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内容纯属虚构，所配图片来自网络，仅用于增强表现力。愿通过分享传递温暖，共同营造和谐社会氛围。
人到晚年才明白，有些话说出口，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我叫张建国，今年六十八岁，退休已经五年。这五年里，我失去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人——我的老伴李秀芳。她走的时候，我们刚刚吵完架。那场争吵的起因，现在想来可笑至极，不过是四十年前的一笔旧账。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宁愿咬断自己的舌头，也不要说出那些伤人的话。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当你终于明白什么叫"祸从口出"的时候，往往已经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
我常常会想，如果退休后我没有那么多闲暇时间，如果我没有总是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如果我能像秀芳一样懂得"往前看"……我们是不是还能携手看夕阳，安度晚年？
可是没有如果。
一
退休前，我是市里一家国企的中层干部。工作忙碌，每天早出晚归，和秀芳说话的时间加起来都不超过半小时。那时候我觉得这样挺好，各忙各的，井水不犯河水，日子平平稳稳地过。
退休后的第一个月，我整个人都不适应。突然闲下来，不知道该干什么。每天早上醒来，习惯性地想要去上班，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属于那个忙碌的世界了。
秀芳倒是很高兴。她说："老张，咱们终于可以好好过日子了。你看别人家的老两口，天天一起散步、买菜、下棋，多好啊。"
我当时不以为然。在我看来，退休就是闲着，闲着就容易胡思乱想。果然，没过多久，我就开始"胡思乱想"了。
有一天早上，我在整理书房的时候，翻出了一本老相册。照片已经泛黄，但上面的人和事还清晰可辨。我看到了我和秀芳的结婚照，看到了儿子小时候的照片，也看到了一些让我心里不舒服的画面。
其中一张照片上，秀芳和她的初恋男友王建军站在一起，笑得很灿烂。
那一瞬间，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那是嫉妒，是不甘，还是多年来一直被压抑的某种情绪？我说不清。但我知道，从那天开始，我就像着了魔一样，开始回想起许多年前的事情。
二
秀芳和我是经人介绍认识的。那时候她刚刚和王建军分手不久，情绪还有些低落。我当时是车间的技术员，人长得还算周正，又有稳定工作，介绍人极力撮合，秀芳的父母也很满意。
我们相亲了三次就定下了婚事。说实话，那时候我对秀芳谈不上多喜欢，只是觉得她长得还不错，性格温和，适合过日子。而秀芳嫁给我，我后来才知道，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气王建军——他们分手是因为王建军的母亲嫌弃秀芳家里穷。
婚后的日子平平淡淡。秀芳是个贤惠的女人，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对我也是百依百顺。但我总觉得她心里还装着王建军。
这种感觉在结婚第三年达到了顶峰。那年春节，我们回老家过年，正巧碰到了王建军。他已经结婚了，但看到秀芳的时候，眼神里还是有些复杂的情绪。而秀芳，她虽然只是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但我能感觉到她的不自然。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和秀芳吵架。
"你心里是不是还想着他？"我质问她。
秀芳愣住了，眼眶红了："你说什么呢？我都嫁给你了，怎么会……"
"那你为什么看到他那么紧张？"
"我没有紧张，我只是……我只是没想到会遇见他。"秀芳的声音很轻，"建国，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过去了？"我冷笑，"你能过去，我过不去！"
那场架吵得很凶。秀芳哭了很久，最后哽咽着说："如果你一定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但我问心无愧，这些年我一心一意对你，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后来我们和好了。日子继续过下去，我以为自己放下了。但其实没有，那件事就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我心里，只是被时间和忙碌暂时掩盖了。
三
退休后，那根刺开始发作。
我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事，想起秀芳和王建军的过去，想起她看到他时的眼神，想起她当年哭泣的样子。越想越觉得不舒服，越觉得自己当年是个替代品。
有一天吃晚饭的时候，我忽然问秀芳："你当年嫁给我，是不是就是为了气王建军？"
秀芳正在给我盛汤，听到这话手一抖，汤差点洒了。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惊讶："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都过去多少年了……"
"我就是想知道。"我固执地说。
秀芳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是，也不全是。那时候我确实心里有气，但我选择嫁给你，是因为觉得你是个靠得住的人。这些年我们一起走过来，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没有后悔过？"我的声音提高了，"那你为什么每次提到王建军的时候，眼神都不一样？"
"什么时候提到了？我都记不清他长什么样了！"秀芳也有些激动了。
"你还说不记得！前年老同学聚会，有人提起他，你的表情明明就……"
"够了！"秀芳突然站起来，眼睛红了，"张建国，你到底要怎么样？我们都老夫老妻了，你翻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有意思吗？"
那天我们不欢而散。秀芳去了卧室，把门关上了。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心里又气又委屈。我觉得自己问得有道理，凭什么她就不能好好回答？
四
从那以后，我开始有意无意地翻各种旧账。
有一次，我提起三十年前秀芳买了一件贵衣服的事。那时候我们刚有了儿子，家里经济紧张，但秀芳看上了商场里的一件大衣，咬咬牙还是买了。我当时很生气，觉得她不顾家。
"你还记得那件灰色大衣吗？"我在吃饭时突然问。
秀芳愣了一下："什么大衣？"
"就是你当年花了我两个月工资买的那件！"
秀芳的脸色变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而且那件大衣我穿了十几年，早就穿回本了。你怎么又提这个？"
"我就是想说，你那时候太自私了。儿子还那么小，你却只想着自己。"
秀芳放下筷子，看着我的眼神里有些陌生："张建国，你退休后是怎么了？怎么总是翻这些旧账？"
我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控制不住地想要说这些，想要把多年来心里不痛快的事都说出来。
还有一次，我提起了儿子高考填志愿的事。儿子当年想学艺术，但我坚持让他学工科。秀芳当时站在儿子那边，我们为此吵了很久。最后儿子听了我的，学了工科，现在是一家公司的工程师，日子过得不错。
"你看，还是我有远见吧。"我说，"当年你要是听你的，让儿子学艺术，现在能有现在的生活吗？"
秀芳看着我，眼神复杂："是，你有远见。但儿子过得快乐吗？"
这话让我一愣。儿子过得快乐吗？说实话，我不知道。我们父子之间的关系一直很淡，他每次回家都是来去匆匆，和我说话也是客客气气，没有什么亲密感。
"至少他有稳定工作，有房有车。"我嘴硬地说。
"可他不快乐。"秀芳叹了口气，"他上个月和我说，他其实一直都不喜欢现在的工作，觉得自己就像个机器。他说他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年学了艺术，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我心里一紧，却还是不肯认输："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我只是给了建议。"
秀芳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五
日子在这样的氛围中一天天过去。我和秀芳之间的话越来越少，笑容也越来越少。我们像两个陌生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各过各的生活。
有一天，老同事老李来找我下棋。他看着家里的气氛，问我："建国啊，你和弟妹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我叹了口气，把这段时间的事简单说了说。
老李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说："建国，我说句实话，你这样不对。老两口过日子，最忌讳的就是翻旧账。"
"为什么？"我不服气，"难道做错了事就不能说了？"
"不是不能说，而是没必要说。"老李认真地看着我，"你想想，那些事都过去几十年了，翻出来有什么用？只会让彼此难受。你说你，年轻时忙工作，没时间管这些。现在退休了，闲下来了，反而开始纠结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觉得有意义吗？"
我不说话。
老李继续说："我和我老婆结婚四十多年了，你说我们之间就没有矛盾吗？有，太多了。她年轻时也做过让我不满意的事，我也做过让她生气的事。但我们都不提，为什么？因为我们知道，生活是往前看的。老了老了，还翻那些旧账，除了伤感情没有任何好处。"
"可是……"我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口。
"没有可是。"老李拍拍我的肩膀，"你好好想想吧。秀芳是个好女人，这些年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你心里应该清楚。别等到失去了才后悔。"
老李走后，我坐在客厅里想了很久。他说得对吗？我这样翻旧账真的错了吗？
但我还是没有改变。在我看来，那些事就是存在的，就是曾经发生过的。我只是说出来而已，有什么错？
六
转折点出现在退休第四年的冬天。
那天早上，我照例在翻看老照片，又翻到了秀芳和王建军的那张合影。这一次，我决定把话说清楚。
我拿着照片走到厨房，秀芳正在做早饭。我把照片放在她面前："我问你，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他？"
秀芳看到照片，脸色变了。她深吸一口气，关掉火，转过身看着我："张建国，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你告诉我真话！"我的声音很大，"这么多年，你是不是一直把我当替代品？是不是一直觉得嫁给我是将就？"
秀芳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看着我，眼神里有失望，有悲伤，还有一种深深的疲惫。
"张建国，我们结婚四十二年了。"她的声音在颤抖，"这四十二年里，我给你生儿育女，伺候你父母，操持这个家。你工作忙的时候，我一个人带孩子，一个人照顾老人，从来没有一句怨言。你说我把你当替代品？你说我嫁给你是将就？"
"那你为什么还留着他的照片？"我质问。
"这是我们单位的合影！"秀芳几乎是喊出来的，"当年厂里组织春游，拍的合影！我留着是因为这是我年轻时的回忆，不是因为他！"
"我不信！"
"你不信？"秀芳看着我，眼泪止不住地流，"张建国，你知道这四年我是怎么过的吗？你天天翻旧账，把几十年前的事翻来覆去地说。我买件衣服你要说，我支持儿子你要说，连我年轻时的朋友你都要查。我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的声音里满是绝望："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没能让你相信，我是真心爱你的。"
说完这句话，秀芳转身走进了卧室。我听见她在里面哭，哭得很伤心。
我站在厨房里，手里还拿着那张照片，忽然感到一阵心慌。
七
那天晚上，秀芳没有出来吃饭。我叫她，她说不饿。我听见她在房间里打电话，好像是在和儿子说话，但声音很小,我听不清楚。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秀芳已经在厨房做早饭了。她的眼睛红肿着，显然一夜没睡好。
"秀芳……"我想说什么，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没有理我，只是把早饭放在桌上，然后回了卧室。
从那天起，我们之间的冷战升级了。秀芳不再主动和我说话,我也拉不下脸去道歉。家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儿子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问我和秀芳是不是吵架了。我说没什么大事，他却说："爸，我妈昨天给我打电话，哭得很伤心。她说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因为没能让你满意。"
我心里咯噔一下。
儿子继续说："爸，你知道吗，我妈这些年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你工作忙的时候，是她一个人撑起了这个家。她身体不好，有胃病，有关节炎,但从来不说,怕给你添麻烦。你退休后，她本来以为可以和你好好过日子了，结果你天天找她茬，翻旧账。她现在身体越来越差，心情也越来越不好……"
"身体越来越差？"我打断他，"她有什么病？"
"她没告诉你吗？"儿子的声音有些意外，"上个月体检，查出来有高血压和心脏早搏。医生说要注意情绪，不能太激动。"
我愣住了。我竟然不知道秀芳的身体出了问题。
挂了电话，我坐在沙发上想了很久。我在干什么？我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个陪了我一辈子的女人？
八
我决定和秀芳好好谈谈。
那天晚上，我敲开了卧室的门。秀芳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本相册——是我们这些年的照片。
"秀芳，我想和你谈谈。"我说。
她抬起头，眼神里没有什么情绪："谈什么？"
"我……"我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想说，这段时间是我不对。我不该老翻旧账。"
秀芳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儿，说："张建国，你知道吗，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后悔过嫁给你。"
"王建军确实是我的初恋，但那是年轻时的事。那种感情就像烟花，绚烂但短暂。我和你的感情，是细水长流，是柴米油盐，是我们一起经历的这四十多年的风风雨雨。"
她翻开相册，一张张给我看："你看这张,是我们结婚时的照片，那时候你多年轻。这张是儿子出生时,你抱着他,笑得多开心。这张是我们二十周年结婚纪念日，你说要给我一个惊喜，带我去了海边……"
"这些年，我们吵过架，闹过矛盾，但我们都一起走过来了。我以为我们能一起白头到老，安度晚年。可你退休后,却开始翻那些旧账，好像要把我们这四十多年的感情都推翻。"
"秀芳……"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累了，张建国。"秀芳合上相册，眼泪又流了下来，"我真的累了。这四年，我每天都在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我想不通，我也不想再想了。"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走过去，想要抱住她，她却躲开了。
"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她说。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辗转反侧。我开始回想这四年来的点点滴滴，回想我说过的那些话，做过的那些事。我发现自己是多么愚蠢，多么自私。
我伤害了一个爱了我一辈子的女人。
九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发现秀芳已经起床了。她在厨房做早饭，动作比平时慢了很多。
"秀芳，你身体不舒服吗？"我走过去问。
"没事，有点累。"她淡淡地说。
我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发现她老了。她的头发已经全白了，背也有些驼了，手上满是老年斑。她还是那么瘦，瘦得让我心疼。
这个女人陪了我四十二年。她把最好的年华都给了我，给了这个家。而我，却在她最需要温暖的晚年，用最尖刻的话语伤害她。
"秀芳，以后我不会再翻旧账了。"我说，"我们好好过日子，行吗？"
她转过头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我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我以为我们还有时间,可以慢慢修补这段感情。但我错了。
三天后的早上，我起床的时候，发现秀芳还没有起来。我去叫她，却发现她脸色很难看,额头上满是冷汗。
"秀芳，你怎么了？"我慌了。
"胸口……疼……"她虚弱地说。
我立刻叫了救护车。在等待的过程中，我握着她的手，不停地说："别怕，别怕，会没事的。"
秀芳看着我，眼里有泪光："建国，如果……如果我有什么事，你要照顾好自己……"
"别说傻话！你会没事的！"
救护车来了，把秀芳送到了医院。医生诊断是急性心肌梗塞。他们立刻进行了抢救。
我站在手术室外面，手足无措。儿子赶来了,媳妇也来了，还有我们的几个老朋友。大家都在安慰我，说秀芳会没事的。
但我心里知道，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手术进行了三个小时。三个小时里，我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这四年来的画面——我说的那些尖刻的话，我翻的那些陈年旧账，我对她的冷漠和苛责。
我想起老李说过的话："别等到失去了才后悔。"
难道我真的要失去她了吗？
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他的表情让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对不起，"医生说，"我们尽力了。患者的心脏损伤太严重，而且她本身就有严重的心脏疾病，长期情绪压抑导致病情恶化……"
后面的话我都听不见了。我的耳朵里只有嗡嗡的响声。
儿子扶住了我："爸！爸！"
我挣脱他，冲进了手术室。秀芳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已经没有了呼吸。
我扑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那只曾经温暖有力，为我做了无数顿饭、洗了无数件衣服的手，现在冰凉冰凉的。
"秀芳，秀芳！"我喊她，眼泪止不住地流，"别走，别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翻那些旧账，我不该说那些话……你醒醒，我们重新开始，我再也不会那样了……"
但她再也听不见了。
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三天前她对我说的话："我累了,张建国，我真的累了。"
原来她不只是心累，她的身体也已经到了极限。而我，却一直在消耗她最后的生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