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下令让徐达攻城,却不给一兵一卒,只让人送去了三车猪羊

分享至

01

这秋末的日头,跟个痨病鬼似的,挂在天上,惨白,没一点儿热乎气。

风是从北边来的,硬邦邦的,刮在人脸上,像是抓了一把沙子在硬搓,疼。

前头的石壁城,就那么死挺挺地卧着,像一头累坏了的老牛,浑身上下都是青灰的颜色,一动不动,就拿那股子死气耗着你。

徐达的军营里头,这股子死气也像会传染,到处都是。

连那些战马都晓得,一个个把脑袋埋在草料槽子里,屁股对着风,连个响鼻都懒得打。

兵们三五成群地坐着,手里攥着冰凉的家伙什,眼睛却是散的,没个焦距,天晓得飘回了哪个山旮旯里,飘到了自家婆娘娃娃的热炕头上。

他们围着这石头城,磨了一个多月了。

锐气,跟地里的水分一样,早就被这秋风给抽干了。

肚子里的那点存粮,也快见底了。

中军大帐里,更是闷得人喘不过气。

徐达的眉头,拧成了一个解不开的疙瘩,那疙瘩深得能夹死一只秋后的蚊子。



他的眼睛,像是长在了那副铺在桌上的破羊皮沙盘上。

沙盘上头的石壁城,被他的手指头摩挲得发亮,起了油光。

帐篷里站着的几个偏将,一个个都像是霜打过的茄子,脑袋耷拉着,蔫了。

偏将胡大海是个藏不住话的糙人,他那蒲扇一样的大手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拍了一下,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把帐篷里的死寂给拍碎了。

他粗着嗓子嚷嚷:“将军,不能再这么干耗下去了!弟兄们的裤腰带,眼瞅着就没地方勒了。再这么下去,没等城里头的人出来,咱们自个儿就得去啃草根树皮了。下令吧,强攻!俺老胡第一个上,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徐达的眼皮都没抬一下,他开了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

“强攻?大海,你告诉我,拿什么攻?拿弟兄们的命去把那护城河给填平吗?”

他的手指头,重重地戳在了沙盘的城墙上,那力道,像是要把羊皮戳穿。

“城里头的张骁,你别看他是个杀猪的出身,守城的本事,比谁都精。咱们上次派人去探,那城墙上头,滚木礌石堆得跟小山一样。就咱们手上这点人,这点家伙,冲上去,不够他塞牙缝的。”

帐篷里的空气,像是凝住了,比外头的冰碴子还冷。

谁都晓得,徐达说的,是掏心窝子的大实话。

这仗打到这份上,就像是赶路的人走到了悬崖边,前头是万丈深渊,后头,也没有退路。

人人心里都窝着一团火,可这火,又被一盆叫“绝望”的冰水给浇着,只剩下半死不活的青烟。

就在这人心惶惶的节骨眼上,后头来人了。

一骑快马,卷着一路的烟尘,像是被狼撵着一样冲到了营门口。

那马上的信使,从马背上滚下来的时候,腿都是软的,一张脸白得像纸,嘴唇干得裂开了一道道的血口子。

他带来的,是朱元璋的将令。那将令,比这杀人的秋风,还要冷,还要硬。

信使被扶进了大帐,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个牛皮筒子,递了上去。

“大帅……大帅有令……”他喘着粗气,像是要把肺都给咳出来,“徐将军十日之内,务必拿下石壁城,不得有误!”

徐达接过来,展开了那封朱元璋的亲笔信。

信上头的字,是用浓墨写的,一个一个,像是用烙铁烫上去的黑色铁钉,看一眼,就狠狠地钉进了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对于徐达前几天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回去的,那封请求增派援军和攻城器械的奏报,这信里头,是一个字也没提。

不给你人,不给你粮,不给你家伙,就这么冷冰冰的一句话:十天,拿下石壁城。

胡大海那张黑脸,“腾”地一下就涨成了猪肝的颜色。

他像是一头被惹毛了的公牛,猛地站了起来,一双拳头捏得骨节“嘎巴”作响。

02

“这是什么屁话!这是让咱们兄弟们拿命去填啊!大帅是咋想的?朝中肯定是哪个天杀的奸臣,在他跟前嚼舌根子,想借张骁那王八蛋的手,把咱们给除了!”

“住口!”徐达猛地一拍桌案,桌上的那盏油灯,被震得狠狠跳了一下,灯油都洒了出来。

他的眼睛里像是淬了火,刀子一样刮在胡大海的脸上。

“大帅的将令,也是你能在这儿胡咧咧的?打了败仗,就怨天尤人,像个什么样子!都给老子滚出去!让我想想!”

几个将军被他吼得不敢再多嘴,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像斗败了的公鸡,悻悻地退了出去。

帐篷里,一下子就剩下徐达一个人。

他一个人,从天亮坐到了天黑,又从天黑,坐到了天快亮。

外头的风,呜呜地刮着,像是无数的冤魂在哭。

他晓得朱元璋这个人,心思深得像口不见底的老井。

他自个儿也是草窝子里出来的,最忌讳手底下的大将功高震主,拥兵自重。

这一道不近人情的命令,或许是在试探他的忠心,或许,是真的想把他这颗棋子,扔在这石壁城下,当个弃子。

夜深了,帐篷的帘子被轻轻挑开,一个佝偻的身影端着个瓦碗走了进来。



是老伙夫马叔。马叔和徐达是一个村的,打小就看着他光着屁股满地跑。

后来徐达从了军,他也跟着来了,说是照顾他,其实更像个操心的老叔。

“徐达,喝口热乎的吧。锅底就刮出这么点米了,给你熬了碗粥。”

马叔把碗轻轻放在桌上,那双浑浊的老眼睛里,全是藏不住的愁。

他叹了口气,声音跟漏了风的匣子一样。

“将军,不,徐达啊。咱们的米缸,真的要见底了。今天下午,有俩小子为了半个发了霉的黑面馍馍,头都打破了。这日子,可咋过啊?这仗,还咋打啊?”

马叔的话,像是一根烧红了的针,不偏不倚,就扎在了徐达心尖上最软的那块地方。

他端起碗,那粥清得能照见他熬得通红的眼睛。

他没说话,仰起头,一口就喝了下去,那粥水划过喉咙的感觉,像是在喝一碗苦药。

他把空碗放下,抬头看着马叔,看了很久,才哑着嗓子说了一句:“马叔,再等等。一定会有办法的。”

又是三天过去了。这三天里,军营里的气氛,就像是坟地一样。

兵们把裤腰带又往里头勒了一个扣眼,饿得前胸贴后背,走路都打晃。

就在人人都觉得,怕是真的要被扔在这儿等死的时候,后方总算来了人。

可来的人,和带来的东西,叫所有人都傻了眼,那感觉,比让他们去死还难受。

来的不是兵,也不是粮。是三辆慢悠悠的牛车,那牛走得比人都慢,车轱辘“吱吱呀呀”地响,像是随时都会散架。

车上头,盖着厚厚的草席,可里头活物的动静,还有那股子隔着老远就能闻到的骚臭气,瞒不住人。

兵们像是见了救星,一下子都围了上去。一个性子急的,伸手就掀开了草席。

然后,所有人都愣住了。

席子底下,哪里是粮食口袋,满满当当的,全是活蹦乱跳的猪和羊。

它们挤在一块,大的哼哼,小的咩咩,那一双双没心没肺的眼睛,好奇地瞅着这些饿得眼睛发绿的兵。

押车的,是个面白无须的文官。

他捏着鼻子,离那车远远的,对着徐达尖着嗓子,把朱元璋的口信给传了过来:“大帅有口谕,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敌我,皆是如此。”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那文官说完,像是多待一刻都会染上瘟疫一样,一拱手,掉头就带着他的人跑了。

这一下,整个军营像是被扔进了一个炸雷,彻底炸了锅。

这是干什么?这是来羞辱人的吗?弟兄们在前头饿得头昏眼花,后头给送来一群活蹦乱跳的祖宗看着?

03

一个入伍没多久的年轻士兵,气得脸都白了,他一把将手里的长矛狠狠插在地上,红着眼睛骂道:“他娘的!这是看咱们快死了,送来一顿断头饭,让咱们做个饱死鬼啊!”

这话一出,那股子被压抑了许久的怨气,就像是找到了出口,一下子就喷了出来。

“大帅把咱们当猴耍呢!”

“这仗没法打了!散伙吧!”

马叔也急得满头是汗,他一路小跑冲进大帐,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又是汗又是泪。

“徐达啊!你快出去看看吧,要炸营了!大帅这到底是啥意思啊?他是不是真的不要咱们了?咱们这些从濠州就跟着他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卖命的老兄弟,就落得这么个下场?”

大帐外头,吵嚷声,咒骂声,嗡嗡地响成一片。

军心乱了,这就是一盘散沙,风一吹,就没了。

再这么下去,根本用不着张骁出来打,自己就先把自己给闹垮了。

可谁都没想到。徐达听完这一切,从沙盘前抬起头,脸上非但没有惊慌,反倒是慢慢地,露出了一丝谁也看不懂的笑。

那笑意,浅得很,却像是把所有的吵嚷都给压了下去。

他站起身,走到帐篷门口,看着那三车闹腾个没完的猪羊,又抬头,看了看远处那座死气沉沉的石壁城。



他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然后转过身,声音不大,但清楚地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传我将令!”

所有的声音,像是被一把刀给切断了,一下子都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胡大海!”

胡大海一愣,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末将在!”

“你,带一队人,去马厩,把那几匹跑不动路,留着也是浪费草料的老伤马,全给老子宰了!”

胡大海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他怀疑自己听错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杀马?

“还有!”徐达的目光,落在了马叔的身上,那眼神,让马叔心里莫名地一安。

“马叔,你带上所有的伙夫,把这三车猪羊,一头也别给老子留,全都赶出去。赶到城外头,护城河上游,有水有草的那片林子里,让它们自个儿找食吃去!记住,一只都不准杀!”

这下,不光是胡大海和马叔,所有人都懵了。

脑袋里像是有几百只苍蝇在嗡嗡叫。把仅有的几匹还能当口粮的战马给杀了,却把送来解燃眉之急的猪羊给放了?这是哪门子的打法?将军是饿糊涂了吗?

“将军……这……这是为何啊?”胡大海结结巴巴地问,他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徐达没解释。他脸上那点笑意更深了,只是那笑意里头,带着一股子让人脊背发凉的寒气。

“最后一道命令!”他提高了声音,“所有伙夫听令!把咱们营里,剩下的所有粮食,一粒米,一片面,都别给老子藏着掖着了,全都拿出来!今天,咱们就在这石壁城外头,犒劳三军!把宰了的马肉,都给老子架在火上烤!让那肉香味,飘得满山遍野都是!最好,是能飘进张骁那个王八蛋的鼻子里!”

将令如山。尽管每个人心里都犯着嘀咕,觉得主帅怕是失心疯了,可军令就是军令,再想不通,也得执行。

于是,石壁城外头,出现了几千年来都难得一见的怪事。

一支马上就要断粮的军队,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点起了几十堆熊熊的篝火。

他们把最后的那点老本全都拿了出来,黑铁锅里煮着杂粮马肉汤,火堆上烤着马肉,那浓烈的肉香味,混着油脂滴在炭火上发出的“滋啦滋啦”的声响,被秋风那么一送,飘出去了好几里地,霸道得很。

而那几十头猪,上百只羊,被一群士兵骂骂咧咧地赶到了城外的林子里。

这些牲口一开始还有点怕生,后来发现没人管它们了,就撒开了欢,在清澈的溪水边低头啃食着还没枯黄的野草,甩着尾巴喝水,那叫一个自在。

04

这番景象,让城楼上的张骁和他的守军,看得是目瞪口呆。

张骁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一身的煞气,他抓着城墙上的垛口,手背上青筋都爆了起来,像是爬满了蚯蚓。

他也闻到了那股子能把人肠子都勾出来的肉香味。

他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喉头上下滚动,口水咽得“咕咚”作响,眼神都直了。

“他娘的……徐达这个狗东西,他这是在搞什么鬼名堂?”张骁咬着牙,像是要从牙缝里把这几个字给挤碎。

他身边的副将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说:“将军,这……这会不会是他们的计策?故意做给咱们看,想把咱们引出城去,好设下埋伏?”

“引咱们出城?”张骁冷笑了一声,那笑声比哭还难听,“他当老子是三岁的娃娃?老子城里的粮食,紧一紧,还能再撑五天。他徐达就算顿顿吃龙肉,又能撑几天?传我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城,违令者,斩立决!我倒要看看,他那点家当,够他唱几出戏!”

嘴上虽然说得硬气,可张骁的心里头,却像是长了草,乱糟糟的。

他太清楚自己城里的真实情况了。

什么还能撑五天,那是说给底下人听,用来稳军心的屁话。

实际上,三天前,官仓里的最后一批军粮就已经分发下去了。

现在,城里的老百姓,已经开始在背地里偷偷地啃树皮,挖草根了。

有些阴暗的巷子里,甚至传出了一些让人听了晚上睡不着觉的惨事。

城外飘来的那股烤肉的香味,对他城里头这些饥肠辘轆的军民来说,不是什么犒劳,那是一道催命的符咒。



他的目光,越过城墙,落在了远处那片林子里,那群在河边悠闲吃草的猪羊身上。

他心里的疑惑,更重了。

徐达也是个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行伍了,怎么会干出这种把粮食扔到野地里的蠢事?

他不信徐达的粮草有这么多。

可那些猪羊,又是怎么回事?是圈套?还是……他不敢再想下去了,越想,心里越是发毛。

当天夜里,他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

他从亲兵里头,挑了一支最精锐的斥候小队,一共十二个人。

让他们趁着夜色,从城墙上用绳子缒下去,摸到那片林子里去,抓几头羊回来,顺便,探一探徐达的虚实。

这支小队,天快亮的时候回来了。

可十二个人出去,回来的,只剩下了五个,还个个带伤,其中一个胳膊都被咬断了。

他们带回来的消息,让张骁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

“将军……林子里……林子里有狼……咱们中了埋伏……”一个斥候哆哆嗦嗦地,话都说不囫囵,“弟兄们……都折在那儿了……但是……那些猪羊……我们看清了,没毒……一个个都肥壮得很……”

狼?张骁一脚就把那斥候踹倒在地,“放你娘的屁!徐达他还能驱使狼群不成!”

他心里明白,这鬼地方一到晚上,山里的野狼闻到血腥味和活物的气息,自己就凑过来了。

可这个消息,却像是一颗大石头,狠狠地砸进了他心里,激起了千层浪。

猪羊,是真的,活的,没毒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斥候带回来的这个消息,像是长了脚,都用不了一天,就在城里那些饿得眼睛发绿的士兵和百姓当中,悄悄地传开了。

城外头,有吃不完的肉。

城外头,有没人管的,肥壮的猪羊。

而他们,守着这座马上就要变成坟墓的城,只能等死。

人心,就是这么个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可它要是散了,比什么都快。

有些守城的士兵,再往城外看的时候,眼神里就不再是仇恨了。

那眼神,跟夜里头林子里的狼一样,泛着幽幽的绿光。

徐达似乎算准了这一切。接下来的几天,他什么也不干。

就是让士兵们白天在营里睡觉,养精蓄锐。

一到了晚上,就让伙夫们点起几十堆篝火,也不烤肉了,就那么让火光亮着,彻夜不熄,让城里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05

城外,灯火通明,一片安详,甚至还能隐约听到士兵们的说笑声。

城内,一片死寂,只有饿肚子的咕咕声和越来越压抑不住的绝望在黑暗里蔓延。

攻城,攻的从来就不是城墙,是人心。

徐达比谁都清楚这个道理。

他要等的,就是城里头那根名叫“希望”的弦,彻底崩断的那一刻。

城里头的奸细,冒着杀头的风险,断断续续地传出来消息。

说城里头已经闹了几次小规模的骚乱了,张骁亲手砍了几个带头闹事的兵痞,才暂时把场面给压了下去。

但那只是暂时的。就像是按住烧开水锅的锅盖,你越是用力按,里头的气就憋得越厉害,最后炸开的时候,威力就越大。

徐达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但还差最后一把柴,最关键的一把。

他把目光,又一次投向了营帐里那张被他看得都快包浆的城防图上。



他的手指,在图上慢慢地划过,最后,停在了一个毫不起眼,甚至被标记为“废弃”的地方。

那是一条细细的线,从城内一个低洼的角落,像是蚯蚓一样,一直延伸到城外的一片长满了芦苇的沼泽地里。

那是一条很多年前就因为淤塞而被废弃了的排污暗渠。

他把马叔一个人,叫到了帐篷里。

昏暗的油灯下,徐达的脸,一半在光明里,一半在阴影里,看着有点吓人。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又递给马叔一个用油布包好的火把,声音压得极低,低得像是耳语。

“马叔,我知道,这事儿让你去,是难为你了,也凶险。可满营里头,除了你,我谁也信不过。你今晚就去,去城外那片沼泽边上,找到那个被荒草盖住的渠口。你进去,顺着那条道,走到尽头,看看那头到底是个什么光景。记住,无论你看到啥,听到啥,都别出声,别惊动了任何人,悄悄地回来,告诉我。”

马叔看着徐达那双熬得跟兔子一样红的眼睛,他虽然不明白这孩子到底要干什么,可他晓得,徐达从小就主意正,从来不干没把握的事。

他没多问,重重地点了点头,把匕首贴身揣进怀里,接过火把,就消失在了浓重的夜色里。

那股子叫声,是从前头黑洞洞的地方传来的。

声音闷得很,像是鸭子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嘎,嘎,一声一声,在这死寂的地下通道里,听得人头皮发麻。

马叔咬着牙根,把手里的火把举得更高一些,火苗“呼”地一下,舔着潮湿的石壁。

这是他这辈子走过的最难走的路。

脚下的污泥已经没了脚踝,又冷又滑,里头混着碎石和不知名的秽物,散发着一股让人闻了就想吐的霉烂气味。

他一步一步地往里头蹭,火光只能照亮身前一小块地方,更远的地方,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像是巨兽张开的大嘴,等着把他吞进去。

里头的地界儿,好像更空旷了。

水流声哗啦啦地响,像是好几条沟渠汇到了一处,声音在封闭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响。

那要命的鸭子叫也更清楚了,不是一只,是一群,此起彼伏,那声音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和绝望,根本不像活物能发出来的。

走了怕是有一百多步,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

眼前豁然开阔了。是一个圆形的、像大锅底一样的空地,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水珠,长满了滑腻腻的青苔,在火光下泛着幽光。

当火把的光抖抖索索地照亮了那里的瞬间。

他看清楚了。

老天爷。

他一辈子都忘不掉自个儿看到了什么……

付费解锁全篇
购买本篇
《购买须知》  支付遇到问题 提交反馈
相关推荐
无障碍浏览 进入关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