本上做些记录,偶尔还会拿出放大镜,对着某个细节仔细观察,那认真的模样,让我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这些年来,我从来没有如此系统地检查过这些酒,只是定期查看保存状况。

而眼前这位专业人士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点头或皱眉,都牵动着我的神经。

随着检查的进行,我注意到邵明的表情越来越专注,眼神中闪烁着奇特的光芒,仿佛发现了什么宝藏一般。

到了中午时分,邵明已经查看了约五十瓶酒。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然后看向我,突然问道:“李先生,我能冒昧问一句,当初您为什么会购买这么多茅台酒吗?”

我苦笑着摇摇头:“一时冲动吧。大学同学跟我说茅台酒保值增值,我就想试试。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这酒有名,说不定以后能赚一笔。”

“您知道酒的批次吗?”邵明又问道。

我再次摇摇头:“不太清楚,当时只知道是95年的。买的时候也没人跟我说什么批次不批次的,就想着年份久点的应该值钱。”

邵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从箱子里取出一瓶水递给我:“您休息一下,我再检查一些。”

我接过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眼睛却一直盯着邵明。

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这批酒到底能值多少钱。

下午一点,邵明终于放下手中的工具,神情严肃地走到我面前。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狂热起来:“您知道您这批酒的价格吗?”

我心里疑惑起来,随口说道:“老刘说也就650一瓶……”老刘是我之前联系的一个酒商,他之前来看过这批酒,给出了这个价格。

就在这个时候,仓库门口传来一阵阵吵闹的声音。

我听到老刘在外面叫喊:“哪里来的小子,竟然敢截我的胡,我今天要让你好看!”

我心里一咯噔,看向了邵明。

邵明看着我,终于说道:“你这批酒根本不是650一瓶,它的真实价格,会让很多人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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