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中青报·中青网消息,2025年诺贝尔文学奖由匈牙利作家拉斯洛·卡撒兹纳霍凯(László Krasznahorkai)摘得,获奖理由:“他那震撼人心、富有远见的创作,在灾难与恐惧的时代,重申了艺术的力量。”(“for his compelling and visionary oeuvre that, in the midst of apocalyptic terror, reaffirms the power of 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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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斯洛,出生于1954年,匈牙利作家,代表作《撒旦探戈》《反抗的忧郁》等,以其复杂、密集、末世气息浓厚的文学风格著称,曾多次获得国际文学大奖,如布克国际文学奖、卡夫卡文学奖以及多次入围欧洲文学重要奖项,被誉为“文学的末日先知”。
然而,你知道吗?在这位文学巨匠深沉、晦涩的文字背后,隐藏着一段对中国文化长达30余年的炽热迷恋。他的故事,不仅关乎文学,更是一场跨越山海与国界的深情奔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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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中国即倾心,让全家改用筷子
故事的开端,要追溯到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拉斯洛曾谈到自己第一次到中国的经历,1989年-1991年(据不同的回忆,时间略有出入),“我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邀请我去乌兰巴托参加一个会议。两周后我到了乌兰巴托,看到一张地图,原来北京已经那么近,我告诉朋友,我们一定要去看看,于是我们买了两张火车票,来到了北京。我在北京大街上游荡,像做梦一样,跟不会英语的路人打听故宫在哪里。我感到自己置身于一个古老的帝国,这里悠久的历史和传统一直存在,回去以后我就成了中国文化的崇拜者。”
当时,拉斯洛回到匈牙利后,还写了一本游记体的短篇小说集《乌兰巴托的囚徒》。拉斯洛称,这个书名是来自他经蒙古国到中国时,因为办理复杂的过境手续,在乌兰巴托滞留了数日。
这次偶然的旅程,让他彻底成为了一个“中国迷”。回到匈牙利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家人宣布:“从今天开始,咱们改用筷子!”翻译家、拉斯洛作品的中文译者余泽民与拉斯洛结识多年,他回忆说,“从那之后,不管他走到哪儿,都不忘搜集与中国有关的各种书籍,关心与中国有关的消息和新闻。在外吃中餐,在家听京剧,不管跟谁闲聊,开口闭口都离不开中国。”
拉斯洛激动地称中国为“世界上仅存的人文博物馆”,为中国悠久的历史和从未断裂的传统而深深震撼。他甚至说:“只要在街上遇到一个亚洲人,尽管分不清他们是不是中国人,我都忍不住想告诉他们,你好,我去过你们的国家。”这份热爱如此纯粹而热烈,让人无比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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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制“李白诗歌地图”
不远万里追寻诗仙足迹
在了解中国文化之后,拉斯洛在浩瀚的中华文化星河中,找到了最亮的那颗星——诗仙李白,他很快成了李白的狂热粉丝。
他通过匈牙利多位文学大师的译本读到了李白的诗,并惊异于“在唐代的中国,怎么会出现一位在欧洲人眼里的‘现代派诗人’?”拉斯洛曾在接受采访时说:“我喜欢他(李白)谈醉酒,谈月亮,谈生活,谈分离,谈朋友——我喜欢他的律动,他无尽的能量,他流浪的心性——我喜欢李白,喜欢这个人。”
这份崇拜,最终化为一场身体力行的追寻。1991年,拉斯洛亲手制作了一张“李白诗歌地图”,将李白一生踏过的山川河流一一标注。1996年-1998年(据不同的回忆,时间略有出入),在一家德国基金会的支持下,他终于踏上了这条寻访之路:从曲阜的孔庙,到黄河、长江的波涛,再到洛阳、西安的古韵与四川、三峡的险峻,他沿着李白的足迹走访了近10座城市,沿途还进行了大量的采访(其中有诗人、学者、道士、和尚,也有游客和当地百姓),历时约两个月,拉斯洛终于完成了这场跨越时空的“神交”,随后写下游记《天上只有星星》。
据拉斯洛描述,旅途中每当遇到一个中国人,他的开场白永远是:“你知道李白吗?”让他感到“狂喜”的是,在那个年代,即使遇到的有受教育很少的中国人,也能为他吟诵几句李白的诗。而当他亲眼看到李白也曾凝望过的风景时,他兴奋地感觉,自己正与这位千年前的诗人正逐渐靠近。这是对李白的崇拜,更是对中华文化深切赤忱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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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名 “好丘” 致敬孔子
拉斯洛对中国的爱,早已融入了他的身份与创作。
据余泽民讲述,匈牙利人的姓名规范跟中国人一样,姓在前,名在后,读者习惯于称呼他为拉斯洛。他曾问拉斯洛姓氏的来历,拉斯洛说是一座山丘的名字。
也因此,拉斯洛特意在与汉学家朋友交流后,为自己取了一个中文名——“好丘”。这个名字有双重深意:其一,与他的姓氏本意结合,“好丘”即“美丽的山丘”;其二,也是更重要的,是借“丘”字向孔子(孔丘)表达致敬与喜爱。
拉斯洛不仅自己深爱中国文化,他的妻子卡梅拉·丘拉鲁也是一位汉学家,她的学术背景进一步促进了拉斯洛对东方文化的探索。拉斯洛与妻子结婚后,频繁访问蒙古、中国,还在2008年将自己对东方文化的理解孕育出了一部深奥的作品《下面的西王母》,尝试把中国道家故事、佛教元素等融合一体。此外,还写出了《北山、南湖、西路、东河》《天空下的废墟与忧愁》等充满中国元素的作品,他甚至认为,自己的文字也染上了一股“中国味道”。
2002年,当他与妻子第三次来到中国,看到上海、杭州等地的飞速现代化时,他的内心既高兴又担忧。他害怕高速发展会以牺牲古老文化为代价,并在作品中提出了一个沉痛的问题:“如果你看到中国传统文化渐渐消逝,你会像我一样难过吗?”这份忧虑,恰恰源于他对中国文化最深沉的爱,而我们如今在高速发展的现代生活中,呈现出对中华传统文化一如既往的重视与传承,或许可以给拉斯洛一份安心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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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作品推出中文版
与中国文化进行对话
很久以前,拉斯洛就一直有一个心愿:让自己的作品推出中文版。他认为,“那将是他与他推崇的中国文化的对话。”
然而,实现这个对话并不容易。据余泽民回忆,拉斯洛的作品长句很多,其哲学思辨也比较复杂,翻译起来非常具有挑战性,加上匈牙利语相对小众,拉斯洛的短篇作品中文翻译直到2006年才经由内地文学杂志的外国小说家介绍栏目,与中文读者见面。
2015年,拉斯洛荣获布克国际文学奖后,其代表作《撒旦探戈》中文版终于面世,并迅速在中国读者中引起轰动。后来,在中文世界,拉斯洛的作品已有很多译介:比如译林出版社拥有拉斯洛《撒旦探戈》《温克海姆男爵返乡》《赫尔施特07769》的版权,人民文学出版社推出了《世界在前进》,浙江文艺出版社推出了《反抗的忧郁》《仁慈的关系》等。
如今,拉斯洛荣获诺贝尔文学奖,想必更多中国读者将有机会了解到他的作品,而拉斯洛的文字与思想也将继续跨越国界,进一步完成与中国文化更深刻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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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初见中国的震撼,到追随李白的足迹;从改名“好丘”的致敬,到渴望作品中文版的夙愿,这位书写着末日与恐惧的文学大师,内心深处却为中华文化保留着最柔软、最炽热的一角。
他让我们看到,最深沉的文学,往往源于最真挚的情感。当一位西方的“末日先知”与东方的“诗仙”跨越时空相遇,我们看到的,是艺术超越国界、文化连接心灵的永恒力量。这份始于30多年前的中国情缘,至今依然温暖而动人。
读了拉斯洛与中国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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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合自:中青报·中青网、中国新闻周刊、观察者网、《中国社会科学报》、澎湃新闻、新京报、紫牛新闻、上观新闻、大公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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