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我坐在台下第三排,手心里全是汗。主席台上,苏婉清翻着面前的文件,眉头微蹙。李副书记笑眯眯地说:“林默同志能力突出,正适合去青山镇锻炼锻炼。那地方需要他这样的干部。”
我抬头看向她。二十年前,她还是那个在大学图书馆冲我笑的女孩。二十年后,她成了我的顶头上司,手握我的政治生命。
苏婉清终于开口了:“我同意。”
短短三个字,像三根钉子,把我钉在了椅子上。青山镇是全县最穷的地方,去那里当镇书记,基本就是政治生涯的终点。她明明知道这一点,却还是在所有人面前,亲手断了我的前程。
会后,我追到走廊里。“苏书记,我能问一句为什么吗?”
她背对着我,头也不回:“林局长,组织的决定,不需要理由。”
那天晚上,我收到一条短信:“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三年后你会明白。——W”
我盯着屏幕,心里涌起无数个问号。她到底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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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三月的清江县,春雨绵绵。
县委大院里的玉兰花开得正盛,我站在办公楼前,看着雨水打落一片片白色的花瓣。手机响了,是办公室主任老张打来的:“林局,下午两点县里有干部大会,书记特别强调全体干部必须参加。”
“知道了。”我挂了电话,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县委书记空缺三个月了,前任书记调到市里后,这个位置一直悬而未决。县里的人都在猜,李副书记升任是板上钉钉的事。李副书记在清江干了二十多年,根深蒂固,常委里有一半都是他的人。
可就在昨天,市里突然下了通知,说要从外地调一位县委书记过来。
我回到财政局,副局长凑过来:“林局,听说新书记是个女的,从市发改委调下来的,据说很厉害。”
“上面的事,咱们少打听。”我摆摆手,心里却也好奇这位新书记是何许人也。
下午一点半,我提前到了会议室。诺大的会场已经坐了不少人,大家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小声议论。我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翻开笔记本,做出认真准备记录的样子。
两点整,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组织部长带着一个女人走进来,我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笔掉在了地上。
是她。
苏婉清。
我的大学初恋。
她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套装,头发盘起,比二十年前多了几分沉稳和干练。她的目光从台下扫过,在我这里停顿了不到一秒,就移开了。那眼神里,没有惊讶,没有慌乱,平静得像看陌生人。
组织部长开始宣读任命文件:“经市委研究决定,苏婉清同志任中共清江县委书记......”
我的脑子嗡嗡作响,后面说了什么完全听不进去。旁边的人碰了碰我的胳膊:“林局,鼓掌啊。”
我这才反应过来,跟着大家鼓掌。掌声里,苏婉清站起来,开始讲话。她的声音还是记忆中那样,只是多了些威严:“......清江县的发展面临诸多挑战,我们要凝心聚力,攻坚克难......”
一个小时的会议,我一个字都没记下来。脑海里全是二十年前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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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们都是大三,在图书馆认识。她喜欢看经济学的书,我学的是会计。两个人经常一起自习到闭馆,然后在学校的林荫道上散步。
她说她想考公务员,将来做一个好官,为老百姓办实事。我说我也想进体制内,两个人可以互相帮助。
那时候的爱情简单又美好。
可到了大四,她家里出事了,父亲的生意破产,欠了一屁股债。她家里给她介绍了个对象,市里一位厅级干部的儿子,家里能帮她父亲还债,还能给她铺路。
我永远记得她跟我说分手那天,图书馆外下着大雪。她哭着说:“林默,对不起,我必须为我的家人负责。”
我说:“我可以等你。”
她摇头:“别等了,我配不上你。”
后来我听说她结婚了,再后来听说她离婚了,凭着自己的本事一路升迁。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没想到她会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
会议结束后,大家陆续离场。我故意磨蹭到最后,想找机会跟她说句话。可她被一群人围着,我根本靠不近。
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叫住我:“林默同志,留一下。”
会议室里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我和她,还有组织部长。
“组织部长,麻烦你把财政局近三年的审计报告送到我办公室。”苏婉清淡淡地说。
02
组织部长应了一声,离开了会议室。
房间里只剩我们两个。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先开口了:“林局长,听说你在财政局干得不错,业务能力很强。”
这么客套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我头上。我苦笑:“苏书记过奖了。”
“好好干。县里的财政工作很重要。”她说完,收拾起桌上的文件,径直走了。
我站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心里空落落的。
苏婉清上任的第一个月,就掀起了一场风暴。
她查处了两个贪腐案件,一个是国土局长,一个是交通局副局长。这两个人都跟李副书记关系密切。
作为财政局长,我配合调查,提供了这两个单位的财务资料。在梳理账目时,我发现了更大的问题——有一笔三千万的专项资金,走账记录很不正常,资金最终流向了一家李副书记的侄子开的公司。
我把这个发现汇报给了苏婉清。
那天是周五傍晚,我敲开她办公室的门。她正在批文件,抬头看了我一眼:“林局长,什么事?”
“苏书记,有个情况需要向您汇报。”我把材料放在她桌上。
她仔细看了十分钟,眉头越皱越紧:“你确定?”
“账目在这里,做不了假。”我说。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件事先放在我这里,不要声张。”
我点点头,转身要走。
“林默。”她突然叫住我,用的是我的名字,不是职务。
我回过头。
她看着我,眼神复杂:“你还是这么较真。”
“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我说。
“我知道。”她顿了顿,“注意安全。”
这四个字让我心头一暖,可我还是板着脸说:“谢谢苏书记关心。”
那天晚上,我加班到很晚。走出办公楼时,看到苏婉清的办公室还亮着灯。我站在楼下看了一会儿,点了根烟。
抽到一半,看到她从楼上下来。
“还没走?”她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刚要走。”我掐灭烟头。
她走下台阶,在我身边停了停:“你过得好吗?”
这话问得我一愣。我想了想:“还行。你呢?”
“也还行。”她说完,继续往前走。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这二十年,她到底过得好不好,我其实一点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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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末,我回家吃饭。妻子方雨晴做了一桌子菜,儿子在旁边玩手机。
“最近工作很忙?”雨晴给我盛饭。
“嗯,新书记抓得紧。”我低头吃饭。
“听说新书记是个女的,年轻漂亮,能力还强。”雨晴说,“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这种女强人?”
我心里一紧:“你瞎说什么。”
“我就随口一说,你急什么。”雨晴笑了笑,“对了,下周六我们医院组织体检,你要不要一起去?”
“再说吧,看有没有时间。”我敷衍过去。
雨晴也没再问,继续吃饭。
我和雨晴是相亲认识的,结婚十年,感情谈不上多好,但也没什么大矛盾。她是个温柔的女人,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对我也体贴。可我总觉得,两个人之间缺了点什么。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失眠。雨晴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我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全是苏婉清。
她为什么会来清江?她知不知道我在这里?她对我还有没有一点感觉?
这些问题折磨了我一整夜。
03
李副书记开始对我不满了。
常委会上,他几次针对财政工作提意见。说财政资金使用不够灵活,说预算编制过于保守,说我这个财政局长思想僵化。
我当面就反驳了:“李书记,财政资金的使用必须合规合法,这是原则问题,不存在灵活不灵活。至于预算编制,我们是按照上级要求和实际情况来做的,不能拍脑袋定数字。”
会议室里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李副书记脸色铁青:“林默同志,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是就事论事。”我毫不退让。
苏婉清敲了敲桌子:“好了,财政工作确实要规范,但也要考虑实际需求。这个问题会后再讨论。”
会议草草结束。我收拾东西的时候,感觉到李副书记阴冷的目光盯着我。
出了会议室,组织部长拉住我:“老林,你这脾气得改改,别什么都顶着干。”
“我说的都是实话。”我说。
“实话也得看场合说。”组织部长摇摇头,“李书记不好惹,你小心点。”
我没把这话放在心上。我觉得自己问心无愧,大不了不干这个财政局长。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我意识到自己太天真了。
先是有人举报我在财政拨款中优亲厚友,纪委找我谈话。我把所有拨款记录拿出来,证明自己清白,这事才算了结。
接着又有人说我作风有问题,经常晚上不回家。这个谣言传得有鼻子有眼,连雨晴都听说了。
那天晚上,雨晴红着眼睛问我:“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没有,你别听人瞎说。”我解释。
“那你为什么老是加班到很晚?”她哭了起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我是在等着看苏婉清办公室的灯什么时候灭吧。
这些事搞得我焦头烂额,工作上也处处受阻。原本配合我工作的几个局长,开始阳奉阴违。拨款申请压在我这里,他们就去找李副书记告状。
我知道这都是李副书记在背后搞鬼,可我毫无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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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期间,苏婉清从来没有单独找过我。所有工作都是公事公办,开会时她看我的眼神,跟看其他干部没什么区别。
我开始怀疑,二十年前的那段感情,对她来说是不是早就翻篇了。也许在她心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下属,一个可以利用也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
五月底的一个晚上,我又加班到十点。走出办公楼时,看到苏婉清的车停在楼下。
她从车里出来,看到我愣了一下:“这么晚还在加班?”
“处理点事情。”我说。
“上车,我送你。”她说。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坐进了副驾驶。
车子开出县委大院,夜晚的清江县城灯火阑珊。车里放着轻音乐,她专注地开车,我看着窗外。
“最近压力很大吧。”她突然开口。
我苦笑:“还好。”
“李副书记针对你,我看得出来。”她说,“但有些事,我不能明着帮你。”
“我明白,您是县委书记,要考虑大局。”我说得很冷淡。
她沉默了一会儿:“你觉得我变了?”
“没有,您一直都很清醒,知道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我说。
车子在路边停下。她转过头看着我:“林默,你在生我的气?”
“我没资格生您的气。”我说,“您是书记,我是局长,上下级关系而已。”
“真的只是上下级关系?”她盯着我的眼睛。
我的心跳突然加快。车里的空间很小,她离我很近,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不然呢?”我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二十年了,早就是陌生人了。”
她笑了,笑容里有苦涩:“是啊,陌生人。”
我推开车门:“谢谢苏书记送我,我到了。”
“林默。”她又叫住我。
我回过头。
她说:“对不起。”
我不知道她这句对不起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二十年前的离开,还是为了现在的冷漠。我没有问,只是说:“没什么好对不起的,都过去了。”
然后我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04
六月中旬,县里要调整干部。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整个县委大院都在议论纷纷。我没放在心上,觉得跟自己没什么关系。我是财政局长,业务部门的一把手,一般不会轻易调动。
可我低估了李副书记的能量。
常委会那天,我是列席的。会议讨论干部调整方案,李副书记提议让我去青山镇当镇书记。
听到这个提议,我整个人都懵了。
青山镇是全县最偏远、最落后的乡镇,经济常年垫底,各种矛盾问题一大堆。前任镇书记干了不到两年就调走了,据说是受不了那里的环境。去青山镇,基本就意味着仕途的终结。
李副书记笑眯眯地说:“林默同志年轻有为,能力突出,应该到基层锻炼锻炼。青山镇的工作很重要,需要他这样有魄力的干部。而且他是学财经出身的,对发展经济有想法,正好可以带动青山镇的经济发展。”
其他几个常委纷纷附和。只有两三个跟我关系好的,保持沉默。
我坐在下面,手心里全是汗。我看向主席台上的苏婉清,她正低头看着文件,看不出表情。
“苏书记,您的意见呢?”李副书记问。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苏婉清。
她抬起头,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我身上。我们对视了三秒钟,我从她眼中看到了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就消失了。
“我同意。”她说,“林默同志确实应该到基层锻炼,就任青山镇党委书记。”
这三个字像三根钉子,把我钉在了椅子上。我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后面说了什么完全听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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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结束后,大家陆续离场。我坐在位置上没动,脑子一片空白。
“林书记,恭喜啊。”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幸灾乐祸。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谢谢。”
走出会议室,我看到苏婉清被一群人围着,我想过去问个明白,但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到了走廊尽头,我终于忍不住,转身追了上去。
“苏书记!”我叫住她。
她停下脚步,回过头。周围的人识趣地散开了。
“我能问一句为什么吗?”我压低声音。
她看着我,眼神平静得可怕:“林局长,组织的决定,不需要理由。”
“真的不需要吗?”我盯着她,“你心里就一点都不愧疚?”
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愧疚什么?”
“算了,当我没问。”我转身就走。
“林默!”她叫住我。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好好干。”她说,“青山镇需要你。”
我冷笑一声:“您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那天晚上,我没有回家,一个人在办公室喝闷酒。手机响了无数次,我都没接。
到了半夜,手机收到一条短信,陌生号码:“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三年后你会明白。——W”
我盯着屏幕,W是苏婉清名字拼音的首字母。
三年后?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