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4年的常州龙溪,盛家老宅的桂树开得正盛,香味顺着窗棂飘进屋里,落在刚出生的盛宣怀襁褓上。
同一时间,他爹盛康正对着一本“淮盐运销总账”算账,朱砂笔在数字上勾来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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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这场景搁现在看挺有意思——别人家孩子出生都是听摇篮曲,盛宣怀从小闻的是桂花香,看的是账本,这“财商启蒙”也太早了点,比咱们小时候背《唐诗三百首》实用多了。
盛康不是普通人,跟李鸿章是同年进士,后来还当到了湖北盐法道,最会算盐课里的盈余,能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
等盛宣怀长到七岁,他爹常把他抱在腿上,指着账本上的数字教他认“利权”。
那时候的盛宣怀可能还不懂这俩字到底啥意思,但这些数字肯定比《论语》里的“之乎者也”更让他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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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十五岁,盛宣怀第一次跟着父亲下太湖收租。
清晨的雾还没散,佃户划着乌篷船过来,船上堆的不是稻谷,是一筒筒缫好的生丝。
他爹指着那些丝筒说,洋人拿一斤生丝就能换咱们三斗米。
老实讲,换谁听见这话都会心里发紧,更别说盛宣怀这从小看账本、知道“利权”分量的少年。
他当时攥着船帮,指甲都掐进杉木里,我猜那时候他才真正明白:没有实业,家里的米斗都保不住;没有利权,连院子里的桂树都可能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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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不是小孩子的随口感慨,是实实在在的家国焦虑。
盛宣怀把实业干成了“晚清顶流”
盛宣怀后来考科举总考不上,这放现在就是“考公失利”,换别人可能就消沉了,但他爹给了他条新路子——引荐给李鸿章当幕僚。
这一步走得太关键了,直接让他从“落榜书生”变成了“实业操盘手”,进了轮船招商局。
那时候长江航线被英美公司垄断,人家的船又大又先进,想把他们挤走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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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盛宣怀没怕,从船坞、码头、漕粮、保险四个方向一起发力,一点点抢市场。
1872年冬天,招商局第一艘国产火轮“伊敦”号开出去了,从吴淞口出发,汽笛声听着粗粗哑哑的,一点不洋气。
可黄浦江的潮水都倒灌过来,说实话,这潮水倒像是给26岁的盛宣怀鼓掌,毕竟这是咱们自己的火轮,不容易。
本来想他搞完航运就歇会儿,后来发现人家精力是真旺盛,跟上了发条似的。
接下来二十年,中国电报总局、中国通商银行、京汉铁路、北洋大学堂,这些现在听着都厉害的事儿,全是他一手操办的。
最忙的时候,他桌子都摆了六张,左手批铁路债券,右手签大学章程,换我早乱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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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0年的时候,盛家资产到了两千万两白银,当时人都叫他“晚清马斯克”,私下里更多人喊他“财神”。
不过说实话,“财神”这称呼也不是白来的。
就说北洋大学堂,也就是现在天津大学的前身,他当时设了律例、工程、矿务、机器四科,还请了美国传教士当总教习,这可是中国近代第一所官办综合性大学,比很多现在的“985”历史都久。
还有中国通商银行,1897年在上海成立,是咱们自己的第一家新式银行,之前金融这块全被外国银行垄断,他算打破了这个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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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说他做实业全是为了国家,毕竟自己也赚了不少,但不可否认,他确实踩着时代的鼓点,干成了很多别人干不成的事。
两个女佣的命运从这拐了弯
盛宣怀把实业做得风生水起,家里的佣人也多,最多的时候超过两百人。
但他家选女佣特别严,得貌美、识文、能算,跟现在公司招高级助理似的,几乎是一支“丫鬟近卫军”。
搞不清为啥要求这么高,可能是因为盛宣怀自己管的事多,需要女佣能搭把手做些文书、记账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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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也正因如此,有两个女佣的名字后来被人反复提起,就是吕葆贞和倪桂珍。
吕葆贞是江苏金坛的农家女,十三岁就被卖到盛府。
她每天凌晨四点就起来,把落在地上的桂花扫起来做成香袋,白天伺候主母,晚上还不闲着,偷偷学记账。
有一次盛宣怀偶然看见她在灯下用毛笔抄《轮船出入库表》,字写得娟秀,数字也没出错,当时就觉得“这姑娘有主母的样子”。
那时候盛宣怀的老部下赵庆华,也就是后来的交通部次长,刚丧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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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宣怀一句话,就把十八岁的吕葆贞送去做了如夫人。
赵家已经有正室了,吕葆贞也没挑,甘居侧席,七年生了四个儿子三个女儿,最小的女儿叫赵一荻,意思是“一树荻花,随风不折”。
说实话,吕葆贞这股韧劲挺让人佩服的,从农家女到官太太,没点本事和忍劲根本不行。
搁现在看,“做侧室”这事儿可能不太能接受,但在当时的环境下,她也算为自己和孩子争取到了好的生活,总比在佣人居里一辈子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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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桂珍就跟吕葆贞,完全不是一个路子了。
她出身上海的牧师家庭,妈妈还是徐光启的后代,徐光启可是明末搞西学的大人物,这家庭背景就不一般。
倪桂珍五岁就读《天路历程》,十四岁进了培文女中,钢琴、英文、天文、地理都会。
盛宣怀的夫人庄氏听说后,专门把她请来看教家里的小姐们西学,给的月俸是八块鹰洋,比当时普通男老师的工资还高。
盛家后厨的佣人后来回忆,倪先生总穿素色长裙,衣角扫过桂树的时候,连风都带着书卷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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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倪桂珍能进盛府当老师,靠的不是“伺候人”的本事,是实打实的西学知识,这在当时的女性里可太少见了。
三代人的故事咋就缠上了
1927年是个关键年份,这一年里,吕葆贞和倪桂珍的女儿们,都走上了改变自己一生的路。
在上海西摩路的宋公馆里,倪桂珍从箱子底翻出一块褪色的湖绉手帕,上面绣着“桂馥兰馨”四个字,是她当年离开盛府时,盛宣怀的长女盛爱颐送的。
那天她女儿宋美龄正在试嫁衣,要嫁的是蒋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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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桂珍把帕子按在胸口,轻声说“盛家桂树香,要陪你走到更远的地方”。
说实话,这场景挺让人感慨的,一块手帕连着两家人的情分,也连着宋美龄未来的路。
差不多同一时间,天津的赵府里,吕葆贞把一枚生锈的铜钥匙塞进女儿赵一荻手里,说“实在过不下去,就去上海找盛家五小姐,她记得后花园的秋千”。
当时赵一荻才十六岁,抬头看见妈妈眼角的皱纹,像被风吹皱的太湖水面。
她那时候肯定没想到,自己后来会跟着张学良,走过七十二年的悲欢离合。
无奈之下,妈妈给的铜钥匙,成了她最后的退路,这大概就是天下母亲的心思吧——不管孩子走多远,都要留个能回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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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抗战爆发,这两个女人的命运又跟国家绑在了一起。
宋美龄用盛宣怀当年发行的“铁路债券”,换来了美国航空队的五百架霍克机,这些飞机在抗战里帮了大忙。
而赵一荻呢,在贵州阳明洞的软禁屋里,用妈妈教她的苏绣,一针一线绣出“少帅”两个字,丝线咬断的声音,跟当年吕葆贞深夜扫桂花的沙沙声特别像。
说实话,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却都带着盛府的影子,一个用实业留下的资源救国,一个用从盛府学来的手艺度日,挺奇妙的。
1949年5月,解放军进了上海。
盛宣怀的儿子盛恩颐在盛公馆门口贴了“此屋出售”的纸条,曾经的实业帝国,到这一步也算走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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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对面宋子文的别墅里,宋美龄正通过美国领事馆订去台湾的机票。
而天津海河边,赵一荻把妈妈留下的铜钥匙挂在脖子上,登上了开往香港的“盛京轮”。
如此看来,三家人的路在这时候分岔了,盛家衰落,宋家去了台湾,赵家跟着张学良辗转,这就是时代变了的无奈,谁也躲不开。
再后来,1964年的时候,台北士林官邸里,宋美龄在日记里写“今日整理旧箱,见母亲手帕,桂馥兰馨四字仍香,盛府桂花若还在,应已亭亭如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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