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两万！少一分钱都不行！我这可是芬迪的限量款，是你这种人一辈子都买不起的宝贝！”尖利的女声像一把淬了毒的锥子，狠狠扎进李明嗡嗡作响的耳朵里。
他浑身湿透，冰冷的湖水顺着破旧的外卖服裤腿往下淌，在脚下积了一小滩水。
他看着眼前这个妆容精致，却面目狰狞的女人，嘴唇哆嗦着，半天挤出一句：“我……我是为了救人，不是故意的……”
“救人？救人就能弄坏我的包吗？你知不知道为了买这个包，我吃了多久的泡面？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拿不出两万块钱，我不仅要报警抓你，还要让你上新闻，让你这辈子都别想再送外卖！”女人说着，掏出手机，摄像头像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李明那张写满屈辱和无助的脸。
李明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骨节捏得发白。
两万块，对他来说就是个天文数字，女儿躺在医院里，等着手术费救命，他身上全部的积蓄加起来，也不过三千出头。
难道，一次奋不顾身的善举，换来的竟是足以压垮他全家的惩罚吗？
01
二零二五年的盛夏，毒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柏油马路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的铁板，蒸腾起扭曲的空气。
李明骑着他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剩下哪都响的二手电瓶车，像一颗黄色的子弹，穿梭在城市钢铁森林的缝隙里。
汗水早已浸透了他背后印着“蜂鸟快送”的工服，顺着黝黑的脸颊滑落，滴进干裂的嘴唇里，又咸又涩。
手机导航提示音不断响起，催促着他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城南的“湖畔一号”高档小区。这是一个加急单，客户指定要在一个小时内送到，额外给了二十块钱的打赏。
二十块，足够他和女儿吃一顿不错的晚饭了。
一想到女儿小雅，李明心里那股被烈日晒出来的烦躁便被驱散了不少。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目光落在了车把上挂着的一个已经有些褪色的布朗熊玩偶上。
这是去年小雅生日，他花了半天工资在娃娃机里抓到的，女儿宝贝得不得了，非要挂在他的车上，说这样爸爸每天都能看到她。
“爸爸，你要快点送完，早点回来陪我哦。”女儿稚嫩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
李明深吸一口气，拧动了电门。为了抄近路，他选择穿过小区旁边的中心公园。
公园里绿树成荫，倒是比外面凉快不少。他不敢有丝毫懈怠，目光紧盯着前方的路，心里盘算着这个月跑完，离小雅十万块的手术费又能凑近多少。
小雅得的是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医生说，只要及时进行骨髓移植，治愈的希望很大。
可那笔高昂的费用，像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自从妻子受不了这压力跑了之后，他就是女儿唯一的天。他不能倒下，也倒不起。
就在他全神贯注地穿行在公园小径上时，不远处的湖边传来一阵阵娇声笑语，吸引了他的注意。
只见湖边的长椅上，坐着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人。她们人手一杯精致的下午茶，正围在一起兴高采烈地聊着什么。
其中一个穿着米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尤为惹眼，她叫王岚，正把一个崭新的、印着双F标志的皮包小心翼翼地放在身边最显眼的位置，一边调整角度，一边举起手机自拍。
“岚岚，你这包真好看，是芬迪最新款的阳光手提袋吧？我上次在专柜看到，要两万多呢！”一个画着烟熏妆的闺蜜羡慕地说道。
王岚听了，脸上立刻浮现出得意的神色，她故作随意地撩了一下头发，声音里却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炫耀：“哎呀，还好吧。就是觉得这个颜色夏天背着清爽，前几天逛街顺手就买了。主要是分了二十四期，压力也不大。”
她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在滴血。这个包花光了她所有的积蓄，还背上了两年的贷款。
在那些家境优渥的“名媛”姐妹圈里，这个包就是她的入场券，是她用来证明自己也属于这个圈子的唯一道具。
她享受着别人艳羡的目光，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己仿佛真的成了人上人。
“还是岚岚你厉害，不像我们，还在为几千块的包包奋斗呢。”另一个闺蜜吹捧道。
王岚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笑着举起手机，准备再拍一张自己和包包的完美合影，发到朋友圈，配文就写：“天气正好，和姐妹们享受一个慵懒的下午。”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就在不远处的湖边，一个追逐着红色气球的小男孩，因为跑得太急，脚下一滑，发出了一声短暂的惊呼。
“扑通！”
水花四溅，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救命啊！有孩子掉水里了！”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公园的祥和。原本在不远处低头玩手机的孩子保姆，此刻吓得脸色惨白，手足无措地指着湖面，除了尖叫什么也做不了。
湖面上，那个小小的身影正在水里拼命扑腾，时沉时浮，眼看就要被湖水吞噬。
李明距离事发地不过二三十米，那声“扑通”和随后的尖叫像一道惊雷在他耳边炸响。
他猛地一刹车，电瓶车发出刺耳的声响，他甚至来不及将车撑好，就直接往地上一撂。
多年的军旅生涯，早已将“救人”二字刻进了他的骨髓里。那是一种本能，一种不需要经过大脑思考的肌肉记忆。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救人！
口袋里的手机、钱包，还有那个关系到他生计的外卖订单，在这一刻全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像一头猎豹，用尽全身力气冲向湖边，没有丝毫犹豫，一个猛子就扎进了冰凉的湖水里。
02
夏日的湖水并不算冷，但突然的浸泡还是让他打了个寒颤。
他睁开眼，在浑浊的湖水里迅速锁定了那个挣扎的小身影，用尽全力游了过去。
小男孩已经呛了好几口水，意识开始模糊，四肢无力地划动着。
李明从背后一把抱住他，将他的头托出水面，然后奋力向岸边游去。
孩子的体重加上湿透的衣服，比想象中沉重得多。李明咬紧牙关，手臂上的青筋暴起，每一下划水都拼尽了全力。
岸边的王岚和她的闺蜜们也被这突发状况吓到了，她们捂着嘴，发出一阵阵惊呼，却没一个人有上前的意思。
王岚甚至还下意识地将自己的宝贝包包往身边挪了挪，生怕溅上水花。
终于，李明拖着孩子靠近了岸边。岸堤有些湿滑，他自己爬上去已经很费力，更别说还要托着一个不省人事的小孩。他试了几次，都滑了下来。
情急之下，他只能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孩子的身体猛地往岸上一推。
也就在这一刻，意外发生了。
他身后那个巨大的黄色外卖保温箱，因为在水中巨大的浮力，随着他身体的晃动，失去了控制。箱子在水面上打了个转，重重地撞向了湖边的长椅。
“砰”的一声闷响。
王岚放在长椅边缘的那个芬迪包，被这股力道一撞，直接飞了出去，划出一道抛物线，“噗通”一声，掉进了湖里。
“啊——我的包！”
一声比刚才孩子落水时还要凄厉百倍的尖叫，从王岚的嘴里爆发出来。
此刻，孩子已经被推上了岸，周围的好心人也围了上来，有的帮忙拍打孩子的后背，有的准备做急救。
小男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吐出了几口水，总算是有惊无险。
李明见孩子没事，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他精疲力竭地从水里爬上岸，浑身滴着水，狼狈不堪地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周围的群众纷纷向他投来赞许的目光，有人甚至掏出手机，记录下这见义勇为的一幕。
“英雄啊！真是好样的！”
“要不是这位外卖小哥，这孩子就危险了！”
赞扬声此起彼伏。
可是，这些声音很快就被另一阵更尖锐、更刺耳的噪音盖了过去。
王岚疯了一样冲到湖边，手忙脚乱地将那个已经湿透了的包包从水里捞了出来。
名贵的牛皮被湖水浸泡，已经开始发皱变形，原本精致的缝线也显得格外狼狈。
她捧着自己心爱的包，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这个包，是她身份的象征，是她在朋友圈里炫耀的资本，是她挤进上流社会的敲门砖！现在，全毁了！
她的理智在瞬间崩塌，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了瘫坐在地上的李明。
“是你！都是你干的好事！”
王岚提着滴水的包，像一头发怒的母狮，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李明面前，不由分说地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她的指甲很长，涂着鲜红的指甲油，此刻正深深地嵌进李明的皮肤里。
李明又累又乏，脑子还有些发懵，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不知所措。
他看着眼前这个面目扭曲的女人，艰难地解释道：“对不起，我……我刚才是为了救孩子，没注意到……”
“我管你救谁！你救人关我什么事？你凭什么弄坏我的包？你知不知道我这个包多少钱？你赔得起吗？”王岚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嘶哑，她完全无视了旁边刚刚脱险、还在瑟瑟发抖的孩子，眼里只有她那个被毁掉的包。
周围的群众看不下去了。
一位热心的大妈站出来说道：“姑娘，你怎么说话呢？人家小哥可是刚救了一个孩子的命啊！你这包再贵，能有孩子的命贵吗？”
“就是啊，人家是见义勇为，又不是故意的。”
王岚听到这些话，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激动起来。
她猛地转过头，对着周围的人吼道：“你们懂什么？站着说话不腰疼！坏的又不是你们的东西！他救人是他的事，但他损坏了我的私人财产，就必须赔偿！这是天经地义的！”
03
她指着李明一身廉价的外卖服，脸上写满了鄙夷和不屑：“一个臭送外卖的，浑身上下加起来有两百块钱吗？也敢碰我的东西！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
说着，她掏出手机，打开了录像功能，镜头直直地对着李明那张又青又白的脸。
她一边录，一边开始声泪俱下地哭诉，仿佛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受害者。
“大家快来看看啊，现在的外卖员真是无法无天了！仗着自己救了个人，就随便毁坏别人的财物，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我的包可是花了整整两万多买的，现在就这么被他给毁了，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她的表演极具煽动性，一些不明真相的路人开始对着李明指指点点。
李明感觉一股血气直冲头顶，他这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羞辱。
他一个堂堂正正的退伍军人，一个为了救人奋不顾身的汉子，此刻却被一个女人指着鼻子，像个罪犯一样被人围观、拍摄。
“我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丝颤抖，那是愤怒和屈辱交织在一起的反应。
“不是故意的就不用赔了吗？这是什么道理！”王岚得理不饶人，她见李明无力反驳，愈发嚣张起来，“我也不跟你废话，今天你要么赔钱，要么我就报警！让警察来评评理！”
说罢，她真的拨通了报警电话。
很快，两个警察赶到了现场。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其中一个年长些的警察试图进行调解。
“这位女士，您看，这位外卖员同志毕竟是见义勇为，事出有因。您的包虽然贵重，但能不能双方各退一步，商量一个解决办法？”
王岚一听这话，立刻炸了毛。她抱着胳膊，冷笑着说：“警察同志，这可不是各退一步的事。这是原则问题！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他救人值得表扬，但他损坏我的东西，就必须赔偿！这是两码事！”
她点开手机里的购买记录，将屏幕怼到警察和李明的面前，那串刺眼的数字“21800”仿佛在灼烧着李明的眼睛。
“看到了吗？两万一千八！我也不讹你，零头我给你抹了，你赔我两万块！现金、转账都可以，现在就给！少一分，我们法庭上见！”
两万块！
李明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他所有的积蓄，银行卡里、手机里，加在一起，也才三千多块。
这还是他省吃俭用，一个包子掰成两半吃，才从牙缝里省出来的，那是女儿的救命钱啊！
他看着眼前这个咄咄逼人的女人，看着她那张写满“理所当然”的脸，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绝望涌上心头。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
他的沉默，在王岚看来，就是心虚和无赖的表现。
王岚的耐心彻底告罄，她抱着胳膊，用新做的、尖利的指甲几乎要戳到李明的鼻子上，声音尖利地划破了周围嘈杂的空气，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狠狠扎进李明的心里。
“警察同志，这没什么好商量的！你们看看他这副穷酸样，浑身上下加起来值两百块吗？还想跟我赖账？我告诉你们，今天他要是不拿出两万块钱，我就告他故意毁坏财物罪，让他去坐牢！我还要找媒体，找电视台，把这件事捅出去！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蜂鸟快送’的员工都是些什么素质！让你们平台的名声彻底搞臭！”
她的话语像一条淬毒的鞭子，一下下抽打在李明的尊严上。
李明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传来一阵刺痛。
一身的泥水顺着裤腿往下淌，冰冷刺骨，却远不及他此刻心里的寒意。
巨大的屈辱和滔天的愤怒在他胸中翻滚，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点燃。
可是，现实的窘迫像一盆冷水，将他所有的火焰瞬间浇灭。他能做什么？他拿什么去赔？
孩子的保姆在一旁急得掉眼泪，却也束手无策，她只是个打工的，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04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窃窃私语声、指指点点的目光，像无数根看不见的针，将他钉在了耻辱柱上。
就在场面僵持到极点，王岚的嘲讽声越来越刺耳，李明感觉自己即将被这无边的黑暗吞噬时，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人群外。
它的出现是那么的突兀，沉稳而庞大的车身自带一种强大的气场，让周围的喧嚣都为之降低了几个分贝。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剪裁得体的深色手工西装，身形挺拔的中年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没有佩戴任何夸张的饰品，但手腕上那块低调的百达翡丽，以及那双擦得一尘不染的顶级手工皮鞋，都昭示着他非凡的身份。
他眼神锐利如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自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他径直穿过自动为他分开的人群，走到那个还在抽泣的小男孩身边，一把将他紧紧地搂在怀里，用宽厚的手掌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低声安抚着。
然后，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深邃冰冷的目光，先是像刀子一样在王岚的脸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了那个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却依旧站得笔直的李明身上。
王岚看到来人的穿着打扮，立刻判断出这是个“大人物”，而且看样子还是孩子的家属。
她以为来了个能给她“主持公道”的，立刻收起了泼妇的嘴脸，换上了一副受尽委屈的表情，迎了上去：“这位先生，您来得正好，您可要为我做主啊！您看看这个外卖员，他……”
中年男人甚至没有给她一个正眼，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李明身上，用一种沉稳而清晰的语调，一字一句地问道：“是您，救了我的儿子？”
李明被他强大的气场震慑住，只是愣愣地点了点头。
男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有感激，有敬佩，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
他将儿子交给身边的保姆，然后缓缓转向王岚，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但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冰，砸在王岚的心上。
“我的儿子，在你眼里，就值两万块？”
话音未落，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他从西装的内侧口袋里，缓缓地，掏出了一张通体漆黑、卡面上只有一个烫金签名的卡片……
那张黑色的卡片一出现，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