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你到底是谁?再不配合就把你也带走!”城管队长张建国指着面前穿着旧夹克的中年人,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林江海看着被强行收走三轮车的秦大爷瘫坐在地上,心里一阵难受。
他上前一步:“我就是路过的市民,你们这样执法是不是太过分了?老人家都六十多了,就卖点自家种的菜,至于这么赶尽杀绝吗?”
“过分?我看你是不知道什么叫妨碍公务!”张建国一挥手,“把这个多管闲事的也带回队里,好好教育教育!”
两个执法队员走过来,一左一右架起林江海就往车上拖。
周围的摊主和买菜的人都愣住了,有几个年纪大的认出了林江海的脸,但又不敢相信——县长怎么会穿成这样出现在菜市场?更不可能被城管抓走啊!
林江海没有反抗,他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心里却在盘算:这次私访,看来是要比预想的更深入了。
此时此刻,县政府办公室里,秘书马军正焦急地拨打着林县长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马军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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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周六的清晨,天刚蒙蒙亮。
林江海从床上坐起来,动作很轻,没有惊动身边还在熟睡的妻子。他走到衣柜前,没有去拿那些平时穿的衬衫西装,而是翻出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夹克,又找出一条普通的深色裤子和一双布鞋。
穿戴整齐后,林江海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镜子里的人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脸上的疲惫和眼角的细纹,让他显得比实际年龄要老一些。四十二岁的年纪,从乡镇干部一步步做到县长,这些年的辛苦都刻在了脸上。
他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经过女儿房间的时候,门缝里传出均匀的呼吸声。林江海停下脚步,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女儿睡得正香,抱着她最喜欢的布娃娃。他嘴角浮起一丝笑容,然后继续往外走。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沓信件,这是上周从信访办转过来的。林江海拿起最上面的几封,都是反映老城区菜市场整顿问题的。有的说执法太严格,让老百姓没了生计;有的说市场管理混乱,影响市容市貌。各种声音都有,但林江海心里清楚,真实的情况到底怎么样,坐在办公室里是看不出来的。
他把信件装进夹克的内袋,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小区的保安还在值班室里打盹,没注意到有车开出去。林江海特意选了自己的私家车,一辆开了五六年的普通轿车,车身上还有些剐蹭的痕迹。这辆车平时很少开,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公车,但今天不一样,他要以一个普通市民的身份去看看这座城市真实的样子。
车子驶出小区,街道上还很冷清。环卫工人推着垃圾车慢慢走着,早点摊的老板正在支起炉子。林江海摇下车窗,秋天的凉风吹进来,带着一股清新的味道。
他喜欢这个时候的城市,没有喧嚣,没有繁忙,一切都还在沉睡中慢慢苏醒。
车子沿着熟悉的街道一路往东,大约二十分钟后,到了老城区。这里是云溪县最早的市中心,街道狭窄,建筑老旧,但烟火气十足。林江海把车停在一个偏僻的巷子里,步行往菜市场走去。
清晨六点半,菜市场已经热闹起来了。
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卖菜的、卖肉的、卖水果的,摊位挤挤挨挨地排了好几条街。买菜的大爷大妈们拎着布袋子,在各个摊位前停留,挑挑拣拣,讨价还价。这种生活化的场景让林江海觉得亲切,他想起小时候跟着母亲来菜市场买菜的情形,那时候家里穷,母亲总要货比三家,为了省几毛钱能走大半个市场。
林江海混在人群里,慢慢往里走。他注意到市场里确实有些混乱,有的摊位占道经营,把人行道都堵住了;有的商贩直接把货物堆在街边,过往的行人只能绕着走。但同时,他也看到了这些商贩的不易——凌晨三四点就要起床进货,风吹日晒地守着摊位,赚的都是辛苦钱。
“新鲜的青菜咯!自家种的,没打农药!”
一个沙哑的声音吸引了林江海的注意。他循声望去,看见在市场边缘的一个角落里,一个老人正推着一辆破旧的三轮车,车上堆着青菜、萝卜、茄子等蔬菜。老人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穿着一件洗得发旧的中山装,裤子膝盖的地方打了补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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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江海走过去,蹲在菜摊前。青菜确实很新鲜,叶子上还带着晨露。
“大爷,这菜多少钱一斤?”林江海问。
老人抬起头,露出一个朴实的笑容:“两块钱一斤,都是我自己种的,绝对新鲜。”
“那给我来两斤吧。”林江海说着,拿起旁边的塑料袋开始装菜。
老人手脚麻利地称好菜,又从兜里掏出一个破旧的布包,里面装着零钱。林江海递过去五块钱,老人找回一块钱,动作有些迟缓,看得出来腿脚不太利索。
“大爷,您每天都来这儿卖菜吗?”林江海随口问道。
“嗯,已经卖了快十年了。”老人说着,眼神里闪过一丝落寞,“以前老伴还在的时候,我们两个一起来,她负责收钱,我负责称菜。现在就剩我一个人了,动作慢了很多。”
林江海心里一酸。他看着老人布满老茧的手,那是长年累月劳作留下的痕迹。
“您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有个儿子,在外地打工,一年回来一两次。”老人说,“我这身体还行,能动就多挣点,省得给孩子添负担。”
两个人正说着话,旁边又来了几个买菜的老太太。她们显然是老主顾了,和老人很熟络。
“秦大爷,今天的青菜不错啊!”一个穿着碎花衣服的老太太说。
“都是刚摘的,老李你挑吧。”秦大爷笑着说。
林江海这才知道老人姓秦。他站在一旁,看着这些老人之间的交流,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就是最真实的生活,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只有最朴素的人情味。
02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汽车的轰鸣声。
几辆印着“城市管理执法”字样的车开进了市场,车上下来十几个穿着制服的人。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材魁梧,脸上表情严肃,正是城管执法队队长张建国。
市场里的气氛突然紧张起来。有些摊主开始慌张地收拾东西,有些人则站在原地不动,脸上写满了不安。
张建国拿着一个扩音器,声音在市场里回荡:“各位商户注意了!今天是创建文明城市整顿行动的第一天,所有占道经营的摊位必须立刻撤离!我们已经提前张贴了公告,给了你们一周的准备时间,现在是最后期限!”
他的话音刚落,执法队员们就开始行动了。他们拿着尺子测量摊位是否超出规定范围,拿着相机拍照取证,有些直接让摊主收摊。
林江海皱起眉头。他知道创建文明城市是今年的重点工作,也支持规范市场管理,但眼前这个场景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执法是应该的,但这种方式会不会太生硬了?
秦大爷的摊位就在执法人员划定的“禁止摆摊区域”内。张建国走过来,看了一眼三轮车上的菜,冷冷地说:“老头,这里不能摆摊,赶紧收拾走!”
秦大爷愣了一下:“张队长,我这不碍事啊,就在这角落里,又不挡路。”
“不挡路也不行!”张建国指着旁边贴在墙上的公告,“这里明确规定了,禁止摆摊区域内任何人不得经营。你要卖菜,去市场里面租个固定摊位!”
“我这腿脚不好,租不起那个摊位。”秦大爷着急地说,“一个月要三百块钱,我这小本生意,租金都挣不回来。”
“那是你自己的事。”张建国不耐烦地挥挥手,“我只负责执法,别跟我讲这些没用的。限你十分钟之内离开,不然我们就要强制执行了!”
说完,他转身去处理其他摊位。
秦大爷站在那里,脸上满是无助。他看着三轮车上的菜,又看看周围的执法人员,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江海站在旁边,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理解执法的必要性,但也理解老人的难处。这两者之间,难道就没有一个平衡点吗?
十分钟很快过去了。
秦大爷还站在原地,没有挪动三轮车。不是他不想走,而是真的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这个角落是他卖菜十年的地方,早就成了习惯。现在突然让他离开,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张建国带着两个队员走回来,脸色更加难看了。
“怎么还没走?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见吗?”他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秦大爷哆嗦着说:“张队长,你就通融一下吧。我这些菜要是卖不出去,全都要烂掉,这可是我好几天的辛苦啊!”
“通融?”张建国冷笑一声,“我要是通融你,别人也要通融,那还要规矩干什么?这是执法,不是做生意,没得商量!”
他转头对两个队员说:“把他的三轮车拖走,菜全部没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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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啊!”秦大爷急了,扑过去想要护住三轮车,“这是我的活儿,你们不能抢!”
两个队员一左一右,硬生生把秦大爷拉开。老人的力气哪里比得过年轻人,几下就被推得踉跄后退,差点摔倒。
周围的人都看不下去了,但没有人敢上前。这年头,谁愿意和执法部门起冲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林江海本来也想忍住,毕竟他这次来是私访,不想暴露身份。但看着秦大爷苍老的脸上那种绝望的表情,他实在忍不住了。
他走上前,挡在秦大爷和执法队员之间。
“等一下!”林江海的声音不大,但很坚定。
张建国转过头,上下打量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中年人。普通的衣着,普通的长相,应该就是个路人。
“你谁啊?这里没你的事,一边去!”张建国不客气地说。
“我是路过的市民。”林江海平静地说,“但我觉得你们这样执法有问题。”
“有问题?”张建国眯起眼睛,“你说说看,哪里有问题?”
林江海指着秦大爷:“这位老人家年纪这么大了,靠卖菜维持生计。他确实占用了一点地方,但这个角落本来也没人走,并没有影响交通。你们可以让他把今天的菜卖完,以后再搬到合规的地方,这不是更人性化吗?”
“人性化?”张建国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你知道什么叫执法吗?执法就是要严格按照规定来,不能讲什么人性化!你以为我想这样吗?上面的文件下来了,创建文明城市,必须在一个月内清理所有占道经营。我要是不这么做,责任谁来负?”
“可是...”林江海还想说什么。
“没什么可是的!”张建国打断他,“我看你就是闲得慌,没事找事。要不是看你年纪大了,我现在就让你也尝尝妨碍公务的滋味!”
03
林江海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火气。他知道此时和张建国争辩没有意义,这个人显然是铁了心要把执法进行到底。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秦大爷的菜被没收,老人家这几天的辛苦就白费了。
“那你们至少把菜还给老人家,让他拿回去。”林江海退了一步说。
“不可能!”张建国斩钉截铁地说,“占道经营的物品一律没收,这是规定!”
“这不是占道经营,这是老人的生计!”林江海的声音终于提高了,“你们这么做,和抢劫有什么区别?”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张建国。
他走到林江海面前,两个人的距离不到半米。张建国盯着林江海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林江海没有退缩,同样盯着他:“我说,你们这么做不对。”
“不对?”张建国突然笑了,但那笑容里满是冷意,“我看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妨碍公务的后果!”
他转身对队员们说:“把这个人也带回去,说他妨碍执法,扰乱公共秩序!”
几个队员围了上来,想要抓住林江海。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有几个年纪大的摊主凑在一起小声议论:“那个人是不是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你也这么觉得?我也觉得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
“会不会是电视上?”
“电视上能有啥人物穿成这样来菜市场?”
议论声很快被执法队员的喝斥声打断。两个队员一左一右抓住林江海的胳膊,想要把他往执法车上拖。
林江海没有反抗,他心里在快速权衡。如果现在表明身份,这件事就会立刻平息,但他的私访就失去了意义。更重要的是,他想看看基层执法到底是怎么操作的,这种冲突背后隐藏着什么问题。
秦大爷急了,扑过来想要拉住林江海:“不关他的事,你们放了他!都是因为我,你们要抓就抓我!”
张建国一挥手,另外两个队员把秦大爷也拦住了。老人哪里挣得脱,只能眼睁睁看着林江海被带上执法车。
“你们这是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秦大爷大声喊着。
“王法?”张建国冷笑,“我们就是王法!”
这句话让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有些人开始拿出手机,想要拍下这一幕,但立刻被执法队员制止了。
“不准拍照!不准录像!谁要是敢拍,手机没收!”张建国恶狠狠地说。
林江海被塞进执法车的后座。透过车窗,他看见秦大爷瘫坐在地上,三轮车被拖走,车上的菜洒了一地。几个买菜的老太太围着秦大爷,想要扶他起来,但老人就是不肯起来。
车子启动了,缓慢地驶出菜市场。
坐在车上,林江海的心情很复杂。他想起刚才张建国那句“我们就是王法”,心里一阵寒意。这种执法方式,这种态度,已经完全偏离了为人民服务的初衷。
但同时,他也知道,张建国不是个例。在基层,有太多这样的干部,他们把执法当成了权力的展示,把规定当成了压制群众的工具。这不是简单的工作方式问题,而是深层次的作风问题。
车子行驶了大约十分钟,停在了城管执法队的大院里。
林江海被带进一间询问室。房间不大,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墙上挂着各种规章制度。张建国坐在桌子后面,拿出一个笔记本,开始做笔录。
“姓名?”他头也不抬地问。
“林江海。”林江海平静地说。
“年龄?”
“四十二。”
“工作单位?”
林江海犹豫了一下,说:“县政府。”
04
这个回答让张建国愣了一下。他抬起头,仔细看着林江海:“县政府?哪个部门的?”
“这个...”林江海正想着怎么回答。
就在这时,询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年轻的队员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脸上满是焦急。
“张队,出事了!”年轻队员说,“县政府办公室的马秘书打电话来了!”
“马秘书?”张建国皱起眉头,“他打电话来干什么?”
年轻队员压低声音,但房间里的人都听得很清楚:“他说林县长今天上午出门后就联系不上了,手机也关机了。马秘书说县长可能在老城区一带,让我们注意一下,如果看见了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张建国的脸色变得煞白,他机械地转过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的林江海。那个穿着旧夹克的中年人,那个自称在县政府工作的人,那个刚才说工作单位是“县政府”的人...
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各种念头疯狂地涌现。不可能,县长怎么会穿成这样?县长怎么会一个人在菜市场?县长怎么会被自己抓进来?
但是,那张脸,那双眼睛,还有刚才对方说话的语气...
张建国感觉自己的手在发抖,额头上开始冒冷汗。
他咽了口唾沫,声音都变了调:“您...您是...”
林江海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张建国,那种平静让人更加心慌。
年轻队员也意识到了什么,他瞪大眼睛看着林江海,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马军焦急的声音:“张队长在吗?我是县政府办公室的马秘书,有紧急情况!”
张建国想站起来,但腿软得站不住。他扶着桌子,勉强撑着身体,看着门口越来越近的身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这次真的完了...
马军冲进询问室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慌乱的。他今天早上七点半到办公室,发现林县长的办公室门还锁着,就觉得不对劲。林县长是出了名的工作狂,就算是周末,也经常会来办公室处理文件。更何况,今天上午十点还有一个重要的视频会议。
他给林县长打电话,关机。
发短信,没回复。
又给林县长家里打电话,林夫人说早上六点林江海就出门了,也不知道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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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军一下子慌了。他跟着林县长三年了,对领导的作息时间了如指掌。出门不带手机,不跟家里人说去向,这完全不符合林县长的习惯。
他立刻意识到,林县长可能是私访去了。
马军回忆起前几天,林县长让他整理了一份关于老城区菜市场整顿的材料,里面有很多群众来信,反映执法过于严格。当时林县长看了很久,还特意问了几个细节问题。现在想来,林县长应该是想亲自去看看情况。
他开始在老城区周边寻找,调监控,问路人,甚至动用了县里的网格员帮忙找。最后在一个小巷子里发现了林县长的私家车,这才确定林县长确实在老城区。
然后,他联系了城管、公安、街道办,让大家都注意一下,如果看见林县长,立刻通知他。
这才有了刚才那通电话。
现在,马军站在询问室门口,看见林江海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又紧张起来——林县长怎么会在城管执法队的询问室里?
“林县长!”马军快步走进去,“您怎么在这儿?我找了您一上午了!”
这一声“林县长”,让房间里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了。
张建国的脸色已经白得像纸一样,他想说话,但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发不出声音。旁边那个年轻队员更是吓得腿都软了,直接靠在墙上,才没有瘫倒在地。
林江海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马军说:“我没事,就是想来了解一下基层执法的情况。”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马军听得出来,领导心里肯定很不平静。能把县长“请”进询问室,这得是多大的胆子?
05
马军的目光转向张建国,那个三十多岁的城管队长此刻满头大汗,整个人都在发抖。
“张队长,”马军的声音冷了下来,“能不能解释一下,林县长为什么会在你们的询问室里?”
张建国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但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他的大脑一片混乱,各种念头交织在一起。
“我...我们不知道...”他结结巴巴地说,“我们只是...只是在执法...”
“执法?”马军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你是说,你们把县长当成妨碍公务的人抓进来了?”
这句话让张建国彻底崩溃了。他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