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1987年的春天，空气中弥漫着改革开放的躁动与希望，也夹杂着一丝分配时代特有的焦虑。
对于像李明这样，在单位奋斗多年却依旧单身的年轻人来说，分房，无疑是压在心头最沉重的一块石头。
眼看着单位那栋新盖的宿舍楼拔地而起，而自己的单身身份，却像一道无形的墙，将他与那份触手可及的安稳生活隔绝开来。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希望时，一个改变命运的契机，如同楼上王丽科长递来的那张纸条，悄无声息地滑入他的生活——“凑名额，到手一人一半。”简短的几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李明灰暗的天空，也劈开了他平静的人生。
01
1987年，是李明在机械厂工作的第八个年头。他从一名青涩的学徒工，摸爬滚打成了车间里技术过硬的骨干。三十岁，正是当打之年，却也是最尴尬的年纪。论资历，比不过那些老一辈的师傅；论家境，父母都是普通农民，城里没有根基；论个人条件，他勤恳踏实，就是不善言辞，至今未婚。而这“未婚”二字，在那个年代，几乎成了他最大的软肋。
厂里新盖的职工宿舍楼，一栋六层高的红砖楼，成了所有人心照不宣的焦点。那可不是商品房，是单位的福利分房，稀缺得如同金子。分房政策一公布，整个厂区都沸腾了。李明也激动过，但当他看到那份详细的评分细则时，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已婚职工优先，家属随迁的加分，子女多的加分，高级职称的加分……而“单身职工”，赫然被列在了最低一档。李明算了又算，无论如何也凑不够那个分数线。办公室里，主任的嗓门震天响：“小李啊，不是我说你，让你早点找对象你不听！现在好了，这房子，你恐怕是没戏了！”
李明苦笑，何尝不想找？只是每天除了车间就是宿舍，生活圈子小得可怜，加上性格内向，缘分这东西，真不是说来就来的。他看着窗外那栋新楼，心里堵得慌。那不仅仅是一套房子，更是他在这个城市立足的底气，是父母在他耳边无数次念叨的“有了家，才算有了根”的期盼。
那天下午，他像往常一样，下班后去传达室取报纸。老王头戴着老花镜，一边翻着登记簿，一边嘟囔：“小李啊，你楼上王科长的信又来了。最近她信件可真多。”
李明接过报纸，顺手拿走了属于王丽科长的信件。王丽，厂办资料科的科长，比李明大几岁，大概三十五六，是个雷厉风行的女人。她业务能力强，为人处事也干练，在厂里颇有威望。只是，和李明一样，她也是个单身。不过，她虽然单身，但她是科长，又是老职工，按理说，分房的优先级比李明高得多。
李明拿着报纸和信件，上了楼。他住在三楼，王丽科长住在四楼。他正准备把信件放到王丽科长家门口的报箱里，却发现报箱已经满了。他犹豫了一下，敲了敲王丽科长的门。
门很快开了，王丽科长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作服，头发有些凌乱，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她看到是李明，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小李啊，有事？”
“王科长，您的信箱满了，这些信……”李明递上手中的几封信。
王丽接过信件，眼神扫过，其中一封信的信封边缘，似乎夹着一张折叠的小纸条。她不动声色地将信件收好，然后对李明说：“谢谢你啊，小李。进来喝杯水吧，外面挺冷的。”
李明有些意外，他平时和王丽科长接触不多，她一向公事公办，很少有这种私人邀请。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进了门。王丽的家很整洁，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和资料，桌上散落着一些报纸和笔。看来她下班后也没闲着。
王丽倒了杯热水递给李明，然后坐在他对面，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他。李明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端着水杯，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李，你是不是为分房的事发愁呢？”王丽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了然。
李明手里的水杯一抖，热水差点洒出来。他没想到王丽科长会直接点破。他窘迫地点点头：“是啊，王科长，我这情况……”
王丽叹了口气，随即从她刚才收下的那堆信件中，抽出那封夹着纸条的信。她将小纸条取出来，折叠得整整齐齐，然后推到了李明面前。
“你看看这个。”她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李明疑惑地拿起纸条，展开。纸条上，是王丽科长娟秀的笔迹，只有短短几行字，却让李明的眼睛瞬间瞪大，心跳如鼓。
“小李：我知道你分房困难。我虽然是科长，但也是单身，按政策，分到的也只是一室一厅的小户型，如果能凑成双职工，就能分到两室一厅。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凑名额’，以夫妻名义申请。房子到手，一人一半。”
纸条上的字迹，每一个都清晰有力，却又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诱惑。李明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反复地读着那几个字：“凑名额”、“以夫妻名义”、“一人一半”。这……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他猛地抬起头，看向王丽科长，她的眼神平静而坚定，仿佛刚才递出的不是一张足以颠覆他人生的纸条，而仅仅是一份普通的公文。
李明握着那张轻飘飘的纸条，感到手心微微出汗。这不仅仅是一张纸条，更像是一个沉甸甸的赌注，赌上了他和王丽科长，以及他们未来的人生。
02
李明回到自己的单身宿舍，脑子里嗡嗡作响，王丽科长的那张纸条，像烙印一样刻在了他的心上。他把纸条平铺在桌上，反复摩挲着，每个字都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静。凑名额、假夫妻、一人一半……这几个词语在脑海里反复盘旋，搅得他心神不宁。
他当然知道分房的难度，也知道单身职工的劣势。一室一厅，在当时看来已是奢侈，但如果能分到两室一厅，那简直就是一步登天。可代价呢？是假结婚。这在那个时代，简直是闻所未闻的荒唐事。他从小接受的教育，是诚实守信，是安分守己。而假结婚，无疑是在挑战他所有的道德底线。
然而，房子的诱惑实在太大了。父母年迈，一直盼着他能早点成家立业，有个自己的窝。每次回老家，七大姑八大姨总会问：“小明啊，啥时候带个对象回来啊？房子分到手了吗？”那些关切的询问，背后都是无形的压力。他想让父母在乡亲面前抬起头，想让他们为自己骄傲。
他坐在床边，点燃一支烟，烟雾缭绕中，王丽科长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浮现。她是个怎样的女人？三十五六，在那个年代，算是大龄未婚。她干练、独立，在单位里是出了名的“铁娘子”。据说她年轻时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但最终无疾而终，之后便一直单身。她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建议？是为了房子，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李明思来想去，觉得无论如何，都得和王丽科长把事情说清楚。第二天一早，他特意提前来到单位。他走到王丽科长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王丽科长清冷的声音。
李明推门进去，王丽正埋头批阅文件。她抬起头，看到是李明，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她示意李明坐下，然后放下手中的笔。
“想好了？”她问，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李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王科长，您说的……太突然了。这事儿可不是小事，假结婚……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而且，一人一半，具体怎么操作？”他把心里的疑问一股脑地抛了出来。
王丽放下手中的文件，双手交叉，目光直视着李明。“小李，我知道你顾虑多。但请你相信，我提出这个建议，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分房政策虽然看重婚姻，但也讲究实际。我们都是单身，年龄也都不小了，如果能以此获得更好的居住条件，对你对我，都是一个机会。”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被发现，只要我们做得足够真，谁会怀疑？单位里，大龄未婚的人不少，我们突然结婚，大家只会觉得是缘分到了。至于一人一半，我的意思是，房子下来后，房产证写我们两人的名字，或者我们签订一份内部协议，写明各自的份额。将来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再需要这种形式，可以协商处理。当然，如果房子不住了，卖掉后，钱款也是一人一半。”
李明听着王丽科长条理清晰的分析，心里渐渐有了底。她的计划，似乎比他想象的要周全。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提议，对他来说，诱惑力巨大。
“可是，王科长，我们平时……”李明有些窘迫，他和王丽科长平时几乎没什么交集，除了工作上的偶尔碰面，私下里连话都没说过几句。现在突然要扮演夫妻，他实在想象不出那会是怎样的情景。
王丽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知道，我们不熟。但正是因为不熟，才更容易保持距离，也更容易达成共识。我不会干涉你的私生活，你也无需干涉我的。我们只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演一出戏而已。你觉得呢？”
李明沉默了。他看着王丽科长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情感波动，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性。他知道，这不是一场浪漫的爱情故事，而是一场赤裸裸的利益交换。但他又能拒绝吗？拒绝，意味着他将继续住在狭小的单身宿舍，继续面对父母的期望和主任的嘲讽。接受，意味着他将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一个在这个城市立足的根基。
“我……我同意。”李明终于下定决心，声音有些干涩。
王丽的脸上没有露出丝毫喜悦，只是平静地点点头。“好。既然你同意了，那我们现在就开始计划。第一步，我们要让大家知道，我们‘恋爱’了。”
李明的心脏猛地一跳，这出戏，真的要开始了。
03
“恋爱”？李明在心里重复着这两个字，觉得有些荒谬。他和王丽科长，一个车间工人，一个办公室科长，平时连多说几句话都觉得不自在，现在要扮演情侣，这简直比让他徒手拆一台机器还要困难。
然而，王丽科长已经开始行动了。第二天，她特意在下班后，走到李明的车间门口等他。当李明从车间出来，看到王丽科长站在那里时，他吓了一跳，周围的工友们也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小李，忙完了吗？我有些文件想请你帮忙看看。”王丽科长语气自然，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
李明有些懵，但还是硬着头皮应了一声。两人并肩走出车间，工友们窃窃私语的声音清晰可闻。
“哎，你看，王科长和小李？” “是啊，最近好像走得挺近的。” “啧啧，郎才女貌，一个厂里的，挺好的啊！”
李明听着那些议论，脸颊有些发热，他偷偷看了一眼王丽科长，她却面不改色，泰然自若。仿佛那些八卦与她无关，又仿佛她早已习惯了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接下来的几天，王丽科长更是将“恋爱”的戏码演得有模有样。她会在食堂里特意坐在李明旁边，假装不经意地给他夹菜；她会在下班后，邀请李明去她家“讨论工作”，其实只是让他帮着搬搬书，或者听她讲一些生活中的琐事。甚至有一次，在厂里组织的一场电影放映活动上，她“不小心”地挽住了李明的胳膊，引得周围一片善意的起哄。
李明一开始非常不适应，他手足无措，笨拙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王丽科长“不经意”的身体接触，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同事们探究的目光。他只知道，每次王丽科长靠近他时，他都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肥皂清香，那是一种干净、清爽的味道，让他觉得有些安心，又有些紧张。
“小李，你这样不行。”有一次，在王丽科长家里，她看着李明僵硬的表情，忍不住皱眉。“你得放松，得自然。我们现在是‘情侣’，不是上下级。你得学会表现出一点……亲昵。”
李明挠挠头，有些窘迫：“我……我不太会。”
王丽叹了口气，眼神里闪过一丝无奈，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没关系，慢慢学。你平时喜欢做什么？有什么爱好吗？”
李明想了想：“我喜欢看书，历史类的。也喜欢下棋。”
“下棋？”王丽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好啊，正好我也会一点。今天我们来一盘？”
于是，两人就在王丽科长的客厅里，摆开了棋盘。李明发现，王丽科长下棋的路数很稳，虽然不算高手，但每一步都思虑周全，不急不躁。在棋盘上，她展现出了与工作上一样的沉着和智慧。
在一次次的“约会”和“讨论”中，李明渐渐发现，王丽科长并非他想象中那么难以接近。她会因为一些小事而露出俏皮的笑容，也会在谈论到一些社会现象时，展现出她独到的见解。她喜欢喝茶，喜欢听广播里的评书，也喜欢在阳台上养一些花花草草。这些点滴的发现，让李明对她的看法，慢慢地发生了改变。她不再仅仅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科长，而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女人。
当然，矛盾也开始出现。李明的生活习惯比较随意，有时候会忘记关灯，或者把东西乱放。而王丽科长则是个极其讲究整洁的人，她对任何事情都要求一丝不苟。
有一次，李明在王丽家帮忙修好了她坏掉的收音机，结果离开的时候，忘了把工具箱收好，随手放在了客厅的角落。第二天，王丽科长就给他打来了电话，语气虽然平静，但李明能听出其中的不满。
“小李，下次能不能把东西放回原位？我这人不喜欢家里乱糟糟的。”
李明赶紧道歉，心里却有些嘀咕。这还没真正住在一起呢，摩擦就已经开始了。他开始思考，如果他们真的住到一间房子里，这些生活习惯上的差异，会不会变成不可调和的矛盾？
然而，他们的“恋情”进展得很顺利。不到一个月，整个厂里都知道，资料科的王科长和车间的小李“好上了”。大家纷纷送上祝福，有人羡慕，有人惊讶，但更多的是为他们感到高兴。因为在那个年代，能找到一个知冷知热的人，能有一个安稳的家，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终于，分房申请的截止日期到了。王丽科长和李明以夫妻名义，递交了申请表。当他们把结婚证复印件递上去的时候，李明的心里，百味杂陈。那是一张崭新的结婚证，上面印着他们两人的名字，还有他们各自单位的公章。他知道，这只是一张“假证”，但它却承载着他所有的希望和对未来的憧憬。
在递交完材料的那一刻，王丽科长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现在，我们只能等了。”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李明的心，跳得异常有力。他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04
分房申请递交上去后，等待的日子变得格外漫长。李明和王丽科长依旧维持着“情侣”的表象，在单位里，他们偶尔会一起散步，一起吃饭，但在私下里，两人又恢复了那种礼貌而疏远的距离。这份刻意维持的平衡，让李明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抑。
期间，厂里还安排了对申请分房职工的家访。这是为了核实职工的实际居住情况和家庭条件，也是为了确保分房的公平公正。当王丽科长告诉李明，负责家访的是厂办的陈主任时，李明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陈主任是出了名的精明，眼睛毒得很，稍有不对劲，他都能察觉。
“我们得演得更真一点。”王丽科长在电话里对李明说，语气严肃。“家访那天，你必须在我家，表现得像个真正的丈夫。”
李明听后，心里七上八下。这可是要在他家里扮演夫妻，万一露馅了，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家访那天，李明特意请了假，提前来到王丽科长的家。他按照王丽科长的指示，把自己的牙刷、毛巾放进了她的卫生间，又把几件换洗的衣服挂在了她的衣柜里。甚至，王丽科长还特意找了一双男式拖鞋，放在了门口。
“记住，陈主任问什么，你都得对答如流。”王丽科长叮嘱道，她的脸上也带着一丝紧张。
上午十点，陈主任准时敲响了王丽科长的门。李明深吸一口气，上前开门。
“陈主任，您来了！”李明脸上堆着笑容，显得有些僵硬。
陈主任推了推眼镜，目光在李明和王丽科长之间扫视了一圈，然后又打量了一下屋内的摆设。他笑着点点头：“小李也在啊，正好，我来看看你们这对模范夫妻。”
“主任说笑了，我们哪是什么模范夫妻。”王丽科长走上前，微笑着说道，语气自然得体。“快请进，快请进。”
陈主任进了屋，坐在沙发上，目光锐利地打量着四周。他看到了李明的拖鞋，看到了卫生间里多出来的男士用品，还看到了餐桌上摆着的两套餐具。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那么真实。
“王科长，小李，你们俩这小日子过得不错啊。”陈主任看似随意地问道，“平时都是谁做饭啊？”
王丽科长看了李明一眼，李明立刻心领神会。“主任，平时王丽工作忙，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做饭。她会帮忙打打下手，偶尔也会露两手。”
“哦？”陈主任挑眉，看向王丽科长。“王科长也会做饭啊？”
王丽科长笑笑：“偶尔下厨，水平一般，小李不嫌弃就好。”
陈主任又问了一些关于他们相处细节的问题，比如周末会去哪里玩，平时有什么共同爱好等等。李明和王丽科长一唱一和，将他们事先商量好的“剧本”演得天衣无缝。他们说周末会去公园散步，会一起看电影，还会一起下棋。当李明提到下棋时，王丽科长还特意补充了一句：“小李棋艺高超，我总是输给他。”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女人的娇嗔，听得李明心里一颤。
就在李明以为一切都顺利进行的时候，陈主任突然话锋一转，看向王丽科长。“王科长，我记得你有个远房表妹，是不是也在咱们厂里工作？”
王丽科长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主任，您说的是小芳吧？她是我姨妈家的侄女，在车间做统计员。”
“哦，对，就是她。”陈主任点点头，然后又转向李明。“小李啊，你和小芳平时有没有什么接触啊？她可是个挺不错的姑娘。”
李明愣住了。他平时和小芳确实没有什么交集，但陈主任这话，怎么听都觉得有些别扭。他下意识地看向王丽科长，发现她的眼神也变得有些警惕。
“主任，我平时和小芳在车间里偶尔会碰面，但工作性质不同，没什么深入接触。”李明老实回答。
陈主任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嗯，看来你们俩感情确实不错。不过，小李啊，年轻人嘛，总要多接触接触。王科长，你可得看紧点啊！”
这句话，让气氛瞬间变得有些紧张。李明感到一丝寒意，他觉得陈主任似乎是在试探他们，甚至可能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他紧张地看向王丽科长，生怕她露出破绽。
然而，王丽科长却笑了，她挽住李明的胳膊，语气亲昵地对陈主任说：“主任，您就别拿我们打趣了。小李这人，老实本分，我信得过。再说了，我们俩现在，可是奔着一辈子去的。”
王丽科长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让陈主任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他哈哈一笑，没有再深究，又问了一些其他无关紧要的问题，便起身告辞了。
送走了陈主任，李明和王丽科长都松了一口气。李明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吓死我了，陈主任真是个老狐狸。”李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王丽科长却没有李明那么放松，她走到窗边，看着陈主任远去的背影，眼神中带着一丝凝重。“他可能有所怀疑。不过，我们这次应该蒙混过关了。但以后，我们得更加小心。”
李明点点头，心里却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刚才王丽科长挽着他胳膊，说出“奔着一辈子去”那句话的时候，他的心跳得很快。那一刻，他几乎要相信，他们真的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这次家访，无疑让他们的“婚姻”经受了一次严峻的考验。而更重要的考验，还在等待着他们。
05
日子在忐忑不安中又过了大半个月。厂里的分房公示终于张贴了出来。
那天，李明下班后，还没走到公示栏，就看到一大群人围在那里，议论纷纷。他心头一紧，加快了脚步。当他挤进人群，看到公示名单上“李明、王丽”的名字赫然在列，并且后面标注着“两室一厅”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分到了！真的分到了！
巨大的喜悦瞬间冲上心头，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激动。八年的奋斗，所有的委屈和压抑，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巨大的满足。他几乎是想立刻冲到王丽科长面前，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然而，周围的议论声，很快将他从狂喜中拉回现实。
“哎呀，王科长和小李这婚结得值啊，直接分到两室一厅了！” “可不是嘛，听说他们俩结婚才一个多月，这福气！” “小李也是走了狗屎运，娶了个科长，还分到大房子。”
李明听着这些话，心里不是滋味。他知道，在别人眼里，他就是靠着王丽科长的身份，才得以分到房子。他想反驳，却又无从反驳。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他找到王丽科长的时候，她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她的脸上没有太多的波澜，只是平静地看着李明。
“恭喜我们，小李。”她伸出手，李明也伸出手，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那一刻，他们之间仿佛达成了某种无声的契约，也共享着这份来之不易的胜利。
很快，新房的钥匙分发了下来。李明和王丽科长一起去领了钥匙，又一起去看了新房。那是一套位于三楼的两室一厅，朝南，阳光充足。虽然装修简陋，但对于李明来说，这简直就是天堂。
“一人一半。”王丽科长站在客厅里，看着这套属于他们“夫妻”的房子，轻声说道。“现在，我们得商量一下怎么住，怎么装修。”
李明点点头，心里却有些沉重。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将要真正地“生活”在一起了，即使是假扮夫妻。
他们开始着手装修。李明负责找人，搬运材料，王丽科长则负责设计和采购。在共同忙碌的过程中，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又近了一些。李明发现王丽科长对家具有着独特的品味，她总能挑选出既实用又美观的东西。而王丽科长也发现，李明虽然不善言辞，但却是个十足的行动派，只要是她交待的事情，他总能想方设法地办好。
新房很快装修完毕，虽然简单，却充满了家的温馨。两人约定，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他们会轮流住在新房里，对外则宣称两人已经正式搬入。
然而，生活永远比剧本更复杂。
就在他们刚刚搬进新房没多久，一天傍晚，李明下班回家，发现王丽科长正坐在客厅里，脸色苍白，眼神中带着一丝恐惧。
“王丽，怎么了？”李明连忙走上前，关切地问道。
王丽抬头看着他，嘴唇微微颤抖。“小李……我今天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我……我可能怀孕了。”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将李明所有的理智炸得粉碎。怀孕？王丽怀孕了？这怎么可能！他们只是假结婚，他们之间……根本什么都没发生！
李明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这不仅仅是他们之间的秘密会被揭穿，更重要的是，这意味着一个无辜的小生命，将要降临在一个充满谎言的家庭里。
“这……这不可能！”李明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王丽。“我们……”
王丽的眼眶红了，她也感到无助和恐惧。“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医生说只是初步检查，还要进一步确认。可是，小李，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绝望，让李明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他看着眼前这个平日里雷厉风行的女科长，此刻却像一个无助的小女孩。
就在李明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巨大变故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王丽，你在家吗？我是小芳，我有点事想找你！”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李明和王丽科长对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惊慌。小芳，正是上次陈主任提及的，王丽的远房表妹。而她，此刻突然出现在这里，无疑让这个本就岌岌可危的局面，变得更加复杂和不可控。
王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她紧紧抓住李明的手，指尖冰凉。李明知道，此刻的他们，已经站在了一个悬崖边上。
她怀孕了，而门外，是可能揭穿他们秘密的人。他们的“假夫妻”生活，将走向何方？这个孩子，又将如何安置？所有的疑问，都像一张巨大的网，将他们牢牢困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