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除夕前夜,长沙街头挤满了人,他们不是来赶年集,也不是来贴春联,而是为了看一个“神仙”被枪毙。
说他是“神仙”不是开玩笑,这人叫周仲评,江湖人称周大仙,什么“空杯变酒”、“密室逃脱”、“公鸡起死回生”,他样样都会。
以前他被锁进铁箱还能安然脱身,如今要上刑场了,大家都想看看,他是不是还能来一次“金蝉脱壳”。
可奇怪的是,当枪响那一刻,结局十分尴尬?
那么,这到底怎么回事?这“大仙”的法术,真的失灵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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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命半仙
民国年间,长沙兵荒马乱、民不聊生,老百姓心中更是充满了惶惑与不安。
同时,朝不保夕的现实,催生出人们对“命运”强烈的依赖与渴求。
而那些自称能窥探天机、通晓阴阳的江湖术士,便在这样的土壤中滋长了起来。
周仲评,就是在这片混乱中脱颖而出的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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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号“白鹤道人”,一袭道袍,头戴白巾,行走于街头巷尾。
最初,他只是在长沙小瀛洲一带摆摊算命,偶尔表演些诸如“空杯变酒”、“木盆变鱼”之类的小把戏。
这些技艺放在今天也许不值一提,但在那个科学尚未普及、百姓认知浅薄的年代,却几乎可以说是“神迹”了。
而且,周大仙擅于营造氛围,常常在表演前念咒布阵,焚香洒水,他的助手配合默契,场面神秘莫测,围观者多被吓得心惊胆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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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那场名动长沙的“密室逃脱”。
那天,茶楼前搭起了高台,台上摆放一个粗笨的木箱,旁边还有几条粗壮的铁链与四把沉重的大锁。
周大仙站在高台中央,对着人群说:“今日之术,若非真有本事,便活不过片刻;若我能脱身,愿诸君从此信我之道。”
接着,他请了一名看热闹的小贩亲手将他捆缚,锁进木箱,再由助手绕以铁链,多重加锁,确保无人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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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他沉声念咒,闭目端坐于箱中,场面一下子寂静下来。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木箱后忽然走出一个身影,正是周大仙,神色安然,衣袍不乱,身上所捆的铁链竟然还一环未解。
群众哗然,还有人激动得热泪盈眶,以为真见了活神。
周大仙并未解释这场术法的原理,只捻须离去,而他越是神秘,便越令众人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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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为骗术
若说“密室逃脱”已足够让人震撼,那么他后期在长沙四处巡演的种种“神迹”,便是将骗术玩到了炉火纯青的境地。
一次,他在清水木盆中“变”出活蹦乱跳的鲤鱼;将酒杯盖上片刻后揭开,杯中便酒香四溢。
更夸张的一次,是他当着数十人的面,将一只公鸡割喉断头,随后将其头颅接回原位,仅片刻,那鸡竟又活蹦乱跳,似乎真的死而复生。
但事实上,这不过是一场利用替换手法的戏法,真正被杀的鸡早被丢弃,那只“复活”的鸡是助手从屋后拿出的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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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些“神迹”一出,信者愈多,周大仙则明白,光靠表演远远不够,他需要更多、更隐蔽的方式牢牢掌控人心。
于是,他又设计出一套更加狡猾的“胎儿预测术”。
他宣称,凭借观脉与面相,能准确断定孕妇腹中胎儿性别。
消息一出,许多乡下夫妇争先恐后登门求测。
他每次都装模作样地抚脉凝神,落笔记下胎儿性别,并郑重地将记载抄于一份专属的“预测簿”中,再交给助手存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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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玄机正藏在这“预测簿”中,事实上,周大仙早已备有两本,一本记“男”,一本记“女”。
等孩子出生后,若结果与预测相符,他便翻出那本“正确”的记录;若出错,则找来“另一册”,严词斥责夫妇记错了判断,拿出“正确记载”作为反驳。
这些手段一环扣一环,配合他对“神力”故事的编排与不断强化,使得周大仙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不断拔高。
从城里到乡间,越来越多的人把他奉为“大仙下凡”,甚至有人将家中香火神位撤下,改供他的画像与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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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仙露馅
值得一提的是,戴运鸿,湖南省银行出纳课长,一个本该在算盘声中度日的斯文职员,竟也成了周大仙骗局中的一颗“肥羊”。
他并非生来贪婪,只是赌瘾缠身。
起初,他只是偶尔在赌场试手气,结果输得精光,甚至连妻子的首饰、父亲留下的一方砚台都押了出去。
债主围门催命,他几次想从单位借款周转,却无一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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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濒临崩溃之际,一个熟人低声给他透露了一个“能救命”的名字:周大仙。
戴运鸿信了,至少他愿意信。
在马王街小瀛洲的一处巷子里,他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周大仙”。
周仲评身着玄色道袍,神情肃穆,见他进屋,也不招呼,只闭目捻须,说了句:“你命里正值困局,不除煞气,寸步难行。”
这句话说得他心头一震,仿佛这大仙真能窥破天机,他急切地把自己的困境和盘托出,甚至哽咽恳求大仙施以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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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仙沉默片刻问:“你如今最想要的是什么?”
“钱。”戴运鸿说,“我只要能填上亏空,便金盆洗手,远离赌桌。”
周大仙点头,“钱生钱,世间之道,贫者妄求,富者积,你若信我,我可助你。”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数枚银元和一沓钞票,藏于屋角,再当着戴的面“取出”数倍金额。
这一场表演不过是障眼法,夹层桌底暗藏的钱卷,再配上话术催眠,让戴运鸿彻底信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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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运鸿眼见为实,哪里还怀疑,他当即表示愿意倾其所有,只求一招“法术”解燃眉之急。
可他那点工资,哪里填得上窟窿?于是,周大仙“顺水推舟”地劝道:
“你在银行当出纳,钱财近身,只要借用一点作‘引子’,我便能让你见识何为‘金生金,银生银’。”
戴运鸿一开始还犹豫,但那日演示的钱,让他无法平静。
于是,他反复盘算、斗争、失眠,最终铤而走险,利用职务便利,从银行金库悄然转移了22万余元现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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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笔天文数字,在那个年代,足够一户中产人家富足三辈。
钱交到周大仙手中后,他告诉戴运鸿:“此等大数,要借助天地阴阳、水火交替之术,需要四十九日施法,不可打扰、不可催促。”
戴运鸿开始的确战战兢兢,日日焚香祈求,但时间一长,他就急了。
银行的账始终无法平掉,他夜里做梦都是行长咬牙质问、账本滴血,于是他不顾嘱咐,数次登门催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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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仙这才露出他狡猾的一面,他不怒反笑,反而训斥戴运鸿:
“你这是心不诚,气不顺,破了法阵!若失败,与你造次不无关系。”
这番话,不仅堵住了戴的嘴,也反手将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戴运鸿惊慌无比,他不是没起过逃的念头,但钱在人家手里,自己却一无所有。
日子一天天过去,银行终于发现巨额漏洞,调查随之而来。
账目、凭证、出纳记录,没有一项说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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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运鸿吓得六神无主,第一反应不是自首,而是躲进周大仙家中,祈求大仙救他一命。
可这一次,周大仙再也没有显得从容不迫,他对戴运鸿说:
“此事你我无因果,我不曾教你偷盗,你之行为,与我无涉。”
他甚至提出要安排戴运鸿“暂避风头”,言下之意,是要将他藏匿起来。
事情很快败露,警方循线追踪,戴运鸿被捕,供出了始末,而周大仙虽试图掩饰,但纸终究包不住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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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藏匿行为、收钱不还、拒不配合调查等一系列举动,全暴露在阳光下。
被押进警局那天,周大仙一改往日神采奕奕的“仙风道骨”,衣衫褴褛、满面惊恐。
他在审讯室内百般抵赖:“我不过是收了香火钱,那些银票是他自愿赠我作供奉,我怎知他从何处得来?”
可一份份证据摆在面前,转账记录、供述证词、藏匿物品……一切都在说明:他不仅知情,更是共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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尴尬结局
1938年新春将近,长沙的街巷却被一则消息点燃了,不是年货涨价,不是官员易职,而是“周大仙要被枪毙了”。
一出,民间舆论炸开了锅,街头巷尾无不谈论周大仙的“生死大考”。
而在看守所里,这位昔日的“仙人”一日三次念咒,口中不离“护身符”、“元神遁法”,甚至在牢房墙角绘下“八卦阵”,企图通过“天道逆转”来逃出生天。
但狱卒只是冷眼旁观,没有人再把他当回事,甚至还有人看着他的举动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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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主政官员的更迭,是他命运彻底转折的关键。
此前的湖南主席并未直接处置周大仙,于是案件迟迟未决,周大仙也一度抱有幻想,认为自己终将无罪释放。
可惜,何键调离,张治中履新。
张治中并不是个会与泥共舞的人,他上任后雷厉风行,整顿官风,迅速翻查数十宗积压案件。
周大仙案赫然在列,而且不止这一桩,他还以此骗过其他人,因此,最后他写下:“妖言惑众,扰乱金融秩序,煽动迷信风气,死刑,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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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治中不愿让一个江湖术士继续祸乱民间,他明白,如果这样的骗子都能全身而退,那长沙民众信仰崩塌、法律尊严尽失。
于是他亲自过问,催促行刑部门“择日执行,切勿拖延”。
最终,日子定在了腊月二十九,除夕前一日。
这一天,天还未亮,长沙街头已人头攒动,大伙儿不是来看处决,而是来看“奇迹”。
“听说他能从铁链箱里钻出来,今天说不定真能从子弹堆里飞出去。”有人兴奋地说。
甚至有人赌上一吊铜钱:“他要真能不死,我当场磕三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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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场外围早已被兵士封锁,观众却越聚越多,攀墙者有之,爬树者有之,连近旁屋顶也站满了人。
周大仙被押解至刑场时,身穿囚衣,神色憔悴,可就在登上刑台的一刻,他试图念咒,口中含混不清地喃喃低语,像是在召唤某种力量。
现场寂静无声,所有人屏住呼吸,等着“仙术”的奇迹。
有人甚至下意识地期待他能施展绝技,从子弹中脱身,哪怕只是瞬间隐遁也好。
“放!”一声令下,枪声炸响,周大仙整个人应声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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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闪避,没有金光,没有飘升的元神,也没有脱壳的奇迹,他的身躯仰面朝天倒在地上。
他死了,死得彻底,死得平凡,死得毫无神性,也结局尴尬。
围观的人群起初愣在原地,许久没有动静,一会后才意识到,周大仙只是个骗子。
骗局或许能延续一时,但真相总会到来,一个人若以欺骗为生,终究会在真理面前土崩瓦解。
而那些曾信他、捧他的人,终将把他的名字,写进骗局史的最底行,用以警醒世人,别再盲目相信所谓的“神”,否则下一个倒下的,可能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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