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去年村里在烟草局的小赵结婚,我随礼八万八。
今年过年,他媳妇却只提来一条烟往桌上一扔,
“文斌忙,这是给你的。“那轻蔑的眼神,让全村看我笑话。
我窝着火,想着认栽抽一根解闷,可当我撕开包装,
手里的烟却瞬间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差点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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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叫陈学军,今年四十二岁,在我们陈家村开了个不大不小的超市。说是超市,其实就是个大点儿的杂货铺,烟酒糖茶、油盐酱醋,村里人过日子缺不了的东西,我这儿都有。这铺子是我半辈子的心血,也是我们一家老小的饭碗。
我们村,在县城边上,说穷不穷,说富也不富。但有一点,人情风特别重。谁家起屋、谁家嫁女、谁家老人过寿,人情礼金就跟雪片似的,一年到头,光是这份人情账,就够普通人家喝一壶的。而这份人情的分量,也成了衡量各家关系远近、面子大小的一杆秤。
去年秋天,村里发生了一件大事——老赵家的孙子,赵文斌,要结婚了。
说起老赵家,我陈学军这辈子都欠着他们家的情。赵文斌的爷爷,我们都喊他赵老爷子,是村里上一任的老支书。那会儿我还年轻,家里穷得叮当响,一年到头吃不上几顿饱饭。是我媳妇刚怀上我儿子那年,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我一个大男人,急得在村口的河堤上,整宿整宿地抽闷烟。
是赵老爷子,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中山装,揣着两根红薯找到我。他没多说啥,只是拍着我的肩膀,叹了口气,说:“学军,人不能被穷字压垮了。你是个实在人,我信你。”
第二天,他就领着我,跑前跑后,到信用社给我做了担保,贷了款。用那笔救命钱,我才盘下了现在这个小超市。赵老爷子不光是帮我,他还手把手教我怎么进货,怎么盘账,怎么跟人打交道。可以说,没有赵老爷子,就没有我陈学军的今天。
老爷子前几年走了,走的时候,拉着我的手,眼睛里浑浊的泪直打转。他最不放心的,就是他那个唯一的孙子,赵文斌。这孩子,从小被宠坏了,大学毕业后,老爷子又托了多少关系,才把他塞进了县里的烟草局。老爷子临终前就一句话:“学军啊,以后文斌要是有个啥事,你看在我的老脸份上,能帮衬的,就帮衬一把。“
我含着泪,重重地点了点头。这份恩情,我陈学军没齿难忘。
所以,当赵文斌结婚的消息传来时,我心里就一个念头:这礼,必须随得风风光光,不能坠了赵家的名头,也不能丢了我陈学军的脸面。
我媳妇劝我:“学军,咱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现在文斌在城里上班,眼界高了,咱们心意到了就行,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
我把烟一摁,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这是钱的事吗?这是情分!是良心!当年要不是老爷子,咱儿子连奶粉钱都没有!现在人家孙子结婚,我能小气?“
最后,我拍板,随礼八万八!图个吉利,也显个情谊。
婚礼那天,我穿着最好的夹克衫,把那个厚厚的红砖头一样的红包,塞到了记账先生的手里。我清楚地看到,记账先生的手抖了一下,周围的乡亲们,更是发出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村里最爱传闲话的张大嘴,凑到我跟前,压低了声音说:“学军哥,你这手笔也太大了!八万八,这都够在村里盖个小二楼了。老赵家这是祖坟冒青烟了啊!”
我只是笑了笑,没多解释。赵文斌和他那个城里来的新媳妇刘芬过来敬酒,文斌端着酒杯,脸上带着几分得色:“学军哥,太谢谢你了,让你破费了。“
我摆摆手:“一家人,说这些就外道了。好好过日子。”
他媳妇刘芬,长得是挺漂亮,就是看人的眼神,总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疏离和傲气。她只是朝我矜持地点了点头,抿了一口酒,一句话都没说。我当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想着大喜的日子,也没往心里去。
这八万八的礼金,像一块石头投进了村里平静的池塘,激起了千层浪。我成了村里人议论的焦点,有人说我重情重义,有人说我死要面子活受罪。我不在乎这些,我只想着,老爷子的在天之灵,要是知道我这么做,应该会很欣慰吧。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风光和议论,仅仅是个开始。
赵文斌结婚后,就像变了个人。以前在村里碰见,隔着老远就会喊我一声“学军哥“,停下来递根烟,聊上几句。现在倒好,开着他的小轿车从我超市门口过,连喇叭都懒得按一下。偶尔在路上碰见了,也只是淡淡地点个头,那笑容客气得让人发冷。
他媳妇刘芬就更不用提了。来了几次村里,都是为了接她婆婆去城里住,每次都把车停得远远的,好像生怕沾上我们村里的泥土。有一次我正好在门口卸货,她从车上下来,穿着一身我叫不上牌子的漂亮裙子,看我的眼神,就跟看路边的电线杆子没啥两样。
我心里堵得慌。我媳妇看我这样,又开始念叨:“看到了吧?人家现在是城里人,是吃公家饭的,哪还瞧得上咱们这些农村亲戚。你那八万八,我看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我嘴上犟着:“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文斌这孩子我从小看到大的,本性不坏,可能是工作忙,压力大。“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里的那股失落感,却是怎么也挥之不去。我陈学军自问不是图回报的人,可这人情冷暖,反差也太大了点。那份滚烫的情谊,似乎随着时间,一点点地凉了下去。
转眼,就到了年根儿。我们这边的规矩,新女婿新媳妇过第一个年,是要给头年随礼重的亲戚长辈送年货的,叫“拜新年”。这既是礼数,也是一种对长辈情分的回应。
从腊月二十三开始,村里就弥漫着一股看热闹的气氛。张大嘴隔三差五就来我超市里,买包一块钱的盐,都能磨蹭半个小时。
“学军哥,你说文斌今年会给你送点啥好东西过来?“他挤眉弄眼地问,“你那可是八万八啊!按理说,怎么也得是两箱茅台,再加几条上好的中华烟吧?说不定,人家直接开车拉一车年货过来,把你这超市都给你填满了!”
村里人的议论,像一根根小针,扎在我的心上。我嘴上说着“送啥都行,就是个心意“,可心里却不由自主地开始较劲。我不是在乎那点东西,我是在乎那份脸面,在乎赵文斌对他爷爷那份恩情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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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甚至开始在心里盘算,要是他送的东西太寒酸,村里人会怎么看我?会不会笑话我当初那八万八打了水漂?
日子一天天过去,除夕到了,年初一也过去了。别家亲戚都走动得差不多了,可赵文斌家的车,始终没在我家门口停下。
我媳妇的脸,一天比一天难看。到了年初二,她终于忍不住了:“行了,别等了!人家压根就没把你当回事!陈学军,我看你这张老脸,这回是彻底被人踩在地上咯!”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难道,真是我自作多情了?赵老爷子尸骨未寒,他孙子就能把这份天大的人情忘得一干二净?
就在我心灰意冷,准备关上店门,落个清静的时候,一辆白色的SUV,在我们村的土路上扬起一阵灰尘,吱呀一声,停在了我的超市门口。
车门打开,下来的正是赵文斌的媳妇,刘芬。
她今天穿了件红色的呢子大衣,化着精致的妆,手里却只拎着一个红色的塑料袋,袋子瘪瘪的,看起来没什么分量。
村里那些闲着没事的,一下子就围了过来,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
刘芬皱着眉头,似乎很不喜欢这种被人围观的感觉。她踩着高跟鞋,走到我面前,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语气也是冷冰冰的:“陈叔,新年好。文斌单位临时有事,回不来,让我替他过来看看您。“
说着,她把手里的红色塑料袋递了过来:“这是他给您带的一条烟,您收下。”
我愣住了。
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廉价的红色塑料袋上,聚焦在那条若隐若现的香烟上。
一条烟?
02
八万八的礼金,换来的就是大年初二,他媳妇像打发叫花子一样送来的一条烟?
我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从脖子根一直烧到天灵盖。我能清楚地感觉到,身后张大嘴他们那帮人,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脸都变形了。那一道道目光,像刀子一样,刮在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这已经不是寒酸了,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刘芬把东西往我手里一塞,就像完成了任务一样,转身就想走。“陈叔,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城里还一堆事呢。“
“等一下!”我终于从震惊和屈辱中回过神来,声音都有些发颤。
刘芬不耐烦地回过头:“还有事吗?“
我死死地攥着那个塑料袋,指甲都快嵌进了手心。我看着她那张漂亮的、毫无歉意的脸,一字一句地问:“文斌……他就没什么话让你带给我吗?”
刘芬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撇了撇:“带话?带什么话?不就是拜个年吗,东西送到了就行了。陈叔,我们年轻人,没那么多虚头巴脑的讲究。“
说完,她拉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走了。白色的SUV绝尘而去,只留下一股尾气和呆若木鸡的我,以及身后那一片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声。
“天哪,就一条烟?什么牌子的啊?”
“看那包装,就是最普通的红塔山吧……“
“啧啧,这脸打的,啪啪响啊!八万八换一条红塔山,这买卖,亏到姥姥家了!”
那些声音像无数只蚂蚁,爬进我的耳朵里,啃噬着我最后的尊严。我没脸再在外面待下去,抓着那袋“天价“香烟,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回了屋里,重重地摔上了门。
我媳妇坐在炕上,眼圈红红的,没说话,可那眼神里的失望和埋怨,比说一万句话都让我难受。
我把那袋烟狠狠地摔在桌子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好你个赵文斌!好一个吃公家饭的城里人!你忘了你爷爷是怎么死的吗?你忘了你小时候是谁背着你去看病的吗?你把我的情分,把赵家的脸面,都当成什么了!
我越想越气,气到最后,反而笑了。我笑我自己傻,笑我自己贱,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罢了,罢了!就当这八万八,是买了个教训!就当是还清了赵老爷子所有的恩情!从此以后,我和你赵文斌家,再无半点瓜葛!
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死死地盯着桌上那条烟。红色的包装,在昏暗的屋里,显得那么刺眼。我拿起它,心里涌起一股冲动,想把它当场撕个粉碎,扔进灶火里烧掉。
可我的手,在触碰到那层薄薄的塑料膜时,停住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陈学军啊陈学军,你还真是个没出息的庄稼人,都到这时候了,还舍不得一条烟。
也罢,不烧了。就让我抽一抽这八万八换来的烟,到底是个什么滋味!也让我彻底记住这个教训,记住这份屈辱!
我拿起桌上的剪刀,“刺啦”一声,划开了外面的红色塑料袋。然后,我用颤抖的手,撕开了那条香烟的塑料封膜,准备扯开上面的纸盖,拿出一包来。
我的手指,已经扣住了纸盖的边缘,正要用力。
可就在我拆开外层包装,低头去看的一瞬间,我整个人,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中,彻底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