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队食堂里,新兵小李盯着手里的馒头发呆。
这已经是他入伍第三周,每次吃饭,他总会不自觉地端详手中这个再普通不过的白面馒头——外形饱满,色泽温润,用手轻轻一捏,松软中带着韧劲,放开后慢慢回弹,几乎不留指印。
"怎么了?不爱吃?"炊事班长老张正好路过,笑着问道。
"不是不是,"小李连忙解释,"班长,我就是觉得奇怪,这馒头看着普通,可吃起来特别香,比我妈蒸的还好吃。外面卖的馒头跟这一比,简直天壤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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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擦了擦手,眼里闪过一丝自豪:"小伙子,这里头的门道,可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秘方一:时间的朋友
老张带着小李走进炊事班操作间。凌晨四点,这里已经灯火通明。
"你看,"老张指着一个大面缸,"这是昨晚就和好的面。咱们的馒头,用的都是老面发酵,最少要醒发八个小时。"
见小李不解,老张继续解释:"现在外面卖的馒头,大多用快速发酵粉,两三个小时就能上笼蒸。快是快了,可面粉里的麦香味根本来不及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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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煲汤,大火快煮和文火慢炖,能一样吗?"
老张边说边掀开盖在面缸上的棉被,一股纯正的面香扑鼻而来。面团微微鼓起,表面布满细密的气孔。
"这才是馒头该有的样子。"老张用手轻轻按压面团,"发酵到位了,蒸出来的馒头才会又松软又有嚼劲。"
秘方二:手上的功夫
接下来的一幕让小李目瞪口呆。
炊事班的战士们两人一组,正在揉制馒头。每人面前都是一大块醒发好的面团,他们用手掌根部反复推压、折叠,动作整齐划一,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
"班长,他们这是在..."
"揉面,当兵的基本功。"老张说,"咱们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个馒头胚至少要揉足一百下。"
他拿起一个馒头胚给小李看:"你仔细看这个馒头,表面光滑如镜,一个气孔都没有。这就是揉出来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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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馒头为啥吃起来粘牙?就是因为揉得不到位,面筋没有充分形成。"老张把馒头胚放在秤上,"还有重量,咱们的馒头每个都是标准的二两,误差不超过五克。"
这时,一个战士把揉好的馒头胚整齐地码在蒸盘上,每个间隔正好两指宽。那整齐度,堪比受阅方阵。
秘方三:水火之间的艺术
蒸箱前,老张仔细检查着蒸汽压力表。
"蒸馒头最关键的就是火候。"他说,"必须大火足汽,一气呵成。咱们用的是专用蒸箱,气压稳定,从馒头入锅到出锅,蒸汽不能断。"
他指着蒸箱上的温度计:"看见没?100度,一刻都不能低。外面的馒头为啥会塌陷?就是因为火候不够,或者中途揭盖漏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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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钟后,蒸箱阀门打开,滚滚蒸汽中,一屉屉馒头新鲜出炉。个个饱满挺立,表皮光洁。
"来,尝尝。"老张递给小李一个刚出锅的馒头。
小李接过,小心地掰开。馒头内部结构均匀,层层分明,热气带着麦香袅袅升起。他咬了一口,外层微韧,内里绵软,越嚼越甜。
"这..."小李惊讶地说,"不用菜都能吃下一个。"
秘方四:看不见的配料
"其实啊,"老张意味深长地说,"咱们的馒头之所以好吃,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秘方'。"
他领着小李走到炊事班的荣誉墙前,上面挂满了各种奖状和锦旗。
"你看这个,"老张指着一张泛黄的照片,"这是我当年的班长,他在炊事班干了十二年,光揉面就揉坏了三条围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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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馒头如做人,要实心实意。"老张说,"咱们当兵的,做什么事都讲究个认真。蒸馒头不是任务,是责任。"
他回头看着操作间里忙碌的战士们:"外面的馒头,是为了卖钱;咱们的馒头,是为了让战友们吃得安心、吃得舒心。这份心意,才是最好的调味料。"
馒头里的人生哲理
后来小李才知道,老张其实是特级面点师,退伍前是某五星级酒店的面点主管,退役时婉拒了高薪聘请,选择留在部队炊事班。
"班长,您不觉得在部队太委屈了吗?"有一次,小李忍不住问。
老张笑了:"在外面,手艺是赚钱的工具;在这里,手艺是保家卫国的一部分。你说,哪个更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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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起一个馒头:"就像这个馒头,看起来普通,可它维系着全连官兵的战斗力。每次看到战士们吃得香,我就觉得,这比什么奖赏都强。"
尾声
退伍多年后,小李每次吃到馒头,总会想起老张的话。
他终于明白,部队的馒头之所以好吃,不仅仅是因为手艺精湛、用料讲究,更是因为每一个环节都凝聚着炊事班战士们的用心和责任感。
在这个追求速成和效率的时代,还有人愿意花八个小时等待面团自然发酵,花一百下的力气去揉制一个馒头,这份对传统的坚守、对极致的追求,或许才是部队馒头真正的"猫腻"。
下次当你吃到馒头时,不妨细品:你咀嚼的,不只是面粉,更是一种态度,一种精神,一种在浮躁世界里依然坚守的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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