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陈教授,这是我的父亲!”李浩的声音里满是骄傲。
他拉着父亲粗糙的手,走向那个改变了自己命运的恩师。
陈启明教授笑着伸出手,目光落在眼前这个农民工模样的老人脸上——笑容凝固了,手停在半空,脸色瞬间惨白。
下一秒,这位德高望重的学者竟双膝跪地,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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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六月的清晨,天亮得格外早。
老旧居民楼的窗户,像是蒙了一层永远擦不干净的灰,但阳光还是执着地挤了进来,在我那张堆满书籍和图纸的书桌上,投下一块暖洋洋的光斑。
我叫李浩,今天,是我人生中一个顶了天的大日子——我的博士毕业典礼。
但我心里那点儿即将被授予学位的激动,早就被眼前更重要的事给冲淡了。
我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爹李大壮的身上。
“爸,你别动,我给你把胡子刮干净,今天咱得精神点。”我拿着一把老式的剃须刀,小心翼翼地在他那沟壑纵横的脸上忙活。
泡沫细腻,我刮得很慢,生怕一不小心,就在这张被岁月打磨得粗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口子。
我爹僵硬地仰着头,喉结上下滚动,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行了行了,都这把年纪了,还讲究个啥……”
刮完胡子,我又找出那件我用第一个月实习工资给他买的深蓝色夹克衫。
料子是好料子,摸着顺滑,但在我爹身上一套,却显得有那么点格格不入。
他一辈子都穿着工地上发的、耐磨耐脏的粗布衣裳,这身新衣服,让他浑身不自在。
他局促地站在屋子中央,两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一会儿插进新衣服的兜里,感受一下那份不属于他的体面;一会儿又拿出来,习惯性地在裤腿上使劲蹭着。
那双手,是我见过最震撼的“地质图”,青筋像隆起的山脉,老茧是坚硬的岩层,一道道干裂的口子如同风化的峡谷,指甲缝里嵌着的是二十六年岁月都洗不掉的泥灰与尘土。
“小浩啊,”他终于忍不住,声音小得像蚊子叫,“要不……要不我就不去了吧?那都是文化人去的地方,你看看我这样子,一身的土腥味儿,去了不是给你丢人嘛……”
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想把那双手往身后藏。
我的鼻子猛地一酸,眼眶瞬间就热了。
我放下手里的梳子,转过身,用力按住他的肩膀,让他不得不直视我的眼睛。
他的眼睛已经浑浊了,眼角耷拉着,写满了疲惫和不安,但当他看着我的时候,那点从眼底深处透出的光亮,却比窗外六月的太阳还要暖和。
“爸,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带着点责备的玩笑口吻,“今天你才是我唯一的骄傲,是我的首席特邀嘉宾!没有你李大壮,就没有我李浩的今天。再说了,你儿子我现在也是正儿八经的‘文化人’了,谁敢笑话我爸,我回头就把我那一百多页的毕业论文拍他脸上,我给你保证,那玩意儿比工地的砖头还硬,还管晕!”
我爹被我这不伦不类的比喻给逗乐了,紧绷的嘴角终于咧开,露出被旱烟熏得发黄的牙齿。
“你这个臭小子……就会胡说八道。”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终究没再说不去的话了。
我蹲下身,拿起鞋刷,把他脚上那双已经磨得起了毛边的旧皮鞋,仔細地擦了三遍,直到那模糊的鞋面上,能勉强映出我穿着博士服的影子。
我站起身,拉着他走到那面因为受潮而斑驳的穿衣镜前。
镜子里,清晰地映出了一对奇怪的父子。
我,二十八岁,穿着学校发的、崭新笔挺的博士服,胸前垂着工科的黄色流苏,脸上是藏不住的意气风发。
而他,五十四岁,穿着我买的新夹克,却依然掩不住那被工地风霜浸透的、深入骨髓的朴拙与疲惫。
常年劳作让他的背微微佝偻,看起来甚至比我还要矮小一些。
我们俩站在一起,就像一本烫金封面的精装书,和一块垫在它下面、饱经风雨的陈旧基石。
看起来毫不相干,却又无比清晰地说明了,这本书,是如何被这块石头稳稳地托举到今天这个高度的。
去学校的路上,我爹坚持不肯打车,他说从这儿到学校,打车得小一百块,够他吃半个月的馒头咸菜了,那是烧钱。
我们最终坐上了摇摇晃晃的公交车。
他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一栋栋飞速后退的高楼大厦,眼神里流露出一种近乡情怯般的陌生和胆怯。
这些冰冷的庞然大物,是他奋斗了一辈子的地方,他亲手为它们绑扎钢筋,浇筑混凝土,砌上墙砖,但他却从未真正走进其中任何一栋的内部,去看看里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我的思绪也跟着窗外的景象,回到了尘土飞扬的童年。
那时候我们没有家,所谓的“家”,就是工地旁边临时搭建的、冬冷夏热的板房。
我没有课桌,就在工地上码放整齐的砖垛子上写作业。
夏天的傍晚,蚊子像一群群不要命的轰炸机,嗡嗡地朝我俯冲。
我爹就在旁边,打着赤膊,手里挥舞着一把破蒲扇,一边汗流浃背地给我扇风,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地数着数,帮我记乘法口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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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水顺着他古铜色的、被太阳晒得脱了皮的脊背往下淌,砸在干燥扬尘的地面上,留下一个个深色的圆点。
周围是搅拌机震耳欲聋的轰鸣,是工友们粗声大气的吆喝,是钢筋切割时刺耳的尖叫。
但在那一方由父亲的身体和蒲扇构筑的小小阴凉里,我却觉得无比的心安。
那时候我就在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要让我爹走出这片永远尘土飞扬的工地,走进一个窗明几净、冬暖夏凉、有软沙发的地方,让他也真正地享一享福。
今天,我终于做到了这漫长征途的第一步。
02
大学的礼堂宏伟得像一座真正的殿堂。
厚重的红色地毯从门口一直铺到主席台,能吸走所有的脚步声。
金色的天鹅绒幕布高高垂挂,穹顶上那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像一轮人造的太阳,把礼堂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照得亮如白昼,也把每个人的脸都照得容光焕发。
我爹一走进去,整个人的气场就瞬间又弱了三分。
他几乎是贴着墙根儿走,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生怕碰到那些来来往往的、穿着光鲜体面的家长和学生。
他那双刚刚被我擦干净鞋油的手,又不知所措地揣进了夹克衫的兜里,背也弓得比在家里时更低了。
“爸,抬头,挺胸!”我实在看不过去,一把挽住他的胳膊,半强迫地把他往人群里带,“您是我请来的首席嘉宾,得有首席嘉宾的派头。您看您,搞得跟做贼似的。”
我的几个同门师兄弟迎了上来,热情地冲我打着招呼。
“浩子,恭喜恭喜啊!今天可算熬出头了!”
“李浩,这位就是叔叔吧?叔叔好!您这儿子可了不得,我们这一届的学术之星啊!”
我大大方方地把父亲往前一让,脸上带着骄傲的笑容介绍道:“对,给你们隆重介绍一下,这是我爸,李大壮。”
我爹被这阵仗搞得紧张万分,只会一个劲儿地点头,嘴里含糊地应着:“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都有出息……”
就在这时,我的研究生同学张伟也带着他父母走了过来。
张伟家境优渥,他父亲是一家小有名气的地产公司的老板,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手腕上戴着一块亮闪闪的金表。
“李浩啊,恭喜毕业!以后前途无量啊!”张伟的父亲热情地跟我握了握手,然后目光转向我爹,客套地打量了一下,笑着说,“这位是老哥吧?看您这沉稳的气质,也是做大工程,干大事的吧?”
这句客套话,让我爹的脸一下子涨红了。
他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是,那是撒谎;说不是,又怕给我丢人。
我抢在他开口之前,微笑着,用一种不卑不亢的、清晰的语气回答道:“张叔叔您好。我爸确实是做工程的,最伟大的一线工程师。您开发的那些漂亮的楼盘,说不定,就有我爸亲手砌上去的砖。这二十六年,他搬过的砖,摞起来可能比咱们学校这座图书馆还要高。”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周围这片小小的空间里,却像投下了一颗石子。
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张伟和他父母脸上的那种商业化的、礼貌的笑容,慢慢地、一点点地凝固,然后转变为一种混杂着惊讶、不可思议,最终沉淀为肃然起敬的神情。
张伟的父亲愣了几秒钟,然后收起了所有的客套,郑重地朝我爹伸出手,微微躬了躬身子:“老哥,失敬了。您……您太了不起了。培养出李浩这么优秀的孩子,您辛苦了!”
这一次,我爹没有退缩。
他从兜里拿出那只粗糙的大手,和那只戴着金表的光滑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不辛苦,不辛苦……”他结结巴巴地说,但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底气,“为了孩子,都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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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感觉到,他一直紧绷的后背,在那一刻,悄悄地松弛了一些。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我的导师,陈启明教授。
他正站在不远处的主席台边,和几位校领导谈笑风生。
他似乎也注意到了我这边的热闹,目光扫过我,又在我父亲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温和地朝我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那眼神里带着一丝对长者的尊重和对我家庭情况的善意,并无他意。
我心里暖了一下,准备等典礼结束,一定把父亲正式介绍给他认识。
03
“下面,有请本年度优秀毕业生代表,工学院结构工程专业博士,李浩同学上台发言!”
在司仪洪亮的声音和台下雷鸣般的掌声中,我整理了一下博士服的衣领,走上了那个曾经对我来说遥不可及的讲台。
耀眼的聚光灯打在脸上,有些刺眼,也有些发烫。
台下是黑压压的人头,一张张年轻或不再年轻的脸,都充满了期待。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跳平复下来。
我的目光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搜索,很快,就在第三排靠边的位置,找到了我爹。
他坐在那里,坐得笔直,像一个第一次听讲的小学生。
他没有像别人一样鼓掌,而是把那双大手放在膝盖上,紧紧地攥着。
他仰着头看着我,眼睛里有泪光在闪烁,嘴唇微微翕动着,我读得懂他的口型,他在无声地对我说:“小浩,别怕。”
我的心,一下子就定了下来。
我没有去看早就准备好、并且烂熟于心的发言稿,而是握紧了冰冷的话筒,用最平实、最真诚的声音开了口。
“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各位家长、同学,大家好。我叫李浩。”
“站在这里,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我首先想感谢的,不是传授我知识的导师,也不是陪伴我成长的同学。我想感谢一个人,我的父亲,李大壮先生。他今天也来到了典礼的现场。”
我一边说,一边伸出手,遥遥地指向我爹所在的方向。
灯光师非常配合,一束明亮的追光,从礼堂后方打了过去,精准地落在了我爹的身上。
他猛地一惊,像一只被猎人探照灯照住的兔子,下意识地就想缩起身子躲开。
但他看到我在台上鼓励的眼神,身体又僵硬地挺直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周围投来的目光,那张被岁月刻满皱纹的脸,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更加朴实和沧桑。
礼堂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个穿着蓝色夹克的、平平无奇的男人身上。
“很多人可能会觉得奇怪,一个博士生的毕业感言,为什么要把他看似普通的父亲,放在第一个感谢的位置。”
“因为,我的博士论文,研究的课题是‘高层建筑在强风及地震作用下的动力响应与结构优化’。这里面的每一个公式推导,每一个模型建立,都无比的复杂和枯燥。但今天我想说,我所有学问的根基,其实非常简单。我的每一篇论文,我敲下的每一个代码,都砌着我父亲,在过去二十六年里,亲手搬过的每一块砖。”
“我的童年,是在工地上度过的。我的书桌,是码放整齐的砖垛;我的台灯,是工地宿舍里那只昏暗的、拉着电线的灯泡;我的背景音乐,是搅拌机永不停歇的轰鸣。我的父亲,一位最最普通的建筑工人,就是用他那双粗糙的、甚至有些变形的双手,在尘土和喧嚣之中,为我砌起了一个可以安心读书的、宁静的世界。他不懂什么是‘动力响应’,但他用行动告诉我,盖房子,一砖一式都不能马虎,不然楼就会塌,会砸到人。他不懂什么是‘结构优化’,但他知道,自己少吃一顿饭,就能给我多买一本练习册。”
“我记得我高三那年,冲刺阶段,学习很苦。为了给我补充营养,我爸去附近的血站献了四百毫升的血,换了三百块钱。回来后,他把钱塞给我,骗我说是工地上发的奖金,让我买点好吃的。后来,我无意中在他枕头底下,发现了那张藏起来的献血证。证件上,‘张卫国’那个陌生的名字被人用笔划掉,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三个字:李大壮。”
“今天,我博士毕业了。有很多人问我,李浩,你接下来想做什么?是去薪水丰厚的顶尖设计院,还是去声名显赫的著名房地产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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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会选择留校,继续跟着我的导师陈启明教授,从事结构安全领域的研究。因为我永远也忘不了我父亲脊背上被太阳暴晒后留下的伤疤,忘不了他手上那些好了又裂、裂了又好、永远也好不彻底的伤口。我想用我学到的这些知识,去建立更安全的施工标准,去研发更可靠的建筑材料。我希望有一天,千千万万个像我父亲一样的建筑工人,他们可以更安全、更有尊严地工作,他们的孩子,也不必再经历我这样的童年。”
说到这里,我的声音已经哽咽得不成样子,视线也开始模糊。
但我还是强忍着泪水,提高了音量,对着话筒,也对着台下的父亲,大声地喊出了最后一句话:
“我的故事讲完了。最后,我想对我的父亲说——爸,你这辈子吃的所有的苦,今天,在这一刻,都值了!儿子没给你丢人!”
话音落下,台下先是短暂得可怕的寂静。
随即,雷鸣般的掌声,从礼堂的每一个角落里,轰然炸响,经久不息。
我看到台下有很多人都在擦眼泪,有年轻的学生,有白发苍苍的家长,甚至连主席台上就坐的那几位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校领导,此刻也都眼圈泛红,用力地鼓着掌。
而我的父亲,那个在我记忆里像山一样坚强、流血流汗都不曾吭过一声的男人,终于再也忍不住,他用那双搬了二十六年砖、为我砌起整个人生的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他的肩膀,在追光灯下,剧烈地耸动着。
我知道,我今天,给了他此生最高的荣耀。
04
典礼结束,人群像是退潮的海水,喧嚣着涌向出口。
我迫不及待地穿过人潮,回到我爹身边。
他已经站了起来,眼睛红得像兔子,但脸上的皱纹,每一道都舒展开来,笑成了一朵饱经风霜的菊花。
“爸,你哭啥啊,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我笑着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他。
“高兴,爹是高兴……”他接过纸巾,胡乱地在脸上擦着,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我的同门和同学们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向我道喜,也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真诚的敬意,向我爹问好。
“叔叔,李浩的演讲太感人了!您是我们的榜样!”
“是啊叔叔,您培养出了我们学校最棒的博士!”
我爹一下子成了半个明星,被一群优秀的年轻人围在中间,虽然还是有些拘谨和嘴笨,但眉眼之间,已经满是藏也藏不住的自豪和光彩。
好不容易应付完热情的同学们,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拉起我爹的手,激动地对他说:“爸,快,我带你去见个人!我能有今天,全靠他!我导师,陈启明教授!他是真正的大专家,学问做得好,人也好得没话说!”
陈教授没有立刻离开,他正被几个外校来的同行和自己的学生围着,似乎在探讨着什么学术问题。
但他看到我拉着父亲径直向他走过来,便特意停下了交谈,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等着我们。
“陈教授!”我走到他面前,声音因为兴奋而微微有些发颤,“跟您郑重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父亲,李大壮!”
然后,我又赶忙回过头,对我爹说:“爸,这位就是我常跟您提起的陈启明教授,我的博士生导师!这几年多亏了他照顾我!”
“陈教授,您好,您好。”我爹显得比之前在任何场合都要紧张,他伸出那只饱经风霜的、粗糙的大手,在裤腿上使劲蹭了两下,才敢递出去。
“叔叔,您好!您培养了一个了不起的儿子啊!”陈教授的笑容十分亲切,他热情地伸出自己那只干净修长的手,准备和我爹相握。
我站在一旁,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喜悦。
就在两只手即将握在一起的瞬间,没有任何预兆地,陈教授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
他的目光,像被火燎了一下,猛地一跳,死死地锁在我爹的脸上,确切地说,是锁在他左边眉骨的位置。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里,是我从小就看惯了的一道浅浅的、陈旧的疤痕。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
陈教授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像是想喊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张儒雅的学者面孔,此刻被一种极致的、混杂着惊骇、狂喜与悲恸的复杂情绪所占据。
我爹被他这副模样吓坏了,不知所措地问:“教……教授?您怎么了?”
没等我反应过来,陈教授的身体就像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猛地一晃。
“扑通”一声!
这位在学术界德高望重、受人敬仰的泰斗,竟当着所有还没散去的师生们的面,双膝一软,直挺挺地跪在了我父亲的面前!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紧接着,一声撕心裂肺的、仿佛积压了半辈子的哭喊,从陈启明教授的喉咙里迸发出来。
他哭得像个走失了三十年的孩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了那个我从未听过的、完全陌生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