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注:“扒灰”,是我们苏鲁豫皖交界处农村人的一个方言,大致意思是指公公和儿媳妇有暧昧不清的关系。
夜里的一场大雨,大宝家仅剩的最后一段墙头也终于坍塌了,至此,三家大院子四周的围墙,没有一丁点是立着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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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院子里一片荒凉,晚上更是阴森森的一股杀气,几乎没人敢单独呆上一会,以前欢声笑语热闹非凡的一家人,按理说应该子孙满堂,现在竟落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下场。
起因全在这家的男主人“老扒灰”的身上。
坍塌的墙头是大宝家的,有人说大宝魂魄一直没离开过家,要不看上去用手一推就能倒的墙头,能这么倔强的挺立了好多年?那一定是大宝在一直强力的支撑着,他死得不舍和不甘心。
东面是大宝他爸妈的老屋,也就是女主人秀娟婶子的房子,由于年代更久,又是以前土墙,从她老公死在房间里后,再也没人敢去过,坍塌的时间更长,房间里面竟长出几棵碗口粗的大树来。
只有东屋是三宝结婚时盖的,因为时间短,上面的瓦片还倔强的没有全部掉下来,估计用不了多久也会全部脱落,只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了,门窗早已腐烂,夜色中像骷髅的眼睛嘴巴大张着。
大宝家的西面是二宝的院子,更是杂草丛生,几棵一搂粗的杨树,上面枝桠已经枯死,还能看到以前的残破的猪圈和厨房,想当年这可是全村盖得最好的房子,哪曾想到,这么好的一处宅地,主人竟30多年没来居住了。
院子的女主人秀娟婶子,提起她来,没有一个不伸出大拇指称赞的。
人家说兔子急了还咬人,泥人还有个土性子呢,可秀娟婶子从进门后,没和公婆吵过架,没和邻居红过脸,就是两个儿媳,在外面也没说过秀娟婶子的一句坏话。
每年大宝二宝出去打工,农忙时哥俩轮流回家一个农忙,三宝还在上学,秀娟婶子和两个儿媳合伙在一起干活,吃喝全在秀娟婶子家,秀娟婶子能干活能吃亏能包函,关健话还少。
事情的起因还是从她老公退休后才引起的。
老公年青时就不是一个好鸟,没事就往女人堆里钻,因为年青,没人和他一般见识,后来通过亲戚去了东北煤矿上班,狗是改不了吃屎,人们都知道他在外面花天酒地,不管怎么说,有他爹娘在,他多少还顾点家,正因为有他,家里生活上比一般家庭要好上一点。
到了给儿子说媳妇年龄,媒人也是打听到家里有个挣钱的,再说孩子们长的都不赖,大宝二宝的媳妇没费多大劲就娶回来。
大媳妇刁奸圆滑,能说会道,见啥人说啥话,尖薄小气,对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人长得不好看,但干活里里外外一把手。二媳妇长得肤白貌美,不想干活光想享受,有俩钱想花仨,过日子大手大脚,活,大媳妇干得多,钱,二媳妇出的多,这样两个儿媳妇相处下来倒也和谐。
三宝他爸回来时,我和三宝上了初三,由于是补课,学校停伙,老师让那几天回家吃饭,我特意去看三宝他爸,长得浓眉大眼,高高大大,白白胖胖,穿的一身笔挺笔挺的中山装,外面搭了件呢子大衣,上面还插了一支钢笔,一看就是一个有文化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个大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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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就带了几个包裹,最让人惊奇的是带回来四只鹦鹉,在笼子里上下翻飞,煞是漂亮,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小鸟。
小时候他们家是我们的游乐场,秀娟婶子没脾气,宅基地也宽敞,除了吃饭睡觉在自己家,我们其余的时间基本上都长在三宝家。
现在都知道三宝他爸的规矩多,就是邻居也很少有人到他家串门了,三宝他爸,大男子主义味十足,兄弟三个平时也都怕他。
过完年,出了正月,大宝、二宝打起行囊,又接着出去打工。三宝他爸,每天骑着车子挂着鸟笼,走东串西。
我很羡慕三宝有这样的爸爸,又威风又潇洒,但三宝一提起他爸就气呼呼的,他讨厌他爸爸的眼神,一是看到他嫂子殷勤的眼神,一是看他妈妈厌恶的眼神,听说前几天还打过他妈一次。
我顿时对三宝他爸爸的好印象荡然无存。
秀娟婶子应该早就知道老公的为人,也肯定知道了和大媳妇有了身体接触,挨了几次打后,就再也没那个胆量来管了,睁只眼闭只眼,眼泪只有往自己肚里咽,三宝他爸胆子越来越大。
第一个说出这个事情来的是三宝他二嫂,说是有一天晚上起来小便,发现公公从大嫂的房间出来。
80年代农村的生活填饱肚子是问题不大了,但如果家里能拿出点闲钱,想吃好喝好穿好,除非是家里有个来元户和干部,或者是家里面做点生意买卖的。
三宝他爸退休工资虽然不是不太高,不过对农村里的人来说,也算是有钱人了。再加上平时不干活,又能显摆,所以说还是挺吸引一些留守在家的年轻小媳妇。
二儿媳妇长得漂亮,至于为啥先和大儿媳好起来,大家估计还是大媳妇先下的手,大儿媳妇心眼多,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又爱占点便宜,有名的一句口头禅,肥水不流外人田,先下手为先,当然了,更离不开公公那双色眯眯的眼睛,所以大儿媳妇就先沦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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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二儿媳妇把这事情给抖露出来,老公公非但没有生气,还经常隔三差五的去给她送点东西,买件衣服,时不时在她面前献殷勤搭讪,儿媳从公公老不正经的眼神里,看出他心里的小纠纠,再加上大儿媳妇的口头禅(是她拉下水的),二儿媳妇也投入了老公公的怀抱。
好多邻居,晚上没事就等着看热闹。经常有人说的有鼻子有眼,头半夜在大儿媳妇那里,后半夜跑到二儿媳妇那里去,秀娟婶子被老公打了几次后,现在看到他也是噤若寒蝉,欲哭无泪,欲死无门。
三宝也听到了风声,和他老爸大吵了一架,这老头子心真够狠,拿起一个板凳照着三宝头上就砸过去,幸亏三毛躲的快,头擦破了一点皮,没等三宝来得及跑,后边又拿了一个棍子照着三宝身上死抽过去,要不是众人拉着他,估计他能把三宝给打死,所以三宝也就恨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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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不用大张旗鼓的宣传,过不了几天三村五里的人,没有不知道的,只有大宝二宝还蒙在鼓里,原因两人都是快过年才回来,过完年就接着出去了,在家呆这几天,两个媳妇天天贴着身子,外人想说个闲话也凑不上去。
三宝上了高三那年,年三十的晚上,人们听到二宝打他媳妇的声音,等人们 过去想劝架时,已经没了动静,年初二,二宝就领着老婆孩子去了新疆,就大宝去世时回来过一次,从此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大宝儿性格有点懦弱,再加上媳妇心眼多,会来事,这件事竟被隐满了下来,后来不知道哪个多事的告诉了他,从此后,好几年大宝都没回家过年。
大宝不回家,正合了这两个人的意,做起事来更加肆无忌惮,连小孩子都知道大宝媳妇和老公公有这么一腿。
三宝大学没考上,就到了南方打工,未婚妻是他高中时的同学,媳妇娘家知道三宝他爸的为人,一直拖着不让结婚,但架不住小夫妻两人的感情深厚,最后是在老院新盖了个东屋结的婚。
也是那年,大宝回的家,估计在家里边也没得得到老婆的好气,年30晚上,一家人在一起吃了个团圆饭,大宝喝的酩酊大醉,哭得一塌糊涂,后来是三宝和秀娟婶子把他架回去,没等到天亮,说是人不见了,招呼大家起来帮忙去找,最后在东地一个机井里发现了投井自尽的大宝。
大宝走得决绝,头朝下没给自己留一点生机。
二宝回家帮忙处理后事,不管秀娟婶子愿不愿意,带着老娘离开了家,就此再也没踏过家门半步。
三宝也终于明白,别人的屋檐再大,都不如自己有把伞,就自己老爹这副德性,这个家没什么好留恋的,惹不起,躲得起,拉屎也离你八丈远,收拾收拾东西,和媳妇一起南下,也离开了家。
鱼找鱼虾找虾,青蛙专找癞蛤蟆,人要是一不要脸,真的是天下无敌,这对不知羞耻的人,竟不三不四的一起过了好几年,后来是大儿媳的娘家爹和哥过来,打了大儿媳一顿,把东西全部拉走,这才结束了这段孽缘。
大儿媳的娘家也丢不起这个人。
一个人呢,到了这个地步,真不知道她的人生信条是什么,没有信念,脸皮就能整得跟城墙那么厚。
诺大的一个院子,只剩下老扒灰一人,时间一长收敛了不少,本村里人碰了面,也很少有人搭理他,没事时就灰溜溜地跑到附近村闲逛。
渐渐地又有点夜不归宿,人们也不愿意打听他去了哪里,直到有一天,腿被人打断,半夜被人扔在家门口,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站起来过。
打电话给二宝,二宝誓死不回家,生不养死不葬。
三宝也表态,啥时候人死了,啥时候才回家。
也有不少人曾经努力化解他们之间的矛盾,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感情这东西裂痕太深,已无力回天,这个破碎的家,让兄弟俩无脸可归
村里没办法,就找了一个五保户的傻子,搬过来和他住在了一起。
傻子平时还自己的饭都做不好,更不要说来侍候他了,再加上别人怂恿,几天不给他吃饭也是正常,惹急了还上去给他两个巴掌。
有一年我回家的时候,看到路中间放了一个板车,车上躺着一个人,低声的呻吟着,叫着一个人的名字,一身黑不溜秋的棉袄和棉裤,和皮肤一个色,头发又脏又乱,蓬蓬松松的,是老扒灰,这和以前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看到我,停下叫秀娟的声音,求我给三宝打个电话,电话是打通了,后果可想而知。
想老婆孩子了,孩子死了你来奶了,早干啥去了?
最后终于有一天,傻子去走亲戚,把他丢在家里,几天后等傻子回来,已经直挺挺的饿死在房间里面了。
三宝回来,一切从简,从火葬场领了骨灰盒,家也没有拐,直接带回去了,说是在外地买了个公墓,至于是真的假的,谁也不知道。
有人说看到三宝出了火葬场,就把骨灰盒扔在了一个桥下,不知道真的假的。
再后来,我跟三宝联系过,秀娟婶子现在和他们住在一起,但他自始至终再也不愿回到村子里来,我知道他丢不起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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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对他来说,这一永别,也许就是想忘掉这一个耻辱的记忆。
家乡对有些人来说,不是不想回,在漫漫人生的跋涉里,是再也无颜返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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