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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看《三国的星空》第一部,只因为编剧栏署着易中天的名字。
我想说我欠易中天老师一张电影票,但貌似这是他编剧创作的第一部电影。
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我是听着易中天讲三国故事长大的。相比于小说和电视剧,易中天给我讲了一个不一样的三国。
就像这部《三国的星空》,有人说这是在给奸雄曹操翻案。但我更认可易中天的评价:一个能写出“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人,不会是白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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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部动画片也拍出了很多三国题材作品所没有拍出来的东西——魏晋风骨。
在我看来,这是一部每一位家长都该带孩子去看的动画片。
给曹操翻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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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我认同真实的曹操绝不是戏文里的白脸奸角,但易中天老师给曹操洗的那是真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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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一开始,少年曹操伙同好大哥袁绍去偷一个叫“常平香炉”的宝贝,等两人想要翻墙逃走时,袁绍因为舍不得丢掉香炉爬不上墙头。曹操急中生智喊了一嗓子“贼人在此”,袁绍一着急丢了香炉翻墙而出。
这段故事并非易中天老师原创,而是出自《世说新语·假谲》。只不过在原来的故事里,曹操和袁绍偷的不是常平香炉,而是别人家的新娘子。
当然,这么改也不光是为了给曹操洗白,主要是《世说新语》里的故事不大适合讲给未成年观众听。
而这部动画片对曹操形象最重要的刻画,就是重塑了他与汉献帝刘协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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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中国人都知道曹操与刘协的关系——挟天子以令诸侯。但是在《三国的星空》里,曹操与刘协的关系却是双向奔赴。
一个是被权臣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小皇帝,一个是需要政治背书实现抱负的英雄,他们选择了彼此,结合成利益共同体。
在动画片里,曹操对于刘协没有任何胁迫之意,他也是发自内心想要匡扶汉室。
影片的后半段,当双方之间出现嫌隙时,刘协选择了开诚布公,而曹操也给出了自己的承诺——永尊汉室。曹操没撒谎,他终生未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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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中,双方有过一场灵魂对话。一天夜晚,二人席地而坐,仰望星空。曹操诵《论语·为政》“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刘协抬头道:“我不想做北辰,只想做一颗平凡的星。”刘协问曹操,“孟德,你是哪颗星?”曹操回道,“我可能是一颗流星。”
这绝对是两个走了心的人才会有的对话。
中国人还熟悉曹操一句名言: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影片同样颠覆了这句话。
当董卓挟持皇帝,火烧洛阳之时,曹操明知对方兵力十倍百倍于自己,也要举旗讨之——“诸君北面,我自西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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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绝对不是“宁可我负天下人”的做派,他为天下人何惜一死。就如易中天所言,“我不是给曹操翻案,不过是正本清源。”
袁绍的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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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的星空》第一部的故事框架,被易中天称为“三体模式”——“它是一个不稳定的结构,像万花筒一样,生发出丰富多彩的关系变化”。
所谓的“三体”,指的是曹操、袁绍、刘协三个人,而这三个人的共同特征是“孤”。
中国有句老话叫“称孤道寡”,一语双关,既说明了人的地位,又说出了上位者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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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里的三人便是如此,刘协是皇帝,自然是“寡人”,而曹操和袁绍是刘协亲封的“万户侯”,可以自称“孤”。
而他们又的的确确是孤独的三个人。易中天另外赠送给他们一个字,与“孤”组成词语,刘协孤独,袁绍孤傲,曹操孤勇。
而这其中最颠覆的一位,便是袁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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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如繁星般闪耀的三国群英中,袁绍并不出众,但是在这部动画里,易中天摒弃了曹操所有强大的对手,把舞台留给了袁绍。
袁绍和曹操同病相怜。曹操是出身不正,父亲认太监为父,太尉的官职也是花钱买的。而袁绍虽然出自“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但却是婢女所生。同父异母的弟弟袁术就瞧不起他。
这便养成了袁绍既自卑又自傲的性格。他们去偷常平香炉,袁绍还跟曹操说这玩意不稀罕,袁家就有。既然有为何去偷?因为袁家的不是袁绍的。
袁绍始终端着大名士的做派,吃穿用度十分讲究,头上要戴冠,内衣要方领(他还不许谋士许攸穿方领),腰带要用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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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曹操吃饭,冀州鱼脍、幽州貊炙、青州太羹、并州羌煮接连上桌,讲的就是一个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这一切都是在以华丽外表掩饰内心的自卑。然而袁绍又是自傲的,他的行为举止无愧于一位大名士。
当他宴请曹操过河吃饭,我还以为这是顿鸿门宴,袁绍早已在账外埋伏五百刀斧手,只等他摔杯为号。
结果袁绍不屑于此,他只是请曹操吃个饭,下个战书,顺便说出衣带诏的事,离间一下曹操君臣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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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曹操与刘协对账衣带诏的内容发现少了一句话时,刘协怀疑是袁绍动的手脚。曹操摇头表示,以袁绍的为人,不屑于此。
这便是袁绍的性格,尽管刚愎自用,却又光明磊落,不屑于耍阴谋诡计,就要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击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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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打输了,也是好汉一条。袁绍双眼一闭,双手一张,以最优雅的姿态从容赴死。
就像孔子的弟子子路,在战斗中因为放下武器去整理歪了的头冠而被人杀死。子路最后的遗言是:一个君子,就算死也要死得端端正正。
所以“四世三公”这四个字带给袁绍的,不仅是显赫的地位,还有与之相匹配的风骨。
带孩子去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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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论,作为新手编剧的易中天,还没有彻底掌握动画片创作的精髓,台词不够幽默,剧情不够热血。
但如果家长希望孩子能在观影的过程中有所获益,那么这部动画片就不该错过。
这本是易中天送给孩子们的一份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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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易中天收到朋友发来的照片:上海地铁里,一个小学生模样的男孩正捧着易中天写的长篇历史小说《曹操》下卷读得入迷。几周后,深圳一家读书类自媒体也拍到在深圳地铁上,另一个孩子沉浸在小说《曹操》里。
易中天策划了一场小读者见面会。在场几乎每个孩子都问了易中天同一问题:“会不会拍成电影?”于是就有了《三国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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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的星空》剧本易中天改了52稿,他其实一直在做减法,砍掉复杂的剧情和那些叱咤风云的人物,让故事更简单,更好懂。这难度不亚于让曹雪芹写几首儿歌。
相比于整个故事对古代器物、风俗的考究,我觉得这部动画片更有意义的是价值观的输出。
这两年,我们一直在呼吁家长别带孩子去看那些渲染仇恨和血腥的电影。那么他们又该带孩子去看什么、去接受什么呢?
《三国的星空》里或许就有答案,故事里的人物用行动告诉孩子,人之为人应该有怎样的优秀品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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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曹操“东临碣石以观沧海”的勇气与胸襟,是刘协“万方有罪,罪在朕躬”的担当与善良,是袁绍“不屑于此”的骄傲与体面。
然后,拥有这些品格的人物组成了那个被后世称赞“魏晋风骨”的时代。用易中天的话说:“这是一个光明磊落的时代,没有一个猥琐的人,坏也坏得可爱。”
如果我们希望孩子们能够真正热爱这片土地,就用历史告诉他们,她为什么值得被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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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牛角
永远的新文化报评论员
排版 | 竹子
「注:本文部分图片来源于豆瓣及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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