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8日傍晚,日本又增添了两名诺贝尔奖得主——大阪大学教授坂口志文荣获生理学或医学奖,京都大学教授北川进荣获化学奖。
在我们的印象中,日本人获得诺奖似乎已经不再是稀奇事了。本世纪25年时间里,日本已经诞生了22位诺贝尔自然科学奖项获奖者(包括三名美籍)——几乎平均每年都有1人获得诺贝尔自然科学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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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每逢这种时候,就有一些人跳出来说:“什么年头了,你现在还跟我谈诺奖?那是被西方人操纵的奖好嘛,是带有偏见和歧视性的。咱们不稀罕西方制定的标准,而是要以自己的标准去发展科学。”
这种论调我在2016年以后就越来越多地看到,2018年左右开始达到顶峰,一直延续至今。
今天早上我在小红书等平台看了一下对于日本人获得诺奖的评论,绝大部分都是挖苦讽刺,或者认为中国也有很多科学家能获得。
现在还有一种“诺奖滞后论”,就是认为诺奖都是颁给二三十年前产生成就的科学家,先别急,等再过二三十年中国也会有很多科学家得奖。
一般来讲,会发表这种高论的人,也会常常说起下面几种观点:
西方的历史都是伪造的,从希腊到埃及,全是西方历史学家集体编造的;
国外领先的那些方面,比如人文素质高等等,都是《意林》之类的杂志编造出来忽悠国人的,是公知言论,其实真实的西方人素质很差,跟咱们没啥区别。
你以为这些人是少数?并没有,我在各大平台看到这种评论的数量和点赞量,都往往惊人。
更可怕的一点在于,像知乎、小红书这样用户受教育程度较高的平台,恰恰就是以上言论的始作俑者和最大的扩散地。
当年,我在知乎上面看到各种“诺奖阴谋论”的时候,还是挺震惊的——毕竟这里代表了中国有知识青年的群体。就连他们都成这样了,未来还怎么办?
这些人不同角度的言论,逐渐成为了一种体系,这个体系的核心就是:“西方的领先都是假的,咱们其实已经超过他们了”。
当然,在一个国家经济崛起的时候,民族主义情绪崛起实属正常,但以上这些言论并非一般的民族主义,而是完全扭曲了现实、危害性极大的思潮。
中国有古语“知耻而后勇”,要想进步,第一件事情就是认清差距。只有认清了差距,你才知道哪些方面应当提高,逐渐去追赶别人,而不是沾沾自喜停在那儿。
但我前面提到的那些人,他们否定差距的存在,这就会逐渐磨灭“我们应当追赶”的心态,走向夜郎自大。
比如在他们眼中,日本产生的那么多诺奖获得者,都是因为西方的标准不公平所导致的,于是他们就不再认为日本的科研很厉害,甚至觉得中国早就超过日本了。
这就是为什么现在很多人眼中,日本早就是一个衰败的国家。当年我自己甚至都多少受到过这种情绪的影响,直到去日本旅行,才发现他们原来那么发达和富裕。
日本的科技底子之深厚,正是他们持续30年的经济衰退而没有倒退为发展中国家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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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可怕的情况在于,那些人还会混淆“知耻后勇”和“自轻自贱”二者的概念,他们把一切“认识到差距”的想法,都会归结为“跪久了”或者“崇洋媚外”,扣上帽子,导致网上没有人敢再说差距,说了就遭到围攻。
这样最简单的概念偷换,就能影响一大批青年,可怕不?
所以我们看到,有很多国产东西,做出来的水平其实并不高,但是立刻就被捧到无以复加,好像凭借这个器物立刻就赶英超美了,引起一阵子舆论狂欢。
狂欢过后,又往往无人问津——因为人们已经去寻找下一个狂欢的理由了。
这就是一种集体的浮躁,这种浮躁会严重影响科研的整体环境。
“不承认差距——沾沾自喜——不允许他人否定——舆论狂欢……”这样一个循环,并不是简单的舆论风气,而是会真真切切影响到自身的发展。
因为发展需要的不是极少数集中资源支持的科学家,而是全社会人的努力和良好风气,这种努力需要各个层面的清晰认识和务实行动。
日本如此多的优秀科学家并不是日本政府拿钱砸出来的,事实上,他们有不少诺奖获得者,都是来自于企业研发部门的平凡人。他们能获奖,是因为两个字:热爱。
这种人,在咱们这里太缺了。
那些获奖者,其实只是日本社会自然结出来的花朵。
日本获得诺奖数量多,背后是日本社会谦逊的态度、对教育的极大投入、贫富差距小所带来的“人人皆有机会做科研”,全民读书率高所带来的人文素质。
如果没有认清这些差距,还是停留在自大、偏狭的心态中,未来恐怕只会越来越不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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