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方梦洁站在客厅里,手里捧着那个刚拆开的包裹,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
纸箱里的东西散发着刺鼻的气味,她机械地翻动着,每翻一样,脸色就白一分。
秦立冬从卧室走出来,看到妻子的表情,快步上前:"怎么了?谁寄来的?"方梦洁嘴唇颤抖,说不出话。
五个月,整整五个月!她像个保姆一样伺候那对老夫妻,家里被折腾得鸡飞狗跳,存款花了小三万,到头来人家连句感谢都没留下就走了。
她以为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他们。
可现在,这个包裹里的东西,让她恨不得当场昏过去...
01
五个月前的那个周四下午,方梦洁正在办公室核对账目,手机突然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贺向阳"三个字,她愣了一下。这位老领导退休三年了,平时逢年过节才会象征性地问候一句,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
"贺主任,您好。"方梦洁客气地接起电话。
"梦洁啊,最近忙不忙?"贺向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还好,工作上的事儿。您身体怎么样?"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贺向阳叹了口气:"说实话,不太好。你嫂子这半年身体一直不舒服,县医院看了好几次,说是要到市里大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方梦洁心里咯噔一下,隐约感觉接下来的话不太妙。
"我寻思着,你在市里这么多年了,人脉广,能不能帮忙找个熟人安排一下?"贺向阳顿了顿,"我们年纪大了,不太懂这些流程。"
"哎呀,这个没问题!您把检查项目发给我,我帮您联系。"方梦洁松了口气,以为只是帮忙挂个号的事儿。
"那就太谢谢你了。"贺向阳的声音突然变得轻快,"对了,我们打算在市里住一段时间,方便看病。你看...能不能在你那儿借住几天?宾馆太贵,我们老两口也住不习惯。"
方梦洁拿着电话的手僵住了。
她看了眼办公桌上女儿的照片,脑子里快速盘算着——家里只有三室一厅,女儿高二了正是关键时期,每天学习到很晚,怎么可能腾出房间?
可话到嘴边,看着"贺向阳"这三个字,她又咽了回去。
当年她刚进单位的时候,就是贺向阳提拔她做的财务科科长。虽说这些年她也算尽心尽力,可在这个讲人情的体制内,恩情这种东西就像一张无形的网,你越挣扎绑得越紧。
"那...那行,您来吧,住几天没问题。"方梦洁硬着头皮答应了。
"就知道梦洁你最懂事!我们明天下午到,不用接,打车过去。"贺向阳高兴得不行,"你把地址发给我,我们大概五点左右能到。"
挂了电话,方梦洁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住几天",到底是几天?三天?一周?
她想起贺向阳的老伴苏雪梅,那个退休的中学教师,说话总是带着股子酸味儿,挑剔得很。上次单位聚餐,她把食堂的菜从头到尾数落了一遍,弄得大家都很尴尬。
方梦洁深吸一口气,给丈夫秦立冬发了条信息:"老贺明天要来家里住几天,你晚上早点回来,咱俩商量一下。"
秦立冬秒回:"又是你那个老领导?上次不是说好了不和他们来往太密切吗?"
"我也不想啊,可他开口了我能怎么办?"
"随你吧,反正到时候别指望我伺候。"
方梦洁看着这条消息,心里更堵了。
第二天下午四点半,方梦洁提前下班回家收拾。她把女儿房间的床单换成新的,又把卫生间打扫了一遍,还特意去超市买了水果和零食。
五点一刻,门铃响了。
开门的瞬间,方梦洁愣住了——贺向阳和苏雪梅身后,跟着一个拉着推车的出租车司机,推车上堆着四个巨大的行李箱。
"这么多行李?"方梦洁脱口而出。
"没办法,你嫂子身体不好,要带的东西多。"贺向阳笑呵呵地说,"麻烦司机师傅帮我们搬上来。"
苏雪梅一进门就四处打量,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哎呀,这房子采光不太好啊,有点阴。"
方梦洁的笑容有些僵:"朝北的户型,便宜点儿。您二位先坐,我给您倒水。"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苏雪梅摆摆手,径直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东西不多啊,明天得去采购采购。"
方梦洁站在客厅,看着四个大箱子占满了整个过道,心里开始有种不祥的预感。
02
当天晚上,秦立冬回到家,看到客厅里堆满的行李和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贺向阳夫妇,脸色就不太好看。
"秦经理回来了?辛苦辛苦!"贺向阳热情地打招呼。
"贺主任客气了。"秦立冬敷衍地应了一句,转身进了厨房。
方梦洁正在准备晚饭,额头上都是汗。
"要住多久?"秦立冬压低声音问。
"他说治病,估计...一周?"方梦洁也不确定。
"思源呢?"
"在她房间写作业。一会儿吃完饭,让她睡客厅沙发,把房间让出来。"
秦立冬的眉头皱得更紧:"高二的孩子,每天学到那么晚,睡沙发?"
"那能怎么办?总不能让老人睡沙发吧?"方梦洁的语气里带着委屈,"忍几天就过去了。"
晚饭桌上,气氛有些尴尬。
方梦洁做了六个菜,都是家常菜。苏雪梅夹了一筷子红烧肉,尝了一口,眉头就皱起来:"这肉炖得有点老,火候不够。"
方梦洁笑着说:"我手艺不好,您多担待。"
"算了算了,能吃就行。"苏雪梅又夹了口青菜,"这菜也有点咸。"
秦立冬筷子顿了一下,没说话。
方梦洁赶紧转移话题:"贺主任,您明天几点去医院?我请假陪您去。"
"不用不用,我们自己能行。"贺向阳摆手,"你工作忙,别耽误。"
话是这么说,可第二天早上七点,苏雪梅就敲响了主卧的门:"梦洁,你起了吗?我不知道怎么挂号,你得陪我去一趟。"
方梦洁睡眼惺忪地开门,看了眼时间——她平时八点才起床。
"嫂子,您等我一下,我洗把脸。"
"哎呀,动作快点,早点去排队啊!"
方梦洁匆匆忙忙洗漱完,连早饭都没吃,就陪着苏雪梅去了医院。
挂号、排队、检查,从早上八点折腾到下午两点,方梦洁连口水都没喝。苏雪梅倒是不停地抱怨:"这医院怎么这么慢?我腰都站疼了。"
"要不您先坐着休息,我去帮您排队?"方梦洁提议。
"那怎么行?你又不懂我的病情,万一医生问起来你答不上来怎么办?"
方梦洁只好继续陪着。
等拿到检查结果,已经下午三点了。方梦洁看了眼手机,单位领导发了三条消息问她在哪儿。
她赶紧打电话解释,说是家里有急事。领导语气不太好:"方科长,最近请假有点频繁啊。"
"对不起领导,我尽快处理完回单位。"
挂了电话,苏雪梅在旁边说:"哎呀,耽误你工作了?早说嘛,我让老贺陪我来就行了。"
方梦洁扯出一个笑容:"没事儿,应该的。"
心里却在想:您昨天不是非要我陪吗?
回到家,已经快五点了。方梦洁累得腰酸背痛,刚想躺一会儿,苏雪梅又喊她:"梦洁,晚饭吃什么?我想吃清淡点的,医生说我要少油少盐。"
方梦洁强打精神去厨房做饭。
这一天,她走了两万多步。
03
一周过去了,贺向阳夫妇没有任何要走的意思。
苏雪梅的检查结果出来了,说是慢性胃炎加颈椎病,需要定期复查。她每周要去医院三次,每次都要方梦洁陪着。
方梦洁的假条越请越多,单位领导已经明显不满了。
更让她头疼的是,家里的开销直线上升。
苏雪梅嫌床垫太硬,睡得腰疼。方梦洁咬咬牙,花1800块钱换了个乳胶床垫。
早餐,苏雪梅说粥太稀、油条太硬、豆浆有豆腥味。方梦洁第二天换成面包牛奶,她又说西式早餐吃不惯,要喝小米粥配咸菜。
方梦洁每天五点半起床,去菜市场买最新鲜的小米,熬一个小时的粥。苏雪梅尝一口:"还行吧,就是火候差点意思。"
秦立冬在厨房里翻白眼,方梦洁用眼神制止他。
女儿方思源在客厅沙发上睡了半个月,黑眼圈越来越重。有一天晚上,她小声跟方梦洁说:"妈,我能不能回自己房间睡?我在沙发上睡不好,白天上课总打瞌睡。"
方梦洁心疼地摸摸女儿的头:"再忍忍,他们快走了。"
可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快"是多久。
第三周,苏雪梅开始提各种要求。
"梦洁啊,我听说燕窝对身体好,你能不能帮我买点?"
"嫂子,燕窝挺贵的..."方梦洁试探着说。
"哎呀,我也不要太好的,普通的就行。"苏雪梅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反正你在市里熟,肯定知道哪儿买便宜。"
方梦洁去药店买了半斤燕窝,花了1200块。
第二天,苏雪梅又说要虫草:"医生说我气血虚,得补补。"
虫草,2000一盒。
海参,1000一斤。
一周下来,方梦洁的私房钱见底了。
她把账单一项一项记在本子上:床垫1800,燕窝1200,虫草2000,海参1000,还有每天的买菜钱、水电费、燃气费...
粗略算了算,一个月下来,已经花了快一万块。
秦立冬看到账单,脸都绿了:"这是请客,还是养大爷?"
"你小声点!"方梦洁赶紧把他拉进卧室,"他们好歹是长辈,我不能不管。"
"长辈?我看是来占便宜的!"秦立冬气得不行,"你看看贺向阳,每天在家看电视,空调开到18度,电费都翻倍了!苏雪梅洗个澡要用一个小时热水,燃气费能不涨吗?"
"我知道,可是..."方梦洁的声音越来越小。
"可是什么?你就是太软弱了!"秦立冬摔门而出。
方梦洁坐在床上,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她也知道自己在被利用,可每次想开口让他们走,看到贺向阳那张笑眯眯的脸,她就想起当年他说过的话:"梦洁啊,提拔你做科长我可是力排众议的,你得好好干,别让我失望。"
这句话就像一条无形的绳子,把她牢牢绑住。
04
第二个月,情况变得更糟。
苏雪梅不仅要吃燕窝、虫草、海参,还要求方梦洁买进口的保健品。
"我看电视上说,澳洲的鱼油特别好,你帮我买两瓶。"
"嫂子,进口保健品很贵的..."
"哎呀,我也不是要你白送,等我们回去了一定还你。"苏雪梅一脸真诚,"我这身体要是不调理好,你贺大哥得多操心啊。"
方梦洁又去网上下单,两瓶鱼油,800块。
贺向阳倒是不直接要求买东西,但他有另一套方式。
"梦洁啊,你能不能帮我找熟人,安排个专家号?县医院的医生我信不过,还是得大医院的专家看看才放心。"
方梦洁托关系找了消化科的主任,还塞了500块红包。
"对了,普通病房太吵,你看能不能安排个VIP病房?我们也不白住,该交的钱一分不少。"
VIP病房一天800,住了五天,4000块。
贺向阳确实没白住,可交钱的时候,他笑着说:"梦洁,我这卡在县里办的,在市里取款要手续费,你先垫一下,回头我转给你。"
方梦洁等了一周,没等到转账。
她试探着提醒:"贺主任,上次住院的费用..."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贺向阳一拍脑门,"改天改天,一定还你。"
这个"改天",就再也没了下文。
更让方梦洁崩溃的是,苏雪梅开始对家里的一切指手画脚。
"这沙发颜色太深了,显得屋里暗。"
"卫生间的瓷砖该换了,都旧成这样了。"
"你家这个冰箱太小,装不了多少东西。"
有一天,方梦洁下班回家,发现客厅的摆设全变了。
"嫂子,这是..."
"哎呀,我看你们这布局不合理,帮你调整了一下。"苏雪梅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现在是不是顺眼多了?"
方梦洁看着被移到角落的女儿钢琴,心里一阵发堵。
那是她省吃俭用给女儿买的,平时放在最显眼的位置,现在被挪到了储物间门口,上面还压着苏雪梅的药箱。
晚上,方思源看到钢琴被移走,眼圈红了:"妈,我还要练琴呢..."
"搬回来搬回来。"秦立冬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去就要搬。
"哎哎哎,这钢琴太占地方了!"苏雪梅拦住他,"孩子学习要紧,练琴可以以后再说。"
"这是我们家,我们说了算!"秦立冬火气上来了。
"老秦!"方梦洁赶紧拉住他,"算了算了,钢琴放哪儿都一样。"
秦立冬甩开她的手,指着方梦洁的鼻子:"你就是太怂了!这是咱家,不是他们家!"
说完,他摔门而出。
方梦洁站在客厅,看着贺向阳夫妇若无其事地看电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苏雪梅头也不回地说:"梦洁啊,你家秦经理脾气挺大的,得管管。"
方梦洁咬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05
第三个月,方梦洁因为频繁请假,被扣了季度奖金——整整3000块。
领导找她谈话:"方科长,我理解你家里有困难,但工作还是要放在第一位。最近财务科的工作有点落后进度了。"
方梦洁不停地道歉,保证以后一定注意。
可她回到家,苏雪梅又在等着她:"梦洁,明天我要去做理疗,你得陪我去。"
"嫂子,我明天真的请不了假了..."
"哎呀,就半天时间,有那么难吗?"苏雪梅脸色一沉,"我这身体要是出了问题,你负得起责任吗?"
方梦洁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妥协了。
她给领导发信息,说家里老人病情加重,必须去医院。领导回复了一个"好"字,但方梦洁能感受到那个字背后的不满。
医院里,苏雪梅做理疗的时候,方梦洁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翻开手机里的记账软件。
两个半月,家里已经花掉23000元。
她的工资卡余额,只剩下4000块。
方梦洁盯着那个数字,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她想起刚结婚的时候,和秦立冬商量着攒钱买房,每一分钱都掰成两半花。好不容易攒了些积蓄,想着给女儿将来上大学用,现在全打了水漂。
最让她难过的是,贺向阳夫妇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感谢的话。
每次她做完饭,苏雪梅总是挑三拣四:"这菜咸了"、"那肉老了"、"汤太油腻了"。
每次她陪着去医院,苏雪梅总是抱怨:"走快点"、"怎么这么慢"、"你能不能机灵点"。
方梦洁从一开始的忍耐,到现在的麻木,整个人瘦了一圈。
同事问她:"方科长,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脸色很不好。"
她只能勉强笑笑:"可能是没休息好。"
晚上回到家,秦立冬正在厨房做饭。看到她进门,他连眼神都懒得给。
两个人已经一周没说话了。
方思源从房间里出来,小声说:"妈,我这次月考退步了,从年级20名掉到50名。"
方梦洁心里一紧:"怎么会?"
"我...我在沙发上睡不好,总是做噩梦。"女儿的眼泪掉下来,"而且客厅总有人看电视,我写作业根本静不下心来。"
方梦洁把女儿抱进怀里,哽咽着说:"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
就在这时,苏雪梅从房间里走出来:"哎呀,这孩子怎么哭了?是不是学习压力大?我跟你说啊,梦洁,孩子的教育不能光靠学校,家长也得上心。"
方梦洁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她猛地站起来,几乎是吼出来的:"是!我没上心!我每天五点起床买菜做饭,陪您去医院,帮您买药,换床垫,调整家具,我是没上心!"
苏雪梅愣住了,贺向阳也从房间里走出来。
"梦洁,你这是怎么说话呢?"贺向阳皱着眉头,"你嫂子身体不好,你照顾一下不是应该的吗?"
"应该?!"方梦洁的声音在颤抖,"我照顾了三个月!我请假被扣奖金!我女儿成绩下滑!我花了两万多块钱!到底哪一样是应该的?!"
贺向阳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盯着方梦洁,缓缓开口:"方梦洁,你是不是忘了,当年是谁提拔你的?"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方梦洁所有的怒火。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眼泪止不住地流。
贺向阳继续说:"我当年力排众议让你做科长,你现在就这么对我们?"
"我...我没有..."方梦洁的声音越来越小。
"行了行了,我们也不想给你添麻烦。"苏雪梅冷笑一声,"明天我们就走,省得你在这儿委屈。"
"嫂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方梦洁慌了。
秦立冬从厨房冲出来:"走就走!巴不得你们早点走!"
"老秦!"方梦洁想拦他。
"别拦我!"秦立冬指着贺向阳,"你们是客人,我们好吃好喝招待,可你们呢?把我们家当什么了?免费旅馆?还是提款机?!"
贺向阳冷冷地看着他,突然笑了:"秦经理,你在建筑公司做项目经理,前途也不错。不过听说你们公司最近在竞标一个大工程?要是出点什么差错..."
秦立冬的脸色变了:"你威胁我?"
"威胁?"贺向阳摇摇头,"我只是提醒你,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气氛瞬间凝固了。
方梦洁浑身发抖,她看看丈夫,又看看女儿,最后目光落在贺向阳身上。
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算计和威胁。
她突然明白了,这三个月,她以为自己在尽人情,实际上只是在被利用。
06
那天晚上之后,家里的气氛更加诡异。
贺向阳夫妇没有走,反而表现得更加理所当然。苏雪梅继续指挥方梦洁做这做那,贺向阳则每天在客厅看电视,偶尔说一句"梦洁啊,当年我可是很看好你的"。
每说一次,方梦洁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秦立冬不再和她说话,每天早出晚归。方思源也变得沉默寡言,成绩继续下滑。
方梦洁夹在中间,像被撕裂成了几瓣。
第四个月,家里的存款已经见底了。方梦洁开始动用应急资金,那是她留给女儿上大学的钱。
每取出一笔,她的心就疼一次。
可苏雪梅的要求没有停止。
"梦洁,我听说有种进口的钙片特别好..."
"梦洁,这几天天气冷了,我想吃羊肉汤..."
"梦洁,我的衣服旧了,你陪我去商场买几件..."
方梦洁像个提线木偶,机械地执行着每一个指令。
单位里,她的工作越来越力不从心。有一次账目出了差错,被领导当众批评,她站在办公室里,眼泪止不住地流。
同事小心翼翼地问:"方科,你到底怎么了?"
方梦洁摇摇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能说什么呢?说自己被老领导当成免费保姆?说自己每天累得像条狗,却连一句谢谢都听不到?
这些话,说出来就是笑话。
更何况,贺向阳手里还捏着她的"把柄"——虽然她不知道是什么,但从他那天的语气来看,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07
第四个月的最后一周,矛盾终于彻底爆发了。
那天秦立冬的公司竞标失败了,他回到家,满身酒气,脸色铁青。
方梦洁想上前扶他,他一把推开:"别碰我!"
"老秦,你怎么了?"
"怎么了?"秦立冬冷笑,"我告诉你怎么了!今天竞标的时候,评委里有一个是你那个好领导贺向阳的老同学!他在会上专门提到我们公司有'管理问题',结果我们输了!"
方梦洁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这就是你的好领导!你伺候了他四个月,他转头就捅我刀子!"秦立冬吼道,"方梦洁,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醒?!"
就在这时,贺向阳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脸上挂着笑:"秦经理,生意场上的事儿,谁能说得准呢?"
"是你!"秦立冬冲上去,一把揪住贺向阳的衣领,"是你搞的鬼!"
"老秦!"方梦洁尖叫着冲过去拉他。
贺向阳依然保持着微笑,甚至没有挣扎:"秦经理,你这样可就没道理了。我一个退休老头,哪有那么大本事?"
"你..."秦立冬的手在颤抖。
"我倒是想问问,"贺向阳的声音突然变冷,"你们是不是想赶我们走?"
"是又怎么样?!"秦立冬吼道,"你们在我家白吃白住四个月,把我们家搞得鸡犬不宁,现在还搞我的工作,我凭什么留你们?!"
"凭什么?"贺向阳推开他,整理了一下衣领,目光落在方梦洁身上,"梦洁,你来说,凭什么?"
方梦洁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贺向阳叹了口气:"看来你是真忘了。二十年前,你刚进单位的时候,账目出过问题吧?少了8000块。"
方梦洁如遭雷击。
那件事,她以为永远不会有人提起了。
当年她刚工作,年轻气盛,看同事炒股赚了钱,心里痒痒,就偷偷挪用了公款买股票。结果股票套牢,8000块血本无归。
她吓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她快要崩溃的时候,会计科的吴姨偷偷帮她垫上了钱,才没有让事情败露。
"当年要不是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现在还能坐在科长的位置上?"贺向阳冷笑,"别说科长了,你能不能留在单位都是问题!"
"可...可那钱是吴姨帮我还的..."方梦洁颤抖着说。
"吴姨?"贺向阳嗤笑一声,"她是垫的钱没错,可要不是我点头,她敢帮你?再说了,你以为这事儿就你们俩知道?我手里可是有完整的材料!"
方梦洁的脸色彻底白了。
秦立冬难以置信地看着妻子:"老婆,他说的是真的?"
方梦洁张了张嘴,眼泪掉下来:"我...我那时候太年轻了..."
"别哭了!"贺向阳不耐烦地说,"我今天就把话说明白。我儿子下周要来你们单位应聘财务主管,你要是想保住自己的位置和名声,就知道该怎么做。"
"你这是威胁!"秦立冬冲上去就要打他。
"打啊,打啊!"苏雪梅突然从房间里冲出来,挡在贺向阳前面,"大家都看看,这就是所谓的感恩!我们好心来治病,他们倒好,要打人!"
方梦洁瘫坐在地上,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终于明白了,这四个月,从一开始就是个局。
贺向阳根本不是来治病的,他是来吃定她的。
而她,像个傻子一样,心甘情愿地跳进了这个坑。
08
那天晚上,秦立冬摔门而出,整夜没归。
方梦洁一个人坐在客厅的地板上,从天黑坐到天亮。
贺向阳和苏雪梅回了房间,临睡前,贺向阳还不忘说一句:"梦洁啊,好好考虑考虑。我儿子下周三面试,你可别让我失望。"
方梦洁没有回应,她的眼睛空洞地盯着前方。
第二天,她请了病假,把自己关在卧室里。
手机响了无数次,她都没接。
直到下午,女儿方思源放学回来,敲她的门:"妈,你怎么了?开门啊。"
方梦洁打开门,女儿看到她红肿的双眼,吓了一跳:"妈,你哭了?"
"没事,妈妈只是...有点累。"方梦洁勉强笑了笑。
方思源看了看客厅,贺向阳正在看电视,苏雪梅在厨房里指挥保姆做饭——是的,苏雪梅竟然自作主张请了个小时工,每天两小时,一个月1200块,当然,钱还是方梦洁出的。
"妈,他们什么时候走?"方思源小声问。
"快了...应该快了。"方梦洁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不相信。
接下来的几天,方梦洁像行尸走肉一般。
她每天按部就班地做饭、陪医院、买东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秦立冬搬去了公司宿舍,说是有项目要忙,其实谁都知道他是不想回家。
方思源变得更加沉默,成绩已经掉到年级70名。
家里的气氛压抑得像要爆炸。
第五个月的第一周,苏雪梅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方梦洁在厨房听到她大声说:"什么?二叔病危?那我们得赶紧回去啊!"
挂了电话,苏雪梅急匆匆地跟贺向阳商量,两个人决定立刻回老家。
"梦洁,我们得马上走了,家里老人不行了。"贺向阳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不舍。
"哦...那你们路上小心。"方梦洁麻木地说。
不到两小时,贺向阳夫妇就收拾好了行李。
临走前,苏雪梅还不忘嫌弃方梦洁准备的特产:"这些东西太普通了,拿不出手。算了算了,不要了。"
贺向阳站在门口,看了方梦洁一眼:"改天联系。对了,我儿子的事儿,你别忘了。"
说完,两人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方梦洁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就这样...走了?
五个月的折磨,五个月的委屈,五个月的煎熬,就这样结束了?
她回到客厅,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突然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又掉下来了。
方思源从房间里跑出来:"妈,他们走了?"
"走了。"
"太好了!我终于能回自己房间睡了!"女儿高兴地跳起来。
方梦洁抱住女儿,眼泪止不住地流。
她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那对可怕的夫妇了。
可她不知道,一周后,一个包裹会彻底击垮她。
09
一周后的周五下午,方梦洁下班回家,看到门口放着一个大纸箱。
快递单上的寄件人写着:贺向阳。
她愣了一下,心想:难道是来还钱了?或者送点什么土特产?
方梦洁把纸箱搬进客厅,随手用剪刀划开。
打开的瞬间,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像是腐烂的药味混杂着霉味。
她皱眉往里看,整个人僵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