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淼,今年二十八,在一家半死不活的广告公司做设计。
我老公叫江哲,是个程序员,头发还在,就是格子衫多了点。
我们结婚一年,感情尚可,没到如胶似漆的份上,但也算得上是琴瑟和鸣。
唯一的变数,来自我那位小姑子,江月。
江月,人如其名,众星捧月里长大的小公主。
长得漂亮,嘴也甜,就是那张嘴,夸人的时候有多甜,扎人的时候就有多狠。
而她最擅长的,就是夸我老公的前女友,陈瑶。
这事儿得从我第一次上婆家门说起。
那天我特意炖了一锅莲藕排骨汤,我妈的拿手绝活,鲜得掉眉毛那种。
饭桌上,婆婆喝了一口,眼睛一亮,“哎哟,淼淼这手艺可以啊。”
我刚想谦虚两句,江月就慢悠悠地开了口。
“是挺好喝的。”
她顿了一下,筷子在碗里搅了搅。
“就是跟我哥以前喝的那个味儿不太一样。我记得陈瑶姐炖汤,喜欢放几颗瑶柱,那才叫一个鲜。”
空气瞬间安静了。
我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脸上还挂着笑。
江哲在桌子底下踢了我一下,然后给他妹夹了块排骨,“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江月撇撇嘴,“我说的是实话嘛。”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陈瑶”这个名字。
一个像幽灵一样,盘旋在我婚姻生活上空的名字。
从那天起,陈瑶就成了江月嘴里的“别人家的孩子”。
我买了一件新风衣,江月会说:“嫂子你这件衣服挺好看的,就是颜色有点显老。陈瑶姐也有一件差不多的,米白色的,穿着可显气质了。”
我给家里换了套新的四件套,江月会说:“这花色……挺热闹的。陈瑶姐的品味就素净,她总说,卧室是睡觉的地方,越简单越好。”
就连我养的一盆绿萝,长得油光水滑,江月都能绕到陈瑶身上。
“长得真好。陈瑶姐以前也养,不过她养的是琴叶榕,北欧风,可高级了。”
我真想把那盆绿萝扣她脑袋上。
高级?你全家都高级。
我跟江哲抱怨过。
他每次都那几句,“她就那样,你别往心里去。”
“她没坏心眼,就是嘴巴快。”
“我跟陈瑶都过去多久了,你跟她计较什么。”
是啊,我计较什么呢?
我计较的是,我的生活,我精心布置的家,我用心经营的一切,在江月的嘴里,都成了一个廉价的、品味低劣的替代品。
而那个正品,叫陈瑶。
我开始控制不住地想象陈瑶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不是长发及腰,温柔似水,品味绝佳,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江哲的书房里,有一个锁着的抽屉。
我猜,那里可能藏着关于陈瑶的一切。
这个念头一起,就像野草一样疯长。
但我没那么做。
那是江哲的过去,也是他的隐私。
我要的是他主动清空,而不是我像个贼一样去窥探。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
江月对陈瑶的赞美,成了我们家饭桌上的固定节目。
我从一开始的愤怒,到后来的麻木,再到最后的冷眼旁观。
我在等一个机会。
一个能让她彻底闭嘴的机会。
机会很快就来了。
江月谈恋爱了。
男朋友叫周凯,是个看起来很老实本分的男生,在一家国企上班。
江月宝贝得不行,第一次带回家吃饭,提前三天就跟全家打了招呼。
“妈,周凯他不吃辣。”
“哥,你那天早点下班,别让人家等。”
“嫂子,你那天能不能……就做点家常菜就行。”
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点恳求,又有点不信任。
我懂她的潜台词。
别整那些花里胡哨的,万一搞砸了,丢的是她的脸。
我笑了笑,“放心,保证比你陈瑶姐做得还好吃。”
江...月...的脸,瞬间就僵了。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在她面前提起陈瑶。
她大概没想到,我会用她的矛,来戳她的盾。
那天,我确实是铆足了劲。
清蒸鲈鱼,火候正好,多一秒则老,少一秒则生。
红烧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酱汁拌米饭能吃三大碗。
还有婆婆最爱的响油鳝丝,江哲喜欢的糖醋里脊,江月自己念叨过的可乐鸡翅。
满满当当一桌子菜。
周凯是个很捧场的男生,每个菜都赞不绝口。
“叔叔阿姨,你们家这伙食也太好了吧。”
“江月,你可真有福气。”
婆婆笑得合不拢嘴,“这都是淼淼做的,她手艺好。”
江月脸上也很有光,不停地给周凯夹菜,那股子甜蜜劲儿,腻得慌。
我以为,这顿饭能在和谐愉快的氛围里结束。
我错了。
我低估了江月对陈瑶的执念。
酒过三巡,聊到了旅游。
周凯说,他想带江月明年去日本看樱花。
江月眼睛一亮,随即又有点遗憾地说:“哎,说起日本,我就想起我哥和陈瑶姐那次了。”
来了。
熟悉的开场白。
我放下筷子,端起水杯,准备看戏。
“那次他们自由行,陈瑶姐做的攻略,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从机票酒店到每一顿饭吃什么,全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哪像我,路痴一个,做攻略头都大了。”
她一边说,一边崇拜地看着江哲,仿佛在回忆什么光辉岁月。
江哲的表情有点尴尬,一个劲儿地埋头吃饭。
婆婆想打圆场,“那都过去多久了,还提那个干嘛。”
江月不理,“妈,你不知道,陈瑶姐日语说得可溜了,在京都一个很偏僻的小巷子里,都能跟一个老婆婆聊半天,最后还被请到家里喝了茶。”
“我哥说,那次旅行,他一句话都不用说,全程跟着就行,特别省心。”
她说完,还意犹未尽地加了一句。
“周凯,以后我们出去,你可得把我照顾好啊。”
周凯笑着点头,“那必须的。”
但我看到,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他大概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女朋友,要当着现任嫂子的面,这么卖力地夸哥哥的前女友。
是情商低?
还是故意的?
我看着江月那张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红的脸,觉得时机到了。
我清了清嗓子。
整个饭桌都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脸上挂着最温和、最无害的笑容,看着江...月...。
我慢悠悠地问了一句话。
“小月,你是不是特别希望你哥跟陈瑶复合啊?”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
“轰”的一声。
炸得所有人,都懵了。
江月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粉红变成了煞白。
她的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个问题太毒了。
她如果说“是”,那她就是公然挑衅我的地位,破坏哥嫂的婚姻。当着自己男朋友的面,这么说,等于告诉对方,自己家里就是一滩浑水,她自己也是个拎不清的搅屎棍。
她如果说“不是”,那她之前所有对陈瑶的吹捧,瞬间就成了一个笑话。一个口是心非、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虚伪形象,就这么立在了她男朋友面前。
她被我将死了。
我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我往前倾了倾身子,继续用那种温柔得能掐出水的语气说:
“你这么喜欢她,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哥?”
“没关系的,今天你男朋友也在这儿,咱们就把话说明白。”
“你要是真觉得我们不合适,觉得你哥跟陈瑶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就说出来。”
“我们也好……重新考虑一下这段关系。”
我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很清晰。
确保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江哲的筷子,“啪”的一声掉在了桌上。
他震惊地看着我,大概没想过平时温温吞吞的我,会说出这么决绝的话。
婆婆的脸色也变了,急得直摆手,“淼淼,你说什么呢,一家人,别说这种话。”
我没理他们。
我的眼睛,自始至终,都盯着江月。
江月的眼眶红了,眼泪在里面打转。
她求助似的看向她哥,又看向她妈。
最后,她看向了周凯。
周凯的表情,很复杂。
有尴尬,有不解,还有一丝……审视。
他放下了筷子,身体往后靠了靠,拉开了和江月之间的距离。
这个细微的动作,成了压垮江月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嫂子,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就是……我就是随口一说……”
她的哭声,听起来委屈极了。
但我心里,一片冰冷。
随口一说?
一次是随口,两次是随口,这么一年多来,无数次的“随口”,已经成了一把软刀子,在我心上划了无数道口子。
现在,我不过是把这把刀子,递回到她面前,她就受不了了?
我没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哭。
有时候,沉默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
饭桌上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最后还是公公,这个家里最沉默的人,发了话。
“行了,都别吃了。”
他站起来,看着江月,语气里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江月,给你嫂子道歉。”
江月哭得更凶了,“我没错!我为什么要道歉!”
“你没错?”公公的声音提高了几度,“你当着你嫂子的面,天天把你哥前女友挂在嘴边,你觉得你这事办得对?”
“你哥现在跟谁过日子?是林淼!是你的亲嫂子!”
“你尊重过她吗?”
公公一连串的质问,像鞭子一样,抽在江月身上。
也抽在了江哲和婆婆的脸上。
他们或许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去想过这个问题。
他们只觉得,是江月“嘴快”,是“小孩子不懂事”。
他们从来没想过,这是一种不尊重。
是一种持续性的精神伤害。
江月被吼懵了,哭声都停了。
她呆呆地看着她爸,又看看我。
我还是那副表情,平静,但没有一丝温度。
周凯站了起来。
“叔叔,阿...姨...,哥,嫂子,我……我先走了。”
他拿起外套,看都没看江月一眼,匆匆离开了。
门“砰”的一声关上。
江月的哭声,再次撕心裂肺地响了起来。
这一次,带着绝望。
那顿饭,最终不欢而散。
回家的路上,江哲开着车,车里安静得可怕。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心里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爽吗?
有一点。
但更多的是疲惫。
为了捍卫自己的婚姻和尊严,我不得不把自己变成一个浑身是刺的刺猬。
这不是我想要的。
“淼淼。”江哲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对不起。”
我转过头看他。
路灯的光,忽明忽暗地照在他脸上。
他的眼神里,满是愧疚。
“以前……是我太混蛋了。”
“我总觉得,她是我妹妹,你说她,就是跟我过不去。”
“我从来没站在你的角度想过,你受了多大的委屈。”
“今天,要不是你把话挑明,我可能……还跟个傻子一样,觉得那都不是事儿。”
我看着他,眼眶有点发热。
我等这句“对不起”,等了太久了。
我没说话,只是把手伸过去,盖在了他放在档位上的手上。
他的手很暖。
我们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一开门,就看到婆婆坐在我们家客厅的沙发上。
茶几上放着一堆水果和营养品。
看到我们,她局促地站了起来。
“淼淼,江哲,我……我是来替小月道歉的。”
婆婆的眼圈也是红的,看起来像是哭过。
“那孩子,从小被我们惯坏了,说话不过脑子,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她没有坏心,真的。”
又是这句“她没有坏心”。
我笑了笑,给她倒了杯水。
“妈,您坐。”
我坐在她对面,很平静地说:“妈,她有没有坏心,我不评价。”
“我只知道,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根针,扎在我心上。”
“一次两次,我能忍。一年多了,我身上都快被扎成筛子了。”
“我今天之所以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不是为了跟她吵架,也不是为了让您和爸难堪。”
“我只是想让她明白,也想让你们明白。”
“我,林淼,是江哲的妻子,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我的存在,不是为了给某一个过去的人,当参照物的。”
婆婆低着头,攥着衣角,半天没说话。
我知道,我的话,她听进去了。
“那……周凯那边……”婆婆担忧地问。
“那是她自己的事。”我淡淡地说,“人总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婆婆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她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我和江哲。
他从背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
“老婆,辛苦你了。”
我靠在他怀里,摇了摇头。
“不辛苦。”
“就是觉得,有点没意思。”
是啊,真的没意思。
把时间和精力,耗费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内耗上。
江月和周凯,后来怎么样了,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从那以后,我的世界,清净了。
家庭聚餐的时候,江月变得沉默寡多。
她会给我夹菜,会叫我“嫂子”,但眼神总是躲躲闪闪。
饭桌上,再也听不到“陈瑶”这两个字。
仿佛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
有一次,我跟江哲去逛超市,迎面碰上了江月。
她身边没有周凯。
她看起来瘦了些,也憔ें了些,没了以前那种骄纵的飞扬跋扈。
她看到我们,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
“哥,嫂子。”
“嗯。”江哲应了一声。
我冲她笑了笑。
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对我说:
“嫂子,对不起。”
“之前……是我不懂事。”
我看着她,心里那点残存的芥蒂,也慢慢散了。
“过去了。”我说。
她好像松了口气,也冲我笑了笑。
那个笑容,有点涩,但很真诚。
后来,我听婆婆说,周凯最终还是跟江月分手了。
理由是,他觉得江月不够尊重别人,也拎不清自己在家里的位置,他担心以后结了婚,自己的母亲也会面临跟我一样的处境。
江月为此大哭了一场。
那之后,她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
开始认真工作,不再月光,甚至还报了个烹饪班。
有一次家庭聚餐,她亲手做了一道糖醋小排。
味道……一言难尽。
但所有人都吃得津津有味。
她红着脸,给我夹了一块最大的。
“嫂子,你尝尝,比你做的差远了。”
我笑着说:“挺好的,第一次做成这样,已经很厉害了。”
她咧开嘴笑了,像个得了糖吃的孩子。
那天晚上,江哲去书房加班。
我鬼使神差地,走到了那个锁着的抽屉前。
我从江哲的钱包夹层里,找到了那把小小的钥匙。
我一直都知道它在那里。
我把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拧。
抽屉开了。
里面没有我想象中的情书,照片,或者定情信物。
只有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
我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对很简单的银质戒指。
还有一张折叠的纸条。
我展开纸条。
上面是江哲的字迹,龙飞凤舞。
“纪念我和林淼在一起的第一天。”
“希望我们,有以后。”
落款日期,是我和他确定关系的那一天。
原来,这个抽屉里锁着的,不是他的过去。
而是我们的开始。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我好像,从来没有真正地,去怀疑过江哲对我的感情。
我只是,被江月那些话,弄得有些不自信。
我怕自己不够好。
我怕自己,比不上那个存在于别人口中的、完美的陈瑶。
可现在我明白了。
陈瑶再好,那也是过去式。
我,林淼,才是江哲的现在进行时,和将来完成时。
我把盒子和纸条放回原处,锁好抽屉。
然后,我把那把小小的钥匙,扔进了垃圾桶。
有些门,一旦关上,就没必要再打开了。
我走进书房,从背后抱住江哲。
他吓了一跳,“怎么了?”
“没事。”
我把脸埋在他宽厚的背上,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就是突然,很想抱抱你。”
他笑了,转过身,把我圈在怀里。
“傻瓜。”
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洒进来。
我想,生活大概就是这样。
有误会,有争吵,有鸡毛蒜皮,也有一地狼藉。
但只要两个人,心在一起,手牵在一起,就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至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和无关紧要的话。
就让它随风去吧。
又过了一年,江月又谈恋爱了。
这次这个男生,是她自己烹饪班的同学,一个很阳光开朗的大男孩。
我们两家人一起吃饭,江月全程都在照顾那个男生,给他夹菜,提醒他哪个菜烫。
那个男生也很体贴,会主动给江月剥虾。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自然又舒服。
饭桌上,婆婆看着他们,笑着说:“小月现在,可比以前懂事多了。”
江月不好意思地瞪了她妈一眼。
然后,她端起果汁,敬了我一杯。
“嫂子,这杯我敬你。”
“谢什么?”我笑着问。
她想了想,说:“谢谢你,让我知道,什么叫尊重。”
我跟她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那杯橙汁,甜到了心里。
生活,好像真的走上了正轨。
我和江哲的工作都还算顺利,虽然偶尔也为甲方那些奇葩要求头秃,但好在,回到家,总有一个人可以吐槽。
我们开始计划要一个孩子。
去医院做了检查,两个人都很健康。
江哲比我还紧张,买了一大堆育儿书,天天晚上抱着啃,像个要高考的学生。
我说你着什么急,八字还没一撇呢。
他说,笨鸟先飞,提前预习。
我看着他那副傻样,笑得不行。
江月也常常来我们家蹭饭。
她现在做菜,已经有模有样了。
有时候她还会带上她男朋友,四个人凑一桌,打打牌,看看电影,倒也热闹。
有一次,我们聊起陈瑶。
是江月主动提起的。
她说:“嫂子,我前两天,在商场碰到陈瑶姐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哦?是吗?”
“嗯,她跟她老公在一起,还抱着个孩子,看起来……挺幸福的。”
江月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
“她也看到我了,我们还聊了几句。”
“她问我哥好不好,我说,我哥好着呢,我嫂子把他照顾得特别好。”
我看着江月,她正低头剥着一个橘子,很认真地,把上面的白丝都撕干净,然后把最甜的那一瓣,递给了我。
“嫂子,你吃。”
我接过橘子,放进嘴里。
很甜。
那一刻,我才真正地,对过去的一切,释怀了。
陈瑶,对于江哲,是青春里的一段回忆。
对于江月,是一个曾经崇拜过的大姐姐。
而对于我,她只是一个名字。
一个曾经让我困扰,但现在,已经毫不在意的名字。
每个人的生命里,都会有几个过客。
有些人,教会你爱。
有些人,教会你成长。
江月,大概就是那个教会我,如何捍卫自己生活的人。
而我,也教会了她,什么叫边界感,和尊重。
我们都在这场不算愉快的经历里,变成了更好的人。
这或许,就是生活的意义。
它给你一地鸡毛,也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还你一件温暖的毛衣。
后来,我怀孕了。
孕吐反应特别大,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瘦了一圈。
江哲急得团团转,变着法地给我做吃的。
婆婆和江月,也天天往我们家跑。
婆婆熬的汤,江月做的开胃小菜,堆满了冰箱。
江月甚至学会了给我按摩,来缓解孕期的腰酸背痛。
她男朋友都吃醋了,说她对自己都没这么好过。
江月就叉着腰说:“那能一样吗?这可是我未来的小侄子(女)!金贵着呢!你靠边站!”
我躺在沙发上,看着他们斗嘴,觉得又好笑又温暖。
原来,家人,就是这样。
会吵,会闹,会让你生气,会让你委屈。
但当你真正需要的时候,他们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你身边。
十月怀胎,我生下了一个女儿。
眼睛像我,鼻子和嘴巴,像江哲。
粉粉嫩嫩的一小团,可爱得人心都化了。
江哲彻底沦为了女儿奴。
换尿布,喂奶,拍嗝,样样精通。
江月也成了“晒娃狂魔”,朋友圈里,十条有九条,都是她的小侄女。
她给孩子买的衣服玩具,堆得快没地方放。
有一次,她抱着我女儿,在我耳边小声说:
“嫂子,你看,我侄女多好看。比那谁谁谁家的孩子,好看一百倍。”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谁谁谁”,是陈瑶。
我笑着捶了她一下。
“你呀,这爱比较的毛病,是改不了了。”
她嘿嘿一笑。
“那不一样。以前是瞎比,现在,是咱们有真东西,不怕比。”
我看着她脸上得意的神情,也忍不住笑了。
是啊。
我们有了一个家,有了这个可爱的小生命。
我们拥有了实实在在的幸福。
这种幸福,是偷不走,也比不掉的。
它是我们用爱,用包容,用时间,一点一点,亲手建立起来的。
坚不可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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