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离婚当日,我高调宣称已有五个月身孕,一向冷淡的前夫却当场失控)
她强忍着不适打开窗户,将那股味道驱散。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轻笑。
“大冷天的,开窗做什么?不怕感冒?”
她抬头,看见陆湛明那张熟悉的脸。
他是她导师的好友,也是她学长,性格温和,总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出现。
“屋里味道太重了。”她轻声说。
陆湛明提着东西走进来,脸上带着一贯的笑意:“今天难得休息,想请你吃顿中饭,不欢迎?”
她看着他那副“委屈巴巴”的表情,忍不住笑了:“欢迎,当然欢迎。”
他比她大三岁,却总爱装可怜,尤其是在她面前。
他将食材放在厨房,卷起袖子:“想吃什么?今天我亲自下厨。”
周思芜靠在门边,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忽然想起几年前刚到国外时,是陆湛明带她熟悉环境,帮她适应生活。
那时候,傅奕辰还在国内忙事业,一个月难得见一次面。
而陆湛明,却一直陪在她身边。
她低头看着自己隆起的小腹,眼神复杂。
如果当初,她选择的是另一个人呢?
窗外的风还在吹,屋内,锅铲声和陆湛明哼的小调交织在一起,仿佛一切,都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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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周思芜望着陆湛明在料理台上熟练切菜的身影,忽然忍不住开口:“每次你来我这儿,都是你动手做饭,既然这样,你干脆别来回折腾了,直接回自己家吃不是更省事?”
陆湛明手中的刀尖微微一顿,指节泛白,半晌才低声问:“思芜,你是嫌我打扰你了吗?”
周思芜闻言轻叹,抬手扶住额头。这人又来了,每次她一说这种话,他总爱往这方面想。
陆湛明从小就是个被命运反复碾压的孩子。四岁那年,父母外出打工,把他托付给爷爷奶奶。可没过几年,老人相继离世,父母也在一场意外中双双殒命。那年他成了真正的孤儿,被亲戚们推来推去,最后只能进了福利院。
他在那里待了整整七年,先后被两户人家领养,却都在他们自己生下孩子后,被悄悄送了回来。
“有了亲生的,哪还会在意一个外人?”他曾在某个深夜低声对周思芜说过这句话,语气平静,却藏不住心底的裂痕。
他不轻易信任谁,也不轻易靠近谁。哪怕后来成了医生,面对病人也总是冷静克制。可偏偏,他对周思芜展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柔软。
他们相识才两个月,却已经成了固定的饭搭子。那天周思芜递给他一颗糖,是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卸下防备。
此刻他站在厨房里,听见周思芜的叹息,眼神微动。
“我不是嫌你烦,”她绕到岛台前,语气温和,“只是不想你太辛苦。你要是倒下了,医院里那些等着你做手术的病人怎么办?”
“不会的,”他急切地回应,随即拉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紧绷的手臂上,“你看,我身体很好。”
隔着布料,她能感受到他肌肉的热度和力量,心跳不自觉漏了一拍,脸颊悄悄泛红。
“行了行了,知道你身体好,快做饭吧,我都饿了。”她抽回手,转身快步走出厨房。
陆湛明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唇角微微扬起。
傅奕辰从周思芜家出来后,直接拨通助理电话。
他的太阳穴突突作痛,像是有人用钝器不断敲击着神经。
“订酒店,总统套房。”他靠在后座,声音低哑。
助理照办,很快安排妥当。
他泡在温热的浴缸里,终于卸下所有防备。可即便身体放松,脑海中依旧挥不去周思芜隆起的孕肚,还有她低声诉说的委屈。
五年的婚约,他确实亏欠她太多。
可一想到她腹中的孩子,身份成谜,傅奕辰的心又沉入冰点。
他让助理查她七个月前的行踪,一定要找出那个男人是谁。
安排完一切,他疲惫地躺上床,脑海中却浮现出她眼中对自己的厌恶与抗拒。
他本可以强硬地带她回去,可那一刻,他退缩了。
在京市呼风唤雨的傅氏总裁,也有心怯的时候。
说出去,连他自己都不信。
辗转反侧许久,他最终起身处理工作。
一夜未眠。
翌日清晨,他和助理登上回国的航班。
他知道,逼问周思芜不会有结果,那就只能自己查。
可就算查到了,又能怎样?他会和她离婚吗?
这个问题,他至今没有答案。
飞机降落在京市,傅奕辰第一时间让助理回去休息,自己则直奔公司。
助理欲言又止,满脸担忧。
“傅总,您先休息一下再去公司吧,您从两天前就没合过眼,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傅奕辰坐在劳斯莱斯后座,降下车窗,语气冷沉。
“如果你还有精力劝我,不如现在就去查我交代的事。”
话音落下,他升起车窗,对司机说:“开车。”
助理站在原地,望着远去的车影,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场风暴,才刚刚开始。
21
助理望着那辆渐行渐远的劳斯莱斯,轻轻叹了口气,眼神复杂。
这几日他暗中查了周思芜的过往,越查越觉得,傅奕辰确实是位值得追随的老板,可作为一个丈夫,却显得太过冷漠无情。
傅奕辰回到公司后,刚翻开了桌上的一份合同,手机便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是齐箬。
“奕辰,你助理说你出差了,现在回来了吗?”
“嗯,有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声音轻柔得像风。
“我就是有点想你,宝宝也很想你。”
“宝宝”两个字像根刺,扎进傅奕辰心里。
他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周思芜微微隆起的小腹,眉头不自觉地皱紧。
他揉了揉眉心,语气冷了几分。
“我这边还有事,先不说了,有空去看你。”
说完便挂了电话。
齐箬握着听筒,怔了一瞬。
傅奕辰最近回来后,态度明显变了。
她心中升起一丝不安,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他这次出差,恐怕不是为了工作。
多半是去见了周思芜。
两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否则他不会这样冷淡。
她越想越笃定,原本的失落一扫而空,抱起孩子,低声呢喃:
“宝宝别怕,妈妈马上就能给你上户口了。”
傅奕辰挂断电话后,烦躁更甚,索性合上文件,转身去了休息室。
他躺在柔软的床上,目光落在天花板上,手中摩挲着佛珠。
不知是太累,还是心事太重,他很快便沉沉睡去。
只是这一觉并不安稳。
梦里全是周思芜的身影,有他们刚结婚时的温柔笑语,也有深夜相拥的私语。
最后的画面,却是她抱着一个孩子,站在一个陌生男人身边,笑容灿烂。
他猛然惊醒,额头沁出冷汗。
夕阳透过玻璃窗洒进来,落在他身上,像一层暖色的滤镜。
手机在床头震动不止。
他拿起来一看,是助理的消息。
“傅总,太太七个月前的所有行程,我已经整理完毕,发送至您的邮箱。”
他没有片刻迟疑,起身走出休息室,回到办公桌前。
打开邮箱,里面详细列出了周思芜的每日行程。
她几乎每天都待在半山别墅,只有一周外出旅行,行程紧凑,身边也无任何可疑之人。
他翻遍所有资料,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可孩子总不能是凭空出现的吧?
他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闭上眼,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
许久后,他再次拿起手机,拨通助理电话。
“找一个靠谱的私家侦探,重新调查一遍。”
“好的,傅总。”
挂断电话后,他再次点开那份行程表。
周思芜的生活简单得近乎单调。
每天清晨起床后,都会去花园修剪花草,然后回客厅看书。
各种类型的书,从医学专著到小说散文,涉猎广泛。
她很优秀,学生时代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傅奕辰还记得,当年在校园里,她的名字总是被挂在别人嘴边。
她是医学院公认的院花,不仅长得漂亮,还聪慧温柔。
当初得知自己要娶她时,他心里并没有排斥。
她是他校友,虽然不同专业,但彼此早有耳闻。
最重要的是,她喜欢他。
第一次见面,他就从她低垂的眼眸里读懂了那份羞涩的倾慕。
婚后,她更是小心翼翼地讨好他。
每天清晨为他准备早餐,无论多晚,都会坐在客厅等他回家。
她记得他爱喝什么茶,喜欢什么颜色的衬衫,甚至陪他一起礼佛。
被爱的人,总是无所顾忌。
傅奕辰望着电脑屏幕,心里泛起一阵说不清的情绪。
他忽然想起某个雨夜,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针织衫,站在玄关等他。
他一进门,她便笑着接过他的外套,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她像是被烫到般缩了回去。
那时的她,眼里只有他。
如今,她的目光,是否还如当初般清澈?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让他无法再相信她。
窗外的风轻轻吹动窗帘,像极了他们初遇那天,图书馆门口的风铃。
那时,她抱着一本书,他递给她一杯热可可。
她接过时,手指微颤,杯壁上的水珠滴落在他手背上。
她说:“谢谢你。”
他说:“下次记得带伞。”
那是他们第一次说话,也是第一次,他觉得,有人愿意为他停留。
如今,那个愿意为他停留的人,却让他生出怀疑。
他闭上眼,仿佛又听见她翻书的沙沙声,和他敲击键盘的节奏,意外地构成了房间里最温柔的白噪音。
只是,这样的日子,还能回去吗?
22
他并未将周思芜的种种放在心上,只当她是想借傅家的光,才对他百般示好。
可事实上,周思芜从未主动提及周家的事,也从不曾开口求他为家族谋利。
她对他好,只是因为情根深种,从未掺杂半分算计。
回忆一旦泛滥,便如潮水,将人卷入旧时光的漩涡。
那些她低头为他整理领带的画面,她在他加班时悄悄放在桌角的温热姜茶,还有她偶尔在书房里翻阅他学生时代的笔记,轻笑他年少时字迹潦草的模样……都一一浮现。
那时的他,只当是她惯常的温柔,未曾深想。
暮色渐沉,窗外的云层被夕阳染成橘红,而后又悄然褪去,只余下一轮清冷的月。
傅奕辰坐在总裁办公室,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疲惫的眉眼间。
十几页资料,他反复翻阅,仿佛想从中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合上电脑的那一刻,他闭上眼,指尖按压着眉心,似要将那些纷乱的思绪压下去。
办公室陷入黑暗,只剩他一人,被沉默与回忆包围。
他仿佛听见她离开那天,门被轻轻带上时的“咔哒”声。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死寂。
他按下免提键,傅母的声音随之传来。
“你去纽约做什么?是不是去找周思芜了?”
傅奕辰沉默片刻,未答。
他知道母亲精明,傅家的每一步都是她与父亲共同谋划出来的。
如今他突然飞往纽约,她自然不会当作巧合。
“这两个月你一直回避思芜的事。”
“那天她早上把中药扔了,我只当她是赌气。”
“可下午我听说她怀孕了,我高兴得连晚饭都多吃了一碗。”
“可她现在人呢?你又在敷衍我。”
傅母语气冷硬,带着不容反驳的威严。
傅奕辰听得出来,她是在压抑怒火。
“她在纽约养胎。”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她确实怀孕了,但不想让你知道,怕你逼她回来。”
“等孩子出生,我会带她回去。”
“在此之前,别打扰她。”
他顿了顿,像是下定什么决心般,语气竟有些恳求,“妈,求你了。”
这一句“求你了”,让傅母心头一震。
她从没听过儿子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
一时间,她竟不知该说什么。
“你们的事,我不管。”
她最终叹了口气,“我只有一个要求——把孩子带回来。”
电话挂断后,傅奕辰将手机扔在一旁,眉头紧锁,眼神里藏着压抑的情绪。
让他接受一个身份存疑的孩子,他如何甘心?
可如今,只能先瞒着家里,等真相水落石出。
他三天未合眼,精神几近崩溃。
索性起身,驱车前往半山别墅。
夜色沉沉,山路蜿蜒,车灯在林间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忽然想起那年冬天,她穿着白色大衣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碗热汤圆。
“你不是说想吃我包的汤圆吗?”
她笑着,鼻尖冻得通红,眼里却亮得像星星。
那时的他,只是接过汤圆,说了句“味道还行”。
她却开心得像个孩子,转身跑回厨房,说下次要包得更好吃。
如今想来,她那些细微的温柔,早已悄然种进他的骨血。
只是他,迟钝得像块石头。
别墅的门缓缓打开,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檀香。
那是她喜欢的香薰,他说过不喜欢太浓的香味,她便换成了最淡的那款。
客厅角落的沙发垫还歪斜着,仿佛她只是刚刚起身,下一秒就会从厨房探出头来问他晚饭想吃什么。
傅奕辰站在玄关,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忽然觉得,这座别墅,竟比办公室还要冷清。
夜风吹动窗帘,月光洒在地板上,像一层薄霜。
他缓缓坐下来,目光落在茶几上一本翻到一半的书。
书页间夹着一张便签,是她的字迹:“等你回来一起读。”
他闭上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她到底,是真心爱过他的吧?
可他,却错过了她最需要回应的时光。
而如今,他还能挽回吗?
23
刚坐上车,齐箬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傅奕辰眉峰微蹙,指尖在接听键上顿了片刻,最终还是按下了静音。
此刻的他,只想清静。
连日来的奔波与情绪起伏,让他疲惫不堪。他需要时间,也需要空间,去理清自己与周思芜之间的关系。
齐箬接连打了两个电话,见无人接听,便转而发来几条微信消息。
傅奕辰一条都没回。
回到半山别墅,他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睡衣,躺进被窝。枕边的被套上,残留着一丝淡淡的茉莉香,那味道,与周思芜身上的气息极为相似。
他闭上眼,心绪随着这熟悉的味道缓缓沉静下来。
这一夜,睡得格外安稳,没有梦,也没有纷扰。
清晨醒来,傅奕辰已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与冷淡。他一如往常地穿戴整齐,前往公司处理事务,公文包里装满了待审的文件。
傍晚下班后,他驱车前往月子中心。
齐箬的孩子已经出生快半个月,可名字迟迟未定。她原是想等傅奕辰亲自来取的。
见到傅奕辰,齐箬笑意盈盈地迎上来,伸手要替他脱下外套。
“奕辰,你最近是不是特别忙?都好久没来看我了。”
傅奕辰微微侧身,避开了她的手,语气平静。
“嗯,有些事要处理。你恢复得还好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婴儿床前,低头看着孩子,手指轻轻逗弄,神情难得柔和。
齐箬站在一旁,目光落在他身上,声音轻了些:“医生说恢复得不错,宝宝也很乖。只是……名字还没定下来,我想等你来了再决定。”
傅奕辰的手顿了顿,眼神微沉。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婴儿咯咯的笑声在空气中轻轻回荡。
齐箬心头一紧,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片刻后,傅奕辰收回手,语气低沉而坚定。
“你的孩子,你自己决定就好。有需要,尽管开口。”
齐箬咬了咬唇,试探着开口:“那……就像我们之前说好的,叫傅逸晨,好吗?”
傅奕辰淡淡扫她一眼,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齐逸晨吧,你才是孩子的母亲。”
齐箬怔住,眉头紧蹙:“可我们不是说好……”
“小箬,”傅奕辰打断她,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淡,“是我变了主意。我会补偿你和孩子,以后有任何需要,尽管来找我。”
他说这话时,神情淡然,仿佛只是在谈一笔生意。
齐箬心头翻涌起不甘与疑惑。傅奕辰从不是言而无信之人,这次为何如此决绝?
两年前,齐家破产。齐父齐母在海外藏匿了一笔资产,随后带着债务远走加拿大。他们曾想带齐箬同行,可那时她刚与秦明轩结婚,正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中,拒绝了父母的提议。
从此,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秦明轩得知齐家破产后,态度骤变。他本是冲着齐家的产业才追求齐箬,如今竹篮打水一场空,怨气全都撒在她身上。
家暴、羞辱、出轨……只要他心情不好,齐箬就成了发泄的对象。
她曾试图报警,却被秦明轩以齐家的旧账要挟。那些她未曾知晓的商业黑幕,成了他控制她的枷锁。
齐箬曾偷偷问过父母,是否有什么事瞒着她。他们支支吾吾的态度,让她心彻底凉了。
如今,连傅奕辰也变了。
她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指尖微微颤抖,心中却浮现出一个念头——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窗外,暮色渐沉,天边最后一抹霞光也被夜色吞没。月子中心的灯光一盏盏亮起,映得婴儿熟睡的脸庞温柔而安静。
傅奕辰走出大楼,夜风拂过他的脸庞,带着初春的寒意。他站在车旁,望着远处的天际线,神色复杂。
他不是无情之人,可有些事,必须做个了断。
只是,他真的能放下吗?
24
她从不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女人。秦明轩背叛在先,她又怎会独自咽下这口气。
只是她藏得更深,手段更隐秘,连秦明轩都未曾察觉。她也在外有了别人,却始终维持着夫妻间的体面。
齐箬太懂秦明轩了,知道他虚荣、自负、控制欲强,却也最吃她那一套温柔体贴。
于是她日日装作贤妻,笑意盈盈,把秦明轩哄得团团转。两人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各怀鬼胎。
直到秦明轩借出差名义飞去外地陪情人,齐箬终于等来机会。她悄悄翻出他手中关于齐家的旧账,那是足以毁掉齐家的证据。
她没有犹豫,直接销毁。
当秦明轩得知真相时,暴跳如雷,一怒之下对她拳脚相加,下手之狠几乎要将她打死。
幸亏邻居听到动静及时报警,她才捡回一条命。
住院期间,她意外发现自己怀孕了,孩子自然不是秦明轩的。
消息传到警局,秦明轩气得咬牙切齿,扬言要亲手杀了她。
齐箬走投无路,颤抖着拨通了傅奕辰的电话。
他没有多问,只说:“你等我。”
后来的事,她几乎不敢回想。傅奕辰替她摆平了一切,秦明轩被送出国,彻底从她的世界消失。
可没人想到,秦明轩竟偷偷潜回国内。
那天,她本不愿出门,是秦明轩说手里还有她的把柄,逼她见面。
她犹豫许久,最终还是去了。
结果不出所料,他是骗她的。她刚踏进那间咖啡馆,就被他堵在角落里威胁。
好在傅奕辰来得及时。
这一次,他没再心软。秦明轩被押往金国,再无翻身之地。
往事如潮水般退去,齐箬缓缓吐出一口气,欲言又止。
傅奕辰似乎看穿她的心思,先她一步开口。
“孩子你安心养,那个畜 生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也不会有人威胁你。等你身体恢复好了,想出国我送你走,想留在国内,我也能安排。”
“我会常来看你,你有什么事,随时让助理转达。”
她听着他的话,心里泛起一丝苦涩。
她明白他的意思,若再追问下去,只会让自己更难堪。
片刻沉默后,她整理好情绪,抬眸看他,嘴角仍挂着一抹笑意。
“好,谢谢。”
两人又寒暄几句,傅奕辰便起身离开。
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神色复杂。
傅奕辰离开月子中心后,径直回到半山别墅。
屋内空荡冷清,一如往常。
他上楼洗了个澡,刚吹干头发坐下,助理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傅总,调查结果已经发到您邮箱。”
话音刚落,邮箱便弹出新邮件提示。
“收到。”
挂断电话后,他点开邮件。
这次的调查比上次更详尽,可依旧毫无进展。周思芜身边依旧没有其他男人的影子,她似乎除了工作,几乎不与异性接触。
他反复翻阅,眉头紧锁。
“周思芜,你到底藏到什么时候。”
他喃喃自语,忽然想起周母。
之前周母曾问过他周思芜去哪了,那时他心烦意乱,只是敷衍带过。
作为母亲,她或许知道些什么。
他立刻拨通周母的电话,语气直接。
“妈,思芜怀孕的事,她之前和您说过吗?”
周母轻叹一声,缓缓道。
“思芜怀孕时我知道的,我劝她早点告诉你,她不肯,说要等胎稳。”
傅奕辰握紧手机,声音平静如常。
“我明白了,谢谢妈,您早点休息。”
周母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傅奕辰靠在椅背上,眼神疲惫。
他已经很久没睡过一个完整的觉。
他给她发消息,她不回;打电话,她不接。
他只能等她生产那天,亲自去问她。
另一边,周母挂了电话,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她思来想去,还是拨通了周思芜的电话。
周思芜在纽约安顿下来后,曾联系过父母,但并未提及她和傅奕辰之间的矛盾,也未说孩子不是他的。
她只是说,自己想换个环境。
电话响了几声,周思芜接了起来。
“妈,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周母犹豫片刻,低声问:“思芜,你和奕辰……还好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她轻柔的声音。
“我们都好,妈,别担心。”
风轻轻吹过窗台,夜色沉沉,像一场未完的梦。
25
纽约的晨光透过薄雾洒进公寓,周思芜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翻身坐起,肚子已经隆起得明显。她刚走进厨房,母亲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一丝不安。
“思芜,奕辰刚才打电话来问我,说你怀孕的事我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语气怪怪的,你们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她手一顿,握着手机站在窗边,窗外的风卷起她一缕发丝。
“妈,他只是误会了,我们没吵架。”
周母叹了口气,声音低了些:“你一个人在国外,又是头胎,多不容易啊。要不你回国来生,奕辰也能照顾你,你们也能好好谈谈。”
周思芜抿了抿唇,轻声道:“妈,我有分寸的,您别担心。我得准备上课了,先挂了。”
电话挂断后,她望着窗外的街道,晨雾还未散尽,远处有早起的行人匆匆走过,像一场无声的电影。
她拎起包,推门而出,陆湛明的车已经停在楼下,车灯在晨雾中泛着暖光。
两人最近熟络得像是多年的朋友,甚至比朋友更自然。陆湛明搬到她这条街后,时不时顺路带她去学校,渐渐成了习惯。
她拉开副驾驶门,看到座位上铺着软垫,还有一条羊毛毯,心里微微一动。
“你这人,怎么连这个都想到了?”
陆湛明笑着发动车子:“你这肚子都快掉下来了,不垫着点怎么行。”
她瞪他一眼:“说得我像快临盆的羊似的。”
他侧头看了她一眼,嘴角一扬:“那你就是只可爱的羊。”
她忍不住笑出声,随即又板起脸:“专心开车。”
车子驶过街区,阳光慢慢洒进车窗,她靠在座椅上,看着他侧脸轮廓分明,心里竟生出一丝安心。
那天傍晚,陆湛明接她去母婴店,路上她提起小时候的事。
“我小时候特别怕医院,每次打针都要哭半天。奕辰那时候还笑话我,说我一个女孩子胆子比他弟弟还小。”
陆湛明一边停车一边问:“那后来呢?”
“后来……”她顿了顿,笑了笑,“后来他陪我去打针,结果护士说他站我旁边挡着光线,把他赶出去了。”
陆湛明笑出声:“你这前男友也太惨了。”
她没接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仿佛在回忆什么。
他们经常被误认为夫妻,周思芜每次都笑着解释:“他是我朋友。”
陆湛明却从不否认,只是笑着点头,任由别人误会。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直到某个清晨,宫缩开始变得频繁。
周思芜被推进产房时,陆湛明一直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一张被捏皱的产检单。
傅奕辰是当天凌晨赶到的,飞机延误了两个小时,他一下飞机就直奔医院。
产房门口,他第一次见到陆湛明。
“你是谁?”他语气冷淡。
陆湛明抬头看了他一眼,神色平静:“朋友。”
傅奕辰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没再多问。
几个小时后,护士推着周思芜出来,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
“恭喜,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孩子的父亲要抱一抱吗?”
护士话音刚落,目光自然落在陆湛明身上。
他笑了笑,语气轻松:“我很想抱,可惜我不是孩子的父亲。”
气氛顿时有些微妙。
傅奕辰走上前,声音冷硬:“回病房吧。”
护士识趣地推着周思芜离开,留下三人站在走廊尽头。
周父周母早已等在病房门口,看到外孙女的一瞬间,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哎哟,这孩子长得真好看,鼻子像奕辰,嘴巴像思芜,以后肯定是个小美人胚子!”
周母一边说一边把准备好的金镯子和长命锁放在床头。
周思芜望着熟睡的女儿,心里涌上一阵柔软。
窗外,夜色深沉,城市的灯光一盏接一盏亮起,像无数个未完待续的故事。
傅奕辰站在窗边,沉默地望着她。
陆湛明轻轻合上病房的门,转身离去,背影被走廊尽头的灯光拉得很长。
谁也没说话,可有些话,也许永远都不需要说出口。
26
那番话表面上温和,落在傅奕辰耳中却如针扎般尖锐。
他指尖紧扣着那串檀木佛珠,指节泛白,仿佛唯有如此,才能压住心底翻涌的情绪。
周思芜望着母亲那副慈母模样,唇角微扬,笑意却未达眼底。她心里清楚,母亲那番话,不过是在傅奕辰心口再添一道旧伤。
陆湛明将手中的果篮轻轻搁在床头柜上,语气温和:“思芜,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谢谢你。”周思芜轻声道,目光真诚,“若不是你,我真不知该如何撑过这段日子。”
这番话落在傅奕辰眼中,却成了另一种刺眼的画面。他缓步上前,不动声色地站到两人之间,隔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我已经联系了一家疗养院,环境不错,照顾也会更专业。”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周思芜怔了怔,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关心她的身体。
病房里人多,她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点头:“谢谢。”
陆湛明识趣地离开,留下周思芜与傅奕辰独处。
周父周母本想留下陪护,却被傅奕辰以“我来就好”劝离,随后安排助理送他们去附近酒店休息。
病房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三人和那熟睡的婴儿。
门轻轻合上,傅奕辰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眼神如刀,盯着周思芜。
“孩子到底是谁的?”
她抬起眼,迎上他赤红的眸子,语气平静:“不知道。”
傅奕辰眉头紧蹙,怒意翻涌:“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才会变成这样?”
周思芜脸色苍白,声音却依旧坚定:“以你的能力,应该早就查到了吧,何必再来问我。”
“周思芜!”他低吼一声,压抑着怒火,“你到底在躲什么?孩子的父亲是谁?”
他顿了顿,语气试探:“陆湛明?”
“你胡说什么?”她皱眉,“我们才认识几个月,孩子怎么可能和他的?”
“孩子是用精子库的样本怀的,我不知道父亲是谁。”
“精子库?!”傅奕辰整个人一震,眼神里尽是错愕。
难怪他查不到任何线索。
他沉默许久,缓缓吐出一口气,声音低沉:“周思芜,你想孩子,可以直接和我说,为什么要找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你知道那人品性如何吗?”
她看着他,眼神平静却带着一丝讥讽:“我说过啊,可你听不见。每次回老宅,我妈怎么羞辱我,你听不见吗?”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和你说想要孩子时,你的眼神吗?那种轻蔑,好像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只是想要个孩子,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依靠,不想再被你的家人践踏,这也有错吗?”
每一个字都像钉子,扎进傅奕辰的心里。
他沉默着,缓缓坐到病房角落的单人沙发上,疲惫地揉着眉心。
空气凝滞,只能听见孩子均匀的呼吸声。
傅奕辰望着周思芜怀中熟睡的女儿,心中五味杂陈,只能一遍遍摩挲着手中的佛珠,试图平复胸腔里翻涌的情绪。
她低头看着女儿,唇角浮起一抹柔软的笑意,仿佛世间所有的苦痛,都在这一刻被这小小的生命温柔抚平。
窗外的风轻轻拂过窗帘,月光洒进来,映在婴儿的脸颊上,泛着柔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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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的窗帘被风掀起一角,阳光斜斜地洒在白色床单上,泛起一片柔和的光晕。
傅奕辰站起身,步伐沉稳地走到床边,目光落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声音低沉而坚定:“营养团队马上到,你先好好休养。等你身体恢复,我们再谈。”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背影挺拔,却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他走后不久,月嫂和营养师陆续抵达,动作熟练地开始布置环境。周母原本已经回了酒店,听闻女儿刚生产完,又匆匆赶了回来。
孩子被母亲抱在怀里,周思芜终于可以安心地闭上眼,休息片刻。
一周后,她出院,被送往傅奕辰安排的疗养中心。那是一座安静的别墅,坐落在纽约郊外,绿树成荫,空气清新。
虽然早已不再爱他,但周思芜不是傻子。她知道,这段婚姻于她而言,仍是一张保护伞。没有爱情,她还有钱,还有这个可爱的宝宝。她没必要和傅奕辰撕破脸。
疗养中心配备了专业的护理人员,她恢复得很快。宝宝也很乖,不哭不闹,仿佛天生就懂得体恤母亲。
周父因公司紧急事务,只待了几天便回国处理。周母则留了下来,一心一意照顾女儿和外孙。
自那天傅奕辰离开病房后,再没出现过。
疗养中心的午后阳光正好,周母看着女儿哄孩子,忍不住开口:“你和奕辰到底怎么了?你都生完孩子了,傅家一点动静都没有,连他人都不见,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周思芜轻轻摇头,语气平静:“没吵架。”
心里却清楚,孩子不是傅奕辰的,他不来才正常。
周母叹了口气,语重心长:“你现在孩子也有了,傅太太的位置算是坐稳了。以后可不能只顾着带孩子,忽略了奕辰。夫妻感情稳定了,你在傅家才能站得住脚。”
“妈,我知道分寸。”周思芜低头看着怀中的婴儿,轻声道,“周家不是攀不起傅家,我也不是那种离了男人就活不下去的人。”
周母刚想再说什么,门铃突然响起。
她一愣,随即换上笑容,抱着孩子起身:“奕辰来了,你们聊,我带宝宝出去走走。”
门被轻轻合上,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人。
傅奕辰穿着深灰色西装,整个人比之前瘦了不少,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像是连日未眠。他站在窗边,阳光落在他肩上,映出他清冷的轮廓。
“你来干什么?”周思芜坐在沙发上,语气平静。
“聊聊。”他答得简短,却不像从前那般冷漠。
“说吧。”她抬眼看他,目光平静如水。
傅奕辰看着她的样子,眉头微蹙,却没发作,只缓缓开口:“小箬已经搬出半山别墅了。她的孩子,我不会让你养。等你身体恢复好了,我们就回国内。”
“我说过,学业结束我会自己回去。”她语气淡淡,“至于孩子,你们想看随时都可以,我又不会拦着,毕竟你都不在意。”
他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他知道她话里有话,也知道她不会轻易揭穿什么。为了傅家的脸面,他必须承担这个孩子,哪怕不是亲生的。
他低头看着手中佛珠,轻轻捻动,压下情绪:“你没必要这样说话。我只是想和你把误会解开。”
“齐箬婚后过得不好,丈夫家暴。她一个女人,怀了孕在外面很不安全。傅家和齐家相识多年,看到她受苦,我不能袖手旁观。”
“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查。”
周思芜静静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她知道,他永远不会说真话。就像她也不会告诉他,那个孩子,早在她决定离开傅家之前,就已经流掉了。
窗外,风轻轻吹过树梢,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低语什么。
疗养中心的花园里,周母抱着孩子慢慢走着,阳光洒在她脸上,映出她眼角的细纹。
“你妈妈啊,从小就倔。”她低头看着孩子,轻声说,“但这次,她真的伤得不轻。”
风停了,远处传来婴儿轻柔的咿呀声。
傅奕辰站在窗边,背影落寞。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像是在等一个回应,又像是在等一段回忆落幕。
而周思芜,依旧坐在沙发上,手中轻轻摩挲着孩子的襁褓。
谁也不知道,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痛,是为谁而起,又为谁而藏。
28
傅奕辰说这话时,眉眼间毫无遮掩,坦然得仿佛在谈论天气。
周思芜听完,只是轻轻抿了口茶,语气不咸不淡:“嗯,我记下了。还有别的事吗?”
她这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让傅奕辰胸口一阵闷堵。
他捏着佛珠的手指微微收紧,珠子与珠子之间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你就没点别的反应?”
周思芜抬眸,目光落在他紧绷的手背上,停顿几秒后才缓缓开口:“傅总果然修行有素,这份慈悲心肠,令人敬佩。”
说罢,她甚至抬手竖起大拇指,动作轻巧,像是在夸一个陌生人。
傅奕辰脸色一沉,起身走到她面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重得几乎让她手腕发疼。
“周思芜,你愿意养这个孩子也好,我替你瞒着也罢,但你必须再为我生一个。”
周思芜猛地抽手,却被他牢牢钳住,动弹不得。
“傅奕辰,你不是早就厌我入骨了吗?怎么,现在又改主意了?况且你不是已经打算当齐箬孩子的父亲了吗?”
“那是你的孩子。”傅奕辰咬牙,“不是我的。”
“那你就去找齐箬,别再来烦我。”
话音未落,傅奕辰猛地松开她,眼神凌厉如刀。
“周思芜,别挑战我的耐心。我说的话,你听清楚了。两年后,等你回来,我要一个答案。”
说完,他转身离去,脚步坚定,没有一丝迟疑。
周思芜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她现在已经不在乎傅奕辰说什么了。
曾经她会因为他和齐箬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而吃醋、争吵,如今听他讲这些话,竟像是听别人家的八卦,毫无波澜。
最需要解释的时候,他沉默;如今她不需要了,他却偏要插一脚。
门铃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周母抱着孩子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些许遗憾:“奕辰怎么就走了?都没看孩子一眼。”
周思芜接过孩子,轻声道:“他说公司有急事,先回去了。”
她抱着孩子往外走,步伐轻缓,像是怕吵醒熟睡的小团团。
周母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终究没有开口。
月子里,陆湛明几乎每周都会来探望她。
他站在婴儿车旁,目光落在团团熟睡的小脸上,唇角不自觉地扬起:“这小家伙,真像你。”
“是吧?”周思芜低头看着团团,眼里满是温柔,“我给她取名周施语,小名叫团团。”
“周?”陆湛明怔了下,“不随他姓?”
“我的孩子,当然随我姓。”她笑了笑,指尖轻轻点了点团团的脸颊。
陆湛明顿了顿,试探着问:“你生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见你丈夫来陪?你们……吵架了?”
周思芜摇头:“他在忙,两个孩子要养,奶粉钱、学费、以后的补习费,不拼命怎么行。”
“两个孩子?”陆湛明眉头微皱。
周思芜没有解释,只是笑了笑,目光落在远处的天际线上。
“等团团满月,要不要办个满月宴?杰米他们都想看看你家小团团。”
“好啊,就在我家办吧,到时候还得你帮忙张罗。”
“没问题。”
两人一边哄着孩子,一边闲聊着,陆湛明说起医院和学校里的趣事,逗得周思芜笑意连连。
纽约的风轻轻吹过,阳光透过树影洒在他们身上,像是为这一刻镀上一层温柔的光。
周母在周思芜出月子后便回了国,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要她照顾好自己。
周思芜点头应下,抱着团团站在门口,看着母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拐角。
纽约的冬天来得猝不及防,但团团却出奇地乖巧,从不哭闹。
陆湛明也常在周末来帮忙,有时候带些婴儿用品,有时候只是陪她一起坐在窗边,看团团在摇篮里咿呀学语。
傅家也派人来探望过,傅母见到团团是女孩后,神色略显复杂,但并未多说什么。
她抱了抱孩子,轻声说了句“长得像你”,便将孩子还给了周思芜。
至于之前她怀孕未告知的事,傅母只是淡淡地数落了几句,便再未提过。
傅奕辰走后,再没联系过她。
纽约的夜晚总是安静得能听见风声,周思芜常常抱着团团坐在阳台上,看着远处的灯火,想着过去的事。
那些争吵、误会、不甘与执念,如今都像被风吹散的云,悄无声息地飘远了。
她低头看着熟睡的团团,轻轻笑了。
“妈妈现在,过得很好。”
29
两年光阴悄然流逝。
周思芜完成学业后,便带着女儿踏上归国之路。
促使她如此急切的原因,是京北医院发来了录用通知,希望她尽快入职。
临行前,陆湛明特意寻到她。
“思芜,还会回来吗?”他语气低缓,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不好说,有机会的话,会带团团回来看看大家。”她轻声回应。
说罢,她牵起女儿团团的小手,柔声叮嘱:“团团,跟陆叔叔说再见。”
这两年,团团几乎是在陆湛明的陪伴下长大的,两人之间的感情早已深厚。
团团眼眶泛红,依依不舍地望着陆湛明。
“妈妈,我不想离开陆叔叔。”
陆湛明心头一颤,蹲下身将团团轻轻抱起,声音温柔如水。
“团团乖,陆叔叔放假就去看你,到时候你去机场接我好不好?”
团团搂着他的脖子,抽泣着点头:“那我们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陆湛明笑着应下,随后轻声道:“我送你们去机场。”
一旁的周思芜看着他们,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两年,傅奕辰也曾几次前来,但每次相见都不尽如人意,甚至带着些许冷意。
团团虽知他是“爸爸”,却与他之间始终隔着一层无法靠近的距离。
这次回国,有些事情不能再继续逃避了。
母女俩登机后,团团全程安静地靠在周思芜肩头,没有哭闹。
飞机降落在京市,傅家的司机早已等候多时。
车辆缓缓驶入半山别墅,周思芜望着眼前这座住了五年的宅邸,熟悉中夹杂着些许陌生。
傅奕辰今日早早归来,在客厅静候她们。
周思芜抱着团团走进屋内,坐在沙发上,团团的手紧紧抓着她的衣领,显得有些紧张。
佣人将行李送至楼上,周思芜轻声唤道:“团团,叫爸爸。”
傅奕辰正拨弄着佛珠,闻言手指微顿,低声道:“我让管家安排了房间,你们先休息,明天跟我回老宅。”
她点头应下:“好。”
团团缩在她怀里,目光小心翼翼地看向傅奕辰。
尽管年纪尚小,但她能察觉到,傅奕辰似乎并不喜欢她。
每次见面,他总是冷淡以对,她想靠近,却总被他不动声色地避开。
久而久之,她也不再主动靠近这个“父亲”了,反正还有陆叔叔。
傅奕辰察觉到团团的目光,却未作回应,起身走向书房。
周思芜抱着女儿来到儿童房,哄她入睡。
时差让团团早已困倦,刚躺下便沉沉睡去。
安顿好孩子后,周思芜回到主卧,行李已被佣人整理妥当,衣物整齐地挂在衣帽间。
房间与她离开时并无二致。
她洗了个热水澡,换上睡衣,准备去客房休息。
刚拉开卧室门,便看到站在门口的傅奕辰。
他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衣物上,眉头微蹙:“你要去哪?”
“休息。”
“刚回来就分房睡,你想让老宅起疑?”
周思芜略一思索,退回卧室。
傅母心思缜密,半山别墅更是她的眼线遍布之处,若被察觉出什么,恐怕又是一场风波。
她躺回床上,准备调整时差。
不多时,她感觉到身侧的床微微下陷,熟悉的檀香随之弥漫开来。
此时是下午四点,她打算小憩一会儿,傅奕辰却也跟着躺下。
“你不工作?”她轻声问。
“累了,歇会。”
话音落下,周思芜便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
他似乎很久没好好休息了,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眉宇间透着疲惫。
她往床边挪了挪,闭眼继续休息。
再醒来时已是深夜十一点。
她被一股热意唤醒,仿佛背后贴着一个火炉。
迷迷糊糊睁眼,便看到傅奕辰的手搭在她腰间,将她紧紧圈在怀里。
他的呼吸轻柔地落在她的颈窝,温热而绵长。
30
晨光透过纱帘洒进卧室,空气里浮着一层薄雾般的暖意。傅奕辰的手臂依旧圈着周思芜的腰,呼吸贴着她的后颈,像是不愿醒来的一场梦。
她轻轻动了动身子,却被他箍得更紧了些。
“别动。”他嗓音沙哑,带着刚醒的倦意,“让我再眯一会儿。”
“你眯你的,我得去瞧瞧团团。”周思芜语气平静,没有多余的情绪。
傅奕辰没说话,只是将脸埋进她颈侧,闭着眼,像是要把她身上的味道都吸进肺腑。
“你走后,我夜夜辗转。”他低低开口,语气里竟有一丝她许久未曾听过的柔软,“梦里都是你,连醒着的时候,也会恍惚。”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我现在才明白,我大概是动了心。”
周思芜心头一震,像是被什么轻轻戳了一下,却很快恢复平静。
如果是在七年前,她会欣喜若狂,会扑进他怀里哭一场。可如今,她早已不是那个为他一句温柔就甘愿沉沦的周思芜。
她缓缓开口,语气轻得像是风吹过落叶:“傅奕辰,我已经不爱你了。”
空气仿佛在那一瞬间凝滞。
傅奕辰睁开眼,目光沉了下来,指节微微发白,声音也冷了几分:“你骗我。你喜欢了我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就算你现在不爱我,我也会让你重新爱上我。”
周思芜没再争辩,只淡淡地扯开他的手,起身走向门口。
傅奕辰望着她的背影,掌心残留的余温还未散去,心口却像被什么堵住了。
楼下传来一阵稚嫩的哭声,是团团醒了。
她刚睡醒,迷迷糊糊地走出房间,眼神迷茫,小脸还挂着泪痕。管家正蹲在她面前轻声哄着,递上她最喜欢的兔子玩偶。
周思芜听见声音,快步下楼。
团团一见她,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扑进她怀里,小手紧紧搂住她的脖子。
“妈妈!”她奶声奶气地喊,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周思芜心疼地把她抱起来,亲了亲她的小脸,柔声哄道:“宝贝,妈妈在这里呢,对不起啊,昨晚没陪你一起睡。”
团团抽了抽鼻子,点点头:“妈妈抱抱就好。”
傅奕辰站在楼梯口,目光落在她们身上,心头竟泛起一丝从未有过的柔软。
他从没想过,这样的画面会让他如此动容。
“我也饿了。”他走下楼,语气淡了些,“一起吃点东西吧。”
管家立刻去准备宵夜。
三人围坐在餐桌旁,周思芜一边给团团夹菜,一边轻声叮嘱她慢点吃。团团乖巧地点头,时不时抬头冲她笑,母女俩的互动让整个餐厅都染上了一层暖意。
傅奕辰看着她们,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似乎也不错。
夜色渐深,周思芜带着团团回了儿童房,一夜未归。
翌日午后,三人乘车前往傅家老宅。
周思芜答应回去,是因为她想为团团争取些东西。傅家上下,除了傅奕辰,没人知道团团并非亲生。她被傅家冷眼相待五年,如今既然有机会,她不会再退让。
车子缓缓驶入老宅,庭院里早已宾客满座。
亲戚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目光却都落在团团身上。
“这孩子真漂亮。”有人笑着夸赞,“不过,怎么和奕辰长得不太像啊?”
“小孩子嘛,长大了就看出来了。”另一人打圆场,“再说,思芜那么疼奕辰,怎么可能不是他的孩子?奕辰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替别人养孩子。”
周思芜听着这些话,嘴角微微扬起,却未置一词。
傅奕辰脸色阴沉,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显然对这些议论极为不悦。
团团躲在周思芜身后,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角,一双眼睛怯生生地打量着四周。
忽然,一个穿着旗袍的中年妇人走过来,笑眯眯地蹲下身:“团团是吧?长得真像你妈妈。”
团团抬头看了她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周思芜低头看了眼女儿,伸手轻抚她的后背,柔声道:“别怕,妈妈在。”
傅奕辰站在她身后,目光落在她侧脸上,忽然想起多年前的某个夜晚。
那时他们刚结婚,傅家的亲戚也是这样围在他们身边,说他们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可如今,她的眼里早已没有了他。
车窗外的风轻轻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像是谁在低声呢喃。
而他们之间,是不是也像这风一样,曾经炽热,如今却只剩凉意?
31
傅母起身时,衣袖带起一阵淡淡的檀香,她走到团团身边,蹲下身,声音柔和得像春风拂过湖面。
“团团,还记得奶奶不?走,奶奶带你去尝尝咱们家的拿手菜。”
她语气虽温和,却掩不住对刚才亲戚言语的不悦。说罢,她将团团轻轻抱起,朝餐厅走去。
亲戚们察觉到话头不对,连忙赔笑打圆场,有人递上水果,有人拉着团团的手问东问西,试图缓和气氛。
团团起初还有些拘谨,小手紧紧抓着周思芜的衣角,但见奶奶慈眉善目,又有人递来包装精美的小礼物,才慢慢放松下来,脸上露出稚嫩的笑容。
周思芜坐在一旁,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团团。她见团团对傅家人的靠近并不抗拒,心里那根紧绷的弦才稍稍松了一些。
这顿饭名义上是为她和团团接风洗尘,实则是让团团正式在傅家露脸,宣告她的存在。饭桌上,傅母几次将团团夹到自己碗里,言语间满是疼爱。
亲戚们散去后,老宅恢复了往日的安静。窗外的风轻轻吹动帘角,屋内灯光温暖,映得每个人的影子都格外柔和。
傅母看着趴在她怀里打哈欠的团团,轻声道:“今晚就别回去了,团团也累了,让她在这儿睡吧。”
周思芜点点头,团团这两天奔波,确实该好好休息。她抱着孩子上楼,轻手轻脚地安顿好,又下楼回到客厅。
刚坐下,傅母便缓缓开口:“团团到底是女孩,傅家的担子,终究还是得靠儿子来挑。你和奕辰再生一个吧,团团跟你姓的事,我们也不再提了。”
这话她不是第一次说,当初团团出生后不肯随傅姓,傅家上下都颇有微词,还是傅奕辰出面才压下议论。
周思芜还未开口,傅奕辰已接过话头:“男孩女孩都一样,我们本就打算要二胎,给团团添个弟弟或妹妹。”
傅母一听,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傅奕辰怕她不悦,起身牵住她的手:“上去休息吧。”
她没说话,任由他拉着上楼。房门合上的那一刻,她抽回手,语气冷了几分。
“傅奕辰,我不会再和你生孩子。你妈不是在外面给你找过女人吗?你想生,去找别人。”
他眉头一皱,声音低沉:“周思芜,你别太过分。那女人和我没关系,我根本不记得她是谁。我已经答应让团团留在傅家,这已经是我最大的退让。你是我的妻子,我只要你给我生孩子,其他的,我都可以不计较。”
他说着,一把将她按在床上,俯身压下。
她挣扎着躲开他的唇:“傅奕辰,别碰我。你想生儿子,去找别人!”
“你是我的妻子,我为什么要找别人!”
他的力道加重,她被牢牢困在他身下,动弹不得。
忽然,他吻到一片湿润。
他怔了怔,低头看她,只见她眼尾泛红,泪水无声滑落,滴在他手背上,凉得刺骨。
他心头一颤,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你休息吧,我去客房。”
说罢,他起身,推门而出。
屋内只剩她一人,空气中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檀香,那味道本该让她安心,如今却像一根刺,扎得她喘不过气。
她起身走进浴室,热水冲刷着身体,却冲不走心里的疲惫。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洒进客厅,团团赖在被窝里不愿起床,周思芜一边帮她穿衣服,一边轻声哄着。
“今天妈妈要去医院报道,团团乖乖在家等妈妈,好不好?”
团团嘟着嘴,眼眶泛红,但还是点了点头。
傅奕辰站在门口,看着她们母女俩依依不舍的样子,忽然开口:“我今天不去公司,不用送孩子去周家。”
周思芜看了眼时间,确实有些赶,便点头应下。
“团团,听爸爸的话,妈妈晚上就回来。”
团团抱着小熊,乖巧地点头。
周思芜匆匆出门,傅奕辰则抱着孩子走进客厅,将她交给管家照看。
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很快成了别墅里的宠儿,连一向严肃的管家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偶尔还会陪她搭积木。
而书房里,傅奕辰盯着电脑屏幕,心却不在工作上。昨夜的画面在脑海里反复浮现,他闭了闭眼,揉了揉眉心。
他不是不想要团团,只是,他更希望她有个伴。
窗外的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仿佛在低语着什么。
32
傅奕辰午间下楼时,佣人们正围在团团身边,逗她笑。她穿着一件鹅黄色的小裙子,头发扎成两个小揪揪,眼睛亮晶晶的,像极了小时候的周思芜。
“爸爸。”她一见到傅奕辰,就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
他脚步一顿,眉眼间一贯的冷峻像被阳光融化的雪水,轻轻流淌开来。
他蹲下身,将团团抱起,手掌贴着她的小后背,像是怕她摔着:“走,吃饭去。”
夜幕低垂,周思芜推门而入时,正看到客厅地毯上的一幕。团团坐在积木堆里咯咯笑着,傅奕辰坐在她旁边,手里还拿着一块未拼好的木块,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她站在玄关换了鞋,走到团团身边蹲下,轻轻抚了抚女儿的脸颊:“宝贝,有没有想妈妈?”
团团用力点头,搂住她的脖子亲了一口:“有!”
“今天玩了什么呀?”
“爸爸陪我搭积木了。”
“爸爸”两个字仿佛在空气里轻轻炸开,傅奕辰身体微微一僵,没有接话,起身走向书房,背影有些落寞。
周思芜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心头泛起一丝说不清的情绪。她曾无数次幻想过这样的画面,如今真切发生在眼前,却让她感到一丝不安。
自那天起,傅奕辰和团团的关系明显亲近了许多。周思芜加班时,他会亲自给团团热牛奶,哄她入睡。有时她深夜回来,还能看到他坐在床边,轻声读着绘本。
婆婆偶尔会念叨几句:“你一个大男人,何必做这些琐事?”
他只是淡淡回一句:“她是我女儿。”
周思芜听在耳中,心里泛起涟漪。她想起他们刚结婚那年,她怀孕没多久就小产了,傅奕辰第一次在她面前红了眼眶。那时他说:“你身体最重要,我们以后还有机会。”
后来,团团的到来像是命运的补偿,也像是他们关系的转折点。
纽约的陆湛明依旧定期打来视频,和团团聊天。每次他出现,团团都会兴奋地扑到屏幕前:“陆叔叔!你什么时候来看我?”
周思芜在一旁笑着,傅奕辰则站在她身后,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中秋前夜,一家人驱车前往老宅。客厅里,齐箬母子已经先到,正坐在沙发上低声交谈。
小晨一见傅奕辰进门,立刻跑过去抱住他的腿:“傅爸爸,你都好久没来看我了。”
傅奕辰弯腰摸了摸孩子的头,声音温和:“最近忙,以后会来看你们的。”
他说这话时,目光不自觉地扫向周思芜。她正低头整理团团的衣领,神情平静,看不出情绪。
齐箬起身将小晨拉到自己身边,语气略带责备:“别缠着傅爸爸,他有自己的家要照顾。”
小晨嘟着嘴,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团团,语气有些委屈:“要是没有她,傅爸爸是不是就一直是我的了?”
周思芜眉心一蹙,将团团抱起,冷冷看向齐箬:“齐小姐,你家孩子认错人我不计较,但若影响到我女儿,我不会坐视不管。”
她抱着团团离开,脚步坚定,背影透着不容置疑的冷意。
齐箬一脸委屈地看向傅奕辰:“思芜是不是太敏感了?小晨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傅奕辰看着她,眼神冷了几分:“过几天我安排人送你们去见傅家父母,你和孩子好好陪他们几天。”
话音落下,齐箬愣在原地,脸上的委屈慢慢凝固成苦涩。她终于明白,那个曾属于她的傅奕辰,早已不复存在。
夜色渐深,傅奕辰站在阳台上抽烟,望着远处的月亮。他想起多年前那个雨夜,齐箬抱着他哭着说:“只要你愿意,我随时可以离开他。”
可他最终没有选择她,而是选择了周思芜。如今想来,是命运,也是执念。
身后传来轻柔的脚步声,周思芜披着薄毯走来,站在他身旁,轻声道:“今晚的月亮真圆。”
他没说话,只是将烟掐灭,把剩下的半截烟藏在身后。
“团团睡了?”他问。
“嗯,睡得很香。”
他们并肩站着,谁也没再开口,风轻轻吹过,带着桂花的香气。
远处,一轮满月高悬,照亮了整个庭院,也映出了他们之间,那些未曾说出口的过往与未来。
33
晚饭过后,傅家老宅的气氛愈发沉闷。傅母语气强硬,反复强调周思芜该辞去工作,在家调理身体,准备生二胎。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余光扫向傅奕辰,试图从他口中得到认同。
可这一次,傅奕辰却不再沉默。他放下筷子,语气坚定地打断了傅母的话:“妈,思芜有自己的事业,她不想辞职,我尊重她的决定。至于孩子,顺其自然就好。”
傅母脸色一沉,正欲再劝,却被傅奕辰冷眼制止。她气得饭都没吃完,拉着齐箬进了内屋,絮絮叨叨地抱怨起儿子的“不孝”。
周思芜默默收拾碗筷,心里却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她原以为傅奕辰还会像从前那样,任由母亲主导一切,没想到他这次竟护着她。
夜色渐深,傅奕辰没有多留,带着周思芜和团团早早离开老宅,驱车返回半山别墅。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团团靠在后座上,已经睡着了。周思芜望着窗外的灯火,思绪却飘得很远。
回到别墅后,傅奕辰径直走进书房,没有再出来。周思芜则轻手轻脚地抱着团团去洗漱,哄她入睡后,独自回了卧室。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外的风轻轻吹动窗帘。她躺在床上,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过往的画面——那些她曾以为是爱情的片段,如今像碎了一地的玻璃,扎得她生疼。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的门终于开了。傅奕辰走进卧室时,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他没有开灯,只是默默走到床边,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思芜……”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后悔了,我不该对你那么冷漠。我们……要不要再试一次?要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他说着,低头吻上她的脖颈,手也缓缓抚上她的腰。可周思芜只是轻轻推开了他。
“傅奕辰,我们离婚吧。”
她语气平静,像是早已深思熟虑。
傅奕辰动作一僵,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向她。那双曾让他心动的眼睛,如今空洞而疏离。
“为什么?”
周思芜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不带一丝情绪:“我原以为可以就这样过下去,但后来我发现,我做不到。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她顿了顿,目光平静如水:“你们可以结婚,孩子也会叫你爸爸,你们会很幸福。”
傅奕辰喉咙动了动,过了许久,低声问:“那团团呢?”
“你想,她也可以继续叫你爸爸。”她答得干脆。
“你好好想想吧,我去陪团团。”
话音落下,她起身离开卧室,脚步轻得像一阵风。
门被轻轻关上的瞬间,傅奕辰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般倒在床上。他望着天花板,任由泪水无声滑落。
酒精让他清醒,又让他麻木。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一抽一抽地疼。
一周后,傅奕辰将一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递到周思芜面前。
“夫妻共同财产分你一半,没什么问题的话,就签字吧。”
周思芜怔了一下,没想到他竟如此干脆。她原以为他会拒绝,至少会讨价还价一番。可他不仅答应了,还把协议写得对她极为有利。
她接过笔,在落款处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将协议递还给他。
“明天我带团团搬出去,傅家那边你去解释吧。”
傅奕辰沉默地看着她,良久,低声问:“以后……还能再见吗?”
“当然。”她淡淡一笑,“毕竟你现在,还是团团的爸爸。”
第二天,周思芜带着团团搬进了市中心的一套大平层。房子宽敞明亮,离医院也不远,上下班很方便。
没过几天,陆湛明休年假来京市,周思芜带着团团去机场接他。
团团一见到陆湛明就扑了上去,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她抱着他的脖子,怎么也不肯撒手。
周思芜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父女俩其乐融融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晚上回家后,陆湛明主动提出要陪团团睡觉,周思芜便去厨房准备明天的便当。
厨房里飘着淡淡的姜香,她一边切菜一边回想今天机场的一幕。团团对陆湛明的亲近,像是早已把他当成了父亲。
她突然意识到,或许……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生活。
第二天一早,周思芜出门上班,陆湛明则留在家里陪团团,顺便准备晚饭等她回来。
阳光透过窗帘洒进客厅,团团趴在地毯上画画,陆湛明坐在一旁看书。画面安静又温馨,仿佛他们本就该是这样的一个家。
可她不知道,傅奕辰站在半山别墅的阳台上,手里握着一张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久久没有松手。
他望着远方,仿佛在等什么,又仿佛在留什么。
只是,有些东西,错过了,就真的回不去了吗?
34
岁月无声,转瞬即逝。
一个月后,傅奕辰与周思芜在民政局门前并肩而立,手里的证件还带着墨香。七年的婚姻,如同一页翻过去的书,轻轻合上。
他望着她,语气低缓:“若将来有难处,记得还有我。”
“谢谢。”她点头,声音轻得像风吹过窗帘。
两人各自转身,走入不同的街道,背影渐行渐远。
陆湛明得知周思芜恢复单身的消息后,借口帮忙整理旧物,搬进了她的家。那天,团团被外婆接走,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夜色微醺,他倒了一杯红酒,眼神在暖光下闪烁。他轻声开口:“思芜,我等这句话很久了。你知不知道,我一直中意你?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她没有正面回应,只是淡淡地说:“我不打算再婚,团团也会是我唯一的孩子。”
他却不放弃,追问:“那……我可以做你这一辈子的伴侣吗?”
“看你表现。”她语气平静,却藏着一丝柔软。
“那现在就开始吧。”他嘴角微扬,将她轻轻抱起,走进卧室。
那一夜之后,他们的关系悄然转变,从朋友,变成了恋人。
团团十岁那年,放学回家后拉着周思芜的衣角,满脸困惑:“妈妈,同学说我长得不像傅叔叔,说我不是他亲生的女儿。那我真正的爸爸是谁呢?”
周思芜沉默片刻,蹲下身,温柔地抚了抚女儿的头发:“宝贝,有些事,答案不是最重要的。你现在有两个爸爸,傅爸爸给你生活上的保障,陆爸爸给你全部的爱和陪伴。这样,不是很好吗?”
团团歪着头想了想,点点头:“嗯,他们对我都很好,我很幸福。”
周思芜看着女儿纯真的笑容,心头一阵柔软。是啊,幸福不是血缘,而是陪伴。
多年后,团团如愿成为一名外科医生,继承了母亲的职业精神。
傅奕辰依旧每年都会来看望她们母女,从未再婚。他总说:“你们过得好,我就安心了。”
周思芜与陆湛明相伴多年,始终如初。他们在厨房里一起煮饭,在阳台上种花,在夜深人静时翻看旧相册。
一次,陆湛明翻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去看电影的合影。他笑着问:“你还记得那晚的事吗?”
她抬眼看他,眼里带着笑意:“当然记得,你紧张得连爆米花都撒了一地。”
他轻叹:“那时候,我就想,如果能陪你一辈子,该多好。”
她靠在他肩上,轻声说:“现在不是实现了吗?”
窗外的风轻轻吹过,窗帘轻扬,阳光洒在地板上,温暖而静谧。
多年后,团团也有了自己的家庭,周思芜和陆湛明则安享晚年。他们偶尔会一起去海边散步,看夕阳缓缓落下。
那天,陆湛明牵着她的手,轻声问:“你后悔吗?”
她望着远方,眼神温柔:“不后悔,每一步都值得。”
风起,吹起她鬓角的白发,仿佛在替时光诉说,那些未曾说出口的深情与守候。
故事,停在这里。
而人生,仍在继续。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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