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12月的香港,日军的轰炸声打破了原本的平静。
20岁的何鸿燊站在混乱的码头,口袋里揣着仅有的10块钱。
这是他在防空洞警报室做接线员8天的津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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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他还是香港大学的学生,家族曾是香港有名的望族,却因父亲炒股破产家道中落。
如今香港沦陷,他只能挤上一艘开往澳门的小艇,前路一片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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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想不到。
这个带着10块钱逃亡的年轻人,日后会搅动澳门博彩业的风云,成为执掌千亿资产的“赌王”。
而他的崛起,离不开澳门博彩业那段充满刀光剑影的商战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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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门赌业的旧江湖
在何鸿燊涉足赌业之前,澳门博彩业早已是一片有规矩的“江湖”。
早在1847年,葡萄牙当局就宣布澳门赌博合法化,1851年开始实行“赌牌专营”制度。
全澳门只发一张赌牌,谁拿到这张牌,就能垄断当地所有赌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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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的“赌王”是卢九,广东新会人,靠开钱庄发家,后来涉足鸦片和白鸽票生意。
他很有商业头脑,把赌场、餐饮、住宿甚至鸦片生意整合到一起,搞出“一条龙服务”。
一度垄断澳门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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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到了1904年,广东总督下令禁赌。
卢九的赌场被迫关门,投入的本钱收不回来,最后抑郁上吊自杀,初代赌王就此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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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九之后,接棒的是傅老榕。
其实傅老榕早就在赌业摸爬滚打多年,1935年他就跟着广东赌王霍芝庭在深圳开了佑生公司。
租了四层楼开赌场,装修豪华还配套烟馆、客房,专门吸引香港赌客。
当时深圳因为广九铁路通车,成了港澳赌客的新去处,差点抢了澳门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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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好景不长,1936年陈济棠倒台,蒋介石下令广东禁赌,佑生公司才被迫关门。
这段经历让傅老榕摸清了赌客的喜好,1937年他和“押业大王”高可宁联手成立泰兴娱乐公司。
花180万拿下澳门24年的赌牌,成了第二代赌王。
他把深圳的经营模式搬去澳门,租下中央酒店改造成赌场,分VIP厅和散客厅。
免费提供酒水,甚至买了退役军舰接送港澳赌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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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1941年,大量香港富豪逃到澳门避战。
泰兴的生意火得一塌糊涂,傅家也成了澳门四大家族之一。
那时候的澳门赌业,基本被傅、高两家牢牢把控,外人想插一脚难如登天。
谁能想到,十几年后,一个从香港逃来的年轻人,会打破这个垄断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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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牌竞标生死局
1960年,66岁的傅老榕去世,他的儿子傅荫钊接手泰兴,想继续稳住家族的赌业江山。
可就在这时,一个叫叶汉的人跳了出来。
叶汉是出了名的“赌圣”,十几岁就当荷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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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跟着傅老榕干,还帮傅老榕解决过“听骰客赢走大笔钱”的麻烦,却因为脾气直,跟傅家结怨。
傅老榕活着时,叶汉两次竞标赌牌都失败了,如今傅老榕去世,他觉得机会来了。
可竞标赌牌需要钱和人脉,叶汉自己搞不定,就找了香港商人叶德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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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德利是何鸿燊的姐夫,会多国语言,还认识不少葡萄牙官员。
叶德利跟叶汉说,葡萄牙政府有规定,持牌人得有葡国国籍,还得在澳门有长期生意。
这两个条件,叶汉和他都不符合,但何鸿燊符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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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鸿燊当时已经在澳门和香港闯出名堂,早年在联昌公司做押船生意靠敢拼敢闯赚了第一桶金。
后来还入了葡籍,妻子黎婉华更是澳门葡裔望族之后。
一开始,何鸿燊根本没打算碰赌业。
他觉得自己是外行,而且傅、高两家经营了二十多年,根基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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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叶德利给他算的一笔账让他动了心:
澳门赌业的利润太惊人,而且傅老榕刚去世,傅家根基不稳,这是唯一能打破垄断的机会。
另外,何鸿燊早年曾被澳门地头蛇用手榴弹威胁,被迫离开过澳门。
这次竞标赌牌,也是他“堂堂正正回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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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何鸿燊又拉来了香港富豪霍英东。
霍英东一开始不愿意,除了觉得赌业“不正经”,更怕傅家在香港的势力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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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傅家在香港有不少地产和贸易生意,霍英东担心对方会在他的航运业务上使绊子。
何鸿燊只好拉着叶德利一起去霍家,拍着桌子保证“所有风险我来担,绝不会影响你的其他生意”。
才彻底打消了霍英东的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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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1年竞标开始,傅家早就买通了澳门大部分律师,不让人帮何鸿燊写投标书。
最后,何鸿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叫卢巴度的律师,可这位律师正躲在亲戚家。
听说要帮何鸿燊,连连摆手说“傅家的人放话,谁敢帮你们,就砸了谁的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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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鸿燊没放弃,第二天就带着葡萄牙商会的朋友找到卢巴度。
拿出自己的葡国身份证和澳门生意证明。
说“我背后有葡国政府撑腰,傅家不敢动你,出了事我全权负责”。
卢巴度这才松口,连夜赶写了投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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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在截止前提交后,竞标结果出来:
何鸿燊的财团出价316.7万,比傅家的315万只多1.7万,险胜拿下赌牌。
傅家不甘心,很快放出“八大条”恐吓:要杀何鸿燊、让澳门酒店停业、停了港澳客轮、派乞丐去赌场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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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鸿燊没怕,他公开悬赏100万,谁能在48小时内抓到杀他的凶手就给谁。
傅家要停客轮,他就用自己早年参股的“佛山轮”保证通航。
傅家不让租场地,他就租政府的“新花园”开赌场。
1962年1月1日,新花园赌场准时开业,傅家的威胁没能拦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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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旧势力的博弈
赌场开起来了,可何鸿燊的麻烦还没结束,这次是来自内部。
何鸿燊的财团成立了澳门旅游娱乐有限公司,叶汉负责赌场管理。
因为他懂赌术、有人脉,一开始很多人都觉得叶汉才是“新赌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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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汉也不服何鸿燊。
他觉得何鸿燊是外行,没资格管自己,还到处说“要不是我,这赌牌拿不下来”。
后来他发现,当初叶德利说的“持牌人需要葡籍”是假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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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在赌场里培植亲信,把赌场变成了“自己的地盘”。
连采购赌具、招聘荷官,都要经过他的人,根本不跟何鸿燊商量。
何鸿燊一开始选择隐忍,可叶汉越来越过分,甚至在赌客面前不给何鸿燊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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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葡京娱乐场首期工程竣工,这座外形像鸟笼的建筑成了澳门地标。
里面分十几个赌厅,开业第一天就吸引上千人。
可叶汉却在葡京二楼搞“独立王国”,只让自己的老部下负责,何鸿燊这才决定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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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3年,叶汉去欧洲考察,何鸿燊趁机动手。
以“赌场人员年纪太大”为由,解雇了不少叶汉的亲信,换成年轻人和土生葡人。
还办了“赌术训练学校”,不仅教荷官发牌、算牌,还教礼仪和葡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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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养出的新人对何鸿燊忠心耿耿,很快取代了叶汉的老部下。
还杜绝了过去荷官串通赌客作弊的问题,让赌场口碑越来越好。
叶汉不甘心,1975年澳娱合约到期时,他找了香港“珠宝大王”郑裕彤,想重新竞标赌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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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何鸿燊早就跟郑裕彤打好了关系,两人一起考察澳门地产,还合作投资项目。
最后叶汉的计划泡汤。
1982年,叶汉彻底退出澳娱,把自己10%的股份卖给了郑裕彤,从此淡出赌业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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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走叶汉后,何鸿燊彻底掌控了澳娱。
他兑现了当初承诺,建新港澳码头、澳门国际机场,买水翼船把港澳航程从3小时缩短到1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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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把澳门赌场和旅游业结合起来,引进酒店、餐饮、购物等配套。
让澳门从一个小赌城变成“世界四大赌城”之一。
巅峰时期,他的公司给澳门政府贡献了一半的税收,三分之一澳门人直接或间接受益于他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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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王”的称号,他实至名归。
从1941年带着10块钱逃亡澳门,到1962年拿下赌牌,再到成为执掌千亿帝国的赌王。
何鸿燊的路从来不是靠“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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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的是香港沦陷时的隐忍,靠的是竞标赌牌时的勇气,靠的是掌控澳娱后的格局。
而澳门博彩业那段旧江湖的商战,也成了他传奇人生里最精彩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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