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 108 年,汉武帝接到了来自辽东的捷报 ,历时两年的卫氏朝鲜之战终于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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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他看到 “士卒死者万余,军费耗度巨万” 的奏报时,脸上没有丝毫战胜的喜悦,反而将奏疏重重拍在案上。
这位一生嗜战的帝王或许未曾料到,这场旨在维护 “天下秩序” 的远征,会成为拖垮帝国根基的又一根稻草。
卫氏朝鲜的崛起,本就与汉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西汉初年,燕王卢绾叛乱失败后逃往匈奴,其部将卫满率千余名追随者渡过浿水,投奔当时的箕子朝鲜。
箕准国王将其分封在西部边境,让他抵御蛮夷侵扰。
可卫满很快显露野心,他收拢流亡的燕、齐之人,兼并周边部落,最终趁箕准不备发动突袭,自立为王,建立卫氏朝鲜。
初期,卫满对汉朝称臣纳贡,双方相安无事,但传到第三代君主卫右渠时,局势彻底逆转。
卫右渠不仅停止朝贡,还积极招诱汉朝辽东的流民,甚至阻断辰韩、弁韩等小国向汉朝进贡的通道。
在他眼中,卫氏朝鲜要成为东北亚的 “秩序中心”,与汉朝分庭抗礼,这种挑战,是汉武帝绝对无法容忍的。
自登基以来,他始终致力于构建以汉朝为核心的 “五服体系”—— 甸服、侯服、宾服、要服、荒服层层环绕,天下只能有一个中心。
卫右渠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在打造第二个权力核心,若放任不管,不仅会动摇汉朝的宗主地位,更可能成为匈奴的潜在盟友,形成东西夹击之势。
于是公元前 109 年,汉使涉何奉命劝降卫右渠,未果返程时,竟在边境斩杀朝鲜护送官员,谎称 “杀朝鲜将” 邀功。
汉武帝非但不治罪,反而封涉何为辽东东部都尉,卫右渠怒不可遏,派兵袭杀涉何。这起蓄意制造的冲突,成了汉武帝出兵的完美借口。
汉军的出征阵容堪称豪华,汉武帝任命左将军荀彘率五万陆军从辽东出发,此人曾追随卫青北击匈奴,战功赫赫。
又派楼船将军杨仆率七千水军从山东半岛横渡渤海,杨仆此前已平定东越、南越,是汉武帝倚重的宠臣。
按照计划,两军水陆并进,会师朝鲜都城王险城今朝鲜平壤,一举破城。
可谁也没想到,这场看似稳操胜券的战争,会沦为一场耗时耗力的拉锯战。
杨仆的水军率先抵达王险城近郊,未等荀彘陆军赶到,便急于抢功贸然攻城,结果被以逸待劳的朝鲜军队击溃,杨仆仅率数百人逃入山中藏匿。
荀彘的陆军同样进展不顺,朝鲜军队依托山地地形顽强抵抗,汉军推进缓慢,伤亡惨重。
后来荀彘主张全力猛攻,速战速决;杨仆因初战失利,主张招降劝和,保全实力。
更严重的是,荀彘怀疑杨仆私下与朝鲜勾结,竟擅自将其扣押,导致军心大乱。
朝鲜方面则趁机坚守待变,王险城攻防战陷入僵局。这场围城持续了数月,汉军粮草耗尽,士兵思乡厌战,逃亡者日益增多。
而朝鲜内部也出现分裂,部分贵族见守城无望,密谋反叛。
最终,在汉军的持续猛攻和城内叛乱的双重打击下,卫右渠被部下所杀,王险城才得以攻破。
可这场胜利的代价太过沉重:汉军 “死者万余”,军费消耗相当于全国两年的赋税收入;两位统帅结局凄惨,荀彘因 “争功擅权” 被处死暴尸,杨仆花钱赎罪才免于一死,被贬为庶民。
战争的创伤远不止于战场,为支撑辽东战事,汉武帝不得不进一步加大敛财力度。
原本已推行的 “算缗告缗” 政策愈发严苛,商人财产被大量剥夺,盐铁官营的垄断程度加深,民生必需品价格飞涨。
辽东诸郡的百姓更是苦不堪言,不仅要缴纳额外的 “军赋”,还要服徭役运送粮草,“千里负担馈粮,率十余钟致一石”,沿途死者相望......
更棘手的是战后治理的困局,汉武帝在卫氏朝鲜故地设置乐浪、玄菟、真番、临屯四郡,实行直接统治。
可朝鲜半岛北部地形复杂,与中原交通不便,维持统治的成本极高仅粮食运输一项,每年就要耗费数百万石,相当于关中平原半年的产量。
而且当地民族成分复杂,濊貊、朝鲜等族对汉朝统治抵触强烈,叛乱时有发生。
不到三十年,汉昭帝便不得不将真番、临屯二郡并入乐浪、玄菟,放弃了单单大岭以东的大片土地。
到东汉初年,乐浪、玄菟二郡也不断被高句丽蚕食,汉朝最终彻底丧失了对朝鲜半岛北部的控制。
这场耗费巨大的战争,最终只换来了短暂的统治,却给帝国留下了沉重的负担。
两千多年后,俄乌战争的胶着态势,与汉武帝征朝鲜的消耗困局形成了跨越时空的呼应。
这场始于 2022 年的战争,到 2025 年已成为俄罗斯难以承受的 “战争黑洞”。
军事上,俄罗斯损失惨重,截至 2025 年 7 月,坦克被毁超 4000 辆,装甲车损失 2.3 万余辆,总装备毁损达 2.2 万件,其中 1.7 万件彻底报废。
人员伤亡更是触目惊心,英国国防部估算其总伤亡超百万,其中死亡 25 万人......经济层面的压力同样致命。
汉武帝打朝鲜的教训早已昭示:任何战争的胜利,都无法弥补民生的创伤;任何权力的野心,都不能凌驾于国家的根基之上。
当王险城的硝烟散去,留下的是汉朝由盛转衰的伏笔;当俄乌战场的炮火持续,堆积的是无数家庭的眼泪与国家的未来。
汉武帝晚年的幡然醒悟,终究换来了王朝的延续;而如今,当战争的账单越积越厚,历史的剧本会再次上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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