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江文史 | 颜真卿：江州至今忆鲁公

2023年3月20日，“书以载道，文以铸魂——颜真卿名碑拓片特展”在九江市博物馆开展，共展出颜真卿青年至暮年时期碑帖拓片22件（组）作品，“多维度、多视角生动展示了颜真卿古今独步的书法成就，以及蕴藏于其书法作品中气势磅礴、端庄雄伟的美学特征，精彩纷呈，蔚为大观。”（九江市博物馆）

细看拓碑，没有一件是在九江写的，观其生平，好像也与九江没什么关系。

但其实，颜真卿与九江有很深的缘分。

九江博物馆参展现场

01

唐代宗永泰二年（公元766年，是年十一月改元大历），七月。

庐山东林寺。

熙怡：“阿弥陀佛！颜公大驾光临，欢迎之至。”

颜真卿：“拜见长老！颜某待罪吉州，路过宝地，倾慕慧远大师的流风余韵，特来瞻仰，还请长老见教。”

熙怡：“佛言：‘凡所有相，皆为虚妄。’颜公离开京城，振衣南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东林自慧远大师首创，迄今已300余年，香火传承，梵音不断，全赖檀越回护，众生施以。有请颜公进殿叙谈。”

神运殿。

熙怡：“颜公，这座大殿叫神运殿，门口的池子叫神运池，也叫出木池。当年慧远大师来到庐山，见庐峰清净，足以息心，于是驻锡龙泉精舍。一日，大师游历到此地，见翠屏千仞，壁立其南，洞尽山美，森树烟凝，负香炉之峰，带瀑布之壑，又与西林寺为邻，以为修道圣地，于是在此仍石垒基，即松裁构，筑就东林寺。相传当时缺少大木，大师夜寐，有山神告梦，当晚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第二天一早，云收雨散，天朗气清，池塘里漂出许多楠梓良木，栋梁之材应有尽有，大殿得以顺利建成。”

颜真卿：“哦，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远公筑殿，若有神助，这是一佳话呢。”

熙怡：“阿弥陀佛！是的，远公开山，功莫大焉。颜公，请允许贫僧介绍，这是同愔大师，比我年长，这是惠秀和正义两位律师，皆本寺主事。”

颜真卿：“拜见长老，稽首两位律师。颜某这次罪奔吉州，有内侄殷亮，妻弟韦柏尼，贾镒、杨鹔诸君陪伴，一并叨扰贵寺。熙怡长老，记得您是桂阳人，驻锡东林寺蛮久吧？”

熙怡：“颜公好记性。老衲俗姓曹，桂阳郡人，至德年间隶属东林，算来已近十年。想早年间与颜公同游，相得欢甚，一别多年，正所谓逝者如斯。颜公，要不要看一看本寺的宝物？”

颜真卿：“请。”

熙怡：“颜公，这件袈裟是慧远大师的遗物，是为本寺镇寺之宝。由于时代久远，远公的遗物就此一件。”

颜真卿：“珍贵啊！睹物思人，远公不朽。”

熙怡：“这件麈尾扇是道生法师的遗物。法师是莲社十八高贤之一。法师俗姓魏，巨鹿（今河北平乡县西南）人，少年时曾在庐山学习佛经七年，后游长安，成为鸠摩罗什的高足，继而南返，在建康、姑苏等地讲经授徒，后再入庐山，于元嘉十一年（434年）在庐山圆寂。道生法师提倡顿悟之说，主张一切人等皆有佛性，有先觉之明，著作甚多。”

颜真卿：“嗯，苏州虎丘有千人坐，相传道生法师在彼讲法，讲到精彩处，连石头都频频点头，故而有‘生公说法，顽石点头’之说。”

熙怡：“阿弥陀佛！颜公博闻强识，令人钦佩。这是翻译涅槃经的贝多梵夹，译者是东晋谢灵运居士。”

颜真卿：“请教，谢康乐翻译佛经，是在抚州吧？”

熙怡：“回颜公，谢康乐翻译《涅槃经》三十六卷，流畅典雅，文质并重，历代奉为至宝，盛行于天下。至于是在哪儿翻译的，有多种说法。有说是在庐山翻译的，至今，本寺上方有谢灵运翻经台。也有说是在临川翻译的，抚州宝应寺亦有翻经台。从谢康乐的行止看，很有可能是在九江开始翻译，然后在临川继续直至完成。不过，年代久远，是不是如此，已经很难厘清了。”

颜真卿：“嗯，长老一说，很有道理。这些文物都异常珍贵，值得好好留存。”

熙怡：“是啊，本寺特别珍藏，专人看管，秘不示人。颜公既是文章大家，又是书法大家，有缘来到本寺，足令本寺生辉，贫僧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赐予墨宝，为本寺增添一件宝物。”

颜真卿：“长老过奖！只是颜某没有准备，只能写个‘到此一游’之语了。”

熙怡：“颜公高人，写什么都行，都为本寺添彩。”

颜真卿：“长老，但不知可有合适的地方刻字？”

熙怡：“有，有，颜公但移步，你看这儿有一块大碑，是为耶舍禅师碑，碑文这面是张长史（张旭）书丹，这面是李北海（李邕）书丹。”

颜真卿：“噢，这都是宝物啊！张长史的草书，李北海的行书，乃当今难得的书法，贵寺兼而有之，可喜可贺。张长史曾为我师，屡蒙激劝，告以笔法。”

熙怡：“请到张、李二公为本寺写碑，是本寺前辈的功业。您看，这儿还有一块《东林寺碑》，是李北海撰文并书丹，也是一件宝物呢。”

颜真卿：“真好真好。”

熙怡：“颜公墨宝可在此另立一碑。”

颜真卿：“哎，张、李二公碑文宏大，颜某只能写个小品，不用单独立碑。这样吧，耶舍禅师碑宽大厚实，就刻在碑侧吧。”

熙怡：“这就委屈颜公了。颜公请进殿书丹。”

颜真卿提笔，略加思考，一挥而就，写下如下文字：

唐永泰丙午岁，真卿以罪佐吉州。夏六月壬戌，与殷亮、韦柏尼、贾镒同次于东林寺，时则同愔、熙怡二公、惠秀、正义二律师众，杨鹔在焉。仰庐阜之炉峰，想远公之遗烈。升神运殿，礼僧伽衣，睹生法师麈尾扇，谢灵运翻涅槃经贝多梵夹。忻慕之不足，聊写刻于张李二公、耶舍禅师之碑侧。鲁郡颜真卿书记。

众人喝彩：“好字！好字！”

熙怡：“敢问颜公，刻字时能否去掉‘以罪’二字？恐怕后人无知，误会颜公。”

颜真卿：“不用不用，请照实刻来。颜某这次离京南下，确实是获罪而行。”

熙怡：“颜公，贫僧方外之人，本不应该议论世事，但这次贫僧要说上一二。今朝政不靖，奸人当道，权相（指元载）揽权，遏制言论，颜公忠直，上疏切谏，权相衔恨，无事生非，陷害忠良，颜公被贬，天下谔然。凡事总有因果，朝政更非儿戏，像这样黑白颠倒，美丑不分，恐怕天理难容，恐怕见笑于后世。”

颜真卿：“哈哈，长老谨言。记得贵地先贤陶渊明曾说：‘自真风告逝，大伪斯兴，闾阎懈廉退之节，市朝驱易进之心。怀正志道之士，或潜玉于当年；洁己清操之人，或没世以徒勤。故夷皓有安归之叹，三闾发已矣之哀。悲夫！’陶公此论，一语中的。政治肮脏，人心险恶，世世代代，皆是如此。颜某得罪权贵，南下吉州，正好可以躲避俗务，一心书法。”

熙怡：“颜公豁达！山水不老，文章永存！颜公书法笔力遒婉，雄秀独出，当为不朽。敢请颜公日后闲暇，为江州书一大碑，则幸矣！”

颜真卿：“颜某谨记，日后有缘，自当撰文，刻于金石。长老，一言为定！”

熙怡：“颜公一诺千金，一言为定！”

颜真卿画像

02

一个人，最怕贴上标签。

颜真卿，就被贴上了书法家的标签。

其实，颜真卿的真实身份是政治家，书法，只是他的业余爱好，在《旧唐书·颜真卿传》中，对他的书法，只写了三个字：“尤工书。”

唐中宗景龙三年（709年），颜真卿出生在京城长安，是标准的官N代。他三岁失怙，家境清贫，主要靠母亲和舅父抚养教育。开元二十二年（734年），颜真卿进士及第，天宝元年（742年），应制举登第。历校书郎、县尉、监察御史、殿中侍御史、兵部员外郎，因得罪权臣杨国忠，被贬为平原太守（治所在今山东陵县），世称“颜平原”。

天宝十四载（755年）十一月九日，安禄山在范阳（治今北京西南）举兵，发所部兵及同罗、奚、契丹、室韦等族人共15万，号称20万，以讨杨国忠、清君侧为名，步骑相间，鼓行南下，发动了企图夺取最高权力的武装叛乱。此时，唐玄宗正在华清池歌舞升平。由于事发突然，朝廷毫无防备，加上国家承平已久，军备驰坏，唐军主力均部署在边境，唐王朝的腹心地区兵力有限，“外强中枵，乱亡之势成矣”（王夫之《读通鉴论》卷二十二《玄宗十七》），因此安军势如破竹，莫撄其锋，中央没有一支可靠的劲旅前往抵抗。

危急时刻，有人站出来了。

站出来的就是颜真卿和他的堂兄颜杲卿。

面对叛军，颜真卿一边派人去长安驰报，一边组织兵民进行抵抗，一时河北乡勇豪杰二十万，推举颜真卿为首领，共赴国难。河北起义军有效地牵制了叛军，缓解了潼关及长安形势，为朝廷立了大功。史载，唐玄宗得到颜真卿起兵的消息，大喜，说：“朕不识真卿何如人，所为乃若此！”

被一大群蝇营狗苟者包围着，皇帝怎么会认识忠直之士呢！

对颜真卿、颜杲卿兄弟，安禄山恨之入骨，不久，攻破颜杲卿的常山（治所在今河北正定），颜杲卿受尽折磨后被杀害，颜氏一门被害者达三十余人。由于朝廷指挥不当，潼关失守，玄宗奔蜀，天下将倾。颜真卿没有后援，只得撤离河北，于唐肃宗至德二年（757年）到凤翔，面见唐肃宗，被任命为宪部（刑部）尚书兼御史大夫。

颜真卿一战成名，但并不意味着从此都是坦途。相反，由于耿介正直，“知无不言”，因此一生遭受六忌、贬谪五次。

偌大的朝堂，已经容不下正直之人。

杨国忠、李辅国、元载、杨炎、卢杞等权相，都对他恨之入骨，因为这些家伙都是小人。经一系列眼花缭乱的职务变动，颜真卿起起落落，期间，曾入朝拜检校刑部尚书兼御史大夫，晋阶鲁郡开国公，后世常称“颜鲁公”。

建中四年（783年），淮宁军节度使李希烈加入了反叛大合唱，一时，大唐境内出现了三个“皇帝”，一是大唐皇帝唐德宗，逃跑到了奉天，二是大汉“皇帝”朱泚，在长安，三是大楚“皇帝”李希烈，在汴州。

危急时刻，又想起了忠臣。

奸相卢杞建议，派颜真卿前往汴州，“宣慰”李希烈。在随后的日子里，李希烈扣住颜真卿不放，精神上百般折磨，最后，将其杀害，享年77岁。

颜真卿壮烈殉国，浩气长存。

宋代李行中写《读颜鲁公碑》：“平生肝胆卫长城，至死图回色不惊。世俗不知忠义大，百年空有好书名。”

《祭侄文稿》，被称为“天下第二行书”

03

唐代宗永泰二年（也即大历元年，766年），58岁的颜真卿受权相元载排挤，被贬吉州（今江西吉安）别驾。途经江州（今九江），游东西二林，均留下了墨宝，因此有了开头所说的与东林寺僧人对话情节。可惜的是，时至今日，颜真卿的墨宝不见踪影，惟有《东林寺题名》《西林寺题名》以文字形式流传下来。

在抗击安史之乱战争中，颜氏家族损失惨重，当颜真卿来到江州，看到这里山明水秀，社会安定，萌发了在此建立别业的念头，打算将家族的一部分移居江南。他们一行，经过庐山五老峰南边的一座小山（在今庐山市白鹿镇五里牌）时，“爱其佳丽，遂筑室安家”。颜真卿家族有多少人迁居于此，不详。这里，是星子、都昌等地颜氏发脉之地。到了唐末，颜真卿的裔孙颜翊率子姓30多人，在白鹿洞教书读书，前后达三十余年之久。后人将此地称为颜家山。

颜真卿又访陶渊明故居，写下了《栗里》诗：

张良思报韩，龚胜耻事新。

狙击苦不就，舍生悲把绅。

鸣呼陶渊明，弃业为晋臣。

自以公相后，每怀宗国屯。

题诗庚子岁，自为羲皇人。

手持山海经，头戴漉酒巾。

兴逐孤云远，辞随还鸟泯。

虽然留存下来的诗篇并不完整，但诗中，表达了对陶渊明的缅怀和追慕。在安史之乱余波未靖、权臣任性弄权之际，颜真卿笔下的陶令形象，分明是他自己的精神自画像。他借陶渊明的“孤云”和“还鸟”形象，既咏古贤高洁，亦喻己之孤忠，他以诗为剑，以史为盾，在双重忠魂的辉映中，立下了自己永不磨灭的精神碑铭。

影视剧中的颜真卿形象

04

于书法，颜真卿是一座高峰。

苏东坡说：“诗至于杜子美，文至于韩退之，书至于颜鲁公，画至于吴道子，而古今之变，天下之能事毕矣。”

哈哈，这是说到了顶峰。

顶不顶峰暂且不论，颜真卿在书法史上集大成者的崇高地位确实得到了后人的公认。

有唐一代，书法繁荣。有帝王的爱好，有科举的重视，有民间的需要，加上书法理论的日臻完善，有力地促进了书法的发展。

唐初，以王羲之为范，欧阳询、虞世南、褚遂良、薛稷四家学王而各有变化，卓有成就。时至盛唐，经济繁荣，文化繁茂，文学艺术快速发展，工艺美术领异标新，颜真卿恰逢其时。他继承传统又广泛创新，博采众长，书风雄健浑厚，气势磅礴，变二王之法，成为魏晋以来诸家之大成。其人一生忠烈，书法中蕴含的刚正之气与人格高度统一，被后人誉为“书如其人”，赋予书法以道德象征意义，“颜骨柳筋”，是其谓也。

“颜鲁公书，雄秀独出，一变古法，如杜子美诗，格力天纵，奄有汉、魏、晋、宋以来风流，后之作者，殆难复措手。”

说这话的，还是苏东坡。

《颜鲁公集》（局部）

05

颜真卿热爱九江，还有三件事迹，其中两件事与书法有关。

一是考证。颜真卿写《蒲塘辨》，对蒲塘的来历进行考证：“土俗所呼博浅水，浦与敷音转尔。南有博阳山，土人呼为濮阳山，濮博声讹。水北有历下村，疑古历陵也。”就是说，所谓博阳，可能是傅阳的误写，而傅阳、蒲塘、濮阳中的“傅、蒲、濮”，可能是“敷”字的讹音，这样一来，蒲塘一带很可能就是《尚书》中所说的敷浅原，是汉代历陵县故地。

据《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第八百七十七卷九江府部古迹考：“蒲塘驿，唐武德八年置，贞元中改为蒲塘场，咸通五年刺史李章复置。后改为德安县，移场于县之东北一里许。宋仍为驿。”蒲塘在今德安县城蒲亭镇。颜真卿之后，韦应物刺江州时，在《发蒲塘驿沿路见泉谷村墅忽想京师旧居追怀昔年》和《自蒲塘驿回驾经历山水》两首诗中都提到蒲塘。从《蒲塘辨》看，颜真卿不仅仅是一位伟大的政治家、书法家、文学家，还是非常有心的学问家。

二是立碑。颜真卿在湖州刺史任上，看到湖州的石材好，适宜作碑，于是选了一块好材料，叫工匠打磨得规规矩矩、周周正正，下有龟（赑屃），上有螭，想找个地方立起来。结果，在湖州没选到立碑的地方。从湖州调任回京时，颜真卿用船载着石碑，在苏州、常州、镇江、南京都没有找到合适的立碑之地。到了江州，看到城南有湖，湖东有山，山分出一支，直奔湖心，成为半岛，岛上有祖将军庙（地址应该在九江市区南湖公园临湖处，祖将军即祖逖）。颜真卿觉得这是一个形胜之地，是个好地方，于是出钱五万，建亭立碑，亲自写下碑文，叫人勒石于上。好文章、好书法、好地方，加上好碑材，真可谓“四绝”。

叫人欲哭无泪的是，过了若干年，江州的官员混蛋异常，竟将石碑上颜公的字磨掉，刻上自己修葺九江驿站的“丰功伟绩”，移立于驿站旁边。贞元十一年左右，欧阳詹游九江，见到这块碑，看到上面的字，非常痛心，写下《吊九江驿碑材文》，载《全唐文》卷五九八：“公文为天下最，书为天下最，斯亭之地，亦天下最。庶资三善，加以斯碑之奇，相持万古，而采异留名之致一得也。”然而，“出祖亭，入九江驿；失鲁公文，得人之文；削鲁公之札翰，题人之札翰；亡鲁公之用，就人之用：是去兰室而居鲍肆，舍牢醴而食糟糠，脱锦绣而服枲麻，黜诸夏而即夷狄。可悲之甚者！”

欧阳詹是古文运动的干将，与韩愈、崔群、李绛、王涯等同年进士，文中指名道姓说严士良带自己去看石碑，而严士良确实担任过江州刺史，因此，这件事应该是确认无疑的。从颜真卿自湖州奉调进京的大历十二年（777年），到欧阳詹写这篇文章的贞元十一年（795年），前后不到20年，一件异常珍贵的文物就从美玉变成了顽石，这样看来，胆大妄为破坏文物、随心所欲乱拆乱建的蠢材领导不仅仅是当今才有，千百年来从未缺席过，怎么叫人不锥心泣血、仰天长叹！

三是书丹。上元二年（761年），著名诗人元结任荆南节度判官，驻扎九江，写下《大唐中兴颂》。十年后的大历六年，时任道州刺史的元结翻出旧稿，请刚刚卸任抚州（ 今江西抚州）刺史的颜真卿书丹，刻石于永州浯溪（今湖南永州市祁阳县浯溪镇）。在刻石时，元结添加了“湘江东西，中直浯溪”等后面六句。元结的《大唐中兴颂》，由于有颜真卿的书法而珠联璧合、相映成辉，他们之间的友谊也脍炙人口、流传千古。浯溪的这一石刻，历来久负盛名，世称“三绝”（文奇、字奇、石奇）。不知什么时候，有好事者再刻碑，立于庐山秀峰开先寺，今庐山秀峰景区内依然可以目睹这“文书双绝”。但可惜的是，抗日战争时期，为避免日军的侵占，僧人将四块石碑分头掩埋，多年后，从地下起出三块，还有一块下落不明。

《大唐中兴颂》（局部）

06

2023年2月27日，本人特意去永州浯溪，主要目的是观摩《大唐中兴颂》。

从柳子庙到浯溪碑林，50公里国道比较难走，到碑林时已是下午五点，本来已到闭园时间，守门的两位大叔宅心仁厚，听我说明来意，门票都不要，放了我进去，得于见到这国之珍宝。

碑林景区特意为《大唐中兴颂》石刻盖了一座阁楼，正面加了玻璃，石刻得到了很好的保护，但不好拍照。

读着元结的文章，看着颜真卿的字迹，暮色苍茫中，我的目光顺着浯溪向远方看去，但见雾霭起，水缓流，我知道，这水，一定会流入长江，流到九江，流到颜真卿、元结两人生活过的地方，他们是如此热爱那片土地，热爱那方山水，热爱那里的人们，从而留下深深的印迹，值得后来的人们永久怀念……

颜真卿塑像

参考文献：

后晋·刘昫《旧唐书》，中华书局，1975年5月第1版。

宋·欧阳修、宋祁《新唐书》，1975年2月第1版。

严杰《颜真卿评传》，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6月第1版。

朱关田《颜真卿年谱》，西泠印社出版社，2008年4月第1版。

余家栋《星子县发现〈大唐中兴颂〉摹刻》，《文物工作资料》1977年0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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