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晓雅，我这个月奖金发了！说吧，想吃什么？我请客，地方你随便挑！”电话那头，陈静的声音带着刚发了钱的豪气和兴奋。
林晓雅正对着电脑屏幕敲敲打打，闻言笑了起来，身体向后靠在吱吱作响的办公椅上，疲惫感都消散了不少。
“真的假的？陈大款，你可是第一次这么大方啊！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要吃烤肉！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那种！”
“没问题！烤肉就烤肉！”陈静爽快地答应了，“去哪家？市中心那家新开的网红店怎么样？听说装修得跟皇宫似的。”
“得了吧，那种地方就是吃个环境，又贵又不好吃，专门骗你这种小资情调的。”晓雅撇撇嘴，划着手机里的美食收藏夹，“我找了家店，叫‘老王记正宗炭火烤肉’，看评价都说味道特别正，价格也实惠，是开了十几年的老店了。就去这家，怎么样？”
“老店？不会又小又破吧？”陈静有些犹豫。
“哎呀，这你就不懂了，美食在民间！相信我，我的鼻子可灵了！就这么定了，下班老地方见！”晓雅不给陈静反驳的机会，直接拍了板。
01
林晓雅来H市工作已经三年了。
对于一个从普通小县城考出来的姑娘来说，H市既是她实现梦想的地方，也是一个吞噬着她青春和汗水的巨大机器。
她和千千万万的“H漂”一样，住着租来的小单间，每天挤着早晚高峰的地铁，为了那份不算太高但能养活自己的薪水而奔波忙碌。
晓雅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工人，一辈子没出过远门，最大的心愿就是女儿能在大城市站稳脚跟。
晓雅也争气，工作上兢兢业业，从不叫苦叫累。
她省吃俭用，每个月除了房租和基本开销，剩下的钱一多半都存了起来，另一小半会雷打不动地寄回家里。
“喂，妈。”晓雅一边在狭小的厨房里给自己下着面条，一边用肩膀夹着手机。
“哎，晓雅，吃饭了没啊？”电话那头传来母亲关切的声音。
“吃呢，刚下班，自己煮了点面条。”晓雅把烫好的青菜捞进碗里，加了一勺母亲寄来的辣椒酱。
“怎么又吃面条？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一个人在外面要对自己好一点，别老凑合。工作那么累，营养跟不上怎么行？”母亲开始絮叨起来。
“知道啦，妈。这不是今天有点晚了嘛，明天我肯定做顿好的。”晓雅笑着应付着，心里却暖洋洋的。
她知道，这碗简单的面条，因为有了电话那头的牵挂，也变得有滋有味。
“钱够不够花？不够跟家里说，别委屈自己。”
“够用，我上个月还发了项目奖金呢，您就放心吧。我跟您说，我这个月还给您和我爸买了新的按摩仪，过两天就寄回去了，你们收到记得用啊。”
“你这孩子，又乱花钱！我们俩身体好着呢，用不着那些……”母亲嘴上埋怨着，但语气里的笑意却藏不住。
挂了电话，晓雅吃着面条，心里盘算着。
生活虽然辛苦，但她总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甜。
比如，用自己努力赚来的钱给父母买点礼物；再比如，约上最好的朋友，毫无顾忌地去大吃一顿。
她想到了陈静，那个从大学开始就跟她形影不离的闺蜜。
陈静是H市本地人，家境不错，性格却有些软糯，没什么主见。
两人毕业后，晓雅留在了H市，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里有陈静。
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她们是彼此最温暖的依靠。
想到这，晓雅拿起手机，给陈静发了条微信：“周末有空吗？出来搓一顿！”
几乎是秒回：“有空有空！吃什么？”
晓雅笑了，她就知道，对于吃，陈静永远有空。
她划开手机屏幕，又看了一眼那家“老王记正宗炭火烤肉”的页面，上面的食客评论图文并茂，每一张照片里的烤肉都油光锃亮，令人垂涎欲滴。
“就它了！”晓雅下定决心，她要用一顿酣畅淋漓的烤肉，来犒劳自己这一个月的辛苦。
02
周六傍晚，晓雅特意打扮了一下，换上了一件新买的连衣裙，早早地来到了和陈静约定的地铁口。
H市的夏天，傍晚的风也带着一股热浪，但丝毫没有影响晓雅的好心情。
不一会儿，陈静就开着她那辆小巧的白色电车过来了。
“晓雅，这儿！”陈静摇下车窗，冲她招手。
“你可算来了，我都快热化了。”晓雅麻利地上了车，车里的冷气瞬间驱散了暑热。
“哎哟，我们家晓雅今天穿得这么漂亮，要去约会啊？”陈静调侃道。
“去你的，跟你的约会算不算？”晓雅白了她一眼，“导航设置好了吗？老王记正宗炭火烤肉。”
“设置好了，离这儿还不近呢，在一个老城区里。你确定那地方靠谱吗？别是什么犄角旮旯的苍蝇馆子。”陈静一边开车，一边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
“安啦，美食APP上评分很高的，都说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再说了，偶尔体验一下市井气息不也挺好嘛，总比去那些千篇一律的商场强。”晓雅对自己的选择充满了信心。
车子穿过繁华的市中心，拐进了一条条略显狭窄的街道。
路两旁的建筑渐渐变得低矮，高楼大厦被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居民楼所取代。
路边有下棋的老大爷，有追逐打闹的小孩，还有各种各样的小商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新旧交杂的味道。
陈静皱了皱鼻子：“这地方……感觉好多年没来过了。”
“这才有感觉嘛。”晓雅倒是兴致勃勃地看着窗外。
根据导航的指引，她们最终在一条小巷子里找到了那家“老王记”。
店面不大，招牌也有些褪色，但门口却异常热闹。
几张露天的桌子已经坐满了人，划拳声、谈笑声不绝于耳，浓郁的烤肉香气顺着风飘进车里，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都开始叫唤。
“哇，看来生意真的很好啊！”晓雅的眼睛亮了。
“好吧，算你找对地方了。”陈静停好车，也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两人走进店里，店内更是座无虚席。
一个穿着白背心、脖子上搭着条毛巾，看起来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热情地迎了上来。
他身材微胖，脸上总是带着笑，看起来很和气。
“两位美女，吃饭是吧？里面没位置了，外面还有一张小桌，委屈一下？”男人操着一口本地口音，热情地招呼道。
“没事没事，老板，外面凉快。”晓雅连忙说。
这个男人应该就是老板，老王了。
晓雅心想，看起来挺实在的一个人。
老板麻利地收拾好桌子，引着她们坐下，然后递过来一本塑封的、边角已经有些卷起的菜单。
“看看吃点啥？我们家的特色是秘制五花肉和雪花牛排，都是回头客必点的。”老板推荐道。
晓雅和陈静凑在一起，看着菜单上的菜品。
价格确实不算贵，比市中心那些动辄上百一盘的烤肉店要亲民得多。
“老板，来一份秘制五花肉，一份雪花牛排，再来一份牛舌，一份烤蘑菇，一份蔬菜拼盘……”晓雅一口气点了不少，又看了一眼陈静，“你还想吃什么？”
“够了够了，先吃着，不够再加。”陈静摆摆手。
“好嘞！再来两瓶冰镇啤酒，怎么样？”老板笑呵呵地问。
“要的！”晓雅爽快地答应。
老板记下菜单，转身就去忙活了。
很快，一个烧得通红的炭炉被端了上来，接着是各种用盘子装着的肉和菜，码得整整齐齐。
那五花肉肥瘦相间，用酱料腌制过，呈现出诱人的色泽；雪花牛排的纹理清晰，一看就品质不俗。
“看起来真不错！”陈静的疑虑彻底打消了，她拿起夹子，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那当然，也不看是谁找的地方。”晓雅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滋啦——
第一片五花肉被夹上烤网，瞬间发出了悦耳的声音，肉里的油脂被高温逼出，香气立刻弥漫开来。
两个女孩相视一笑，所有的烦恼和疲惫，似乎都将要融化在这顿热气腾腾的烤肉里。
03
烤肉的魅力在于它的烟火气和互动感。
晓雅和陈静一边聊着天，一边熟练地翻动着烤网上的肉片。
五花肉烤到边缘微焦，蘸上干料，用生菜叶子包起来，一口塞进嘴里，油脂的香、瘦肉的韧、蔬菜的爽、酱料的咸香，在口腔里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让人幸福感爆棚。
“嗯——好吃！”陈静吃得两眼放光，含糊不清地赞叹道。
“我就说吧！”晓雅举起啤酒杯，“来，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干杯！”
冰凉的啤酒下肚，更是驱散了夏日的最后一丝燥热。
两人聊着工作上的趣事，吐槽着遇到的奇葩客户，也畅想着未来的生活。
在H市打拼的日子虽然辛苦，但有这样一个可以随时约出来大吐苦水、分享快乐的朋友，是何其幸运的一件事。
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老板和几个服务员忙得脚不沾地，但脸上的笑容却一直没断过。
老板时不时还会过来关心一下：“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吧？火够不够旺？要不要加炭？”
“挺好的老板，味道很棒！”晓雅由衷地称赞。
“那就好，吃好喝好啊！”老板乐呵呵地走开了。
这种充满人情味的服务，让晓雅对这家店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她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市井美食，没有华丽的包装，只有实实在在的味道和热情。
她们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邻桌来了一家三口，看起来就是住在附近的居民。
男人穿着拖鞋大裤衩，女人素面朝天，领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他们跟老板显然很熟络。
“老王，老样子！”男人一坐下就大声喊道。
“好嘞，李哥！今天孩子也来了啊？”王老板笑着回应，顺手从冰柜里拿了瓶汽水递给小男孩。
“是啊，考了个双百，带他出来搓一顿。”男人自豪地说。
“哟，那可得好好奖励！”王老板说着，递过去一本菜单。
晓雅无意中瞥了一眼，觉得有些奇怪。
老板递给那一桌的菜单，好像和自己的不太一样。
她手里的这本是红色封皮的，而那一本似乎是蓝色的。
不过她也没多想，也许是新旧版本的区别吧。
那一家人很快也点好了菜，上菜速度飞快。
晓雅注意到，他们点的好几样东西，比如那个五花肉，看起来和自己桌上的一模一样。
两桌人都在热火朝天地烤着肉，空气中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晓雅和陈静酒足饭饱，靠在椅子上，满足地打着饱嗝。
“吃得好撑啊。”陈静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
“我也是，感觉能胖三斤。”晓雅笑着说。
就在这时，邻桌的李哥喊道：“老王，买单！”
“好嘞！”王老板拿着个小本子和笔走了过去，看了一眼桌上的盘子，迅速地算着，“五花肉一份，里脊肉一份，鸡翅……一共是，九十八块。”
“给你一百，不用找了！”李哥豪爽地掏出一百块钱拍在桌上。
“谢了李哥，慢走啊！”
听到“九十八块”这个数字，晓雅的脑子“嗡”地一下。
她猛地坐直了身体，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她清楚地记得，邻桌点的菜和她们差不多，甚至还多了一份鸡翅。
可她们点的这几样，按照菜单上的价格算下来，至少要一百六七十块。
怎么可能才九十八块？
差得太多了！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04
“晓雅，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呢？”陈静看她脸色不对，关心地问道。
晓雅没有回答，她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目光在自己桌上的空盘子和邻桌那一家人离去的背影之间来回移动。
“静静，你刚才听到邻桌结账多少钱了吗？”晓雅压低声音问。
“听到了啊，九十八嘛。怎么了？”陈静不明所以。
“你记不记得他们点了什么？”
“不就跟我们差不多嘛，五花肉、里脊肉什么的，好像还多了个鸡翅。”陈静回忆了一下。
晓雅拿起桌上的菜单，手指在上面飞快地计算着。
她们点的一份秘制五花肉是38元，雪花牛排58元，牛舌42元，蘑菇18元，蔬菜拼盘22元。
光这几样加起来就已经178元了，还没算啤酒的钱。
而邻桌点的菜品，就算里脊肉比牛排便宜，也不可能总价才九十八块。
这中间至少有七八十块钱的差价！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晓雅的脑海里——阴阳菜单。
她听说过这种事，一些无良商家会准备两种不同的菜单，一种给外地游客或者生面孔，价格虚高；另一种给本地人或者熟客，价格正常。
她一直以为这只是网络上的段子，没想到今天可能被自己亲身遇上了。
“静静，我们可能被坑了。”晓雅的脸色沉了下来。
“啊？什么意思？”陈静还没反应过来。
晓雅把自己的猜测跟她说了一遍。
陈静听完，也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会吧？我看那王老板人挺和气的啊，不像那种奸商。”陈静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知人知面不知心。”晓雅冷哼一声，“你想想，他刚才给邻桌的菜单，是不是蓝色的？我们的是红色的。”
陈静努力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好像……是有点不一样。”
“这就对了！”晓雅一拍大腿，“肯定是两本价格不一样的菜单！”
“那……那我们怎么办？”陈静的性子软，遇到这种事一下就慌了神，没了主意。
她下意识地想息事宁人：“要不……就算了吧？也就几十块钱的事，没必要跟他们吵，万一他们是地头蛇怎么办？”
“不行！”晓雅的倔脾气上来了，“这不是几十块钱的事，这是欺诈！他今天能骗我们，明天就能骗更多的人。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把别人当傻子耍的商家！我今天还非得把这事弄清楚不可！”
晓雅骨子里有股不服输的劲儿，尤其是在这种原则问题上，她绝不退让。
她觉得，如果今天就这么忍气吞声地走了，不仅对不起自己辛苦赚来的钱，更是在纵容这种不良风气。
“可是……我们也没有证据啊。”陈静小声说，“我们总不能冲上去抢别人的菜单看吧？”
晓雅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她对陈静耳语了几句。
“这样……行吗？”陈静听完，面露难色。
“放心，就这么办，见机行事！”晓雅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朝着柜台的方向走去。
陈静则紧张地跟在她身后，心脏怦怦直跳。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即将在“老王记正宗炭火烤肉”店里爆发。
05
“老板，买单！”晓雅走到柜台前，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正在忙着给别的桌上菜的王老板闻声走了过来，脸上依然挂着那副招牌式的和气笑容：“好嘞！美女，吃好了？”
“嗯，吃好了。”晓雅点点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王老板拿起晓雅她们那桌的点菜单，低头开始计算：“五花肉38，牛排58，牛舌42……”他嘴里念念有词，手里的笔在小本子上划拉着。
晓雅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陈静则紧张地攥着衣角，站在晓雅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啤酒两瓶16，一共是194块。给你们抹个零，算190好了。”王老板抬起头，笑着报出了价格。
这个价格，和晓雅自己算的差不多。
“老板，”晓雅开口了，语气很平静，“我刚才好像听到邻桌那一家人，点了跟我们差不多的东西，才结了九十多块钱，这是怎么回事啊？”
王老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
他哈哈一笑，摆了摆手：“美女，你肯定是听错了。我们这儿都是明码标价，一本菜单，一个价格，童叟无欺。那家人点的是小份的，跟你们不一样。”
“小份的？”晓雅挑了挑眉，“可是我看着分量明明是一样的啊。而且，我们的菜单上，也没有标注大小份啊。”
“这个……是吧，有些菜可以做小份，是照顾熟客的，菜单上就没印。”王老板的眼神开始有些闪躲，不敢直视晓雅的眼睛。
“是吗？”晓雅步步紧逼，“那能不能把您给熟客看的那本蓝色菜单，也给我们看一下呢？我们想看看，那个小份的到底是多少钱。”
“蓝色菜单？”王老板的脸色彻底变了，笑容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揭穿后的恼怒，“什么蓝色红色的，我们店里就这一种菜单！小姑娘，你是不是喝多了，故意来找茬的？”
他的声音大了起来，店里其他食客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陈静一看这架势，吓得赶紧拉了拉晓雅的衣袖，小声说：“晓雅，要不……算了吧，我们走吧。”
晓雅却像没听见一样，依旧盯着王老板，眼神里没有丝毫退缩：“老板，我们是不是找茬，你心里最清楚。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你要是拿不出那本蓝色菜单，证明你的清白，那我们这个钱，就付得不明白。付不明白的钱，我们是不会给的。”
“你……你这是想吃霸王餐啊！”王老板气得脸都红了，指着晓雅的鼻子骂道，“我开店十几年，第一次见到你们这么不讲理的！吃了我的东西还想不给钱？没门！今天你们要是不把钱付了，谁也别想走出这个门！”
说着，他冲店里另外两个正在穿串的年轻小伙子使了个眼色。
那两个小伙子立刻放下手里的活，站了起来，面色不善地朝这边走来，隐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周围的食客们开始窃窃私语，有的人在看热闹，有的人则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陈静吓得脸都白了，紧紧地抓着晓雅的胳膊，身体都在发抖。
晓雅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但她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怂。
她要是怂了，就正中对方下怀。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她环顾四周，看到墙上贴着一张已经褪色的“文明经营”宣传画，上面有市场监督管理局的举报电话，但她知道，远水解不了近渴。
王老板看她们两个小姑娘被“镇住”了，气焰更加嚣张：“怎么？怕了？怕了就赶紧把钱付了滚蛋！别在这儿影响我做生意！”
晓雅深吸一口气，迎着王老板凶狠的目光，缓缓地举起了自己的手机。
“老板，我再问你最后一遍，那本蓝色的菜单，你到底拿不拿出来？”她的声音不大，但异常坚定。
“我拿你个头！赶紧给钱！”王老板不耐烦地吼道。
“好。”晓雅点点头，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按下了手机上的三个数字——110。
她把手机放到耳边，清晰地说道：“喂，你好，是110吗？我要报警。我在H市XX区XX路的老王记烤肉店消费，店家使用‘阴阳菜单’，对消费者进行价格欺诈，现在还威胁我们的人身安全，不让我们离开。”
晓雅的声音，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嘈杂的烤肉店，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那两个气势汹汹的小伙子。
而刚才还不可一世的王老板，在听到“110”和“报警”这两个词的瞬间，脸上的表情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他的愤怒、嚣张、蛮横，在短短几秒钟内，如同被戳破的气球一样，迅速地瘪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无法掩饰的恐慌。
他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比烤网上没烤的肉片还要白。
额头上瞬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顺着他油腻的脸颊滑落。
他那双握紧的拳头不自觉地松开了，手心全是汗，身体甚至开始微微发抖。
他看着晓雅手里的电话，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哀求，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别……别……姑娘，别报警！”过了好几秒，他才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声音干涩而颤抖，“有话好说，有话好说！钱……钱不要了！这顿我请了！你快把电话挂了！”
他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