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第一个发现秀兰不见了的人。那天早上,鸡还没叫,院子里却已经乱成一锅粥。我听见嫂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像一把刀子戳在我心窝上。
"我的闺女啊,才16岁啊!咋就不见了呢!"嫂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抓着二哥的衣襟不放。
二哥面色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他的眼睛里全是恐惧和茫然,手足无措地站在院子中央,像是被雷劈过一样。
我急忙跑进秀兰的小屋,她的被褥整整齐齐,但书包还放在桌子上,课本摊开着,作业才写了一半。窗户微开,窗台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露水。看样子,她是半夜里不见的。
村里人都来帮忙找人,可谁也没想到,事情的真相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秀兰的失踪背后,藏着一个令人心寒的交易。而这交易的始作俑者,正是嫂子的亲弟弟,秀兰的亲舅舅。
秀兰失踪第二天,我和二哥在村口遇到了张大伯。他支支吾吾,欲言又止,最后终于憋出一句:"你家秀兰,昨天半夜我看见她上了一辆黑色小轿车,跟她一起的,好像是她舅舅王建军。"
二哥一听,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他颤抖着掏出手机,拨通了王建军的电话。电话那头,王建军的声音异常平静,像是在谈论天气一样轻描淡写:"姐夫,秀兰已经嫁人了,彩礼16万,我替我姐收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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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的脸刷地一下白了,手机从手中滑落,摔在地上,屏幕碎了一角。
我把二哥扶回家,嫂子一听说女儿被她弟弟私自嫁了出去,两眼一翻,当场就晕了过去。等嫂子醒来,她抓起菜刀就要去找她弟弟算账。
"他把俺闺女卖了!卖了啊!才16岁啊!"嫂子声嘶力竭地哭喊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地上。
我和二哥好不容易才把嫂子按住,嫂子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全是撕心裂肺的痛和无法遏制的恨。
我们赶到王建军家时,他正坐在院子里数钱,整整16万现金,码得整整齐齐。看到我们来了,他不慌不忙地收起钱,还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姐,姐夫,别生气,我这是为秀兰好。她都16了,再过几年就嫁不出去了。况且,这彩礼钱不少吧?16万啊,咱们村谁家闺女嫁出去能要这么多?"王建军理直气壮地说。
嫂子听了这话,眼前一黑,差点又晕过去。她颤抖着指着王建军:"你...你这个畜生!秀兰才16岁啊!她还在上学!你...你怎么能...."
王建军撇撇嘴:"上什么学啊,女娃娃识几个字就够了。再说了,我给她找的男人家境不错,家里开厂子的,秀兰跟着他不受罪。"
我看了看二哥,他的拳头握得指节发白,青筋暴起。我知道他想揍人,但又怕惹上麻烦,毕竟王建军在村里有些关系。
二哥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建军,秀兰去哪了?你把地址给我,我要去接我闺女回来。"
王建军摆摆手:"接什么接,人家已经洞房花烛夜了。再说了,这彩礼都收了,你们反悔,多不地道?"
这话彻底点燃了二哥的怒火,他一拳砸在王建军脸上,王建军被打得鼻血直流,但他不但不恼,反而冷笑着说:"打吧,打死我,秀兰也嫁出去了。"
我赶紧拉住二哥,问王建军秀兰嫁到哪里去了。王建军擦了擦鼻血,慢悠悠地说:"城里的赵家,有钱着呢,赵铁柱家。"
城里赵铁柱家?我心里咯噔一下。赵铁柱我是知道的,四十多岁的老光棍,家里确实有个小厂子,但人品不怎么样,听说打过前妻。这畜生王建军,竟然把亲外甥女嫁给这么个人渣!
二哥和嫂子也知道赵铁柱的名声,听到这个名字,嫂子哭得更厉害了:"我的闺女啊!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
王建军却满不在乎:"赵铁柱有钱,秀兰跟着他享福。再说了,16万彩礼,在我们这可不多见。"
我忍不住问:"这16万,你准备怎么分?"
王建军眼睛一转:"当然是我的。是我介绍的,彩礼自然归我。再说了,我姐家穷得很,二哥又没什么能耐,秀兰早晚要嫁人,倒不如趁早换点钱,还能改善生活呢。"
听到这无耻的话,我差点也忍不住动手。但嫂子突然跪在地上,哭着求王建军:"弟啊,你把钱留着吧,只要告诉我闺女在哪,让我看看她还好不好......"
王建军叹了口气,似乎有些不耐烦:"姐,你就别操心了。秀兰现在是赵家媳妇了,你去看她,多不合适。再说了,赵铁柱脾气不太好,你们去闹,吃亏的还是秀兰。"
二哥再也忍不住,冲上去就要和王建军拼命,被我和赶来的村长死死拦住。村长听说了事情经过,脸色也很难看:"建军,这事你做得不对。秀兰才16岁,未成年啊,这是犯法的事!"
王建军却不以为然:"村里多少女娃16岁就嫁人了?再说了,都是一家人,谁会报警啊?"
村长叹了口气,对二哥说:"老赵,你们先别急,我认识赵铁柱的舅舅,我帮你们联系一下,咱们一起去城里看看情况。"
第二天一早,我和二哥、嫂子跟着村长来到城里赵铁柱家。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摔东西的声音,还有秀兰的哭喊声。
嫂子一听女儿的声音,二话不说就冲上前去拍门:"秀兰!妈来了!你还好吗?开门啊!"
门开了,赵铁柱满脸横肉,气势汹汹地拦在门口:"谁啊?这么大声!"
看到我们,他眼睛一眯:"哟,亲家来了?咋不提前说一声呢?"
二哥咬着牙,强忍怒火:"我们来接秀兰回家。"
赵铁柱脸色一沉:"接什么接?她现在是我媳妇,我花了16万彩礼钱,买卖成交了,概不退货!"
"买卖?"嫂子尖叫道,"我闺女是人,不是货物!她才16岁啊!"
这时,秀兰从屋里跑出来,看到爸妈,立刻扑进嫂子怀里嚎啕大哭:"妈!带我回家吧!我不想在这里!他,他昨晚......"秀兰说不下去了,只是一个劲地哭。
看着秀兰脸上的巴掌印和红肿的眼睛,二哥再也忍不住,冲上前就给了赵铁柱一拳。赵铁柱被打得踉跄后退,但很快稳住身形,叫嚣道:"打人了!打人了!我花了16万买的媳妇,你们还敢来抢?"
村长赶紧上前劝阻:"赵老板,这婚事不合法啊。秀兰未成年,这婚根本就不算数。"
赵铁柱冷笑:"那我的16万彩礼呢?"
二哥咬牙切齿:"钱在她舅舅那里,找他去!"
正说着,王建军竟然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手里提着两个大包,看样子是准备跑路。
原来,王建军拿了彩礼钱后,打算远走高飞,谁知道被我们撞见。二哥一把抓住他:"好弟弟啊,拿了钱就想跑?"
王建军脸色煞白:"姐夫,我......"
村长看情况不妙,赶紧打电话报警。很快,警察来了,了解了事情经过,当场就把赵铁柱和王建军铐了起来。
警察告诉我们,赵铁柱和王建军涉嫌拐卖未成年人,是严重的犯罪行为。秀兰被送去医院检查,心理状况很不好,需要一段时间的心理干预。
回家的路上,嫂子抱着秀兰,像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秀兰哭着说:"妈,对不起,舅舅说他病了,需要钱治病,让我帮帮他。我跟他出去,没想到他把我骗到了赵铁柱家......"
听到这话,嫂子心如刀绞,紧紧搂着女儿:"是妈没保护好你,妈对不起你啊!"
二哥沉默不语,眼泪却无声地流下来。作为父亲,他此刻的愧疚与自责,可想而知。
这件事后,我们村里人对未成年人保护的意识强了不少。村委会还特意办了几场讲座,普及相关法律知识。
至于王建军和赵铁柱,都受到了法律的严惩。王建军因为拐卖亲人,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赵铁柱因为收买被拐卖的未成年人,也被判了七年。
秀兰在家人的关爱下,慢慢恢复了健康。她重新回到学校,继续她的学业。每当看到她认真学习的样子,我都会想起那个雨夜,想起亲情可能被金钱异化的恐怖,也更加坚定了守护家人的决心。
人言亲情重于泰山,可在有些人眼中,金钱却重于亲情。王建军的行为,不仅伤害了亲人,也毁掉了他自己的人生。这是一个惨痛的教训,也希望所有人都能从中警醒:任何时候,金钱都不应该凌驾于亲情之上,尤其是当它涉及到伤害无辜的孩子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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