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上周把酒柜锁上了,说晚上睡觉总梦见自己还在工地熬着,我早注意到他最近老盯着阳台那盆茉莉看,以前见人就叨叨股票的事,现在也不说了,人过了五十,好像慢慢就肯跟自己好好相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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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月陪他搬家,书房里堆满了旧工程图纸,最上面压着一张泛黄的全家福,他捏着照片,手有点抖,可说话还是那股劲儿,说现在才明白,钱再多也换不来身子骨硬朗,倒是院子里那几垄菜,吃着实在。
李姐以前总跟在领导后头转,现在每天五点准点出门跳广场舞,有次项目组加班,她坐在角落里织毛衣,说年轻人你们忙吧,我这年纪就想着给孙子多攒点毛线,茶水间里闲聊几句,才发现部门里一半的叔叔阿姨都在悄悄把日子往回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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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退休前当销售经理,现在天天琢磨小区花园里花什么时候开,有次碰见他跟遛狗的老头儿争论桂花是哪一种,眼神比当年谈成大单还亮,他老婆说男人这辈子总跟人较劲,现在倒好,知道跟花草较劲更有意思了。
上周末去看了姑妈,她家茶几上放着降压药,还有一本旅游攻略,说年底要跟摄影团去新疆,以前她总说邻居那些事,现在倒天天讲独库公路的风景,我妈在边上嘀咕,说人老了反倒坐不住了,她听了笑,年轻时候忙着活下去,现在才刚学会怎么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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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市场门口总能碰见王叔,以前开大货车,现在帮菜摊搬白菜,问他为啥不跑运输了,他蹲在台阶上点根便宜烟,说儿子讲你再开下去,怕是赶不上看我结婚,夕阳照着他满头白发,转身不是认输,是换条路走。
其实我们都明白,五十岁转身不是退出,是换种眼光看日子,那些年拼死拼活争的名利、吵的是非,慢慢成了饭后唠嗑的闲话,就像我爸总说,年轻时觉得世界是战场,现在才懂是菜园,该浇水就浇水,该晒太阳就晒太阳。
超市收银的小妹总问我,大叔,你们这代人怎么突然都变温柔了,我指了指她身后货架上的枸杞菊花茶,因为知道有些东西,比争输赢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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