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你敢动我妹妹一根头发试试！”周凯的咆哮声仿佛要掀翻屋顶。
林晚还没来得及解释，一个巴掌已经狠狠地扇在她脸上，火辣辣的疼。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整个世界都在旋转，男人的怒吼和妹妹的啜泣交织成一张巨网，将她彻底吞噬。
当第十八个巴掌落下，她倒在地上，意识都有些模糊。
然而，当她再次睁开眼，脸上没有泪，只有一片死寂。
01
夜深了，别墅里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嗒，嗒，嗒。
林晚跪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正用一块雪白的软布，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污点。
她的动作机械而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那块地板。
这栋别墅是她和周凯结婚五年的家，家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件摆设，都由她亲手打理，干净得一尘不染。朋友们都笑她有洁癖，可只有林晚自己知道，她只是想守护好这份来之不易的“完整”。
客厅的落地窗外，城市的霓虹灯闪烁着，映在她空洞的眼眸里，却激不起半点波澜。
她的脸颊高高肿起，左边脸颊上甚至还带着淡淡的指印，嘴角也破了皮，结着暗红色的血痂。
这伤痕与这个精致华美的家显得格格不入。
可她就像一个没有痛觉的木偶，擦完地板，又起身整理沙发上稍显凌乱的靠枕，将它们一一摆放整齐，棱角分明。
做完这一切，她走到酒柜旁，从最里面拿出一瓶红酒，给自己倒了小半杯。
她没有喝，只是端着酒杯，走到阳台上，静静地看着远方。
晚风吹起她柔顺的长发，也吹动了她丝质的睡裙。她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单薄而孤寂，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散。
她的丈夫周凯，此刻正在医院陪着他最宝贝的妹妹周晴。
几个小时前，就是在这个客厅里，周凯为了周晴，亲手给了她十八个耳光。
想到这里，林晚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但那不是悲伤，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冰冷。
她举起酒杯，对着夜空，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诡异的微笑。
杯中的红酒，颜色像极了干涸的血。
02
林晚是个孤儿。
从小在福利院长大的她，比任何人都渴望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一个有丈夫，有孩子，有欢声笑语的，完整的家。
遇见周凯，是在一个下雨天。
那天福利院的屋顶漏水，她爬上梯子去修，结果脚下一滑，摔了下来。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落入一个温暖而结实的怀抱。
那个男人就是周凯。他当时是来福利院做志愿者的，身上穿着简单的白T恤，笑容干净得像雨后的阳光。
他抱着她，紧张地问：“你没事吧？”
那一刻，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那是她二十年来，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呵护的滋味。
周凯对她很好，好到让她觉得不真实。他会记得她的生日，会带她去吃她随口一提的小吃，会把她介绍给自己所有的朋友，毫不掩饰对她的爱意。
更重要的是，他给了她一个家。
他向她求婚时说：“晚晚，嫁给我，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
林晚哭着答应了。
周凯的家庭条件很好，父母都是生意人，家里还有个比他小几岁的妹妹周晴。
第一次见周凯的家人，林晚很紧张。周凯的父母对她还算客气，但妹妹周晴，从一开始就对她充满了若有若无的敌意。
周晴长得漂亮，嘴也甜，但在林晚面前，她总是有意无意地炫耀着自己和哥哥的亲密无间。
“嫂子，你不知道吧，我哥从小最疼我了，我要什么他给什么。”
“嫂子，这件衣服是我哥上周出差特意给我带的，你的他没忘买吧？”
林晚并不在意这些。她觉得，只要她真心付出，总能换来真心。她把周晴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对待，给她买昂贵的礼物，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她以为，她的忍让和付出，能让这个家更加和睦。
婚后第二年，她生下了女儿囡囡。有了孩子，林晚觉得自己的世界终于完整了。
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家庭上，照顾女儿，孝顺公婆，把周凯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
周凯的事业也蒸蒸日上，所有人都说林晚旺夫，是个贤内助。周凯也时常抱着她说，娶到她是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那些年，是林晚生命中最幸福的时光。她天真地以为，这样的幸福会持续一辈子。
她以为，她终于找到了那个可以让她停靠的港湾。
直到她渐渐发现，这个家里，有些东西，已经悄然变了质。
03
矛盾的第一次爆发，是因为女儿囡囡的一场高烧。
那天囡囡半夜突然发高烧，烧到三十九度八，小脸通红，不停地抽搐。林晚吓坏了，抱着女儿就要去医院。
周凯那天刚好在外面应酬，喝多了酒，怎么也叫不醒。
林晚没办法，只能自己开车。可偏偏那个时候，周晴打来电话，哭着说自己失恋了，心情不好，让周凯马上过去陪她。
电话是林晚接的。
“小晴，你哥喝多了，囡囡现在发高烧，我要马上送她去医院，你……”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晴尖锐的声音打断：“嫂子，你什么意思？囡囡发烧，你就不能自己去吗？我哥是医生吗？可我现在真的很难受，我就要我哥陪！”
林晚急得满头是汗，囡囡在她怀里哭得快要断气。
“小晴，算我求你了，这次真的很严重，等囡囡情况稳定了，我让你哥马上去看你好不好？”
“不好！在你心里，我这个小姑子就这么不重要是吗？林晚，你别忘了，你只是个外人！”
说完，周晴“啪”地挂了电话。
林...晚来不及多想，抱着女儿冲向了医院。
经过一夜的抢救，囡囡总算脱离了危险。医生说，再晚来半个小时，后果不堪设想。
林晚守在病床边，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周凯才顶着一双惺忪的睡眼来到医院。他不是来关心女儿的，而是来兴师问罪的。
“林晚！你昨晚怎么跟小晴说话的？她失恋了心情不好，你不安慰她就算了，还刺激她！你知不知道她哭了一晚上！”
林晚看着眼前这个满身酒气，不问女儿死活，只关心妹妹心情的男人，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周凯，你看看囡囡！她昨晚差点就没命了！你妹妹失恋重要，还是你女儿的命重要？”
“你吼什么！小晴从小身体就不好，情绪不能激动！女儿不是已经没事了吗？你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吗？”
那一刻，林晚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地剜掉了一块。
这是她第一次，对自己的婚姻，对这个她用尽全力去守护的家，产生了怀疑。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04
从那以后，周晴变本加厉。
她开始频繁地介入林晚和周凯的生活，像一个无孔不入的影子。
周凯出差，周晴会要求他带和林晚一模一样的礼物，甚至要更好。
林晚给周凯炖了汤，周晴会撒娇说自己也想喝，让周凯立刻给她送过去。
家里的大小事情，周凯总是第一个告诉周晴，而不是林晚这个妻子。
更让林晚无法忍受的是，周晴开始毫无界限地干涉她对女儿的教育。
囡囡稍微调皮一点，周晴就会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嫂子，你就是这么带孩子的？我们周家的孩子可不能这么没规矩。”
有一次，林晚给囡囡报了一个绘画班，周晴知道后，立刻冲到家里大吵大闹。
“哥！你看我嫂子！囡囡才四岁，她就逼着孩子学这学那！她就是想把囡囡当成工具，好巩固她在我们家的地位！”
周凯不问青红皂白，就指责林晚：“你怎么又做这种事？囡囡还小，你别给她那么大压力！”
林晚试图解释：“我只是想培养一下囡囡的兴趣，绘画班的老师说她很有天赋……”
“天赋能当饭吃吗？我们周家还缺她这点钱？你别把你在孤儿院那套争强好胜的劲儿用在孩子身上！”
周凯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地扎进了林晚的心脏。
原来，在他心里，她始终是那个来自孤儿院，处心积虑想要攀附他们周家的外人。
她所有的付出，所有的爱，都成了一个笑话。
林晚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她变得沉默寡言，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少。
她甚至想过离婚，带着女儿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家。
可看着女儿天真无邪的睡颜，她又犹豫了。她不想让囡囡也成为一个没有完整家庭的孩子，不想让她重复自己的命运。
为了女儿，她选择了忍耐。
她天真地以为，只要她忍，总有一天，周凯会看到她的好，会明白谁才是真正和他共度一生的人。
然而，她的退让，只换来了对方的得寸进尺。
终于，引爆了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事情的起因，是一条项链。
那是周凯母亲留下的遗物，一条价值不菲的翡翠项链。周凯的母亲临终前，亲手交到林晚手上，说这是周家媳妇的象征。
林晚一直视若珍宝，锁在保险柜里，只有在重要的场合才会佩戴。
可就在昨天，周晴突然跑来，哭着说那条项链应该是她的，说哥哥偏心，把妈妈最宝贵的东西给了外人。
林晚耐着性子解释，这是婆婆亲手给她的。
周晴不依不饶，两人争执了几句。林晚没想到，周晴会突然冲上来抢，拉扯中，项链掉在地上，翡翠吊坠摔出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周晴当场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05
周凯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他心爱的妹妹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而他名义上的妻子，手里拿着那条对他意义非凡的项链，脸色苍白地站着。
“哥！你看看她！她把妈妈留给我的项链摔坏了！她就是嫉妒你对我好！”周晴恶人先告状，扑进周凯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周凯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到了极致。
他冲到林晚面前，一把夺过项链，看到上面的裂痕，眼睛都红了。
“林晚！你这个毒妇！”
“不是我……是她自己抢的时候……”林晚试图解释。
“你还敢狡辩！”周凯的理智被怒火完全吞噬，他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
“我妹妹从小就喜欢这条项链！妈妈走了，这是她唯一的念想！你连这个都要跟她抢！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周凯，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道理？”周凯冷笑一声，那笑容里满是残忍，“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在这个家里，谁才是道理！”
话音未落，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了林晚的脸上。
林晚被打得一个踉跄，耳朵里嗡嗡作响。
她还没反应过来，第二个，第三个……接踵而至。
周凯像是疯了一样，双目赤红，用尽全力，一下又一下地扇着她的脸。
每一巴掌，都像是抽在她五年婚姻的基石上。
第一巴掌，打碎了他们的初遇。
第五巴掌，打碎了她的付出。
第十巴掌，打碎了她对家的渴望。
当第十八个巴掌落下时，林晚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瘫倒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
她的脸已经麻木，嘴里满是血腥味。
她瘫坐在地上，看着这个她爱了五年的男人，为了另一个女人，对她下此毒手，那颗为他跳动了五年的心，在这一瞬间，彻底死了。
周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怜悯，只有厌恶和冰冷。
周晴躲在他身后，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胜利的微笑。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许久，林晚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没有哭，没有闹，也没有像周凯预想中那样求饶。
她只是异常平静地擦掉了嘴角的血迹，那双曾经满是爱意的眼眸，此刻只剩下一片沉沉的死灰。
她什么也没说，默默地转身，走进了卧室。
周凯以为她要去拿离婚协议，准备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脸上满是鄙夷和不屑。“怎么？装不下去了？要钱就直说！”
然而，林晚并没有理会他。她径直走到床头柜前，蹲下身，从最底层，拿出了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
她走回客厅，当着周凯的面，缓缓地打开了文件袋。
周凯脸上的表情，在看到里面东西的一刹那，瞬间凝固了。
那里面，不是他想象中的离婚协议。
而是一份DNA亲子鉴定报告。
他愣住了，像是被人当头一棒，指着那份报告，声音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晚看着他惊恐万状的样子，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带着血丝的笑容，正要开口。
就在这时，“嘀——呜——嘀——呜——”
窗外，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刺耳地划破了夜空。
紧接着，门被猛地撞开，两名穿着制服的医护人员冲了进来。
周凯下意识地以为他们是来救林晚的。
然而，那两名医护人员却看都没看脸颊高肿、嘴角流血的林晚一眼，径直冲向了他身后——那个刚刚还在得意微笑，此刻却脸色惨白如纸、额头冷汗直流、身体摇摇欲坠的小姑子周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