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引言:
“大帅,万岁爷的六百里加急到了!”章京说着将一卷黄绫封喉的密诏呈上。
福康安接过,只觉那丝绸温热,仿佛还带着紫禁城的龙气。
展开一看,寥寥数语,却如晴天霹雳。
“三日内克勒乌围,八旗子弟不得有一人伤亡。”
福康安眼前一黑,身旁的和珅拈着佛珠,笑得像一尊弥勒佛:
“恭喜福大帅,圣眷优渥,旷古未有。”
“此不世之功,非您莫属啊。”
![]()
01
乾隆四十年的川西,瘴气弥漫,阴雨连绵。
清军大营扎在勒乌围的山脚下。
那座最后的叛军碉楼,就盘踞在不远处的山巅。
打了两年多的仗,耗费了上千万两白银,数万将士埋骨于此,
如今终于到了最后关头。
所有人都知道,勒乌围已是强弩之末,叛军首领索诺木早就被围得弹尽粮绝。
只要福康安一声令下,绿营兵和土司兵像潮水一样涌上去,
拿人命填,也能把这座山头给填平了。
中军大帐内,总指挥福康安却愁眉不展。
他盯着沙盘上那座精细的勒乌围模型,已经一个时辰了。
他年不过三十,却已是方面大员,深受皇恩。
常年的征战让他面容坚毅,眼神锐利如鹰。
将士们都说,有福大帅在,金川必平。
可今天,这位“定海神针”却有些慌乱了。
一个时辰前,皇上的密诏打破了所有的计划。
“三日内攻克,且八旗子弟兵毫发无伤。”
这道命令,简直是荒谬。
勒乌围地势险峻,易守难攻,碉楼林立,都是啃骨头的硬仗。
别说三天,三十天也未必能稳稳拿下。
更何况,还要保证精锐的八旗兵零伤亡?
这仗还怎么打?
让绿营兵和土司兵去当炮灰,八旗兵在后面看戏吗?
传出去,军心就要散了。
帐内诸将议论纷纷。
海兰察性如烈火,第一个站出来:
“大帅,末将愿立军令状,三日之内,必将索诺木的首级献上!”
“至于八旗爷们儿,让他们在后头压阵便是!”
海兰察是猛将,却没看透这军令背后的杀机。
福康安没说话,端起茶碗,滚烫的茶水入喉,却浇不灭心头的焦灼。
一旁的钦差大臣和珅,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和珅生得白胖,一脸和气,说话总是带着笑。
“海将军为国分忧,忠勇可嘉。”
“不过,皇上的深意,你恐怕是没领会到啊。”
和珅用碗盖撇着茶叶沫,
“皇上此举,正是要彰显我大清天威,更要彰显对福大帅的无比信任。”
他加重了语气:“你想想,不费吹灰之力,不损一兵一卒(指八旗),就平定了为祸数十年的金川。”
“这是何等样的功绩?史书上都得大书特书!”
“皇上是把这流芳百世的机会,给了福大帅您啊。”
“这泼天的富贵,旁人求都求不来呢!”
这番话,听着是捧,实则是杀。
办成了,你是神仙。
办不成呢?就是无能,是抗旨,是辜负圣恩。
更深一层,你福康安是不是故意拖延战事,想拥兵自重,跟朝廷讨价还价?
这口黑锅扣下来,谁也扛不住。
福康安深知乾隆的心思。
这位皇帝,雄才大略,也刻薄寡恩。
天下承平已久,他们这些战功赫赫的武将,就是皇帝时刻需要敲打的对象。
这道密诏,不是恩宠,是索命的绳索。
强攻,三天内绝对打不下来。
就算打下来,八旗兵怎么可能零伤亡?
只要死了一个,他福康安就是欺君之罪。
不攻,更是死路一条。
和珅这支笔,能把他写成第二个年羹尧。
这是一盘死棋。
福康安放下茶碗,眼神扫过众人。
海兰察满脸焦急,其他将领噤若寒蝉,只有和珅,还在悠然品茶。
“传我将令。”福康安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全军后撤三里,停止一切进攻。”
“每日操演阵法,演练为辅,八旗将士,每日辰时,需饱读圣贤之书,习练书法,以养浩然之气!”
![]()
什么?
海兰察当场就炸了:“大帅!仗不打了,改当书生了?这……这是何道理?”
“是啊大帅,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咱们这是临阵读书啊!”
帐内一片哗然。
和珅也故作“惊愕”地站起来,走到福康安面前,满脸“忧虑”:
“福大帅,您这是……皇上的密诏可还在我这儿呢!”
“您这么做,若是让万岁爷知道了……下官,下官担待不起啊。”
福康安看着他,冷冷一笑:“和大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皇上让我‘便宜行事’,我就觉得,让将士们多读读书,感受皇恩浩荡,才是最便宜的。”
他转身,声音冷如冰霜:“此为军令,有敢违令鼓噪者,斩!”
帐中死寂。
和珅深深一揖,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狂喜。
他走出大帐,外面的阴雨仿佛都变得可爱起来。
福康安啊福康安,你太狂了!
竟敢如此蔑视圣意!拥兵自重,抗旨不遵,这八个字,送你上路,足够了!
他立刻回到自己帐中,研墨铺纸,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密折连夜送出。
“……福康安接诏,面有怨色,斥退请战诸将。”
“更颁荒唐军令,令八旗将士临阵读书,言‘圣贤书比刀剑利’,其骄横跋扈,藐视君上,其心……可诛啊,陛下!”
02
大军不打了,开始读书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军营。
绿营兵和土司兵们都傻了眼,八旗兵们更是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让我们跟那些泥腿子一样,啃那些酸文假醋?”
“福大帅这是怎么了?吃错药了?”
“小声点!我听说,福大帅是嫌皇上赏得不够,故意撂挑子呢!”
这些话,自然一字不差地进了和珅的耳朵。
他每天的任务,就是收集这些“民怨”,再添油加醋地写进给皇帝的第二封、第三封密折里。
福康安的帅帐里,却波澜不惊。
他真的每天都在读书、练字,仿佛战事与他无关。
这夜,他换上一身土司兵的衣服,悄然离开了大营。
在山间一个隐蔽的山洞里,他见到了一个人。
那人是他的一个远方表弟,名叫德林,早年被派到金川经商,实际上是福康安安插在此多年的眼线。
![]()
“哥,都查清楚了。”德林的声音嘶哑,
“索诺木快撑不住了。但他准备了最后一招。”
福康安眼神一凛:“说。”
“他放出风声,说愿意投降。”
“但必须由清军主帅和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亲自进入勒乌围,接受他的投降文书,以示朝廷诚意。”
“但是,他在碉楼和山路上,埋了大量的火药。”
“只要你们一进去,他就点燃引线,到时候,山崩地裂,玉石俱焚!”
玉石俱焚!
福康安的后心瞬间被冷汗浸透。
这又是两道陷阱!乾隆的密诏是阳谋,逼他犯错。
索诺木的假投降是阴谋,要拉着他同归于尽!
只要他带着和珅,兴冲冲地去接受投降,那迎接他们的,就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他福康安,连同和珅,都会被炸得尸骨无存。
一个“轻敌冒进,致使钦差大臣殉国”的滔天大罪,会让他福氏一门,永世不得翻身。
而皇上,会一边“痛惜”他的死亡,一边顺理成章地抄了他的家。
好毒的连环计!
“你为什么能知道这些?”福康安问。
“索诺木的亲信里,有个人是我发展的线人。”
“他女儿病了,是我找人送去的药。”
“他不想跟着索诺木一起死。”
福康安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
“拿着,天亮后,立刻离开金川,去江南,永远别回来。”
德林接过银票,重重磕了个头,消失在夜色里。
回到大帐,福康安感到一阵虚脱。
他知道了索诺木的阴谋,可这个秘密,他能说吗?
不能!他怎么跟乾隆解释,自己在金川还有一个经营多年的秘密情报网?
一个手握重兵的大帅,在战区还私设眼线,这是帝王最大的忌讳!
这比“抗旨不遵”的罪名,还要重十倍!
说了是死,不说也是死。
他还是被困在这盘死棋里。
就在此时,亲兵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脸色煞白:
“大帅!不好了!京城……京城来的消息!”
“万岁爷……万岁爷已经离开京城,正往咱们这儿来!”
“说是……要御驾亲征,亲自检阅平定金川!”
亲征!
福康安的心,沉入了下去。
乾隆来了。
他不是来分享胜利的,他是带着和珅的密折,来兴师问罪的!
和珅的密报,让乾隆彻底震怒了。
在养心殿,他当着所有军机大臣的面,摔了最心爱的茶杯。
“好一个福康安!好一个临阵读书!”乾隆的声音冰冷刺骨,
“朕给他流芳百世的机会,他不要!他要给朕撂挑子!”
“他是不是觉得,他福家的功劳,已经大到可以跟朕叫板了?!”
军机大臣们跪了一地,谁也不敢出声。
“传旨!朕要亲征!朕要亲自去问问他福康安,是他福家的刀利,还是朕的笔利!”
皇帝的仪仗,如同一片乌云,滚滚压向川西。
03
皇上亲征的消息,让整个大营彻底炸了。
“完了!这下死定了!”海兰察急得满嘴起泡,
“大帅,您快拿个主意啊!皇上这是来问罪的!”
福康安却异常平静。
他只是下令,全军整肃军容,备好笔墨纸砚。
“大帅,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准备笔墨?”
福康安淡淡道:“准备迎接圣驾。”
两天后,地平线上出现了浩浩荡荡的队伍,明黄色的龙旗在风中招展。
福康安率领众将,跪在营门外。
他没穿铠甲,只穿了一身素色常服。
乾隆在和珅的搀扶下走下龙辇。
他看着跪在最前面的福康安,眼神如刀。
“福康安,你可知罪?”
四个字,重如泰山。
和珅跪在后面,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福康安抬起头,朗声道:“臣,不知所罪。”
“好一个不知所罪!”乾隆怒极反笑,
“朕的密诏,你是没看懂吗?”
“朕让你三日破城,你却给朕临阵读书!你要做什么?!”
和珅立刻爬上前来,哭喊道:
“陛下!您要为我大清的法度做主啊!”
“福大帅他……他根本就是藐视君父!”
“他还说,打仗的事,书生不懂!这……这是暗指您啊!”
乾隆的杀意,已经沸腾。
所有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只见福康安重重磕了一个头,声音洪亮如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