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这日子过得跟喝白开水似的，上班下班，两点一线。
你总觉得身边有那么些人，看着不起眼，蔫不出声的，每天踩着点来，又掐着表走，好像对啥都提不起劲。
你以为人家是在混日子，心里头说不定还偷偷笑话人家没追求。
可有时候，就是这种你瞧不上眼的人，冷不丁地，能干出一件让你把下巴颏都惊掉的大事。
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怪，海水不可斗量，人，也不能光看表面那层皮。
01
“宸星科技”的办公室里，气氛跟窗外那阴沉沉的天一样，有点压抑。键盘的敲击声好像都比平时小了点，大家伙儿的眼神在空中飘来飘去，就是不敢实实在在地落在哪。
公司内部的邮件系统，半小时前跳出来一封红头文件，字不大，可分量不轻。前“巨鲸网络”的项目总监，一个叫江若男的女人，从今天起，正式接任技术部总监。
王凯的办公椅悄无声息地滑到了林哲旁边，他那张胖脸上挤满了神秘兮兮的表情，声音压得跟蚊子叫一样：“哲哥，听说了吧？这个新来的，可不是善茬。我托人打听了，外号‘穿普拉达的女魔头’，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是搞‘末位淘汰’！”
林哲的眼睛还盯着屏幕上一串密密麻麻的代码，嘴角只是微微向上扯了一下，算是回答了。他没说话，手指头在键盘上又敲了几下，好像那串代码比新来的总监有意思多了。他手底下正在调试的这段东西，是整个公司所有手机应用的心脏，只要它跳得稳，公司这摊子买卖就能安安稳稳地赚钱。
在技术部这群“程序猿”里头，林-哲算是个怪人。三十五岁的年纪，不算老，也不算年轻，可活得跟个退休老干部似的。公司组织的团建，他不去；同事们下班了吆喝着去搓一顿，他摆摆手；谁的工位上不是堆满了各种文件、零食、提神饮料，就他的桌子，干净得能当镜子照，除了电脑，就是一盆绿油油的萝，那叶子，被他养得肥亮肥亮的。
大伙儿背地里都说，林哲这是典型的“老油条”，没什么上进心，技术估计也早就跟不上时代了，就在这混吃等死。可只有那么几个跟公司一起成长起来的老员工心里头明白，这技术部，每次碰到那种能让所有人抓破头皮的硬骨头，最后都是怎么悄无声-声解决掉的。那解决方案，第二天早上总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项目经理的邮箱里，发件人，就是这个看着与世无争的林哲。
下午两点整，江若男踩着高跟鞋，准时出现在了技术部的会议室。她的鞋跟敲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每一声，都像是敲在大家的心坎上。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职业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跟探照灯似的，在会议室里每个人脸上一一扫过。
“我叫江若男，是你们的新总监。”她开口了，声音清脆，也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冷意。“我不管你们以前是怎么工作的，从今天起，一切按我的规矩来。”
她伸出三根手指，修长的指甲上涂着鲜红的指甲油，晃得人眼晕。
“第一，从下周一开始，技术部全体实行‘九九六’工作制，项目紧张的时候，通宵也是常态。我们这个行业，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第二，所有人的工作必须量化。每个人，每天下班前，必须提交一份详细到小时的工作报告给我和助理。我要看到数据，而不是空话。”
“第三，我会亲自审查每个人的工作效率和代码质量，对绩效进行重新评定。能力不行、态度不行的，公司不养闲人。”
会议室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江若男说完，目光又在全场巡视了一圈。当她的视线落在角落里那个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好像快要睡着了的林哲身上时，她微微皱了皱眉，那眼神里头，明明白白地写着两个字：不悦。
02
江若男的新规矩，就像一块大石头，砸进了技术部这潭原本还算平静的水里，激起了一片怨声载道。办公室里，到了晚上九、十点钟，依旧是灯火通明，每个人都熬得眼圈发黑，唉声叹气。
只有林哲，像个没事人一样。依旧是早上九点，端着他的保温杯晃进办公室，下午六点一到，准时关电脑，拎着他那盆宝贝绿萝的盆栽，慢悠悠地回家。他不是不写工作报告，只是写得特别简单，几行字就把一天的工作交代完了，多一个字都没有。
他这副样子，自然就成了某些人眼里的钉子。江若男的助理，一个叫艾米的年轻姑娘，是个机灵人，最会察言观色。她看出了新总监对林哲的不满，于是每天都把林哲的“劣迹”添油加醋地汇报上去。什么“林哲工作态度极其散漫”、“公然对抗新规矩”、“带坏了整个团队积极向上的风气”之类的小报告，雪片一样飞到了江若男的办公桌上。
江若男心里头的火，一天比一天大。她觉得，这个林哲，就是故意在挑战她的权威。她决心要找个机会，好好地敲打敲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员工。
机会很快就来了。
公司眼下最赚钱、也是下一阶段发展的命根子项目——“北极星计划”，突然出了问题。项目的核心算法里头，冒出来一个极其罕见的程序错误。这个错误很诡异，平时一点事没有，可一到数据量大的时候，就会导致整个系统卡死，甚至崩溃。
江若男把她从大厂带过来的那几个“精兵强将”全都召集起来，成立了攻坚小组，没日没夜地扑在这个问题上。她自己也跟着熬了好几个通宵，咖啡当水喝，眼睛熬得通红。可那个程序错误，就像个滑不溜秋的泥鳅，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就是抓不住它到底错在哪。\
他们不知道，这套核心算法，是五年前林哲亲手搭建的。里头为了防止被外人破解，林哲悄悄地加了几个他自己独创的加密协议。那就像一扇上了锁的门，没有钥匙，谁也别想进去看个究竟。
这天下午，江若男又组织了一次项目攻坚会。整个技术部的人都到齐了，会议室里气氛凝重。江若男的脸色比锅底还黑，她让手下的技术骨干轮流汇报进展，可每个人说的，都是一堆解决不了的难题。
她的耐心终于被耗尽了。她“啪”的一声，把一沓文件狠狠地摔在了会议桌上。那是一份打印出来的考勤表，还有几份被她用红笔批注得乱七-八糟的工作报告。
“我们团队里，有些人，拿着公司的高薪，却一点集体荣誉感都没有！”她的声音又冷又硬，像冰锥子似的，一个个往外砸。“大家都在为了‘北极星’这个项目拼命，整宿整宿地不睡觉，他倒好，每天准时下班，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写的这个工作报告，比小学生写的日记还简单！我问你，你这是来上班的，还是来养老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射向了林哲。林哲还是那副样子，靠在椅子上，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默默地看着发飙的江若男。
江若男踩着高跟鞋，走到林哲面前，双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神里充满了轻蔑和厌恶。“我不管你以前跟哪个领导关系好，在我这里，不养闲人。你，被解雇了。现在，马上就去人事部办手续。”
整个会议室，一下子安静得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王凯急了，刚想站起来替林-哲说两句话，却被林-哲一个眼神给拦了回去。
林哲慢慢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的个子比江若男高出一头，他看着江若男，脸上没有一点被人当众开除的愤怒和惊慌，平静得有些吓人。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但是很清晰：“你确定，要开除我？”
江若男被他这种平静的态度激怒了，她冷笑了一声：“当然！我江若男说到做到！”她觉得林-哲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于是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又补了一句，想彻底击垮他的自尊心。
“对了，我都懒得翻你的简历，你什么时候入职的？”
这个问题，像一块石头，扔进了平静的湖面，在每个人的心头都激起了涟KA。所有人都觉得，林-哲这次是栽定了，脸面都丢尽了。
谁也没想到，林-哲竟然笑了。他看着江若男的眼睛，那眼神深邃得像一潭湖水，让人看不透。他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说道：
“明天，你就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他连桌上的笔记本电脑都-没拿，只是弯腰，把他那盆养得精神抖擞的绿萝端了起来。然后在整个部门同事们惊愕、同情、不解的目光中，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室。
他的背影很直，步伐很稳，一点也不像一个刚刚丢了饭碗的人。他那异乎寻常的平静，和他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像一团迷雾，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03
林哲回到了家。这个家不大，收拾得干干净净。墙上挂着一张他和妻子的合影，照片上的女人笑得特别灿烂。他走到阳台上，仔仔细细地给那盆绿萝浇了水，用湿布把每一片叶子都擦得干干净净。做完这些，他又慢悠悠地给自己泡了一壶茶。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一个刚刚失业的人。他太镇定了，镇定得有些不正常。
喝了半杯茶，他才拿出手机，翻到一个很久没有联系过的号码，拨了出去。电话响了三声，那边接了，一个沉稳的男声传了过来：“喂，阿哲？”
“老陈，”林哲的声音依旧很平静，“我被你新请来的那个总监给开了。”
电话那头，是“宸星科技”的首席执行官，陈霄。他听到这话，沉默了足足有十秒钟，那十秒钟里，电话里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然后，陈霄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林哲三言两语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没加任何个人情绪。最后，他说：“老陈，这个公司，是你的，也是我的。它的根不能烂掉。明-天上午的股东会，我参加。”
挂了电话，林哲看着窗外的夜色，轻轻地叹了口气。他想起妻子去世前拉着他的手说的话：“阿哲，我们拼了这么多年，也该歇歇了。以后，你别那么累了，好好过日子，行吗？”他答应了她，所以他才从公司的管理层退了出来，藏起了自己所有的光芒，只想安安静静地当一个普通的工程师。可现在看来，有些人，你不去惹她，她却会主动来招惹你。
办公室里，江若男正享受着胜利的快感。她觉得，自己把林-哲这个最难啃的“钉子户”给拔掉了，一下子就在部门里树立起了绝对的权威。至于林-哲走之前说的那句“明天你就知道”，她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只当是一个失败者无能的狂怒。
她带着剩下的团队，继续去攻关那个要命的程序错误。可没了林哲，他们就像一群被蒙上了眼睛的驴，只能围着磨盘打转，怎么也找不到出去的路。他们尝试着修改代码，结果越改越乱，就像一团缠在一起的毛线，找不到线头。
当天晚上，在一次内部压力测试中，灾难发生了。“北极星计划”的核心服务器，毫无征兆地，彻底崩溃了。
这一下，篓子捅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