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你可能有点不信,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中国,还有一个国家,其华人人口的比例竟然超过了七成。
走在这座城市的街头,满眼望去几乎都是我们熟悉的面孔,耳边时不时飘过的也是带着各种方言口音的汉语。
从文化习惯到传统节日,这里都弥漫着浓厚的中华气息。
按理说,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孩子,应该对自己的华人身份有着强烈的认同感和自豪感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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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个国家的很多年轻人,却对“认祖归宗”这件事表现出疏离甚至抗拒。他们更愿意强调自己的另一个身份。
这个国家,就是被誉为“花园城市”的新加坡。
一个意想不到的多数派
新加坡是一个高度现代化、法律严明、经济发达的国际金融中心。
它干净整洁的街道、高效有序的社会运行机制,都让它在全球化的舞台上闪闪发光。
新加坡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其华人社会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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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最新的数据统计,新加坡的总人口中,华人族裔的占比常年稳定在74%左右。
这是一个相当惊人的数字。
在这个国家里,每四个居民中,就有三个是华人。放眼全世界,除了中国,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华人占比如此之高的独立主权国家了。
那么,这么多的华人是从哪里来的呢?这事儿,咱们得从一百多年前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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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9世纪开始,中国正值清末民初的动荡时期,许多生活在福建、广东、海南一带的普通百姓,为了躲避战乱和贫困,选择“下南洋”谋生。
他们乘坐颠簸的帆船,跨越汹涌的南海,来到了当时还是英国殖民地的新加坡。
这些我们的先辈们,靠着吃苦耐劳和精明能干的精神,在这里扎下了根。
他们有的做苦力,有的做小商贩,一步一个脚印地打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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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他们建起了自己的社区,比如我们今天熟知的“牛车水”(也就是新加坡的唐人街);他们也成立了各种同乡会馆和宗族祠堂,延续着家乡的传统和信仰。
可以说,早期新加坡的开埠和发展,离不开这些华人先辈的血汗与贡献。
他们不仅带来了劳动力,更带来了丰富的中华文化,塑造了新加坡最初的社会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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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种以华人为主体的文化根基是极其深厚的。
老一辈的新加坡华人,口中说着闽南话、潮州话、客家话,心中装着对故土的思念,他们对于自己的“华人”身份,有着一种天然的、不容置疑的认同。
“我们是新加坡人”
如果说第一代华人移民心中最重的是“落叶归根”的乡愁,那么对于在新加坡土生土长的年轻一代来说,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在许多深入的采访和社会调查中,一个非常普遍的回答是:“我们是新加坡人,不是中国人”
为什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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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5年,新加坡被迫脱离马来西亚,仓促独立。对于当时的总理李光耀来说,摆在面前的是一个异常严峻的烂摊子。
这个小小的岛国,没有资源,没有腹地,周边又是复杂的族群和政治环境。
国内的民众,华人、马来人、印度人等各个族群,彼此之间缺乏一个共同的身份认知。
华人想着“中国”,马来人想着“马来西亚”,印度人想着“印度”。一个国家如果人心涣散,各自为政,随时都有可能分崩离析。
生存,是当时压倒一切的头等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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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光耀和他的团队意识到,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在所有国民心中建立起一个全新的、超越种族和血缘的身份认同,那就是“新加坡人”。
于是,一场深刻而彻底的国家构建运动开始了。
政府通过一系列强有力的政策,去淡化每个族群的“祖籍国”色彩,转而强调对新加坡这个新生国家的忠诚。
比如, 国民服役制度(National Service) 的推行,让不同种族的年轻男性在军营里同吃同住同训练,在汗水和纪律中熔炼出“保家卫国”的共同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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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比如,每天升旗仪式上,所有学生都要朗诵的《国家信约》:“我们是新加坡公民,誓愿不分种族、言语、宗教,团结一致,建设公正平等的民主社会……”
这些政策和仪式,就像一台强力搅拌机,日复一日地将“新加坡人”这个概念,深深地植入到每一个孩子的脑海里。
对于年轻一代来说,他们生于斯,长于斯,他们的喜怒哀乐、学习工作、未来规划,都与新加坡这片土地紧密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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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父辈或许还有着对遥远故土的模糊记忆,但到了他们这一代,“中国”已经变成了一个地理和历史上的概念,一个“祖先来的地方”,而不再是情感和身份上的归属。
在他们看来,“华人”只是一个描述他们种族属性的标签,就像“马来人”、“印度人”一样,是构成“新加坡人”这个大身份的一个组成部分。
而“新加坡人”,才是他们唯一且最重要的国家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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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加速这一进程的,还有一个极其强大的工具,那就是语言。正是语言的变迁,为两种认同的此消彼长,划下了一道深刻的“分水岭”。
英语导致文化“断层”
如果说国家构建是从精神上重塑了身份认同,那么语言政策的改变,则从根本上改变了文化的传承方式,甚至可以说,是亲手递上了一把“遗忘”的钥匙。
新加坡独立之初,面临的又一个大问题是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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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人社区内部说着各种方言,华人和马来人、印度人之间更是语言不通,整个社会就像一个“巴别塔”,效率极其低下。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也为了更好地融入以西方为主导的全球经济体系,李光耀政府做出了一个影响深远的决定:将英语确立为国家的第一行政语言和工作语言。
同时,新加坡也推行“双语政策”,要求每个学生在学习英语的同时,也要学习自己的“母语”(对于华人来说就是华语,即普通话)。这个政策的初衷是好的,希望既能与世界接轨,又不丢失文化传统。
但在实际推行中,天平不可避免地倒向了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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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学校,除了华文课,其他所有科目,比如数学、科学、历史,都是用英语教学。
走出校门,无论是去政府部门办事,还是去商业中心工作,英语都是最主要的交流工具。英语的强势地位,直接关系到一个人的升学、就业和未来的发展前途。
结果可想而知。对于务实的新加坡人来说,学好英语是生存和发展的必需品,而华语的实用价值则大大降低,逐渐从一门生活语言,变成了一门“考试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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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政策研究所的数据显示,能流利使用华语的家庭比例,已经从1990年的大约50%下降到了2022年的30%左右。
这意味着,越来越多的年轻一代,成了所谓的“香蕉人”外表是黄皮肤,但内在的思维方式和语言习惯已经完全西化。
当一个年轻人无法流利地阅读中文典籍,无法欣赏唐诗宋词的韵律之美,甚至无法用华语与自己的爷爷奶奶进行深入的情感交流时,中华文化对于他来说,就成了一系列模糊的符号和遥远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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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丢失了解码自身文化基因的那把关键钥匙。
这个文化“断层”一旦形成,想要弥合,就变得异常困难。
当“中国”成为一个他者
对于在英语环境中长大的新加坡年轻人来说,他们获取信息的主要渠道,是英文媒体、好莱坞电影、国际社交平台等等。这些渠道所构建的世界观,在很大程度上是西方式的。
在这种“西方凝视”下,他们看待自己的“祖籍国”中国,眼光也变得复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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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随着中国经济的崛起,年轻一代也会为华人能在世界上取得如此成就而感到一丝自豪。
但另一方面,西方媒体对于中国的报道,往往聚焦于社会问题、政治体制差异等,这些报道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们的观感。这使得“中国”在他们眼中,成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他者”,一个强大的、但似乎又与自己的价值观有所不同的邻居。
新加坡作为一个在夹缝中求生存的小国,其外交政策的核心就是在中美等大国之间寻找平衡。这种地缘政治的现实,也投射到了国民心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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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凸显新加坡的独立自主,一些年轻人会有意无意地在身份上与“中国”划清界限。
他们担心,如果过分强调自己的华人血统,可能会被外界误解为立场不中立,甚至在国际上被视为中国的“代理人”。
有研究和采访显示,部分年轻人甚至会担心,过多地强调“认祖”,会被视为对新加坡的“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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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很多年轻人对“根”和“祖”的文化,已经完全变得淡然,这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寻根”故事,而是一个如何在多元世界中,为自己找到一个清晰文化坐标的复杂求索。
他们丢掉了一些东西,也正在创造一些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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